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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兔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樱沾墨
千梵,“若论关系,张大人与张启皆有可能。”
“凶手假设是张定城,在佣金方面他可以满足,至于解羽闲说的女人,张定城完全可以掩人耳目派人出面,那他的动机是什么?成全女儿和下人在一起?这么做的话,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况且,真的是他,尸体上的刀痕和相思豆就完全没法解释。再者,按照老杜所说,凶手是死者那位神秘的夫人的话,其一她要很有钱,而且有一定的能力接触到江湖人,否则一个寻常的农妇是不可能找来这么多杀手和暗杀组织。这么来想,那刀痕和相思豆似乎可以有解释了等不到夫婿,知晓他早已将她抛却,心生杀意,刀痕和相思豆都是夹杂在死者身上的怨憎。”
图柏认真看着千梵,“还有,那消失的半张纸又去了什么地方?张定城昨夜去义庄是要找那张残纸吗?凶手是那个女人的话,为何线索又和张定城有牵扯......等等!”
他说着忽然一怔,猛地站起来,努力将声音压低,“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所有的线索都是交叉纵横在一起,不论我们怀疑谁,总有一方彻底洗不清。”
千梵缓缓拨弄佛珠,一双眸子倒影着湖心潭幽幽涟漪,他抬眼凝视在月光下的青年,“施主有没有想过,杀害高大人的兴许不止一个人。”
图柏揪着那株只剩下细瘦枯枝的小树,目光发沉,手指摩擦着粗粝的树皮,“不止一个人,对,我怎么忘了这个可能性。”
他边说边闭上了眼,想象着尖细的匕首从高宸枫的胸口不断的刺穿,刀尖淌着血水,他疼的浑身发颤,靠在粗粝的树旁,喃喃说,“你杀了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殷红的红豆像血一样纷纷扬扬落满他的身上,滚进粘稠的血液里,有的钻进他血肉模糊的伤口缝隙,他想起自己每日都要吃的三秋糕,熟透的红豆散发着粘糯的香味,在舌尖上逡巡不去,他艰难的将一粒红豆抿进唇中,双眼失神的看着身边的人,“你在想我吗,我也一直在想你。”
图柏闭着双眼,几乎要陷入高宸枫的情绪中,一只手摩擦着相思树干枯的枝干,想着他每天站在这里看着相思树枯萎,就像他自己快被相思磨干了血肉, 那株枯木生的凄惨,摇摇欲坠,还未将根须扎牢土中深处便因照顾不周而早早夭折,图柏闭着眼胡乱的拉扯,不小心用了力,拇指粗的枝干就这么被他连根提了出来。
他立刻睁开眼,尴尬的拎着光杆司令似的小树打算种回去,刚蹲下来,便咦了一声。
千梵闻声看去,只见被连带着拽出来的沙土下面露出一点颜色,图柏伸手扫开,从里面挖出来了一只巴掌厚的木匣子。
灰突突的小盒子制作粗糙,盒面有许多纵横的浅沟壑,打造的很不细,盒角因为经常使用已经被磨出了弧度,图柏手指摸到卡扣,轻轻推开,一股纸墨特有的味道混着泥土飘出一股陈年古旧的沧桑。
他打开木匣子,好像打开了一个读书人压在箱底的书墨,上面可能有仕途抱负的豪言壮语,可能有怀才不遇的寂寞,也可能有天涯羁旅的奔波。
他翻开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赫然入目的是缠绵悱恻耳鬓厮磨的相思。
明月妆台纤纤指,年华偶然谁弹碎。应是佳人春梦里,不知相思赋予谁。
那一摞纸的下面,是结党营私,贿赂公行,以钱授官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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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票据。
第40章相思毒(十四)
氲着岁月沧桑的木匣子,在茶米油盐里磨平了棱角,粗粝的线条里还渗透当初涂上的红漆,摆在一贫如洗的家中,红的扎眼。女子说,“随我陪嫁的就只有它,送给你,以后就放你的书墨,等将来你考上了状元郎,我就把它卖了,状元郎的书墨一定很多人争相想要。”
屋主人从书上抬起眼,把她抱进怀里,坐在桌前,将一张写好的诗词念给她听,“那你要卖就卖其他的,这里面放的可都是我为你写的词,等以后谱成了曲,你还要唱给我听。”
女子掩面轻轻笑,“你怎么这么喜欢听小曲。”
“不不,娘子误会了,我只听你唱的。”
于是,她信了,每天都将他写的词进木匣子里,在他读书写字时,坐在门外台阶上怀里抱着木匣子,一遍一遍念他写的词,轻轻哼唱,指尖在匣子上打节拍,发出牛皮小鼓咚咚锵锵。
委婉动人的歌声从她素裙木簪的发间穿过,隔着一扇纸窗,他听见她低声吟唱“你说相思赋予谁……
图柏恍然睁大了眼,眼前刹那间烙上一人如雪的身影,素缟丧服,站在洛安拱门墙下久久停留,默默凝望,“这首词是”
千梵攥住他的手腕,合上木匣子,扫视了眼张府树影婆娑的湖心潭,“施主,我们要立刻启程回洛安!”
杜云被从床上拖起来的时候还以为他在大理寺中,终于走到了剥皮剜骨拉出斩首的地步,眼还没睁开,就稀里哗啦攥着衣袍干嚎起来,“你们若敢冤枉本官,本官做鬼也不放过你。”
“放手。”解羽闲冷着脸,对于自己刚过来就被扑上来的大尾巴狼心里怒极了。
听见他声音,杜云撩开眼皮,然后一抹脸,“哈哈哈不好意思,睡岔了。”
没空和他嘻嘻,图柏将木匣子拍进了他的怀里。
烛火熹微。
杜云看罢,面无表情,眼睛扫视不太明朗的屋子,月光从缝隙钻进来,在他面前影影憧憧的人身上映上一道雪亮的光,像是要将其拦腰截断般,“你们可知这匣子里放着当朝大官多少人的仕途和命运?若是真,龙颜大怒,皇朝换血,若是假,我等凌迟腰斩。”
他将匣子小心合上,仔细抱进怀里,胳膊肘撑在上面,声音低沉有几分沙哑,“如果放回去,假装不知道,死的就高宸枫一个。”
“你就这么想的?”图柏环胸冷冷道,刀削斧可的脸庞在昏暗中露出锋利的线条。
杜云唇角弯了一下,“山月禅师是出家人,本就不该管俗世。解公子是江湖人更不应和朝廷扯上关系。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每月拿二三两月奉,连官衔都挂不上的捕快,朝廷重臣怎么贪都害不到你身上,你明白吗?”
图柏说,“别扯蛋了。”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盯着杜云,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
杜大人脸颊白白嫩嫩的,因为有点婴儿肥,就感觉胖,和他瘦高的身材有着别样的反差,他一笑就很和蔼可亲,“我不扯蛋,我只喜欢吃蛋。”
图柏哼了一声,蹲在他面前,低声说,“懒得夸你,但你确实是个好官。杜云云,你告诉我,拿钱买来的官员里面有几个能像你这样的?他们怎么贪我都不管,我只管蒙冤含屈的老百姓有没有谁来给他们做主,洪水灾年会不会有官员散尽家产从外地买粮食接济百姓,繁刑重赋时哪个官愿意向皇帝十天九谏冒着龙颜大怒的风险替百姓求情,你告诉我,用钱买来的怂包脓蛋有几个能做到这样?”
杜云无声的笑,眉眼却是悲悯与仁慈。
图柏转身将一只雕红紫檀木食盒拎了出来,“我真是蠢够了,当时秦初新让我留着这只食盒,我就一丁点没发现她的异样。”
他将盒子打开,手指沿着空荡的盒壁摸索,不知碰上了什么,木食盒忽然发出一声金属弹片的声音,原本平展的底部弹了起来,图柏利索的拿出里面夹杂的东西这是一本高宸枫亲自书写的账单,上面是他跟在张定城身旁替他敛财买官受贿的种种记录。
科举考试里的徇私舞弊,结党营私的黑钱,腌人情官官相护的暗地里来往,张定城怕是肯本没想到,他这位年轻有为的继位者竟将他给他展现的一切官场黑暗记了下来,握在手里,悄无声息为自己制造了一把摧毁他们的刀,刀尖开锋,或许为了自己保命,或许为了更大的贪婪和控制。
“用这些,能拉他们下马吗?”图柏问。
杜云静静看着他们,“或许能。能,你我也得不到好处,甚至会被余党展开报复。或许不能,不能,你们都吃不到好果子。”
听他这么说,图柏一笑,站起来走到千梵身旁,借着光线昏暗的遮挡,用手背轻轻碰了下他,“我佛慈悲,吃不到好果子,烂果子爷照样能填饱肚子。”
杜云忍俊不禁,其实他很怂,很怕死,但只要有这只兔子在,就好像天塌了他都能帮忙扛起来,杜云很想说,唉唉,你看你,你这只兔子管人间那么多事干嘛。可他说不出来,他见过无数人喂过那只耷拉着一只耳朵可怜兮兮的兔叽,有门前撒欢的小屁孩,绣花嘴闲的大婶,蹲在闹市守着菜篮子卖菜的少女,这些人统统被称作百姓。
而他,是老百姓的官。
“既然都决定好了,那事不宜迟,老图你回洛安城,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秦初新,那天你说张定城在去义庄前说过‘如果找不到东西,立刻启程’,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什么了,可能会对初娘不利。”
图柏点头,“好。”
“我同你去。”千梵道,图柏摇头,“不,这回必须由我亲自来。”
从帝都到洛安,最快也要六天,张府的人昨夜离开,现在还在路上,若想赶在他们之前,只能用妖术。
图柏意味深长瞥了瞥杜云,目光像刀子往他脑门上一剐,后者摸了摸鼻尖,心想,“这回倒是看出我知道他身份了。”
杜云继续安排,“山月禅师,皇宫那里需要您留在陛下身旁,暗中注意朝廷动向,若是有人打草惊蛇,我们要立刻有对策能反应过来。
千梵颔首,清透的眸子在他与图柏之间转过,他发现二人的默契,敏锐察觉到有些事是自己完全不知道的,窗外的黎明黯淡,薄薄的曦光将屋子里落了一层蓝,天明了些,眼前青年的脸庞却似乎更加模糊了。
突然之间他意识到自己有关于图柏的一切都知之甚少,竟心有不净,化作妒水搅乱了心池。千梵应下,心中却想,事到如今,他还能两耳清净,一心修禅吗。
那两个选择,是不是早已明了。
杜云知人善用,极其擅长调兵遣将,一点都不浪,他正打算一指解羽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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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对方道,“谁告诉你本阁主会答应与贪官对抗?这对衔羽阁似乎没有一点好处,杜大人忘了么,在下不仅是江湖客,还是唯利是图的商人。”
杜云认真哦了下,弯起唇角,“这样啊,解公子若是帮本官忙,本官就答应给公子通缉令上的赎金翻三倍如何?”
解羽闲嗤鼻,“并没有用。”
杜云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过夜的茶水,“有的,赎金越高,越证明这个人穷凶极恶、武功盖世、身价不菲,江湖地位之高,朝廷之重视,这难道不是对你极高的赞扬。”
图柏眯眼,跟他一唱一和,“看来解公子只觉得自己值几文钱。”
解羽闲眼睛一凛,啪的一声合上扇子,“我同意了。”
闻言,图狼和杜狈对视一眼,笑的十分贱。
事关重大,事不宜迟,四人商定后便立刻各行其是,图柏简单拾了一套衣服和干粮,向客栈买了一匹马,打算趁夜离开。
又是一夜不眠不休,黎明沉在黯淡的天光后,街上人烟稀少,马蹄声格外明显。
见他牵马出来,千梵迎过去,抬手将一件斗篷披在他身上,放进他手里一枚红玉印信,“若有事,将此物悬在窗上,会有人前来助你。”
图柏牵着缰绳,手指摩擦着那枚温润的玉,“我会早去早回。”
千梵颔首,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拿一双端正琉璃般的眼深深望着他,须臾,他苦笑了下,“是贫僧絮聒了,施主上马吧。”
图柏却莞尔,给他整了整迎风翻滚的青裟,低声在他耳旁道,“你想说的,我都懂,我还没听到你的回答,所以不敢让自己出事。”
他伸出手想去摸他,但半路忍住了,手指勾住千梵腕上的佛珠,与他隔了半寸的距离,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图柏眼里尽是笑意,“哎,你的名字很有意思。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千梵,你的名字也是相思。”
图柏弯着唇角,“你会相思吗?”
千梵抬眼看他,图柏翻身潇洒上马,垂眼看着身下俊美的僧侣,手腕一翻,将马鞭甩了下去,趁千梵没明白他的意思,粗粝的鞭绳头像有知觉般顺着他熨帖的衣领钻了进去。
然后图柏迅速提起马鞭,低头在鞭绳上深深一吻,深情又猥琐道,“啊好香,相思苦,施主我就只能凭此慰藉了。”
千梵,“……”
他待在他身边多日,以为早已经修出铜墙铁壁能抵挡这畜生动不动不要脸的攻击,哪曾想,佛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心里的墙轰然倒塌,碎成瓦片,浓浓的红晕铺天盖地漫上他的脸,里外将人烧成了明艳的霞。
千梵又羞又怒,抬手拍在马背上,将这只畜生轰走了。
马蹄绝尘而去,图柏趴在马背上,握着马鞭,笑的直不起来腰。
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黯淡的天光下,千梵转身回了皇宫。
街上又恢复了平静,临街的二楼一扇窗户缓缓关了起来,杜云走到桌边坐下,揉了揉酸疼的眼,叹出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气,“你这只蠢兔子...”
等天大亮,杜云带着伪装成捕快的解羽闲去了张府。
张吟湘仍旧是淡紫色的对襟裙袍,只在发间插了一只素色的白花,对于杜云等人的到来既不惊讶也不慌张,唤婢女备上茶水,冷淡道,“你们怀疑我?”
张定城坐在一旁,用茶盖抚着杯中的茶。“湘湘,好好说话,杜大人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杜云喝了茶,吃了点心,揣着手,冲张定城一点头,笑的人畜无害,“对对,只是想询问夫人几句话。”
书房里燃着的香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墙壁摆了一只岁寒三友描墨的花瓶,瓶中插着一枝茕茕独立的花枝,那上面只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立在枝头,冷艳而又清高。
解羽闲因捕快身份被拒之门外,冷冷的守着书房,屏息听里面传出来的交谈声。
“夫人能回想一下高大人可曾与谁结过仇吗?”杜云一说话,眼角眉梢都弯弯的,他极其擅长摆出这种亲近随和的样子,问话的时候容易使对方减轻担忧和恐惧。
但张吟湘似乎肯本没有这种情绪,端庄又冷淡,“宸枫性格骄傲固执,在政事上难与人有争执,与我父亲也曾争辩过,若说仇怨,怕是不少,大人不妨去调查。”
“宸枫只是有自己的见地,纵然与老夫偶有不合,但仍旧是可造之材。”张定城抿了一口茶水,插话进来,“,哪知世事无常。”
“夫人,张大人,节哀顺变。”杜云说,“高大人心性坦荡,但就怕有人因为这点争议而心存芥蒂,本官怕有人因此才仇恨高大人,故而犯下罪孽,所以想问夫人,心中可有怀疑人选。”
张吟湘看他一眼,美眸中流露出疏离,“我深居庭院,从不过问夫婿的差事。大人想知道什么,可尽管问我父亲。”
张定城配合颔首,“老夫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云连忙举起茶杯,“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敬罢,杜云捧着茶杯叹了口气,“直到现在还未有查到凶手,是本官失责,对不起夫人和张大人。”
张定城一脸沉痛,“宸枫地下有知不会责怪杜大人的,凶手穷凶极恶,我等愿意竭力配合大人,早日捉到凶手。”
杜云苦笑摇摇头,“多谢,那杜某还有个问题,不知可否方便问夫人。”
“您请说。”
“本官听说高大人在离开时和夫人争吵了一番,不知可否询问是因何事吗?”杜云身体微微向前倾,做出认真聆听的动作,明亮的双眸像宝石会发光似的,放出两道明的幽光。
张吟湘任由他打量,沉默片刻,胸口轻轻起伏,放在膝盖的手握了起来,修得莹润的指甲蜷缩扎进手心,过了会儿,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抬眼看着含笑的杜云,“有,那些日子他一直在看一封信。”
听见他这一句话,旁听的张定城低头饮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情绪,不动声色坐直了身子,皱纹横布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杜云好似毫无察觉,专注的凝望着张吟湘,“是什么信?”
像是触到痛处,她闭上眼,张定城道,“湘湘,拿给他看吧。”他无奈摇摇头,长叹一句,“家丑啊。”
张吟湘失力的挥了挥手,婢女端着漆红盘子送了上来,盘中躺着一张有些发皱泛黄的纸,“大人请看。”
杜云接过纸两三眼看罢。
这是一封妇人思念他乡异地羁旅人的情诗诗的内容和他们从木匣子中发现的一样,除了字迹,这一张是女子娟秀的笔触。
“他先前娶过亲,我知道。”张吟湘说道,美眸发冷,“他告诉我他已经去书休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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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没料到,他只是瞒骗我,背着我与这个女人联系。”
杜云忙说,”难怪夫人这般生气,先前多有怀疑夫人,实在抱歉。”
张吟湘看也不看他,脸色苍白,“他一手造成的后果,怨不得别人。”
杜云一愣,随即装模作样的惊疑道,“夫人的意思是……是说,高大人的死和那位女子脱不了干系?买凶|杀人的是那位女子?可一介寻常妇人,能与江湖人扯上关系,有这等能耐?”
张吟湘看着他,眼底尽是嘲讽,冷冷道,“寻常妇人...呵,她是南江淮上有名的歌姬,一支曲子能引来绿林好汉争相与她共度良宵,我听闻她生的并非美艳,却极其让人动心,说她广结天下侠士,想必也不为过。”她用水袖掩住腹部,抬起眸一个字一个字道,“大人,若是红颜知己苦苦哀求,你会不会帮她呢?
杜云急忙追问,“夫人认得她?”
张吟湘面无表情,话音从胸口逼出,每一个字都好似拆开被她拆开吞进腹中过,带着冷冷的寒意和破碎,“她唤作秦初新。”
杜云大惊失色,站了起来,袖子扫倒了桌上的茶杯也顾不上管,“秦初新?聆仙阁里的初娘,她是凶手?”杜云怔了怔,恍然大悟道,“我一直想不通,高大人对洛安人生地不熟,怎会深夜主动出去,原来他就是为了见秦初新。”
张吟湘垂下眼,捂紧了自己的腹部。
“这就对上了!”杜云说,“没想到竟然是秦初新。多谢夫人和张大人提醒,本官这就派人去抓她!事不宜迟,就不多做停留了。”他说着向屋中的二人作了一揖,大步走出了书房。
解羽闲跟在他身后,二人一路神色匆忙,脚步急促,似乎是真的要赶去抓人,张府的家奴暗中跟了几条街后,转身回到了张府。
院中的风吹进书房,张启顺手关上屋门,低声说,“老爷,他们信了。”
张定城嗤笑,‘砰’的一声放下茶盏,“什么信了,本就是那女人不知死活,雇佣杀手,宸枫信错人,才命丧于此。湘湘,这件案子很快就会结了,你不必再为此担忧了,那种人不要也罢。”
张吟湘深深看他一眼,捂着腹部站了起来,看起来疲惫到了极致,“张启,扶我回房。”
“等等。”张定城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缓缓渡步到张吟湘身前,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面前的男子,“张启,小姐现在身怀有孕,你一个男子怕是有服侍不周,老夫已经物色了几个丫鬟送到小姐阁中,以后你就不必待在小姐身旁了,勿冲煞了小姐和孩子。”
张定城转身道,“湘湘你意下如何?”
张启紧张的望着张吟湘。
张吟湘神色冷淡,眉间已满是倦色,看也不看张启,“一切听从父亲安排。”说罢,任由走上前的丫鬟扶住手臂,离开了屋子。
张定城垂眼看着他,“张启,下人也该有下人的样子了。”
望着她决绝冷漠的背影,张启眼里最后一点希冀消失殆尽,粗粝的手握成拳头,良久,才将心底的不甘愤怒怜惜奢望化作了浓浓的沉默。
帝都街巷繁华交错,随处可见府门高墙,杜云和解羽闲拐进一条人声稀少的巷子,等了一会儿,见张府的家奴没再跟着,杜云这才拍了拍胸口,弯腰扶住膝盖,“跑死我了,没事了吧,快让我歇歇。”
解羽闲长身玉立一旁,撕下捕快的脸皮,露出俊美的侧脸,无情的嘲笑,“这就不行了?”
男人最怕被问行不行,但杜云向来没皮没脸,一手抓住解羽闲的衣摆,哀怨道,“是啊,一般这时候都是衙门的兄弟背着我。本大人是读书人,脑子和体力够用一个就行。”
解羽闲一巴掌把他手拍掉,冷冷道,“杜大人是想说在下没眼色,不知道背着您,还是想说在下愚钝,智力不抵大人?”
杜云的手白,拍上去半天红印消不掉,委屈捂着自己的手,道,“解公子啊,你总是这么揣摩别人的心思吗,有个成语叫以那啥心渡那啥腹...”解羽闲腰上的剑鞘嗡的一声,杜云连忙回了后半句话,正色道,“解公子,你的人已经在张府了吗?如果动手,可需要再派人来?”
悬在腰间的剑还差半寸都能削掉这人的脑袋,却偏偏被他正经的样子生生打住了,解羽闲上涌的气血卡在胸口,要吐也吐不痛快,只好甩给杜云一张快要便秘的臭脸,“大人若是信不过,自己去。”
说完转身就走,杜云颠颠跟在他后面,“信得过,太信得过了。”
图柏一出城便将马儿栓到路旁,小心环顾一周,四下寂静,他深吸一口气,将怀里的千梵的红玉印信取出来摸了摸,“乖乖等我。”说着,闭上了眼。
一阵莹绿的雾从他身上蔓延,脚下刚没马蹄的野草无风摇晃起来,拴在一旁的马儿不安的打了个响鼻,就在这时,一股风从咆哮着忽然出现,像一只巨大的妖怪,张开光怪陆离的嘴将图柏一口吞了下去,他顷刻之间化作风刃,消失在了帝都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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