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陈留堂
无论是陈唐的剑匣,还是燕还丹的道甲,都是宋司命觊觎的宝物,一旦夺到手,便如虎添翼。至于那两人,自也是被其收纳进体内,从头到脚炼化,吸收,一如那些阴魂一般。
想到那,宋司命便不着急,而是鼓动起阴
第四百二十六章:天明
燕还丹破困而出,周身剑光环绕,凛然若仙。只是当他落到地上时,却是一个踉跄,随即很没形象地跌坐在地。
吼吼吼!
附近的阴兵阴将发狂地朝着他冲来。
陈唐见状,不假思索地纵身掠至,守在燕还丹身边。断玉剑先前已经投掷了出去,好在剑匣仍在,震慑便在。气息运转之下,嗤嗤嗤地,一共有三道剑气激发出来,成“品”字形,守住了三个重要方位。
闯入这阴司后,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浓郁纯粹的阴气,剑匣内部发生了微妙变化,似乎突破了某个桎梏,最明显的一点,是能够蓄养出三道剑气了。
剑气荧荧,发着锋锐的光芒。
一个个冲得最前面的阴魂被剑气绞杀,化作灰灰。但这般冲击,对于剑气也颇有损耗,如果来多两拨,那剑气就弥散掉了。
陈唐已是满头大汗,燕还丹仍坐在地上,一时间,竟难以站立起来。他浑身上下,颇为狼狈,身上衣衫破破烂烂的,露出里面点点宝光,却是那贴身穿着的道甲。其之所以能够闯入宋司命内部,这道甲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燕还丹脸色苍白,隐约可见一道道黑气,仿佛游动的蚯蚓,看上去,很是可怖。
陈唐一看,便知其已经被阴气入体,必须尽快出去,找个安静地方调息生养,恢复元气才行。
燕还丹情况不妙,幸得那边宋司命也是遭遇到了重创,不断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如同山崩楼塌,大团大团的阴气逸散而出,然后化作团团墨黑的影子,漂浮在半空上。
在那成片的影子内,陈唐看到了无数的鬼物形体,瞧着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宋司命庞大的身躯,近乎畸形,却是通过漫长岁月的众多吞噬而形成的,但并不协调,不够完整,而且又受过一次重大创伤,使得形体变得更不稳定。陈唐通过断玉剑灌注进去的那一缕气息,等于星星之火,把那不稳定点燃了。待得燕还丹闯进去,搅风搅雨一番,便使得宋司命分崩离析。
为此,燕还丹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若无道甲在身,根本无法冲出来,而会被无数阴魂侵蚀,最后成为阴司的一缕新亡魂。
宋司命爆了,分成了好几个部分,这就变得奇怪,如果是正常的人,这样的形态早就死了。可宋司命不同,那几个部分相互对持着,竟对陈唐两个不予理会,而为数众多的阴兵阴将们失去了指挥,又受到剑气震慑,不敢再冲过来,围成一圈,密密麻麻。
陈唐稍稍松口气,心中却叫苦,他的损耗也不小,这般情况,哪里能带燕还丹出去?
便在此时,在后方的深处,猛地发出一阵阵“轰隆”的巨响,整个空间,便晃动起来,仿佛大地震一样。
“哗啦!”
众多的阴兵阴将竟是惊慌失措起来,半空浮现的几个“宋司命”
部分,也是朝着后方飘去,有愤怒的吼声传下来:“无耻阎罗……”
陈唐一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嗡的一下,王六郎跑了出来,口中急道:“公子,此乃脱身良机,你快出去。”
陈唐问:“可是那宋司命老巢出事了?”
王六郎回答:“十有**,便是如此。”
阴司一片混乱,几大司命相互攻伐,常年争斗不休。宋司命想颠倒阴阳,把潘州变为鬼蜮,壮大麾下势力。如此大动静,别的司命不可能不知晓,当机会出现,牠们自不会坐失良机。
不管如何,这对于陈唐而言,都是好事。当即不犹豫,背负起燕还丹就走。
王六郎忙道:“公子,我带路。”
牠是阴魂,虽然弱小了些,但身在阴司,就如鱼得水,识得路径。
两人一鬼,急奔而行。在路上,遇到几拨阴兵,都被剑匣给摄收了进去。激发出三道剑气后,剑匣又是饥渴难耐了。
走得一阵,前头出现一点亮光,看真些,竟是一扇高大无比的青铜门。巨门原本开了一线,阴气滚腾。但现在咿呀作响,竟是在缓缓关闭。
见得此门,陈唐登时明白过来了。先前一阵,竟是被宋司命用了法子,把两人给卷进了铜门之内——那是隶属阴司的真正幽冥世界。
“快走!”
陈唐知道事态紧急,要是那门关闭上了,那他就会被留在幽冥里头。
大步流星,抢在铜门关紧之前,窜了出去。
到了外面,就见一团光亮在前头,仿佛指明灯。灯光普照之下,一条路径宛然,正是来时的路。
这条路,正在消融,如同融化的冰雪。
“公子,我想留下来,这或许是个机会。”
王六郎忽然说道。
宋司命遭受重创,又被别的阴司巨头抄了后路,可以想象得到,其管辖下的阴司地界一定是乱糟糟的。正因为乱,机会便多。
陈唐微一沉吟:“好,那你小心。”
王六郎躬身道:“公子且去,一路安康。”
说着,身影一闪,又回到了铜门之内。
陈唐没有回头,背着燕还丹大步往外走。阴司是幽冥世界,终是不适合生人来往,即使身怀异宝,但若是停留时间长了,便会受到阴司规则的不断压制,直到崩溃。
前头的灯光越来越明亮,登登登的,陈唐跑了起来。呼的,当他跨过一片阴气,脚落实地,抬头一看,见灯火照耀,一尊城隍神像摆在上首处。
已然回到了阳间。
陈唐长出口气,只感到双耳嗡嗡作响。
“大人!”
“陈老弟……”
一声声急切的呼喊声,正是詹阳春几个,团团守在城隍庙内,挑起灯笼。
陈唐目光一扫,发现人数少了,而詹阳春和老和尚几个,一个个身上都带着伤,情况似乎不好。
詹阳春喘着气:“你们总算出来了,我们快守不住了。”
燕还丹与陈唐先后进去阴司后,外面围困的众多阴魂被剑气震慑,安分了一阵子,但后来就又暴动而起,不断发起进攻。而陈唐留下的剑气,到底不是实体,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詹阳春关切地问:“把宋司命堵住了?”
陈唐咧嘴一笑:“牠出不来了。”
闻言,众人皆是如释重负。外面的情形虽然也凶险,都谁都知道真正的危险在宋司命身上,只要牠不能降临阳间,就表示潘州有救。
陈唐把燕还丹放下,沉声道:“燕都尉被阴气入体,道长和大师,你们来看看,可有办法祛除。”
了缘大师踏前一步来看燕还丹,观察一番,很快就说道:“燕都尉并无大碍,只是力竭了,那些阴气,盘桓其上,入不得心肺,便无多少伤害。”
陈唐放下心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身在阴司,阴气茫茫,不辨时刻。
就看见一名九扇门校尉急匆匆跑来,口中大叫:“天亮了,那些阴魂都已退散……”
众皆喜形于色,詹阳春拍手叫道:“雄鸡一唱天下白,我们都活下来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劫后
“喔!”
不知道哪儿,有一声嘹亮的鸡啼响起,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雄鸡一唱天下白。
“喔喔喔!”
很快,此起彼伏的鸡啼声就不断地传出来。几乎与此同时,在一条条大街小巷上,无数悬挂着白皮灯笼化作灰灰,化作一缕青烟,被风一吹,随即消散于天地之间,留不下半点痕迹。
这潘州城内,偌大城府,在昨夜里完全被一片阴气给笼罩住,乌沉沉一大片,见不着半点灯火,十分骇人。
好在满城百姓人家,大都被妄境所迷,早早便沉浸在一个个诡谲的怪梦里头,一觉到天明,这才在梦中惊醒,被吓得浑身大汗淋漓。只因那梦,实在太过于荒诞。在梦里头,有牛头马面,有黑白无常,有凶神恶煞的各种鬼物,要把他们勾魂夺魄,往阴曹地府里赶,像赶着一群群猪羊一般
幸好,只是一场噩梦。
大部分的人都没想到,他们差点就在梦里沉沦,万劫不复了。
天明了,鸡啼了,梦醒了,人们起身,开始新一天的生计忙活,整个潘州府,在被禁锢被压制了一个晚上后,终于重新开始运转,恢复了生机。
活过来了。
顾府,一夜惊惶。
真得是惊惶,哪怕有顾学政坐镇着。
在上半夜的时候还好,陈唐走后,过了一个时辰,四下就出现了为数不少的白皮灯笼,上面写一个大大的黑字:奠!
那是亡者的标志。
每一盏白皮灯笼的后面,都影影绰绰,凝聚着阴魂鬼物。
灯笼恍若旗帜,插到那里,就代表着占据了那里。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并且向着顾府不断迫近。不用一个时辰,便把顾府门外的街道都给挂上了。
顾珩派遣门客家兵等四下布防,悬挂上法器,还堆起木材,烧起了好几堆大火。
火焰烈烈,对于鬼物有着一定的震慑作用。
当然,最起作用的,还是顾学政本身。人在,官气便在,外面围绕的阴魂,都是城里死去的百姓,在潜意识里,对于官宦,有着本能的敬畏。
正因为如此,双方才能相持了一段时间。
但到了下半夜,风云突变,无数阴魂仿佛得到了某些指令,开始变得不安分,并渐渐变得疯狂起来,潮水般朝着顾府攻击。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与阴魂鬼物作战,不同于战场上明刀明枪的拼杀,却更为凶险,胆儿小的,光是见着鬼物,便会吓得手脚酸软了。
但好在,凭着顾学政坐镇,靠着詹阳春留下的几件器物,还有一众家丁和门客的奋力抵御,顾府最终扛住了,一直扛到了天明。
天明有鸡啼!
其实在此之前,顾府上下就发现围攻的阴魂出现了问题,有了退走的迹象。
再过一阵,所有的阴魂都消失不见,而那些可怖的白皮灯笼也没了。
人们顿时大声欢呼起来,欢呼声中,又夹杂着哭泣声。
在顾府外面的院落中,一具具尸体横陈,血迹斑斑。
这一战,死伤超过五十人,有家兵,有门客,还有些奴仆之流。
顾学政一夜未眠,两鬓多了两抹霜白。他已是心力交瘁,完全靠一股意志支撑着。
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倒下。虽然撑过了昨夜的大劫,但后面的事还多着呢。
尤其是
“不知巡抚大人怎么样了?”
顾珩忧心忡忡,对于陈唐的身份,他一开始的确颇为惊诧,但渐渐就接受过来了。只要陈唐能挽狂澜于既倒,救下整个潘州,那其就是潘州的救星。
“阿泉、付明金,你们派遣人手,四下侦查一番,看还有没有阴魂鬼物。苏涛,你带人负责收敛府中尸首,好生安置好,再找人打造棺木,厚葬。”
身为学政,顾珩自有气度,很快就发下命令,安排起来。随即,又命令几名机灵的家丁,分头到城中打探,看经过昨晚的浩劫,整个州府到底被破坏到了什么程度。
但愿,死伤不要太多。
而最重要的,还是关于陈唐等人的安危情况,希望他们能安然无事,那样的话,这劫后的潘州府才有主心骨,才有人主持。
城隍庙里,一个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不管是巡抚大人,还是得道高僧,而或衙门番子校尉等。都是一副疲倦欲死的模样,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
燕还丹干脆在昏死状态之中,他被阴气入体,倒无大碍,但一番调养在所难免。
至于了缘等人,基本都是气力耗尽,魂魄受损,也得好好休息。
可现在,也不是休息的时候。虽然宋司命被镇压住了,但留下这个满目疮痍的城府,更是个烂摊子。
詹阳春看着陈唐:“我回道观了,好好睡一觉,睡上个三五天。”
陈唐忙道:“你睡三五天,城里怎么办?”
詹阳春疑问:“民生政事,那是你这个巡抚大人处理的。”
陈唐眨了眨眼睛:“可城中还有着许多亡者阴魂徘徊,不得轮回,需要你们这些出家人设坛,作法超度。”
“巡抚大人所言有理,贫僧这便返回寺庙,请主持派遣人手,到城中各处作法。”
了缘双掌合十道。
陈唐大喜:“那就有劳了。”
“分内之事,大人不必客气。”
了缘说着,飘然而去。
陈唐瞥一眼道士:“詹兄,你看看,这就是觉悟高低的区别。这个时候做法事,多好的机会,能聚人心,收香火,得名望”
詹阳春一摆手:“你不必说了,金禅寺的和尚做得,我浮山观也做得,大不了,我不睡觉了。”
陈唐一拍手:“对头,拼生拼死一场,总有所获,否则的话,我都过意不去。”
詹阳春伸手一掏,摸出个丸子来,往嘴里一扔,格叽格叽嚼起来。过得片刻,他身子一个抖索,竟然变得精神抖擞起来,精神奕奕,与先前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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