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兔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樱沾墨
图柏一时不察,被推的后退半步,与此同时一声‘咻’穿透窗子,正打在他刚刚站的地方。
那是一枚六棱的刀片,在月夜下泛着冷色的银光,要是躲闪不及,他的半颗兔头就要落地了。
“奶奶个腿儿…”图柏还没骂完,数十枚六棱暗器从窗外纷纷射了进来,这暗器实在的很,细小的刀片制作的削铁如泥,追着二人的影子,一路削来,图柏侧身闪过,丢出一张圆凳,趁凳子落下时就地一滚躲在了床板后。
屋子的另一侧,千梵借书架掩护,半跪在地上,握住手里的佛珠,取下了一枚,无声看向图柏。
图柏露出小白牙撩人一笑,唇语说了几个字,用下巴指向被月光照的刷白的窗外。千梵极快反应过来,眉头轻皱,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交换策略,然后不等图柏同意,率先冲了出去。
他刚一露形,六棱刀刃便飞了出去,裹着屋外的寒风贴着千梵的脸侧划过,他飞快的向后一仰闪躲,同时将手心一枚佛珠丢了出去。
殷红的佛珠在月光下通体剔透,直直射入窗外,一阵微风吹来,佛珠身后跟着的红线这才露了出来,千梵手腕发力猛地一扯,窗户外突然有一黑影连同回的红线被缠住拽了进来。
黑影将一扇窗撞得粉碎,在木屑落下时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砍向千梵剑刃被极细的红线挡住,剑身发出竭力绷紧的嗡嗡颤动声。
那根红绳似乎刀枪不入,紧紧缠在千梵修长的手指间,他目光微微发黯,在黑影将砍换成刺时,手臂猛地回撤半寸,然后红线绳像条灵活的蛇自下而上缠住了黑影的软剑。
千梵表情淡淡看他一眼,‘呛啷’一声卸掉了黑影手里的剑。
黑影丢了剑吃了亏,藏在面罩下的眼阴郁的盯着千梵,一手朝腰间摸去打算飞出六棱暗器,他刚摸到地方,浑身却猛地僵住了。
黑影的脖间被悄无声息抵上了一枚薄薄的刀刃,锋利无比的刃与脖间跳动的青筋只差了分毫远,饶是他轻功再好,速度再快,也逃不出自己这枚刀刃的威胁。
“不带你这样的。”图柏撇着唇从黑影身后绕过来,瞪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僧侣,“我同意让你当诱饵了吗,还给玩不?你下次再这样,我就”
千梵微笑看着他,似乎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反倒是对他没说下半句话很感兴趣,“施主就怎样?”
图柏心里想,“我就亲你了,往死里亲,亲的你乖乖趴在图哥哥怀里娇|喘,说以后听话。”他想的老过瘾了,但是天生是个兔胆,敢想不敢说,瞪了几眼千梵,略怂道,“我就不给你吃胡萝卜了。”
千梵笑的如沐清风,“贫僧不夺人所好,都是你的。”
图柏,“……”
这个威胁弱爆了。
图柏威胁不了他,只好转移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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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凶巴巴问,“高宸枫在哪里?你把他弄哪儿了?是谁让你来杀他的?”
听他这么问,黑影一愣,道了句,“你们都不是”然后强行让自己闭了嘴,不说话了。
图柏听出猫腻,伸手扯下黑影的面罩,在他胸前一阵摸索,从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取出了一张纸,反手抛给千梵,头也不回说,“如果没猜错,这张纸是高宸枫的买命书,有人雇他来杀高大人。”
别问他为何知道,他有一张一模一样的。
图柏紧锁眉头,杀手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雇主不得一书多投,意思就是每个单子不能同时向多个杀手刺客或者暗杀组织买命,一旦被发现他们会同时弃单,从此不再接此人的书。但凡想□□,都会提前了解行情,而不是胡乱下单。
那么这个要买高宸枫性命的人究竟是傻,不知道这个规矩,还是他杀人心切,生怕有人杀不了高宸枫?
图柏想不明白,只知道……他向后看了眼,问,“给了多少佣金?”
千梵老实道,“三千两。”
这个买命的人一定是很有钱。
屋里的打斗声传了出去,没一会儿,闻讯赶来的师爷和孙晓赶来看了一眼,转身将醉醺醺的杜云也拖了过来。
杜云平日里挺喜欢喝酒,抓住机会就将自己灌醉做浮生大梦。
图柏将刺客丢给千梵看住,一把抓住杜云的衣领将他拎起来,笑眯眯道,“醉啦?”
杜云闭着眼哼唧,“还能喝,高兴嘛。”
高兴你个头,图柏心里呵呵,拍拍杜云的脸,“告诉你两个事,一个好事,一个坏事,先听哪个?”
守着刺客的千梵幽幽盯着杜云脸上那只图大爷的手,第一次觉得世间真的有人会让他觉得,嗯这个人好欠揍啊。
杜云脸色潮红,傻笑,“好事,不听坏的。”
图柏悠然一笑,“帮你抓住了个江湖上有名的刺客,你又能向皇帝邀功了。”
杜云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撅起嘴就要去亲图柏,“老图我真是爱死你了。”
图柏继续笑,“坏消息是高大人被江湖通缉了,有人买凶杀他,现在人已经找不到了,十有八|九已经嗝屁了。”
杜云呆呆看着他,似乎没消化过来这个事。
图柏好脾气的解释,“朝廷大臣来地方传旨,当天夜里就失踪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死翘翘,啊,杜大人真是治理的一手好治安啊。”
杜云,“……”
杜云,“……”
杜云,“……”
他还没说话,房间门口突然响起来了一声尖叫,方公公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颤,翘起兰花指指着他们,“杜大人!杜大人,快派人去找啊!”
杜云咯嘣一声,身体僵硬朝后倒去,刚倒入图柏怀里,就被横插过来的手拨到了了孙晓和师爷那边,杜云哭丧着脸,发出了一声哀嚎,“天妒英才”
屋里的人皆满心无奈和烦躁,唯有一旁默默站着山月禅师控制着刺客,对自己刚刚那一手颇为满意。
杜云哭唧唧嚎起来,“赶紧找人啊!”
第31章相思毒(五)
冷清的月光将洛安城照的一片雪白,屋檐迭起,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的灯笼如星子般在黑夜里颤动。
午夜过半,路上几乎不见人影,四处都是昏暗寂静,唯有花楼暖阁的门前高挂红灯笼,紧闭的雕花双开大门内喧闹嬉笑歌舞不断。
洛安城的捕快拎着火把散进四方八通的巷子里寻找高宸枫的下落,杜云落在后面,被孙晓和师爷搀扶着快要晕倒了。
“天啊,天啊,你什么时候被通缉不好,偏偏在本大人面前,你说□□那位是不是也跟本官有仇?”杜云欲哭无泪,整个人都倚在孙晓肩膀上,说到这里,眼睛微微亮起来,手指在半空中胡乱的抓,“老图,快根据这个线索找找,到底是哪位大神不放过我这个小可怜啊。”
图柏被他说得脸抽搐,往千梵那边躲了一步,冷嘲热讽睨他,“□□者选在此时动手有两个可能,第一,跟你有仇,将高宸枫刺死在洛安城,顺带连累你被皇帝咔嚓。第二是他不敢在帝都动手,那里有他忌惮的人,或者怕暴露身份,才会在高宸枫一离开帝都就买凶”
他忽然顿住,微微侧过头,见其他人看他,图柏一扬下巴,“你们没听见?聆仙楼的小曲真好听。”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城门前了,伫立在路旁飞檐座兽的聆仙楼里门窗半掩,露出里头暖帐红帷小曲清越,淡施红妆的歌女抱着琵琶坐在高台上,轻拢慢捻柔声吟唱。
杜云头都大了,“谁还跟你一样,有心情听小曲。”
图柏通过门缝看向灯红酒绿的聆仙楼,高台上的歌女似有所感,抬起眸子,二人的目光穿过窄窄的缝隙交汇在醉生梦死的烟花地。
图柏彬彬有礼的颔首示意,嘴上说,“原来唱歌的是秦初新。”
旁边杜云冷冷笑,“这么有缘,不如进去认识一下。”
他这义正言辞的讽刺图柏竟然没听出来,反而认真想了下,“嗯好,有道理。”
杜云,“……”
十几个个捕快从洛安城的四个方向寻人,直到天边浮现黯淡的天光,火把烧成了半截,众人汇聚在城门前时皆毫无获。
经过一夜折腾,杜云算是彻底酒醒了,早晨的雾气湿漉漉氲上他发梢在鬓角凝成细小的露水顺着他额头滚下来,杜云随手一抹,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咱不能没头苍蝇的找,高宸枫人生地不熟,自己出去太有问题了,派几个人在客栈周边问问,看有谁见过形迹可疑的人。”
几个捕快应声离开,杜云继续安排人手,“城里再留点人继续寻找,余下的人从四个城门外开始排查,草丛沟壑,野树林。”他顿了下,“所有能横着竖着藏人的地方一概别放过。”
师爷本想带人去,被图柏叫住了,见眼下的人都已经派出去的差不多,他环着臂膀,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剩下的老几位,低声说,“回客栈,我有个线索,你们听听。”
杜云刚刚鼓起来的气三两句话又给喷了出去,要死不活的趴回孙晓的肩膀,絮絮叨叨又开始幽怨起来,“老子点背,背到姥姥家了”。
回去的路上,又路过街口那家喧闹了一夜的聆仙楼,天色蒙着一层雾色的蓝,虫鸣渐起,是介于深夜和白日的安静。
这时,低回婉转的歌声从二楼一扇窗户里飘了出来。
“明月妆台纤纤指,年华偶然谁弹碎,应是佳人春梦里,不知相思赋予谁,赋予谁……”
图柏想到什么,脚步慢下来,落到后面与沉默了一夜的千梵并肩而走,“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也觉得高宸枫可能”
“施主。”千梵突然出声,止住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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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的话。
见他神情肃穆,图柏不由得也严肃起来,“千梵请说。”
山月禅师默默拨动手中殷红的佛珠,眼眸漆黑,“施主…施主是真的想认识那位姑娘吗?”
“啊?”图柏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出来,挤眉弄眼的把脸凑过去,“禅师该不会一直在想这个事吧?我看就是啊。”
千梵说完才发现自己鬼迷心窍说了胡话,顿时脸都涨红了,他不油嘴不滑舌,笨拙的垂死挣扎,“不是......”,说了两个字后放弃的抿住了唇,用一双干净幽黑的眼睛望着笑眯眯的青年。
“哎呀呀。”图柏努力绷住脸皮,凑过去,肩挨着肩,用垂着的爪子小心翼翼碰了下青纹广袖裟衣下藏着的手。
一碰即,不轻薄也不鲁莽。
“我是觉得她唱的歌很好听,想着改日邀请她来客栈唱个小曲听听,聆仙楼比青楼是好点,但终归不是千梵能去的地方,对吧。”图柏长得太俊,笑起来时剑眉飞扬,薄薄的唇一弯,赏心悦目至极。
千梵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俊脸泛红,不敢再去看他的笑脸,慌张转移注意力,说,“施主有何线索?”
善解人意的图畜生一边忍笑一边顺着他给的梯子下,招呼前面的三人快走几步,“到了客栈你就知道了。”
图柏的线索是他到的那张高宸枫的‘买命书’,在开说之前,图大爷还自以为隐秘的假装这是他认识的某位朋友给的,并且要在场的几位大爷不能追究他那位朋友的杀手身份,他才给说。
围桌而坐的五位仁兄里面,除了当事兔外,也就山月禅师当真不知图柏说的‘那位杀手朋友’究竟是谁,余下的杜云孙晓和师爷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连忙道,“说吧,不追究,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高大人。”
图柏哼哼两声,这才神神秘秘的取出了买命书,“这可不是我的啊,是我朋友给的,应该和我们抓住的那个杀手是一个雇主。”
两张买命书被同时铺在桌子上,字迹和内容一模一样。
图柏,“我在想买命书有可能不止两张,既然买凶者急切要杀高宸枫,眼下又刚好有个时机,只要他有足够多的钱,定然会抓住机会,向更多的杀手或者暗杀组织下书,而高宸枫夜里匆忙出去是打算和谁暗中私会,还是发现了自己被追杀,所以逃命?”
如果逃命,惊动官府的人,不是会更有利于自己活命?但他显然是自己走出去的,从这方面想的话,要么是高宸枫有什么事不能被官府知晓,要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追杀。
杜云给自己倒了杯过夜的冷茶,一口喝下,苦的眉头起褶,“高大人久居帝都朝廷,他有没有与人结怨,我们一时之间怕是难以知道。”
图柏手指摸到细颈茶壶,本想也倒上一杯给千梵,想到是过夜的,嫌弃的看了眼杜云,“如果从他身上我们调查不出来,眼下就只剩下另一条路暗杀组织和杀手中兴许有人会见过买凶者。”
闻言,杜云意味深长的瞥他,图柏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别看我,出卖雇主的身份是自毁前途,况且每个杀手组织的规矩都不同,我‘那位朋友’的规矩就是不见人,由下线联系雇主,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雇主是谁,你想都别想。”
图柏手劲大,把杜云拍的直呲牙揉脑袋,“我又没让你说,我只是想说,那你和‘你那位朋友’关系挺好,他竟然愿意把买命书都交给你。”
图柏暗暗翻白眼,可不是吗,他都快把自己出卖光了。
“我们要是知道凶手下了几份买命书,都下给哪些杀手或者江湖组织就好了,他们里面总有见过凶手的。”杜云撑着脸道。
虽然知晓他说的没错,但是作为干一行爱一行的杀手界劳动楷模,对于这种破坏行内规矩的事,图柏还是想教训教训他,于是冲杜云甩了个眼刀子。
甩完,图柏又心里犯贱,捕快的身份作祟,也很想知道有没有哪个杀手或者暗杀阁见过买凶者,他忍不住看了眼千梵,后者似乎与他想到了一起,修长的指尖抵着佛珠,温声道,“贫僧有幸与解羽闲相识,可去书一问。”
衔羽阁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若是买凶者急切要杀掉高宸枫,既已一书多投,没理由不向衔羽阁下书。
虽然知晓若是他能问一问解羽闲,说不定能得到些蛛丝马迹,但不知为何图柏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觉得心里不痛快。
他莫名其妙的想,莫非真的是同行是冤家?
看他一直没说话,千梵低声询问,“施主?”
图柏立刻酸不溜秋想,“是了,叫人家都叫名字,叫我却叫施主,原来是这个不痛快,解羽闲解羽闲,哪有本兔名字好听。”
他摆摆手,“那就有劳千梵了。”
天亮了,客栈外热闹起来,走门串巷的小贩扛着扁担边边走边吆喝,图柏从窗外探出头叫住小贩,跑了下去,过了会儿,手里端着一盘枣花窝窝和几根在路边买的胡萝卜上来了。
“先吃,吃饱了我们也出去找人。”
图柏出门一趟,被留在客栈的方公公瞧了着,哀戚戚推门走进来,翘着兰花指,“大人,人呢,找到了没啊,高大人可不能有事啊,要不然老奴、老奴也活不成了。”
杜云和他同病相怜,黑着眼圈一招手,眼见两个人就要抱头痛哭时,一个捕快急匆匆跑进客栈,满脸汗水,弯腰捂着肚子直喘气。
图柏倒了杯水给他,又让他囫囵塞了几口窝窝,胃里有了米粮点,捕快脸色好看了些,急忙道,“大人,找到高大人了,就在城郊外的小树林里。”
小树林里杂草横生,枝干错杂,成年男人走进去不由得就需要弯腰躬身才走得开,一段路后,躬行的一群人终于能站了起来,因为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片被撞断的小树枝干和满地落叶。
压倒的一片杂草丛里躺着个衣着富贵的男子,正是失踪的高大人。
高宸枫脸色灰败,脸上爬着虫蚁,指缝中填满泥土,僵硬的手心里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纸屑,上面只有一点墨迹。
他一身昂贵考究的衣裳布满细长的划口,潮湿黏腻的血水正缓慢从伤口处洇出来,洇湿了地上一片泥土,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出现大块不甚明显的青斑,人早已经死了多时了。
在场的人一时脸色都极为难看。
千梵闭上眼,念了句阿弥陀佛。
“仵作来了吗?”图柏问找到尸体的捕快。
一个小老头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来了,我这就堪尸。”
仵作放下工具箱,带上棉布手套,弯腰摸到尸体胸部,咦了一声。图柏蹲过去,“怎么?”
仵作摸上高宸枫的下颌,手指用力,掰开僵硬的脸部肌肉,探手摸过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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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枫和他夫人感情并不好?”听罢,图柏问。
方公公道,“那不晓得,不过听说高大人每日上朝归家时总会为高夫人特意拐去庆明坊买一包三秋糕。那地方回张府要绕好几条街呢,老奴想,若是感情不好,哪会这般体贴。”
到现在为止,他们有关于高宸枫的一切都出于听说和旁人猜想,没人真正知道这个受害者除了那几个冠冕堂皇的身份外还有什么,又是如何会被人恨之如此。
那下落不明的残缺纸张、七百多条血淋淋的伤痕和一捧鲜红刺目的红豆如同无声的证物,在高宸枫的身上留下寂静无声的证词,正默默讲述着有关于这个人的过去。
现在只缺少一张替证物和尸体说话的嘴。
尸体不易长期停放在衙门,杜云向帝都去书一封,大致陈述案情和通知死者家属,准备不日启程上帝都。
得知自己也需前去,图柏犹豫了下,看着神色沉重的杜云,默默回了想说的话,站在窗边望着帝都的方向,漆黑的眼中藏着难辨的幽深。
“莫担心。”千梵将一杯清茶递给他,与他并肩而站。
图柏修长的手指环住杯壁,扬眉道,“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僧人眉眼沉静端庄,修剪整齐干净的手指抵着殷红的佛珠,闻言,认真注视着他,说,“不管什么,都无需担心。”
“哦……”,图柏低头喝茶,用杯子挡住笑容,凑过去,小声说,“火气旺也不用担心了?”
千梵一愣,看他挤眉弄眼使劲冲自己笑,一戳就破的脸皮顿时烧了通红,想不通他怎么能随时随地顶着那三尺不穿的厚脸皮撩闲,一甩袖子,羞恼的走了。
两天后,杜云带着图柏和两个捕快护送尸体与山月禅师、方公公启程上京。
离开洛安城的那天,天色阴沉的厉害,大片阴云遮住骄阳,留下沉闷湿冷的空气,城里的百姓大致知道发生什么事又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只晓得他们官老爷一脸丧气,看样子是倒霉了。
于是有好心的婶婆就在半路给马车里面递进去一袋油栗子、黄面窝窝、洗了就能吃的蔬果和自家制作的腊肉。
杜云抱着吃的眼泪汪汪,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回来的。
誓完被图柏将东西全部起来了。
六个人乘两辆马车,一辆运送尸体,一辆坐人。尸体向来和霉头有点干系,怕那两位捕快心有芥蒂和忌讳,图柏便主动驾驭存放尸体的马车,一个人坐在车辕前晃悠悠跟着前头的那辆,想起要和那里面坐的千梵美人同行好几日,即便身后的车厢里放着尸体,图柏也要笑成花儿了。
城门前站着来送行的衙门众人和三三两两听说此事的老百姓,以及游手好闲刚好走到这里凑热闹的富家子弟。
孙晓送了两包干粮和一篮子洗干净的胡萝卜青菜叶子,生怕他图哥和杜大人路上吃不饱。师爷揣着手干巴巴嘱托他们遇事别慌张。
“知道知道。”图柏胡乱应付,拿起胡萝卜啃了一口,然后咦了一声,竟看见了个人。
是聆仙楼的秦初新。
秦初新站在青灰高大的城墙下,远离人群,一身雪白清水纹绣罗裙,外面罩着薄薄雪色纱衣,削肩细腰,身段纤柔,看见图柏注意到她,秦初新向他微微福了一福,转身接过身后婢女手中的雕红紫檀木食盒。
图柏摸摸下巴,大步走了过去。
秦初新长得并非绝美,眉眼之间却有种女子的恬淡和文静,是一个让人看一眼觉得很舒服的姑娘。
“图公子,当日相救之恩未及道谢,小女子特备薄礼给公子路上吃。”
图柏看了眼食盒,接过去,“万金楼的八大件,不便宜,那就多谢秦姑娘了。”他微微笑下,漆黑的眸子倒影着秦初新的雪裳,像一座冰雪天山融进了眼中,纯白而又干净。
城门口停驻的马车上,浅黄色的窗帘被重新放了下来,马车里,千梵盘莲而坐,垂眼拨动殷红的佛珠,远处那一幕佳人公子的剪影似烙铁在他心上印下,烫出一枚让他闷涩的烙痕。
为什么会有这番情绪?
他闭上眼,默念起静神明智的清心经。
“老图真是……骚包。”杜云气闷瞪着图柏的背影,看见他不知说了什么,秦初新捂唇浅笑,更心塞了,“他去那儿都这么招人喜欢。”
图柏掂着食盒往回走,“秦姑娘,他日再见时给我唱个小曲吧”
秦初新福了一身,应下‘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提裙快走两步,轻声道,“大人,这食盒描金致好看,若是食用完了,不妨将盒子留下。”
图柏扬眉一笑,“那是自然,姑娘送的,就是路旁的石头,我也当之宝贝,永远留着。”
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哄不死人不偿命。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该拿的东西也都装的差不多了,杜云一行人挥手向送别的人告别,重新启程。
直到出了城门,身后的人烟随着车轮碾压枯叶泥土的声音越来越远,图柏朝后看了一眼,看见拱形巨石城门下,秦初新站在浓墨重的阴影里,远远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都未曾动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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