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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城郊驻扎的土兵队伍很多,人数从两三百人到一两千人不等,从属关系混乱。再加上统统都是“游击队”,比不得朝廷正规军,所以那营盘扎得乱七八糟,旗号打得五花八门。
叶小天带着几个侍卫钻来绕去好一通找,此时一些驻营土兵才刚刚起来,都日上两竿了才生火造饭。叶小天在那乌烟瘴气之地正寻找着石柱马家,忽听远处有人打叫:“他娘的,这小子究竟是打哪儿钻出来的,居然敢到这儿来吃‘混宴’!”
叶小天闻声止步,循声望去:这种地方居然也有吃‘混宴’的?叶小天不能不由衷佩服,真想瞧瞧是哪位高人竟有如此本事。
吃‘混宴’,就是冒充身分,混吃混喝。这种混子哪儿都有,北京城里也不少见,他们吃‘混宴’最多的场合就是喜宴和丧宴,这种场合经常会有主办宴席的人也不熟悉的人出现,很容易混杂其中,白吃一顿。
不过,跑到营地里吃‘混宴’,这人也太有才了。这儿的土兵大多是同村同寨的人,彼此都认得。只有一些大土司派来的人马,可能来自多个寨子,战士之间不认识,才有可能混顿饭吃。
不过,混“喜宴”和“丧宴”,人家发现了也不至于就把你怎么样,最多骂一顿、打一顿发泄一下愤怒,可这是兵营啊,全是血气方刚的青壮,而且根本谈不上什么军纪,真要被抓住,难保不被打死,这人得什么胆子,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这些土兵吃的也不算丰盛呐。
叶小天循声一看,一看率人追赶的正是马千乘,不由大喜,至于那吃“混宴”的,猫着腰、佝着背,抱头掩面,狼狈不堪,眼看就要窜进一旁林中,远处“呼”地飞出一根木棒,正打在他的后腰眼儿,那人“哎哟”一声惨叫,就趴在了地上。
“哈哈,秦姑娘,多谢啦!”马千乘止步抱拳,向远处掷出木棒的那人高声致谢。那人一身白色短打,英姿勃勃,清丽绝俗,正是秦良玉。看她模样,应该是正在帐前活动手脚,习练武艺,听见这边叫喊,便帮了个忙。
秦良玉微微一笑,转身便向自家营帐中走去,叶小天见了心道:“这还真是烈女怕郎缠呐,瞧这样子,千乘的追求大有进展!”
马千乘谢了秦良玉,赶到那吃“混宴”的人面前,此时石柱司土兵已经先他一步赶到,正围着那人拳打脚踢。叶小天走过去,笑吟吟地叫道:“马老弟!”
那个吃混宴的正佝偻着身子蹶着腚,一声不吭地挨打,等着人家消气儿。马千乘赶过去,抬起脚来正要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忽听有人招唤,扭头一看,喜道:“哎呀!原来是叶兄,你怎么来啦!”
叶小天笑吟吟地道:“过两天我就要回卧牛岭啦,你我兄弟相识一场,自当前来探望。”
那虾子似的蜷在地上挨打的家伙听到叶小天这句话,冒着破相的危险抬头看了看他,登时惊喜交加,悲呼一声道:“叶大人,叶推官、叶老弟,救命啊!”
叶小天听人唤起自己从前官称,低头一瞧,不禁又惊又奇:“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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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53章 步了杨天王、戴同知后尘的李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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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千乘一抬手,制止了寨中壮丁,诧异地看向叶小天。地上那人慌忙爬起,如见救星,抢到面前一把抓住叶小天,喜极而泣道:“看在一场兄弟份上,大人千万救我!”
马千乘干笑两声道:“叶兄真是……交友广泛。小弟不知他是叶兄的朋友,得罪了,得罪了。”
叶小天顾不得理会马千乘在说什么,只是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人,失声道:“李兄,你……你不是在贵阳抚台衙门当差么,怎么到了这里,还……还这般狼狈?”
眼前这人圆脸蛤口,正是因为斗不过铜仁戴崇华,愤然奔走贵阳,成了抚台衙门经历官的李向荣李先生。李向荣慨然一叹,道:“说来话长……”
……
半只烧鸡,马千乘昨儿晚上吃剩下的。
李向荣狼吞虎咽,几乎要连那骨头都嚼碎了,只见他甩开大口,稀哩呼噜,皮肉进肚,骨碴儿吐出,风卷残云一般把那半只烧鸡吃了个干干净净,又吮了吮油渍渍的手指。
叶小天递过一只水葫芦,李向荣点点头以示道谢,急急又灌了一葫芦水下肚,打一个饱嗝儿,长叹一声道:“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今日方吃一口饱饭,嗝儿……”
叶小天道:“李兄,你这究竟是怎么啦?”
马千乘用两根手指挟着一块也不知道是哪位好汉递过来的带着汗臭与脚臭的手巾,李向荣忙不迭接过,擦了擦手,又抹了抹嘴巴,向马千乘道一声谢,这才对叶小天道:“哎!说来话长,可归根究底,还不是为了一个情字!”
叶小天动容道:“戴同知追去贵阳找你麻烦了?”
说到这里,叶小天暗暗着恼,这次回去。说不得要找到戴崇华,与他好好理论一番。这也欺人太甚了,睡了人家女人,把人赶出铜仁。还不罢休,定要穷追猛打么。
李向荣呆了一呆,摇头道:“那姓戴的,我已久未见过,与他无甚关系。”
叶小天奇怪了。道:“那是为什么?”
李向荣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怅然望向远方山影,沉默有顷,才用嘶哑的声音黯然道:“人潮人海中,我看到了你,那样迷人,那样美丽,慢慢的相识慢慢的相知,我们相互喜欢恩爱缠绵,却有人横刀夺爱。千里追杀,说我们是通奸的一双狗男女……”
叶小天:“……”
马千乘奇道:“这位李兄,喜欢了什么人?”
李向荣向梦幻般的声音道:“她,是苍兰长官司长官的二夫人,华容婀娜,气若幽兰。只因大妇排挤,避居贵阳黔灵山。那日午后,小雨,我在她家门前避雨,恰好她撑着伞儿。从院中出来,我们就此邂逅了……”
叶小天:“……”
马千乘打断他的话道:“结果,苍兰司长官发现了,于是千里追杀。你就逃到了这里?”
李向荣纠正道:“说对了一半,他千里追杀是不假,但我却并非直接逃到了这里,而是逃去了龙阳洞司,我有个本家亲戚住在那里。”
“龙阳洞司?”
马千乘脸上露出有趣的笑容来,龙阳洞司不大。是个小土官的地盘。龙阳洞司正好归属他们石柱马家管辖,马千乘没想到这个“情种”居然逃去了他们马家,对他如今狼狈的情况就更好奇了。
马千乘道:“龙阳洞司么?那你怎么又逃到了这里,好象三天没吃饭似的,莫非你那亲戚怕惹祸上身,不敢收留你?”
李向荣道:“非也,我那亲戚自然是收留我了,我在那里住了大概半个月了。不过前几日,那苍兰司长官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我在龙阳洞有亲戚,所以就写信给龙阳洞的谭土司,询问我的下落”
马千乘兴致勃勃地道:“结果谭彦相就让你逃跑了?”
李向荣道:“他怎会帮我?他不识字,找我帮他看信,我看了信,自然就逃了。”
叶小天:“……”
马千乘奇道:“不对啊,老谭的确不识字,可我记得他身边有个师爷的,怎么要找你看信?”
李向荣还未觉察到马千乘话里话外对龙阳洞的熟悉,便道:“这位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谭土司那个师爷自然是识字的,不过他不在龙阳洞。他们龙阳洞想脱离本来的大土官,要投靠万县土司,谭师爷替他去万县司商议归籍之事去了。”
“什么?”马千乘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勃然大怒:“谭彦相要脱离石柱马家,投奔万县苟老泉?”
李向荣一拍手掌,道:“对对对!他的本管大土司就是姓马,现在他要离开马家,投奔苟家。咦?这位小兄弟为何如此愤怒?”
马千乘怒气冲冲地道:“我就是石柱马家的!”
李向荣目瞪口呆,马千乘原地转了两个圈儿,恶狠狠道:“老谭啊老谭啊,你真是好样的,那只老苟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要脱离我马家,投奔苟家!”
叶小天:“……”
马千乘站定身子,杀气腾腾地对叶小天道:“叶兄,实在对不住了,小弟要马上回家一趟,恐怕不能陪你了。”
叶小天起身道:“你马家是奉调而来的,擅离职守,会不会犯了规矩?”
马千乘道:“无妨,征调我司土兵时,我正在舅父家做客,这次领兵而来的人不是我,我要离开,自也无需千户所恩准!”
叶小天心中一动,想到一旦杨应龙谋反,四川这边必然也得参战平叛,官方军队这边他自然是有联系的,而土兵这边若也能搭上一条线,从土官这边另有消息渠道,两相映照,才能百分百掌握朝廷动向,他对官兵那边可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想到这里,叶小天顿作义愤填膺状,对马千乘道:“马老弟,为兄要过几天才回贵州,不如跟你回去一趟,万一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得上忙。为兄也好施以援手。”
马千乘傲然道:“想我堂堂伏波将军之后,石柱马家少主……,叶兄同去也好,正好叫你瞧瞧兄弟我的手段!”
马千乘睥睨四方、一脸倨傲:“好男不跟女斗。之前对上那秦姑娘时,瞧不出咱家手段,这回对上龙阳洞,叫你瞧瞧我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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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从马千乘那儿离开,便急急回城。找回田天佑和田彬霏。田天佑一听要去龙阳洞,顿时沉下脸来:“去那儿做什么,我们留在重庆府探听消息才重要。”
叶小天吱吱唔唔地道:“啊……呃……,马千乘诚心相邀,我实在不好拒绝。”
田彬霏出面解围道:“石柱马家?与之交往,未必是坏事。天佑,你不觉得吗?”
田天佑听田彬霏一说,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神气渐渐缓和下来,轻轻点头道:“嗯!不错。不过……”
田彬霏道:“不如这样,你与叶大人去石柱,我留在重庆继续搜集情报。”
田天佑听田彬霏一说,本能地就觉得留在重庆的作用更大,马上道:“不,你陪叶土司去石柱吧,我留在重庆。”
此时田天佑对一直以来逆来顺受的叶小天已经不再存有戒备心,看了一眼田文博道:“你与我留在重庆!”
等田天佑和田文博双双离去后,叶小天马上问道:“田兄方才说,与石柱马家有所来往。未必是坏事。天佑立即有所了悟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田彬霏微微一笑,道:“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马千乘听说龙阳洞要脱离石柱,当真是归心似箭。叶小天这里既要与他同往,也不好耽搁太久,与田天佑等人计议定了,便立即分头行事,由叶小天带着冬长老和田彬霏出了城。
马千乘那里早已准备停当,一见叶小天赶来。马上就要回石柱。从自家营盘出来,经过秦家寨的驻地时,马千乘忽然勒住马匹,朝着秦家寨的方向大声呼喊道:“秦姑娘~~~”
马千乘这一声吼,附近所有营地顿时一片安静,在这全是爷们儿的所在,听见有人喊姑娘,谁还不注意听着,何况这几天功夫,大家也都知道这里有个秦家寨,秦家主持其事的人是位年轻俊俏的女子。
马千乘双手拢着嗽叭,对着秦家寨大声呼喊:“秦姑娘,我马千乘是真心爱你的!我家里出了点儿变故,必须得回去一趟,不能与你并肩作战了!不过你放心,我回头就去你家提亲。”
秦家寨营地里正在梅花桩上站桩的十几个壮丁“卟嗵嗵”地摔了一地,秦良玉正在自家营地里与大哥秦邦屏较量武艺,听到这里手下一乱,那枪头不稳了,嗖地一下就把大哥束发的丝带挑开了来,吓得秦邦屏抱头鼠窜:“妹妹,你别来真的啊!”
秦良玉把枪往地上重重一顿,大发娇嗔:“这个混帐东西,吃错药了吗?原来斗得死去活来,突然就转了性儿……,谁要嫁你啦!这就一厢情愿地要提亲了。”
嘴里这么说着,俏脸儿却不由得红了。这位大姑娘,还真没遇见过敢这么厚着脸皮、大着胆子狂热追求她的男人,在这样的场合当众表白,更是从未有过的经历,要说那芳心之中没有一点涟漪,又怎么可能。
李向荣已经换了一身儒士装,随在叶小天身边,听到马千乘这番表白,点点头道:“原来马兄弟也是一个情种儿”。唏嘘间大有英雄相惜之感,叶小天乜着他道:“人家可没勾搭有夫之妇!”
李向荣正色道:“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叶小天道:“李兄,如果你以后要跟着我干,戴同知这个毛病,你一定要改。不然……”
李向荣道:“不然怎样?”
叶小天道:“我不打你,我不骂你,我会阉了你!去了那截臊根,叫你少惹是非!”
李向荣大惊失色,仔细想了一想,郑重点头道:“我知道了!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但有夫之妇沾不得,因为被人捉奸时,同样没有道理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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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54章 石柱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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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一行人马缓缓而行,中间还有一辆车子。
马千乘虽归心似箭,但返乡的路走的却并不快。因为由此往石柱去,当天是到不了的,再好的马也不可能用冲锋的速度前行,所以小步轻驰是最惜马力的做法,也最持久。
如此一来,由两匹马拉着的车子速度倒也不比乘马者慢。既然有车可坐,叶小天便也籍口马术不够精湛,两胯磨得生疼而避到车上去了,为此还受到了马千乘的嘲笑:“这等马术,羞煞人也。你可是括苍太守、折冲将军之后……”
马车走在颠簸的山道上,崎岖的道路颠得车子有种跳跃般的感觉,起伏不是很大,因为车子是最高明的匠工打造,减震效果奇好,但是因为路况不好,却也绝不平稳。
车轿两侧的蓝绒布帘儿不断地抖动着,叶小天掀开窗帘,望了望层峦叠嶂的远山,回首望向田彬霏。田彬霏残缺了双腿,在车上坐得不如叶小天平稳,所以他的右手一直扶着厢壁旁的扶手。
叶小天道:“播州杨氏与石柱马氏之间,莫非还有什么前缘旧故?”
叶小天接续的是他们在重庆城里的那个话题,田彬霏想了想,道:“这事儿,说来简单,却也并不简单。你应该听说过,杨应龙好人妇吧?”叶小天当然知道,遥遥就是杨应龙风流孽缘的结果。
田彬霏道:“播州近巴蜀,故而杨应龙与四川方面走动的一直很密切。多年以前,当时的四川布政使过大寿,杨应龙亲携重礼与掌印夫人张氏前往成都贺寿,寿宴上偶遇石柱土司马斗斛和他的掌印夫人覃氏。
覃氏十三岁嫁于马斗斛,当时不过十八九岁,杨应龙一见难忘。只可惜他虽有无数风流手段,想要接近一位土司的妻子却也不容易。于是,杨应龙想了一计,撮合自己的妻子张氏与覃氏结拜为义姓姐妹。”
叶小天心想:“靖州杨氏是播州杨氏旁支,杨应龙这位贵客到靖州杨氏家里做客,那是上宾,住在内宅,要接近杨霖的美妾便机会多多。可覃氏是一位异姓土司的妻子,除此之外,还真没别的好办法了。”
田彬霏道:“有了这层关系,双方自然就亲密多了。返回播州不久,张氏生日临近,杨应龙便以妻子的名义向石柱马家下了请柬,邀请覃氏到播州,参加义姐的寿宴。
马斗斛因杨应龙势大,也是有心亲近,欢天喜地的就把妻子送去了播州,呵呵……,杨应龙的风姿相貌,你是知道的,只要他有心下手,能逃出他掌心的女人着实不多。”
叶小天忍不住道:“你是说……,难不成这覃氏夫人竟给马土司戴了一顶绿帽子?”
叶小天说着,忍不住就想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马千乘,也不知这马千乘知不知晓此事,不过瞧他那样子,应该是不知道的。这种事,哪怕外边早已传得尽人皆知,当事人却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谅也没人蠢到跑去马千乘面前:“嗨!马老弟,你知道吗?你娘偷人,跟播州杨应龙,俩人儿可不清不白的……”
田彬霏道:“覃氏在播州住了一个多月,她与杨应龙有染的传言便不胫而走。照理说,这事儿是没人会跟马斗斛讲的,尴尬的很,说出来很可能里外不是人,但……马斗斛居然知道了。”
叶小天心中蓦然一动,田彬霏没理由多加这句废话,这点人情世故他也懂得。这得多好的交情才肯跑去告诉当事人“大哥,你傻啊,嫂子给戴了一顶绿帽子你知道不?”可田彬霏为何刻意强调其事?
叶小天转念一想,脱口说道:“莫非……是田雌凤泄露的?”
田彬霏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这件事,知道真相的不多。但当时,我正派人盯着田雌凤,因为她是田家的人,我希望找机会说服她为田家效力,所以才知道此事。”
叶小天思忖了一下,缓缓道:“十多年前……,田雌凤嫁给杨应龙应该也没多久,刚刚得宠。这时杨应龙却又看上了覃氏,两人恋奸情热,势必冷落了她。”
田彬霏道:“不错,她想赶走情敌,所以悄悄把这消息透漏给了马斗斛,当然,她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马斗斛得知之后,又惊又怒,立即叫人把妻子接了回来。可惜……”
叶小天会意,道:“可惜,他心中再如何怀疑,却也没有凭据。”
田彬霏道:“不错!而且这覃氏也是甚有手腕心机的一个女人,回来委委屈屈一哭一闹,说自己奔波往返的,都是为了帮丈夫拉近和播州杨氏的关系,反弄得马斗斛不知所措了。”
田彬霏叹了口气道:“可这种事,既然无法确定,男人总是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的。”
叶小天想起了花晴风对他和苏雅夫人的怀疑,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
田彬霏道:“尤其是……回来不久,覃氏竟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更糟的是,这个孩子才九个多月就生产了。”
叶小天惊道:“马千乘?”
田彬霏摇头道:“马千乘那时已经出生了,是他的弟弟,马千驷。”
叶小天没来由地松了口气,他对马千乘感觉很好,虽然不比华云飞、罗大亨那样的兄弟,却也不愿他有血缘上的污点。
田彬霏道:“这一来,马斗斛心里那根刺就发了芽,和播州杨氏的关系日渐恶劣。而覃氏暗地里应该也没少埋怨杨应龙,杨应龙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居然认了马千驷为他的义子,并且把他和田雌凤所生的一个女儿,定了娃娃亲许配给了马千驷。”
叶小天道:“嗯!如果马千驷真的是杨应龙的骨肉,杨应龙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她的异母哥哥,如此一来,足以打消马斗斛的疑心了。”
“或许吧……”田彬霏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叶小天道:“怎么?”
杨应龙道:“田雌凤许给马家的这个女儿是老三,她的生辰与二姐只差十一个月。”
叶小天先是有些不解,仔细品味一番:相差十一个月,也就是说,她二姐刚出生,还没出满月,她母亲田雌凤便又怀上了老三。这种事当然也并非没有可能,但杨应龙缺女人么?至于那么迫不及待地睡一个产妇?这事儿……”
两人相互看看,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只是无法宣之于口。毕竟,这个可能还是有的,既然没有证据,胡乱猜疑未免太不厚道。
田彬霏道:“现如今的情形是,播州杨氏与石柱马氏是姻亲。但马斗斛当初答应与杨家结亲,很可能只是为了看对方是不是真的肯答应,从而释去心中疑惑。可惜直到现在,他也无法确定,所以马家和杨家的关系并不好。”
叶小天点点头,对于石柱马家和播州杨家的复杂关系有了一个明确的了解。叶小天心想:“幸好我从未对马千乘说过此来重庆的原因,否则马家知道我是为杨应龙做证而来,知道我与杨应龙关系密切,恐怕马家老头子未必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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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柱东接利川,南连彭水,西临丰都,北接万州。龙阳洞司就是毗邻万州,所以才有可能与万州土司接洽,试图脱离石柱,编籍入万州。
马千乘带着叶小天等人匆匆赶到石柱土司大宅,急匆匆往里就走。这石柱土司府是鳞次栉比的一幢幢土家风格的建筑,虽然不似中原官衙,但是从那宏伟的建筑,还是叫人一眼就看得出,这绝非普通大富人家,必得有权有势的人家,才有这样的气派。
“你这个臭小子,听说你去你舅舅没几天,就让你舅舅的盐井出产赔得一塌糊涂?”
马千乘迈步进了大屋中厅,未及说话,一个中年大汉便劈面问道。这大汉一身土家常服,身材魁梧,颌下一部虬髯,一双眼睛既大且亮,显得极具气势。
马千乘略显尴尬,急忙岔开这个难堪的话题:“爹,我有急事……”
那中年大汉的目光已经落在叶小天身上:“这位是……”
从这两人的问答,叶小天就已知道,这大汉就是马千乘的父亲石柱宣抚使马斗斛,而且此人性格很是强势。
叶小天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伯父好,在下叶小天,千乘的朋友。贵阳铜仁卧牛长官司长官。”
武职土司有指挥使司、宣慰使司、宣抚使司、安抚使司、招讨使司及长官司六种。叶小天居其末,石柱土司则居第三等,莫不如执晚辈子侄礼,要不然就得以下属见上官的礼仪参见了。
马斗斛听他自报身份,神色便是一霁。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一方势力的代表,不能无礼怠慢了。马斗斛便道:“原来是叶大人,失礼失礼,快请坐。来人啊,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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