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陈留堂
“就是就是,咱们同窗十年,难得今日有闲,当浮一大白!”
陈唐正想着怎么去观察那苏书生,就听到前面人声响起,三个书生打扮的人从一座房子内走了出来。
走在中间的,应该便是那位从及第学府学成归来的苏书生了。身量颇高,高瘦,年约三旬——当真是上了年纪的老童生了。
陈唐冷言一瞥,就看出些怪异,因为这苏书生面目呆滞,神情木木的,像个面瘫。
对于面瘫,他自是熟悉,因为他带着的无忌面孔,就是个面瘫相。
第一时间,陈唐以为对方也戴了画皮,暗中奇怪:画皮有那么多吗
当下走过去,要仔细观察一番。
“你是谁”
一位面皮微黑的书生抬头见到他,立刻出口问道。
陈唐回答:“路人。”
随即错身而过,继续往前走去。
那书生回头瞄一眼,低声道:“此人面目陌生,长相不善,莫非是个贼人”
另一侧的同伴一努嘴道:“有甚贼人会来此处做买卖走走,不要耽误了咱们喝酒。”
他们此来,便是叫苏书生出去,好好喝一场,看能否套问出及第学府的位置来。
而由始到终,苏书生都是脸沉如水,并未言语。
……
“不是画皮……”
陈唐确认过了,对方看着,更像是五官面貌得了
第一百零六章:断头
小小县城,出了命案,乃是捅破天的大事。
接到报案后,捕快衙役立刻出动,来到含春楼,封锁现场,又把有嫌疑的两名书生押送回衙门,升堂审讯。
有不少好事者跟着来到,在衙门外围观旁听,陈唐便在其中。
“大老爷,草民冤枉呀!”
两名书生吓得面如土色,到了堂上,一个劲磕头喊冤。他们都是没有考取功名的老童生,遇着此事,手足无措,惊慌不已。
堂上县令年约五旬,面黑有须,一拍惊堂木:“梁洪施斌,尔等为何杀人,戕害同窗苏敬亭”
那梁洪胆气稍稍大些,忙道:“大老爷明察,敬亭之死,与我等无关啊。”
县令把眼一瞪,喝道“究竟怎么回事,快如实道来。”
梁洪定一定神,说道:“我们请敬亭去含春楼喝酒,点了酒菜,开始之际,还好好的。但喝多了几杯后,敬亭就有点不对劲了,脸色发黑……”
那县令眉头一皱:“如此说来,莫非含春楼的酒水被人下了毒”
梁洪连忙摆手:“不是的……我以为是敬亭身子不适,便不敢再劝酒,与施斌搀扶他起身,回家去休息。施斌无意间,稍稍用力去碰到了敬亭的颈脖,他的头便骨碌碌地掉到了地上……”
噗通一响,却是旁边的施斌晕倒在地,双眼翻白,显然是心有余悸,又听梁洪说起,想到当其时的可怖状况,便活生生吓晕了。
那县令也是吃惊:“头掉下来了”
旁听众人闻言,顿时觉得寒气直冒上来。虽然不曾亲眼目睹,但想象得出:
碰了碰颈脖,便头颅掉落……
这一情景,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难道有人砍断了他的头”
县令很是惊诧,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颤声道:“且将二人收监,退堂退堂,择日再审。”
说着,竟心急火燎地一溜烟跑到后堂去了。
这一场审讯,就此告终。
“莫名断头”
陈唐心中惊疑:这又是什么操作
是杀人灭口吗又或是这头安不稳,出了问题,就自动掉下来了……
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难以想得明白:这个世界,果然非一般不正常!
此事症结,毫无疑问便在那神秘的及第学府身上。
那么,是邪祟,还是妖魔
反正能做出此等事的,绝非善丈人翁,慈悲仙佛。
苏敬亭死了,线索便断了;看起来,那县令似乎知道些什么。可当下情况,陈唐很难找上门去打探,人家可是真正的官。至于要去寻找扑朔迷离的及第学府,没有具体方向位置,毫无头绪,那简直等于浪费时间了,划不来。
看来,此事只能到此为止。
……
日上中天,分外晴朗。
虢若县郊外,野地之上,一只灵活的大老鼠不知疲倦地奔跑着,跑东又跑西,跑南还跑北。
每到一处,就停下来,鼻子不断地嗅闻着。
“累死本鼠爷了,呜呜呜……”
两个时辰后,鼠妖躺倒一棵树底下,大口大口喘气。
折腾了一上午,一无发现,捕捉不到陈唐任何的气味。
“这书生,难道已经出了城,前往京城了”
鼠妖想着,考虑是不是要沿途追上了,但转念一想,如果陈唐根本没走,还留在城中,岂不是又白跑了
牠内心很矛盾,各种煎熬,牠知道自己肯定是暴露了,但按道理,对方只是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发现得了自己又怎能从自己眼皮底下摆脱逃走的
难不成,他身怀高深武功
可毫无感应,二小姐那边也没说……
“我办砸了差事,幸好二小姐不知道,该编个什么样的故事来应付她呢……”
鼠妖正想着,突然间仿佛置身冰窟,全身打个激灵,当即趴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属下拜见二小姐!”
“嘻嘻,小义义,你还挺机灵的嘛,一下子便知道我来了。”
一把娇腻的声音响起。
小义,
第一百零七章:可恶
陈唐准备在虢若县逗留一晚,明早再取道上京城。
悦来客栈那边不好回去住了,怕有人蹲在那儿守着,所以他另觅住处。
县城里头,当然不止一个客栈,只是另外的地方条件比较马虎罢了。
陈唐也不讲究,很快,就在城西区域,找到了一间幽静的小客栈,有个名堂,唤作“如归客栈”。
应该是取自“宾至如归”的意思,但从字面意思理解,听着并没有那么好,毕竟“视死如归”,也是这么说的。
这店只得七、八间房,颇为陈旧,由于平时疏于打理,闻着有一股霉味。
其实即使那悦来客栈,环境条件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也就三十块一晚,跟五十块一晚的区别。
吃罢晚饭,陈唐便回房间休息,太早睡不着,直接盘膝坐着,调息养气。
时间悄然过去,将近子时,陈唐若有所觉,忽然睁开眼睛。
房间内一片晦暗,饶是他练气略成,视野也无法穿越黑夜,朦朦胧胧的,难以视物。
他盯着关闭的房门方向,似乎觉得外面有东西。
这完全属于直觉,由于天人之气的加持,所表现出来的超越常人的感觉。
好一会儿,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但陈唐不敢掉以轻心,慢慢将剑匣背负到身上。
沙沙沙……
轻微的声响,好像有老鼠走过。
但绝对不是老鼠。
陈唐凝神静气,他自问离开衙门后,到吃饭投宿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状况。
那么,外面的境况,是偶然发生的还是为他而来
咿呀咿呀!
外面风似乎大了起来,吹动着老掉牙的窗户,发出阵阵怪异的摩擦声。
陈唐依然不动。
沙沙沙……
有东西从门缝底下进来了。
其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很快显露出身形,是一个人的轮廓,仿佛窈窕,婀娜多姿的样子,是个女子形态:
“公子,公子可需人陪”
听到这句娇腻的话语,陈唐差点忍俊不禁,本来诡谲的氛围被破坏殆尽。
那女子越走越近,来到了床边上,看得分明些了,但见她长发披肩,一身青色罗裙:“公子,奴家觉得好冷,你抱抱我……”
“装神弄鬼!”
陈唐沉喝一声,突然出手,一记爪功抓出,直接抓向女子头颅。
他突然发难,出手凌厉,啪的,抓个正着,捏劲蓬发。
唰!
手中突然一轻,哪里有什么女子只得一张纸人儿抓在手中,上面描绘得形神毕露,正如显化出来的青衣女子一般。
“公子好狠心,不懂怜香惜玉,抓得奴家好疼!”
纸人儿张口说话,一副撒娇状。
陈唐眉头一皱,忽而问道:“胡家二小姐”
纸人儿沉默了下,随即噗嗤一笑:“嘻嘻,先生还是挺聪明的嘛,这么快便认出奴家的声音了,莫非对奴家念念不忘那可不行哦,男人太花心,会被挖出心来的。”
陈唐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画皮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眼便看穿了,有甚稀罕的。”
纸人儿嘴巴张合,传出胡不喜的声音。
陈唐默然。
其实他也知道,画皮面孔,绝非天衣无缝。正如那《隐身符》一样,效果优劣,往往相对而言。遇上行家了,就没有多少用处了。而胡不喜出身不俗,勘破画皮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胡不喜笑道:“先生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居然学会武功了,练得还不错的样子。嗯,让我猜猜,是我姐姐教你的”
“不是。”
陈唐答道。
“哦,那就奇怪了…
第一百零八章:提头
胡不喜离去后,不再现身,可能是被气跑了,这正中陈唐下怀。
说实在的,他对于这位刁蛮小姐毫无好感,如果要用个名词来形容对方,可以唤作:心智不健全者!
行径疯癫,幼稚而妖冶。
更主要的是,陈唐不认为自己能打得过她,这便不好下手了。
所以最好的结果是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一夜无事。
知道背后是胡不喜在搞鬼后,陈唐算是放下件心事,揭了画皮,到云记那吃饱早餐,又打包了十张大肉饼,再去悦来客栈——他的房间还在,书箧好好地留在里头。
重新装好行囊,出城,继续踏上前往京城的旅途。
行走是一件单调而枯燥的事,走得多了,便会形成某种机械习惯性。
作为一项人类的基本运动,平时多走一走,有益身心。
今天天气颇为阴凉,很适合赶路,可到了响午时分,天空云层厚了起来,看着像是要下雨。
已入夏,夏季多雨,一旦下来,往往暴虐。
书箧内装着一柄油纸伞,质量一般,小雨无事,面对大雨可就撑不住了,非被淋成个落汤鸡不可。
陈唐觉得,要找个地方避一避了。
只是顾前瞻后,发现这一路段颇为荒芜,正应了讲书人经常提到的言语:前不着村,后不近店!
这一路来,他其实经历过很多这样的路段。殷国地广人稀,所谓官道,往往是一段段地拼凑而成的,不少区域,方圆百里之内,都看不见人家。
如此路况之下,迷路是高概率的事。至于遭遇贼寇祸害,几率同样不小。
因此人们要出远门,基本都会结伴而行,找商旅,而或镖局护送等等。
单身的,少之又少。
陈唐仗着有武功在身,才选择独自赶路。或者可以说,是一次闯荡江湖了。
至于别人所担心的凶险因素,害怕受伤什么的。
如果怕这怕那,干脆不出门,天天窝在家里吃干饭好了。
他学武练气,所为何事
这个世界那么大,正应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又走了半个时辰,云层越发浓厚,刮起了风,天地之间,开始阴沉下来。
大雨一触即发。
陈唐不禁加快了脚步,左顾右盼,看道路两边的山坡间有无人家,而或土地庙山神庙什么的,可以过去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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