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都

    “行了，小火，你懂个猫。”玫瑰在猫头上用力敲打着，“走了，跟我回去收拾东西，没时间玩了，要赶在出发之前把屋子腾出来。”

    “啊啊啊，我突然觉得我在蒸汽世界受的伤加重了，我需要治疗！”雌豹眼珠一转，朝着孙悯的大腿就飞扑过去，“医生，救我啊，我伤的很重，要我死了，快救……不要拽不要拽。”

    很遗憾，雌豹的奸计没有得逞，她还没扑出去呢，玫瑰的手就已经准确的揪住了她的衣领，即便她手舞足蹈的奋力挣扎向前，还是被玫瑰托着朝小楼走去，只有凄厉的猫叫声还留在诊所外，萦绕着久久不散。

    “我不要干活，我不要做家务，我不要收拾东西，救命啊，有人虐猫啦，不对，有人虐豹啦……”

    “不做也行啊，到时候工人来干活的时候，你床底下那些奇怪的画册啊，保险柜里那些神秘的影碟啊，还有电脑里某块三重加密的硬盘啊，肯定就都被翻出来了，然后……”

    “啊，玫瑰，我突然想通了，我们是一家人啊。作为家人，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每个人都有义务分担家务，怎么能把这么艰苦的工作都丢给你一个人呢。所以我决定了，要和你站在一起，我们生死与共，一起面对恐怖与死亡！”

    “闭嘴吧蠢猫，让你收拾个屋子而已，不是让你去挑战绿区治安委员……”

    “啧，驯猫有道啊，不过她俩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乌鸦抱着胸目送可怜的雌豹被揪走，顺便朝对他竖中指泄愤的大猫送上充满同情的飞吻，直到两人已经走远了，才踢踢三辆黑色爪牙的轮胎，嘀咕道，“这东西随便扔在路边，如果让服部半藏他们看到了，大概会哭的惊天动地吧。”

    “放心，血巷里的东西一般丢不了，除了节操x操和脸之外。这三辆放在这里也没人动，哦，工坊的老胡可能把它们都舔一遍，其他人看见也当没看见。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一会给俱乐部打个电话，让那边出来几个人把车推回去就好了。”

    “嗯？”乌鸦一愣，“什么俱乐部？”

    “吃干抹净，拔x无情啊。”孙悯的眼神轻蔑的像是在看人渣，“就是以前的情趣屋，她们好像因为你的挑拨，解锁了什么新的爱好，现在改叫绅士俱乐部了，明明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居然装作不知道，不愧是鸽子和极乐评估里的人渣级。”

    “不是，她们不是说上调到准人渣级了吗，怎么还是人渣级？不对，准人渣也不行，这俩死孩子居然真这么写资料，我决定一会就去糖果屋偷吃的去。另外那群女人解锁新爱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就变成我一手造成的了，而且我既没吃也没抹，我的x是无辜的好吗？”槽点实在太多，都有点吐不过来了，乌鸦的白眼自从翻上去就没再翻下来过，一口气回击了一长串，才突然脸色一变，换上了招牌式的笑容，眯着眼睛说道，“行了，娱乐活动到此为止，说吧，找我什么事？有人要见我？”

    “哦？不是说了吗，罗达伦综合征的事。”

    孙悯随手抛给乌鸦一罐啤酒，却被他嫌弃的扔了回来。

    “别开玩笑了，那个病咱俩都心知肚明，没什么可谈的。”是啊，要是常规医学手段可以解决，也就用不着等到现在了，拿出来说也无非是托词而已，“所以要不就是有什么其他世界的消息，要不干脆就是……有事找我。今晚我已经喝了一夜了，不管是哪个原因，我都不适合再陪你喝了。”

    “嗤，算了。”孙悯撇撇嘴，干脆连自己那一罐也收了起来，也不解释，直接跨上了乌鸦的机车，抱着乌鸦的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走，先去绿区。”

    贴上来的一瞬间，乌鸦浑身的肌肉一阵收缩，差点没控制住攻击的本能，居然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打破了安全距离，对任何一个控能者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行为，对双方都极度危险，因为很可能会被误认为敌对行为，诱发对方本能的还击。

    更关键是她贴上来的时候，不仅没有攻击意图，就连防御措施都没有，全身都是不设防的，这时候一旦诱发出乌鸦的攻击本能，她就算不死也要身受重伤。

    “你这家伙比我还疯狂啊。”收紧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乌鸦翻着白眼道，“就算想测试我的态度，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你可是医生啊，医生不都是最在意自己生命的吗？”

    “放屁，见多了死人，早就麻木了，你我他，早晚都是一块等着分解的有机物，还在意个屁。”孙悯冷笑道，“你这人奸诈无耻，不用这种危险的方式，根本测不出你的真正态度，就算用了这种方式，我对结果还要打个问号呢。”

    “呼，我明白了。”乌鸦一捏握柄，重新点燃了蒸汽机，浓浓的蒸汽又一次冒了出来，发动机的轰鸣也随之响起，“看来是有人想要见我了，而且，还不是什么小人物。”

    “你猜的是没错啦。”轰鸣中，孙悯收紧手臂，提高音量喊道，“问题是，你确定现在说这些合适？你应该知道吧，不止是花田，如果她愿意，小楼周围都……”

    “我就是说给她听呢，她又不是那只傻猫，哪那么容易瞒过。我告诉过她我有其他消息来源，她有心理准备，不至于多想的。”

    “你这句也是说给她听的吧。”孙悯放大了音量，“这时候你应该说，自己信任她，相信她不会偷听才能刷好感啊。”

    “我怕双发魔炮轰过来。”再次一扭握柄，机车箭一般窜了出去，“绿区的方向是吧，走了！”




第十六章 意外收获
    被后座上的医生搂着，乌鸦总觉得非常刺激。

    平心而论，孙悯的容貌虽然算不上一流，但至少说得过去，身材又相当标准，再加上天气温暖，衣物单薄，被这样一个女人从后面抱着，机车稍一颠簸，就是人间的至高享受。

    但这个人偏偏是孙悯，是医生。

    长期生活在诊所里，游走于生死两界，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气味早已浸透到了皮肤深处，再怎么清洁也挥之不去，但这样倒也不是坏事，因为刺鼻的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有效的掩盖了若有若无的尸腐和血腥的味道，让外科医生独特的气息不至于那么明显。

    然而对于五感远超常人的控能者，这种尸体和活人混在一起的气味就相当明显了，这也就是在源能之都，像孙悯这样的医生总是被人敬而远之的原因之一。大家敬重他们，需要他们，但也疏远他们，毕竟不是谁都能搂着一具尸体还开心的起来的。

    但是乌鸦能，嗯，而且感觉非常刺激，甚至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发现又把手术刀在孙悯指尖晃啊晃的，位置简直恰到好处。

    “啧啧，你这人真难伺候。”机车飞驰间，乌鸦迎着风大声喊道，“我只是表示一下友好而已，你居然把刀都掏出来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用这种方式表示友好呢。”手术刀朝着某个部位虚指着，“告诉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要是敢过于激动，我就要帮他人工冷静一下了。”

    “嘁……”乌鸦撇撇嘴，俯下腰加快了速度，“怎么说咱们也有点交情了，不打算先跟我通通气吗？”

    “你想知道什么？”孙悯也提高了音量喊道，“想问我是谁要见你？”

    “这种到了就能知道的事，我才没兴趣提前了解呢。”车头一扭，突然变向拐进一条岔路，顺便闪过一辆开的歪歪扭扭的轿车，任由醉醺醺的司机撞上了森林大街路边的护栏，车辆冒出滚滚黑烟，“我只想知道，他们，或者说你们，为什么选择现在这个时间找上我，按我的判断现在还太早，应该不足以惊动你们组织的决策层。”

    “你难道不应该说是‘咱们’组织吗？”

    “呵呵呵。”乌鸦迎风翻了个白眼，“你这个笑话真好笑。”

    “那就说点不是笑话的好了。”

    乌鸦选择的地点非常好，除了各自精心布置的巢穴之外，源能之都哪里都谈不上安全，控能者们各种诡异的手段层出不穷，不布置大量防护设备的话，在哪里密谈都有被窃听的可能。

    唯一的例外就是像现在这样，时刻保持高速移动，还要让其他人难以预判自己的目标和行进路线，同时利用气流干扰声波，再巧妙地用能量收束声音的发散，多管齐下，几乎没有被窃听到的可能。

    孙悯对乌鸦的谨慎非常满意，也不再坚持自己指路，直接报上一个中间地点任由乌鸦自行选择路径，这才收束声音低声道：“其实我知道，你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几次行动只是前戏而已，还不足以让组织的决策层对你另眼相看，高层现在就想见你，反而让你感到失望，觉得组织不过如此。”

    “嗯？”清晨的车辆是最少的，绿区的周边尤其明显，乌鸦在大街小巷之间穿插，几乎可以保持最高速度，如入无人之境，“听你的意思，是我想岔了？”

    “对，你对七界之都错综复杂的形势了解的还是不够深入，所以你严重的低估了你在蒸汽世界做的那些事所造成的影响，而且，你们三个消息不够灵通啊，乌鸦阁下，傍晚你们应该先去见见鸽子和极乐的。”孙悯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没发现吗，几个世界不少大势力，对你们的态度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怎么可能没发现。

    在电子世界排名前十，由叛军在幕后掌控的公司，第一时间找上门来履行约定，给出了十足的诚意。

    城区级势力丧钟佣兵团放下仇恨主动示好，甚至在乌鸦试探着拒绝的时候委曲求全。

    魔能世界的黑暗之塔寻求合作的时候并未遵循身份对等的原则，反而直接派出了下任塔主作为代表，虽说米馨的关系起了一定作用，但也算是放低姿态了。

    最近这一两天，类似微妙却不容忽视的变化接踵而至，虽说都不是坏事，却始终找不到原因，乌鸦和玫瑰越想越不放心，以至于不得不把拉拢暴走族的计划提前进行，先稳定了一边再说，免得发生意外时多面受敌。

    “唔？照你这么说，有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发生了？”车速再上一档，却没再扭来扭去，乌鸦沉吟了片刻，才重新开始变道，同时皱眉问道，“在蒸汽世界？”

    “你们果然一无所知，你们居然真的一无所知。”孙悯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挺好奇的，你们到底对米馨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死心塌地的帮你们，而且还是暗中进行，都不让你们事先知道。啧，你不会和她……”

    “喂喂。”

    “嘁，我当然知道不是，像你们这种人，就算热烈的翻滚一千次，也不会影响到公事，所以我才奇怪她的态度。”孙悯一阵冷笑，“看来你们这次真的帮了她大忙了，否则她也不至于下这么大力气帮你们。”

    废话，帮她当了一把皇太后，把她亲手带大的人推上了神圣家族继承人的位置，顺便帮他铺平了前路，光这一项，就已经可以为她带来无穷无尽的利益了，只是现在还需要暂时保密而已。

    问题是明面上也帮她在魔能、源能和蒸汽三个世界里名利双收，换来一亿的等价黄金，几台蒸汽战甲，几辆限量版机车，外加她答应过的一些秘闻做报酬，应该也不算什么很过分的事吧，感觉还有点亏呢。

    “亏？”搂着腰的手竖起一根中指，孙悯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米馨一直没回来是在做什么？”

    后续收尾啊，总不能真把未来继承人自己扔在那里吧，至少要有个交代才行。

    还没到公开的时候，这话乌鸦当然不能说出来，好在孙悯也没打算真问他，而是自问自答的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明……不对，今天一早，鸽子那边应该就去小楼敲门了，然后明天或者后天，蒸汽世界的官方文件就要送到你手里了。”

    “由克勒斯侯爵提名，经埃斯顿公爵和尼古拉斯公爵推荐，得到了十三神圣家族家族议会的认可，在教皇圣凯撒七世的祝福下，授予来自源能世界的外来者张三先生神圣家族男爵爵位，虚领封地米兰市及其周边村镇，公文自送达之日起正式生效。”

    “所以，说真的，张三男爵，你真不觉得你这个名字实在太蠢了吗？”



第十七章 神圣贵族
    “吱”，轮胎在地面拖出长长的黑印，冒出一股浓浓的焦糊味，机车猛地停了下来，差一点就被后面的车撞飞。不过，此时的乌鸦根本没听到勉强绕过去的那些车子里发出的疯狂骂声，就连医生整个上半身都狠狠压在他背后压了半天这种奇妙的经历都没注意到，他只是低着头一阵发愣，愣了足有几分钟。

    不是小题大做，而是因为这个消息有些过于刺激了。

    一个男爵爵位，听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封号而已，之前在四叶星本土，乌鸦为了完善自己的贵族知识，甚至花费巨资买来过一个爵位，而且最后还转手卖出去从中赚了一大笔，可见一个爵位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那是在古贵族早已没落的源能世界，而不是在贵族势力依然掌握主导性权力的蒸汽世界，一个蒸汽世界或者魔能世界的贵族身份，和其他世界的贵族身份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何况这个男爵还不是蒸汽世界比较常见的那种地方爵位，地方爵位随便一个领主就能分封，只要自己出封地，再向神圣家族议会或者钢铁教会备案过就可以了，这种爵位虽然也算是贵族，但他们的地位和权利都是打了折扣的，出了自己主君的领地，面对其他领主或者面对教会的时候，比起真正的神圣贵族来说始终低了一等，很难受到上位者的重视。这样的贵族在蒸汽世界数量非常多，就像之前在东方快车上遇到的那些权贵，绝大多数都是地方贵族，也就只有格兰伯爵属于其中的例外。

    但神圣男爵爵位的含金量就完全不一样了。

    教会一方的神圣爵位必须由教皇敕封，而神圣家族一方的，则要由十三神圣家族的族长之一提名，另外两位族长担任引荐人，再得到神圣家族议会的多数席通过。光这样还不算完，最后还要得到另一方势力的首肯，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一位真正的蒸汽世界神圣贵族。

    神圣贵族的封地也不像地方贵族那样，由自己主君的领地划分出来，他们的封地是神圣议会或者教会专门划拨，一旦分封，就不再属于任何一个家族，虽然理论上这种小块封地的领主，往往把封地挂靠在外围国家名下，但理论上来说，只要领主愿意，完全可以独立控制这块领地，不受任何国家管辖。不过，由于乌鸦到底是其他世界的外来人口，所以是虚封，他只拥有所有权，没有实际控制权，地方政务特别是军务，还是由外围国家的政权代管，他能从领地得到的，也就只有为数不菲的年金收益了。

    当然，对于获封神圣贵族的条件到底是什么，乌鸦只是从医生的叙述里猜到到了一点而已，他又不是拉娜大师那样的预言师，能靠着预知未来早早针对性的收集线索，现在的一切都只能靠推测或者猜测，就像自己为什么会获封神圣贵族，而且获封的如此顺利，他也同样猜到了一点。

    获封神圣贵族相当困难，然而羽火花三人做的事刚好也不那么简单。

    两个世界的学术交流可是开创时代的尝试，他作为促成这一壮举的功臣之一，理所当然的获得了神圣家族那些学术狂人们的好感。

    随后又以身犯险，替克勒斯家族真正的后代挡了无数刀，克勒斯侯爵可是亲眼看到他被几根刺戳成筛子的，老侯爵临别的时候亲口对他说过，克勒斯家族欠你一条命，能让一个执政多年的大贵族说出这种话，足见克勒斯侯爵对他的感激之情了。

    不光克勒斯家族，埃斯顿公国也乐见其成。

    乌鸦在事后主动隐瞒了妮娜这三个女孩的行为，反而把她们的援手之情吹嘘的惊天动地，在他的形容里，现任侯爵夫人，埃斯顿公国的公主殿下，简直成了世上最有良心的后妈，为了丈夫和国家的利益不计个人得失，老侯爵听了以后对自己以前的冷落行为追悔莫及，决定有生之年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补偿公主殿下，以至于事后乌鸦几人和公主殿下密谈的时候，她对此都相当无语。

    不过这些都只是引子而已，关键在于，灭绝弹这东西实实在在是靠着乌鸦三人才挖出来的，这可是真正阻止世界大战甚至拯救世界的义举，而且是不能公开的义举。

    所以乌鸦仔细想想，似乎三人真替蒸汽世界的高层做了不少事，相比之下收获确实有点少了，但问题是三人只是受米馨雇佣的佣兵，只对米馨负责，报酬也都由米馨支付。理论上来说，这些功绩全是米馨的，米馨就算独享也合情合理，所以三人在事成之后就按照原本的约定离开了，报酬的水平可以接受，再加上将要得到的消息，三人对此算是比较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