重生之八风不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柳满坡
三王党派立时便有人出列道:“皇上息怒,三王这些时日身子抱恙,告假未能上朝。”
“又病了?这是病了第几天第几回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结果,宗政帝发了一通的火到头来还是没敢往东边十二县派人,只把三王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这瘟疫本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如今还避守城门,不是找死么,说罢又去看顾相檀,想让灵佛给出出主意,顾相檀却只默默地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宗政帝只能怒极之下,愤愤然地退了朝,说待三王痊愈便尽快来处置。
出了乾坤殿,迎面就遇上了曹钦,顾相檀于是不客气地开口便问:“这便是他偷偷回来的缘由?”
曹钦哼哼一笑:“你自个儿打听呗。”
见顾相檀拧眉不说话,曹钦又道:“我可是听说当初你回鹿澧的路上捡了些鸡鸣狗盗的好汉回去,怎么,到头来竟没用上?”
曹钦所说的便是那些在山里袭击过顾相檀的庄稼汉,在之后他应了承诺让人将他们带到了神武军营中,结果自然是过不了军中的验查,不过赵鸢还是把人留了下来,一方面给军中打打杂,也学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一方面也算考校他们人品韧性,不出半年,那些人便脱胎换骨,也有了些军人的模样,于是顾相檀便让人传信过去相询他们是想继续做这些杂役的活计,还是回到家乡。
有选择留下的,也有选择回东县的,更有选择回东县参军的,人不多,不过三四个,但是顾相檀却明白,他们了然了自己的个中深意,是聪明人。
只是人去了东县距今时日还不算久,也不过只谋到寻常的兵卒做做,稳妥为上,一般几个月才会来给顾相檀一次消息,之前他还在想这都快小半年了,怎么没有动静,方才听得薛仪阳的话,才明白过来,怕是那里情形有变。
正思忖着,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对方见得他们过来帮俯身行礼,最后又把视线落在了曹钦身上。
顾相檀瞧瞧明显在此地等候多时有事相求的关永侯,又瞧瞧一派风流倜傥却潇洒不羁的曹钦,再想到那一片痴心的梅小姐,心内不由低叹了一声,摆摆手,先同对方告了辞。
然而拐了弯没走几步刚要上轿,却被另一人唤住了,回头一看,竟是赵溯。
赵溯如今也混到了一个小官做做,随同众人一般,每日也要上朝,虽不过是个没有实职的五品散官,但这套紫红的大邺官袍穿在赵溯身上,却比旁的权臣更多了些说不出的气势。
赵溯走到近前,顾相檀扬起笑脸,对他点了点头。
赵溯将他上下好好打量了一圈,忽的道:“灵佛怎的瘦了?”
这话说得同傅雅濂一般无二,连里头关心的语气都几乎一样,顾相檀不傻,怎会听不出呢,但是他却面不改色道:“修佛之人,胖些瘦些有何妨。”
赵溯顿了顿,又细细看了遍顾相檀的眉眼,终于还是把更多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这三年,他同顾相檀的联系依旧是那么些,并未随着赵鸢的离京或是时间的消逝而有所拉近,偶尔赵溯也会去须弥殿请安,说些三王的消息予他听,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了。
因着顾相檀实在太忙了,在宫内的时间少之又少,赵溯每次看见他,都觉着这个少年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慢慢变化着,就像一株半阖的雪莲花,一点点的破土发芽,生根开花。
“听说三世子近日也病了?三王的病都未好,儿子又病了,府内可要长点心了。”顾相檀道。
赵溯说:“嗯,病得可不轻呢,自从薛大人上奏封查了三王其下的茶庄、钱庄、米庄,断了他的不少财路后,都快小半年了,他这病也没见没好过……”
顾相檀颔首:“眼见着要入夏了,天干燥热,怕是更难好了吧。”
“入夏不算,入了秋,再加把火,一个不察,或许还要病入膏肓。”
听着赵溯的话,顾相檀不由弯起眼,笑得很是高兴,一抬头却见对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御*回了京,也不知神武军何时班师回朝呢?这几年,赵某即便在京中都处处耳闻六世子功绩,真想见一见世子如今的风采了。”
顾相檀淡淡转开眼:“我也不知,不过该回来时便会回来的吧。”
赵溯瞧着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却见顾相檀说完就甩了甩袖,当先掀帘上了轿子。
赵溯只有俯身恭送,默默地看着那人慢慢走远,继而眼中闪过一丝沉暗之色。
……
而顾相檀回了须弥殿便进了屋,让衍方不用守门,又吩咐苏息说自己要念经,没事儿莫要打扰,然后就径自拿起经书看了起来。
这么一看就到了晚上,门扉轻轻开合,拂进的微风吹得桌上荧荧的烛火忽的一个摆荡,顾相檀放下经书再抬头,面前已是坐了一个人。
外头下着靡靡细雨,赵鸢的肩头落了几滴雨点,顾相檀一手撑着下颚半伏卧在桌上,一手探出去抓过对方身前长长垂下的头发,轻轻地抹了把,将发尾上的濡湿都抹在了手心。
赵鸢抓住他的手握住,问:“吃过晚膳了么?”
顾相檀摇摇头。
“等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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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 第90章 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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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息和安隐进屋来送晚膳的时候,瞧见坐在一边的赵鸢皆是吓得不轻,也不知这位主子是何时回来又何时跑进他们殿里的,然而再看自家公子,顾相檀的神态虽依旧自若,但眉眼中含着的笑意却是掩都掩不住的,嘴角不自禁的翘起,整个人都透出熠熠的神采来。
两个侍从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眸中瞧出了同喜的感受,不枉公子这么提心吊胆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息和安隐走后,顾相檀和赵鸢一同用膳。
赵鸢的筷子才拿起来,碗盘中便多了好些吃食,以往用饭总是他给顾相檀布菜,此刻见对方笑笑着对自己道:“难得回来,可要饱些口福,我这儿虽算不上好,也不见荤腥,但比陈州总是强上那么一点儿,要是什么时候再走了,也好有些惦念。”
赵鸢挟起那瓣银丝藕片,听出顾相檀话语里隐含的不乐意了。
“谁告诉你的?”赵鸢问。
顾相檀见他夹着菜不动,筷子一探,又把藕片给夹回了自己盘里:“不是你自己昨日说的么,要办些事,露不得脸。”
赵鸢顿了下道:“我没说办完就要回陈州。”
“那是要去哪儿?”
顾相檀向来聪慧绝伦,赵鸢也没想要瞒他,更知晓瞒不住,于是道:“你不是猜到了么。”
顾相檀轻轻地“哼”了声:“今日在朝上,薛大人说东县如今城门紧闭,灾银进不去,灾民也出不来,你又要如何去那里查探消息?”
赵鸢垂下眼,还是动手给顾相檀夹了他爱吃的菜:“总有法子。”
顾相檀蹙起眉:“若想知晓羽林军动向,我可以让牛大柱他们多传些消息出来。”那些庄稼汉虽不过还只是军中喽啰,摸索势必要费不少时间,但比起赵鸢单枪匹马前去总是稳妥的多。
赵鸢却摇摇头,看向顾相檀:“此次同南蛮人交手,他们大败逃窜之后,我军在搜查其营帐时发现了不少往来于大邺京中的信件。”
“是赵典?”顾相檀皱眉,然而除了他,也无旁的人了。
赵鸢道:“三王这几年按兵不动,一来是没有以前那么多银钱了,二来,怕是同南蛮人谈下了什么条件。”
顾相檀冷笑:“他不动兵也好,之前胡天董还健在时,羽林军就未有动过几次,在边关杀敌奋战的一直都是神武军和御*,赵典既然怕战争折损他的兵士,那么就让他好好清闲个够。”
只是用兵要银子,养兵同样要银子,就像昨日顾相檀对赵鸢所说的那般,这几年来傅雅濂和薛仪阳没少清扫朝中的蛀虫,多少钱庄、赌坊被封,多少贪赃枉法之徒被查,傅雅濂并不只冲着三王去的,宗政帝的人同样遭殃的不少,皇帝气闷在心却发作不得,但三王可不怕,偶有几次几乎同薛仪阳和左相杠上了,但是如今京中禁军可不全是由赵典做主了,当年顾相檀安插的那些人,谁的命令都不听,谁的忙也不偏帮,唯以副统领陈彩马首是瞻,当然三王的余威仍是犹在,却无法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了,做起事来总也要瞻前顾后下。而眼下没了多少银子,就东县如今民不聊生的条件,赵典这兵就算想好好地养,又能养到何时去呢?
顾相檀想到什么,忽的弯起眼:“我听说赵典手里可多了两个奇才。”
这事赵鸢知晓:“左副将占星虎,右副将栾禹。”
“不过这二人的关系却不怎么和睦,毕竟羽林将军的位置只有一个。”一山不容二虎,连顾相檀都能猜度到的事,赵典这样的老狐狸想必一定知道,将士要真阋了墙,军心若是再涣散,赵典便要功亏一篑了,所以他狼子野心不灭,必定会趁自己还有实力时奋起一搏。
想到此,顾相檀猛地朝赵鸢看去:“你要做什么?”眼下情形,赵鸢不可能任其为之,必是会想法子阻止。
。”
果然,赵鸢道:“我已让人仿造南蛮主帅司朊的笔迹给三王去了一封信。”
顾相檀一怔,猛地明白过来,他们,包括宗政帝皆知晓三王同南蛮人有干系,但是大邺百姓却不知道,所以赵鸢要给赵典下一个套,若是赵典中了这个套,赵鸢就有了三王通敌叛国的切实罪证,如此一来,神武军和御*就能光明正大地对他先下手……为强了!?
大邺内战始终是顾相檀不愿看见的景象,同为一个国土的兵士互相残杀,若是不到万不得已,这真真是最为下下之策,届时不止羽林军会有人送命,怕是御*和神武军也少不了伤亡。
想到此,顾相檀不禁叹了口气。
“没想到到头来,仍是要这样吗?”
赵鸢放下筷子,抓住了顾相檀放在桌上的手,在他柔软滑腻的掌心轻轻的捏着:“也不是……没有旁的法子。”
顾相檀一愣,朝赵鸢看去。
********
素月分辉,浮岚暖翠。
一片寂夜中,赵溯独坐林前,默默地品着手中的酒,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不远处走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个身彪体壮虎背熊腰,一身绛紫的羽林军服穿在他身上倒是煞有气势,身后则随了一队的侍从和杂人,稀稀拉拉的一大串。
赵溯看着他大跨步而来,不由放下手中杯盏,站起身换上了一脸笑容。
“占副将。”赵溯客套的对他拱手。
占星虎瞧见赵溯,停下脚步竟然也笑着抱了抱拳:“赵大人。”
赵溯瞟了眼占星虎后头的人,竟是十来个少年,从十三四岁到十七八岁的都有,模样皆是楚楚可怜清丽秀美之姿,只是有几个面上却还带着泪痕。
“……这是?”赵溯故作疑惑道。
占星虎哈哈一笑,拉过赵溯附耳道:“不是赵大人给占某出的主意嘛?之前占某已给世子送去过两个了,他十分满意,这一次占某便再挑些好的,也多亏的赵大人,占某自是在此谢过。”
三王一派朝中受阻,赵界赵典皆告病在家,赵典仍是私下奔忙,但是赵界却着实闲了下来,人闲着,但心里可烦躁的厉害,一想起薛仪阳和傅雅濂联合给他们使下的这么多绊子,赵界这心火就越烧越旺。
他不痛快,自是要找人撒气,于是倒霉得便成了三王府的下人,三世子的脾性是出了名的乖戾暴躁,作弄起人来不残不死便不罢休,而谁能在此时讨得他高兴,必是本事不小。
占星虎其人,乃是胡天董的一个远方亲戚,模样倒是也随了他几分,粗鄙彪悍,有力无脑,胡天董对赵界极好,赵界对于一直跟在胡天董左右的占星虎自然也不会陌生,胡天董死后,三王便要重选大将,占星虎自认足以取而代之,此时除了获得三王的赏识之外,最好的法子还是要紧抱三世子的大腿,只是凭他的脑子,自然无法轻易猜度到赵界的想法,而此时他却意外结识了一个人,这个人自然便是赵溯,因为有了赵溯,占星虎没多时便从一个小小的郎将擢升成了羽林军的副将。
赵溯总能轻易的就料中主子的想法,便好像前一阵,赵溯说三世子是闷了,所以才寻了下人的麻烦,若是府里多了些热闹,三世子必定高兴。
占星虎于是便试探地找了两个伶人来唱戏,没想到正中赵界下怀,虽然这两人没几天就被他折腾死了,但占星虎着实被给了不少好脸色,再想到远在东县的栾禹,占星虎觉着,这将军的位置迟早是自己的。
赵溯沉吟片刻,道:“只是我瞧着这几个似是不怎么愿意,若是到时候磕了伤了世子又如何是好?”
占星虎狼眼一瞪,回头吼了声:“谁不乐意?看爷爷不打死他!”
那些伶人少年被他吼得猛地抖了抖,有些忍不住就嘤嘤地哭了起来,似是皆知有去无回一般。
站在最前头的少年模样俊俏,忽的一个跨步跪在了赵溯面前。
“大人,大人,小的给您磕头了,小的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弟要养,您放小的回去吧,小的不、不要银子,小的什么都不要……”
“贱|人……”
就在那少年将将伸手要触到赵溯袍角时,占星虎直接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肩膀处,那少年身形若纸,哪经得住他的力道,当下便飞出了几步远,喷出了一口血来。
“让你来伺候世子是看得起你,你还敢嫌弃?看爷爷不弄死你!”
说罢,又要上去狠踹,却被赵溯一把拦下了。
“这是做什么,万一那模样是世子喜欢的,也轮不到我们来打啊,打死打坏了,多可惜。”
占星虎咬牙:“打死再找便是,不听话的就该死!”
赵溯却摇了摇头:“占副将心急了不是,我来同他说说,要是没用,再给你处置。”
占星虎“哼”了声:“赵大人倒是好脾气。”不过却也没再动手退到了一边。
赵溯于是走了过去,蹲□将少年扶了起来,那少年抖若筛糠,许是刚才那一脚伤到了胸腹,佝偻着脊背不住的轻咳着。
赵溯瞧到他手腕上竟带了一串佛珠,很普通的小叶紫檀木,自是不怎么名贵,然而雪白的皓腕衬着那沉沉的深紫色,却让赵溯看得微微一愣。
不过很快赵溯便笑了开来:“你乖乖地听话,说不准三世子喜欢了你,不止你能过上好日子,你弟弟也能,而若是惹了三世子不快,那便不止是要不要银子的问题了……我看你信佛,”赵溯又瞥了眼那戴着佛珠的手腕,“佛心本善,自是不希望你弟弟也遭受如斯痛苦吧。”
说着,又忽的凑过去替那少年将散乱的长发整了整,趁对方愣神时,附在其耳边轻轻说了句:“况且佛教讲究因果报应,既然都要一死,何不死得其所。”
占星虎见赵溯不过两句话,那少年就没再挣动了,只老实地瞪大这眼,不由对赵溯越发佩服。
“赵大人果真了得!”
赵溯淡淡一笑,对占星虎拱拱手,示意他快去忙吧。
占星虎也不久留,带着人匆匆走了。
而一瘸一拐走在最后的少年,不由回头怔怔地看了一眼赵溯,却见赵溯已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重生之八风不动 第91章 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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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殿中,日光浅浅地洒在顾相檀静谧的睡颜上,窗外时不时响起啾啾地鸟鸣声,顾相檀动了下,缓缓睁开了眼来,目光向下望去,在瞧见腰腹上搁置的长臂时微微一顿,再转过头,对上了一双精致的眉眼,那眼中平日里盛满了各种冷漠孤傲之色,然此刻在自己面前却徒留深邃的倾恋。
也不知对方何时醒的,顾相檀被那直勾勾地眼神看得有些心悸,不由避了避,只是须臾又忍不住转回了视线,对面前的人露了笑容。
顾相檀一向逢人就笑,然而这里头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假意,赵鸢都能瞧得一清二楚,他最喜欢顾相檀小时候每每调皮作怪前那种勾起嘴角眉眼转动,一派机灵狡黠的微笑,还有一种便是眼下,眉眼弯弯,鼓起两腮,没有什么悲天悯人,也没有什么洞悉世事,只是因为顾相檀高兴而已。
赵鸢不由心头一跳,凑过去亲了亲顾相檀的鼻尖,再亲了亲他的唇。
顾相檀想躲,被赵鸢一把揽住深深地吻了下去,唇舌勾缠,一开始还只是浅尝即止,但渐渐地,赵鸢似是有些动情,环着顾相檀腰的手臂越收越紧,鼻息也越发粗重,整个人的温度都升高了起来。
顾相檀察觉到赵鸢的变化,心里一惊,不禁推了推赵鸢的肩膀。
赵鸢似是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又狠狠亲了一会儿,才好容易同顾相檀分开,只这么抱着他慢慢平复方才涌上来的冲动。
顾相檀感受着赵鸢拂过他耳际的炙热呼吸,脸面充血,侧过头缓了半晌才小心地问了句:“你今儿个……不用出去么?”
赵鸢眯着眼,气息已缓缓平顺下来,他放开顾相檀下了床榻,说:“一会儿走。”
顾相檀一手垫在枕头下,默默地看着赵鸢的背影。
这个人又长高了些,肩膀到后腰的线条修长劲瘦,然而若是以武将的身形来说,未免显得有些单薄了,更别提那张冰雕玉琢的惊艳容貌在军中会有多么突兀,但是顾相檀却也知道赵鸢在上了沙场又是如何的锐不可当,他本就是翱翔天际的鸿鹄,不该像自己当初所希冀的那般做一只屈于檐下的燕雀。
顾相檀一边感叹,一边起身披了衣裳,坐到铜镜前拿了木梳梳头,赵鸢在此,顾相檀便不想传苏息和安隐进来。
“御国将军一会儿要来么?”赵鸢是跟着这个四哥进的城,前两日皆是趁着夜半或清晨田未亮就离开,今日都至卯时了仍是没走,等等要想再明晃晃地离宫,估计需要曹钦来帮衬一把了。
果然,顾相檀一猜一个准,赵鸢“嗯”了声。
“听说梅大小姐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四哥呢,算算年岁,曹将军也该成家立业了,要不然梅家那位二小姐也不好出嫁,这一耽误便耽误了两个。”
顾相檀笑笑着睨了一眼赵鸢,放下梳子,拾起桌案上的剪刀。
赵鸢挑了挑眉,暗忖四哥是怎么惹了他不高兴的,一边三两步走过去,从顾相檀手里将结成一团的头发拉出来,又将剪刀丢到一旁,蹲□慢条斯理地给他把弄乱的头发都解开。
顾相檀瞧着面前赵鸢仔细地神态,收了嘴边似笑非笑的表情,往前倒了倒,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赵鸢听见他叹了口气,轻轻道:“我不喜那位梅二姑娘。”
赵鸢侧过脸,看着顾相檀。
顾相檀蹙眉,一双眼瞳乌黑澄亮,黑白分明,清晰的倒影这自己的脸:“唉……贪嗔痴恨皆要不得,而我又犯了一项戒律。”
赵鸢捋了捋手中回归到滑腻顺遂的青丝,将之别到顾相檀的耳后,微俯□附耳轻问:“谁是梅二姑娘?”
顾相檀一怔,继而鼓起脸故意“哼”了一声,但翘起的嘴角又显露了心内的得意之色。
赵鸢对上那表情就觉胸口被猫一下下挠过一般,又见眼前顾相檀那雪白晶莹的耳垂,侧过头将唇印在了上面,沿着耳廓一路向下,在后颈处流连忘返。
顾相檀被那唇温热的触感激得一抖,不禁缩了缩脖子,却任由赵鸢自背后抱着自己肆意撩拨。
两人正难得温存,外头传来轻轻地敲门声,紧跟着响起苏息的声音。
“……公子,曹将军来了。”
……
等了半晌,曹钦被安隐带着进偏厅时倒也不急,面上仍是乐呵呵的,瞧见赵鸢的时候先是挑了挑眉,再望向顾相檀,又邪邪一笑,一掀袍在桌边坐了。
“起得倒早呀。”曹钦不等人招呼,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赵鸢不语,而顾相檀脸上略过一瞬羞赧,便又笑笑着道:“比不得曹将军。”
曹钦一顿,复又爽朗笑了起来:“六弟上辈子定是积了不少的德,才能换来今日的福气啊。”
赵鸢面上不动声色,嘴角却浅浅勾了起来,回头再看顾相檀,却见他拿个汤匙有些呆愕,赵鸢不由在他碗边碰了碰,见温度适宜,不是冷着热着了,这才放了心。
此时安隐走进房内,递给了顾相檀一封信。
顾相檀回神接过,瞧着已被拆了口的信件,淡淡瞥了眼曹钦。
曹钦摊手:“方才等着也是无聊,便代为阅览了,灵佛可别见怪啊。”
顾相檀努努嘴,自不会真计较,便一目十行的看了。
赵鸢见他面色微动,不由问道:“何事?”
信件是自东县而来,牛大柱他们寄的,“上头说,前个月罗棠县遭遇山石塌方,活埋了不少羽林军士。”
水患自东县而起,疫病也是从那里蔓延,要说受灾,东县自然是重中之重,百姓死伤难以估量,而活着的,这么些时日也早已想方设法的逃出去了,如今东县也只剩赵典的那些羽林军了。但是赵典怕腰腹之地受人窥伺,先不让宗政帝派去的人进驻,现下也不让僧众们帮忙,羽林军即便再强悍,到底也不是铁打的,百姓尚且能离开,他们却只能硬着头皮死守,时日若是长久,谁能吃得消,一旦羽林军等不下去,伺机而动,局势必然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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