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请自重

顾黯冬想起来能天天晚上都听着陆远舟声音入睡，感觉有点儿美得冒泡，脚底下轻飘飘的，得有人搀着点才能不栽倒。
*
然后陆远舟下午就被临时通知，去山上写生了，刚好下了场大雨。
他跟同学一起回来时，淋雨淋得全身都湿透了，跑到山脚下，打了车才回的宿舍。
路上顾黯冬给他打电话，问他干嘛呢。
陆远舟随口说了一句：“正坐车回学校呢。”
“这么大雨您跑哪儿去了？”顾黯冬挺惊讶，“淋着没。”
陆远舟看了一眼已经可以拧得出水的外套说：“有点儿。”
“那你等着啊，我去给你送伞。”顾黯冬二话不说就出了寝室门，拿了把深蓝色的雨伞，一路小跑到宿舍大门口侯着。
陆远舟看见他举着伞站在大雨里时，感动还是有的。
这么冷的天儿，他只穿了个薄外套，一只手抄进兜里，酷酷的看向远方，嘴里好像还哼着歌。见陆远舟从车窗里冲他挥手，他立马就跑了过来。
大长腿踩得水花四溅，陆远舟下车的时候发现，顾黯冬一身也湿的差不多了。
顾黯冬是个心机boy，特意拿了一把小伞，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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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让俩人能偎得更近点。
打伞的时候，还若无其事一把搂住了陆远舟的腰，特别结实挺拔的腰。
顾黯冬侧脸看了一眼陆远舟的脸，人睫毛上挂着小水珠，挺拔的鼻梁跟起伏的山峰似的，陆远舟耳朵上还有一颗棕色的小痣，只有离得很近很近才能看见。
顾黯冬盯着那颗痣发呆，没看脚底下的路，哎哟一声踏进了水洼里。
一抬头发现陆远舟整条牛仔裤都被溅上了泥点子，他心里大叫不好，刚想开口道歉，就听见陆远舟笑了。
笑声特别低，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线醇厚，苏死个人不要命。
顾黯冬只恨自己不能拍下来，笑着感叹，陆远舟真好看啊，不愧是朕的爱妃，呸，是皇后。
俩人勾肩搭背走到宿舍时，衣服都已经湿得几乎能拧出来半斤水了。
水珠沿着边勾勒出独属于年轻男孩的好看线条，隔着已经半透明的衬衫，陆远舟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着。
雨点砸进泥土里，传来一阵芬芳。
那时候的爱情，简单，又干净。
淋完一场大雨陆远舟就发烧了，回到寝室就一直头晕。躺在沙发上，感觉顾黯冬的身影晃成了仨。
他一伸手抓住一个，然后就听见耳边有声音传过来问：“怎么了？”
陆远舟可能是真的有点糊涂，他说：“我冷。”
言下之意就是要抱抱，但是高冷如他陆远舟，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没想到，纯情如他顾黯冬还是没get到陆远舟的点，只是特别热情的说了句：“要不我去给你倒点热水吧。”
喝你大爷的热水，我去你妹的热水。
陆远舟好气，摇摇头说：“不喝。”
顾黯冬终于走了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说：“这么烫，你不是发烧了吧。”
顾黯冬的手心有点凉，贴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他不加思索就把人的手给按下了。
顾黯冬愣了一下，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去理解这个动作的意义，终于忍不住嘴角一翘，搂住了他的肩膀。
一时间，俩人都没敢说话。
陆远舟作为单了二十多年的资深单身狗，从没和人有过亲密的接触，抱一下搂一下这种动作，都能让他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顾黯冬见他没有反感的意思，于是就更加得寸进尺，直接把下巴搁在了他的颈窝里，长臂一揽，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顾黯冬热热的呼吸，萦绕在陆远舟的脸颊旁。
他当即心脏漏跳好几拍，只觉得耳边像是吹过一阵轻柔的风，灌满了他的衣领，又像是被小猫蹭了蹭脸，搔得他心里有点痒。
刚刚那句话他听得很清楚，但是他却一把摁住了顾黯冬，顿了顿说：“你刚刚说的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顾黯冬说，“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陆远舟咳嗽了一声，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故作淡定的“嗯”了一声。
顾黯冬都没敢动，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没回过神。
反应过来以后，他才兴奋得如同投了个三分球一样，搂着陆远舟嗷嗷了一声。
妈的，太幸福了，顾黯冬感觉自己有点儿想膨胀，膨胀完了还想爆炸。
嘣沙卡拉卡。
顾黯冬初恋，掰弯，双技能同时触发，天天肾上腺素激增，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力。
那阵儿他们刚好大四，要离校实习找工作。
天天忙得跟狗一样，除了毕设面试就是跟陆远舟打电话。
当然陆远舟也忙，他说自己忙着搞什么秀，反正顾黯冬也不懂，只觉得很厉害。
凑巧那阵儿他老妈心脏病突然犯了，因为被他老爸给气得。
顾黯冬回家一问原因，才知道原来老妈在街上逛街碰见了老爸跟秦叔，当即就爆发了一场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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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顾黯冬知道自己老妈这脾气，肯定是说了很难听的话，要不老爸肯定不会生气，反正最后的结果是，老爸把老妈送进医院里去了。
完事儿老爸还有点儿泣不成声，在电话那头说：“我不方便照顾她，估计醒了看见我又是一通闹，你过来一趟吧冬子。”
顾黯冬立马应声好，试也没面，从单位赶紧赶过去了。
这么多年了，他老妈还是不肯原谅他老爸，也不肯再婚，别的就是一口气。
顾黯冬也有点无从评价他老爸老妈的这段婚姻，因为从本质来说，它就有点儿畸形。
老爸是56年的人，人生经历了一场最大的变故应该就是那件轰动文化界的事，那会儿老爸刚满十岁，而顾黯冬的爷爷作为一个人民教师，被□□得抬不起头。
老爸亲眼看见街上有个年轻人，因为在家搞同性恋，被一群人逮了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他有病，当众羞辱，并且给打得半死不活，最后丢进了护城河。
人性是个特别复杂的东西，在权力的驱使下，一个善良正直的人能变成魔鬼一样的施暴者。
人人手里高举着正义的大旗，满面红光的走向罪恶。1
等这些人清醒过来的时候，对自己做的事情也有点难以置信。
这事儿过去，却给老爸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没结婚之前，他隐隐约约就觉得自己跟其他男人不太一样，但是没敢往那个地方去深想。
由于大家观念又都比较保守，压根不允许他有什么逾越当时道德观的行为，于是他也跟平常人一样，被家人安排着结了婚。
结婚前就见了老妈一面。
那个年代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么过的，结婚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没有感情基础，一起搭伙过日子。
但是老爸越过越觉得不对劲儿，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有了顾黯冬以后，俩人就一直分床睡，有点儿相敬如宾的意思。
老爸本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的，觉得反正别人也都这么过了，我怎么就不行。
但是，老妈做了一件事，让他彻底崩溃了。
这事，老爸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事是顾黯冬在他日记里看到的。
因为这事，顾黯冬觉得，或许他们离婚分开对彼此都好。
畸形的时代下，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但是在顾黯冬上高中的时候，就特别不能理解老爸，他甚至很叛逆的跟人打了一架。
当时老爸出柜，说自己不喜欢女的，跟老妈离了婚。
闹得沸沸扬扬的，基本上邻居啊亲戚啊都知道了，老爸被千夫所指，但是什么的都没说，只是坚定的说：“我要离婚。”
顾黯冬为什么跟人打架，就是因为周边的同学有人嘴碎，在他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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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咕咕。
当时顾黯冬背着书包经过走廊，扭头看了他们一眼。那群人不仅没消停，还挑衅的问了他一句：“看什么看？”
顾黯冬皱着眉问：“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说什么关你屁事。”
“你他妈给我再说一遍。”顾黯冬撂下书包，冲上去直接拎住了那个人的衣领。
“再说一遍怎么的，你爸就不是个男人。”
他还没说完，顾黯冬的拳头就已经落到了他的脸上。
最后闹得很大，对方的家长都找到学校里来了。
顾黯冬差点儿没被开除，后来老爸带他回家，看着他脸上的伤，伸手想要碰一下他，结果手却被顾黯冬给狠狠打掉了。
“别碰我。”顾黯冬眼神犹如一只凶猛的小兽，“你压根就不配做我爸！”
老爸当时的目光中痛心和悲伤掺杂在一起，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事儿只要想起来顾黯冬就觉得愧疚，后来在看到老爸的日记时，他后悔得想扇自己大嘴巴子。
因为要调节爸妈的关系，所以他错过了好几家公司的面试，那段时间又忙得跟陀螺一样，一个人恨不得撕成好几个。
返校搬东西的时候，齐飞跟老三都没在宿舍，顾黯冬戴着顶帽子和口罩打扫卫生，花半天一个人把宿舍给拾掇干净了，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发现垃圾车没停门口，听宿管阿姨说停在操场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林池抱着陆远舟哭，俩人都穿着西装，挺拔英俊的一比。
顾黯冬心下特别酸，发短信问陆远舟：“你在哪儿呢。”
陆远舟过了一会儿才回他：“我在宿舍呢。”
“你跟谁在一起呢。”
“没谁。”
“你是不是跟你前男友在一起呢。”
“没有啊。”
没有个屁！我他妈都看见了。
顾黯冬觉得心就跟纸窗户被戳得稀巴烂一样，呼呼往里漏风，吹得他浑身上下都凉。
陆远舟有点儿犯嘀咕，他哪来的前任。身边就个林池，他小学同学，两家也算是世交，从小就认识。
这货在喝多了，刚好那个局陆远舟也在，就顺道把他给送回家了。这货不知道为什么发酒疯，又哭又笑的缠着自己不松手。
陆远舟也没想多，把人安置好，自己也回了宿舍。
刚打开手机就到一条顾黯冬的消息：“明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这终于想起我了啊，都快一周没见人影了。
听学生会成员议论过顾黯冬，说他要去美国留学，陆远舟压根不相信，想着刚好借着明天吃饭好好问问他。
结果，他没想到，这饭竟然是散伙饭。
一顿饭吃下来，顾黯冬脸色越来越差。
终于开场说了句：“陆远舟，我们分手吧。”
陆远舟当时觉得喝下的酸辣汤有点儿呛，拧着眉头才缓过劲儿来。
人敢情这是要出国了，跟自己撇清关系呢。
原来别人说的都是真的。
陆远舟拿起筷子夹了两下，也没能把碗里的那块肉给夹出来，他敛着眼睛，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你走吧。”
彼时他们都是两棵挺拔青葱的松柏，高耸入云，不懂得彼此退让。甚至骄傲得连多问一句都不肯，没给对方留一点儿可能的余地。
彼此心里都有着遗憾，但是都不肯先对方开口。
顾黯冬以为，这是一场博弈，谁先退让谁就输了。
实际上，爱情这个东西，它只在你输的时候成立。
*
“所以你发现你爸一什么秘密，能方便说吗？”陆远舟好奇心挺重。
顾黯冬：“可以不方便吗？”
他这一不方便，陆远舟就更想听了，摇摇头说：“不可以。”
“唉，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妹妹本来我老爸是没打算要的，因为他以前是跟我老妈一直分床睡的。后来有一回，我老妈给他下了药，然后就……”顾黯冬有点儿讲述不下去，直接省略过程跳到结果，“后来知道我老妈用这手段留住自己的时候，我老爸毅然决然要跟她离婚。碍着我爷爷还在就一直没离成，后来我妹大了，我爷爷去世。然后，我爸就跟我妈离婚了。”
陆远舟听了半晌没说话，这确实很不可思议啊，都可以上《知音》了。
“不过老爸特别疼我妹。”顾黯冬笑了笑说，“以前她总喜欢哭，每次只要她一哭，老爸就什么都听她的。有回我把顾恬欺负哭了，被老爸揍得跟孙子似的。”
“那你妹知道这事儿吗？”
“不知道，哪能让她知道啊。”顾黯冬喝了口红茶说，“花季少女心思敏感，知道了非咚咚咚锤人不可。”
可以，这很天涯。小姑子，岳父岳母，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一家老小全都是有故事的人。
陆远舟：“那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毕竟他已经大半条腿踏进顾黯冬家门了。
顾黯冬掐了掐他手心说：“来得及，你什么时候后悔都来得及。别太喜欢我，你一丢手，我转身就找别人去。那种血气方刚小狼狗，低于十八厘米的咱都不要。”
陆远舟没说话，拽着他往外走。
顾黯冬一脸懵逼，这架势是要把我扔下飞机还是怎么着。
“你这要干嘛？”
“你不是要找小狼狗吗，这儿有一个。十八厘米的。”陆远舟说得一脸平淡。
他总是有本事把骚话说得一本正经，格外的撩人。
“靠。”顾黯冬没忍住乐了，这流氓劲儿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哲学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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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飞机中途停了两次，第二次停在俄罗斯，因为挂油箱里的油都用光了，快到傍晚终于到达国内的停机场。
下了飞机，顾黯冬打算直接把老爸送去医院，没想到秦叔和老爸刚坐上出租车，老妈就打来了电话。
接电话之前，顾黯冬瞅了老爸一眼，然后才把出租车车门顺手推上了，冲老爸挥了挥手说：“坐不下了，您先去，我这就到。”
车声渐远，老妈早就挂了，顾黯冬咳嗽一声给老妈重新拨了回去：“喂，妈，怎么了这是？”
“冬子，你现在在哪儿呢。”老妈这语气有点儿不对劲，明明是疑问句，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态度。
顾黯冬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说实话，捂着手机，顿了一下说：“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我在公司呢。”
陆远舟站在他旁边，挑了挑眉毛，用口型问：“谁。”
顾黯冬示意他先不要出声，认真听他妈讲话。
“你真的在公司？”老妈轻飘飘问了一句。
“当然啊，不在公司我能去哪儿。”
“我就在你办公室坐着呢，怎么没见你人。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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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语气一变，提高了音量说，“顾黯冬你助理说你去法国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去找你爸了！”
完了完了。顾黯冬心想，这又得一通闹。
“妈你听我解释。”他把手机从右手调换到左手，还觉得烫手，“我这不，回来了吗。刚想告诉您……”
老妈拍了拍桌子：“你少跟我来这套，你就是跟你爸一起去法国玩了是吧，怕我知道还特意瞒着呢，顾黯冬你挺有本事哈。不就是去趟法国吗，你觉得你妈稀罕跟你一起去啊，亏我拉扯你这么大，没想到到头来你还是偏向着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头儿！”
顾黯冬解释道：“妈，你别生气。我肯定偏着您啊，您对我那么好，我要是不偏着您，我不就成白眼狼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我就问你，那姓秦的是不是也去了？你就傻吧你，辛辛苦苦挣的钱，就让这俩老赖皮全给骗去了。凭什么啊，你是我儿子。”老妈气得不轻，“你们在哪儿呢，我非当着他们的面问问，要脸吗？！”
看老妈这架势，估计就算爷仨在法国，她也能风风火火的杀过去。
“刚回来，妈您就别添乱了。”顾黯冬眉头紧皱着说，“我爸病了。”
“呵呵。”老妈不屑的哼了一声，“活该。”
“等会儿再跟您说，我这信号不好，咔嚓咔嚓响，哎听不清您说的什么。”顾黯冬把手机拿得老远说，“我挂了啊。”
挂完电话，他才发现陆远舟刚刚一直站那儿在听。
顾黯冬有点儿无奈的笑笑说：“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用我帮忙？”陆远舟说完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们家的事儿压根轮不到他插手，况且现在顾黯冬连身份都没给他。
突然好气，他现在是个没有身份的人。
“不用，我妈这泼妇，见了怕你害怕。”顾黯冬笑笑说，“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就去找你。”
“那你爸如果有事儿就直接告诉我，我已经通知过医院的朋友了。”陆远舟摇摇手机说，“我得回工作室一趟。”
“行。”顾黯冬说完，却没有转身的意思，站在原地像是在等着什么东西，等不着他就不走。
陆远舟说：“行，那我走了？”
他话音刚落，顾黯冬就凑了过来，飞快在他脸上啄了一口，低头在他耳边沉声说：“自觉性怎么这么差呢，非得我来吗。”
陆远舟从没当众跟人亲热过，感觉像是被狗舔了一样羞耻，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不自然的咳嗽一声，老脸一红，抄着西装裤兜酷酷的走了。
刚走了两步，他又尴尬的转过了身，指了指路牌说：“走，走反了。”
哎哟我的妈，萌死个人啊。
顾黯冬站在陆远舟背后笑了半天，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了。好他妈萌啊，连路都找不着了这是，萌翻了简直。
到医院的时候，顾黯冬还没忘给他家舟儿汇报一下地址说：“我到了。”
陆远舟立马秒回：“我也是。”
当了男朋友之后，这待遇立马就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以前别说是秒回了，他就是能回个“嗯”字，都能让顾黯冬兴奋得多吃两碗饭。
不过，今天这两碗饭，顾黯冬是有点儿吃不下了。
别说是吃饭，顾黯冬喝敌敌畏的心都有了。
因为他在医院门口看到了贵妇打扮的老妈，正在跟秦叔吵架。
说是吵架有点儿不太对，应该是老妈单方面的嚷嚷，秦叔一直沉着脸没说话，老爸挡在他面前问：“你能不能消停点？”
老妈尖着嗓子说：“怎么了？你怕丢人了？！当初要跟我离婚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丢人？”
“李淑琴，亏你还是个资产阶级家的小姐呢，你看看你现在跟泼妇骂街有什么两样。”老爸气得脸通红，但就是不会骂人。
“你还有脸跟我谈阶级属性？顾谌你的党性呢？你对得起□□的教导吗？”老妈不甘示弱。
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矛盾竟然上升到了这么一个高度，顾黯冬有点儿震惊，感觉再吵下去估计他家就要被查水表了，于是赶紧上前，站在中间挡住了俩人。
“行了，妈。有什么事跟我说有什么火冲我发。”顾黯冬知道他老妈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看了一眼她手里拎的水果就知道，一开始她肯定没打算来吵架，可能就是看老爸生病了过来看看。
“你去法国不带我也就算了，怎么连外人也给带去了。”老妈气得不轻，捂住了胸口，喘着气说，“多好啊，你们仨才真正是一家，我跟你妹妹都是多余的，我们死了才干净。”
站在老爸一听“死”这个字儿就格外敏感，顾黯冬看见他的身体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紧紧握住了秦叔的手。
顾黯冬瞬间觉得一个头三个大，冲老爸使了个眼神，然后悄悄把老妈拉到一边说话。
“妈，您怎么这么急性呢，我话还没跟您说完，您就直接杀过来了。也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骂一通。”顾黯冬叹了一口气，语气特别委屈，“您是我亲妈，我是您生的。我跟谁亲，您心里不明镜似的。”
老妈听见这话，感觉总算是找回了点尊严，哼了一声没说话。
“仙女怎么能骂人呢，尤其还站在医院门口，您说对不。”顾黯冬搂着老妈的背，用哄小孩的语气说，“我之所以会去法国，那是因为我爸临时出了事，我不跟您说了，他病了吗。”
“至于吗，他自己不会坐飞机回来，还非要麻烦我儿子。我儿子是总裁，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他耽误得起吗？”
顾黯冬被这个“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给逗乐了，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妈，那我是怎么来的我问你，不是你跟我爸一起生出来的吗。”
老妈：“呸，谁跟他生的，我无性繁殖。你是我儿子，谁也别想跟我抢。”
顾黯冬软硬兼施，立马把脸一板：“我既然是您儿子，您就别给我添乱了，行了走吧。”
老妈一看他好像有点生气了，于是立马不咋呼了，皱着眉说：“你对你爸好我没意见，防着那个姓秦的点。”
顾黯冬敷衍的点点头，把老妈塞进了出租车给送走了。临走之前，老妈把手里拎着的水果往顾黯冬怀里一扔，摆摆手说：“帮我……扔了吧。”
看她那表现，分明就是想把水果给老爸还拉不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