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毒入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一了
作为药人的十年来,辛沐学会了无数种压制情绪的办法,但此时的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静。从未有人这么对待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才是合适的,他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茫然无措到了内心惶恐的地步。他的眼瞪大了,不安地盯着容华,带着些许哭腔,颤抖着开口:“你……你……”
“你可是生我的气了?”容华伸手想要去摸一下辛沐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但辛沐就要触碰到时,辛沐猛然反应了过来,他不敢再让容华碰自己一下,于是一把打开了他的手,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顾不得容华的身份尊贵,顾不得君上的交代。
他很害怕,只想躲起来。
而后,辛沐便逃走了,那匆忙的背影似乎都还在诉说着他的羞愤。
而此刻在一旁看着全程的尔及阿托更是目瞪口呆,只等辛沐都摔门而去,他才被惊醒。
反应过来的尔及阿托气得眼冒金星,当时就跳上了桌,指着容华气急败坏地道:“你……你……你竟然调-戏他!”
容华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翻了个白眼道:“你才看出来啊?”
尔及阿托怒道:“我说了我要他的,你为何要与我争?你明明答应……”
“我可没答应你,一向都是你自说自话罢了。”
尔及阿托说不过,顿时气得更加无法理智,他当即抽出自己腿间的匕首,准备和容华打一架。他的动作容华全部看在眼里,但容华依然是好整以暇,躺着没动弹,只是轻描淡写地伸手把至真给拉倒了自己身后。
这蠢胖子,也倒是个情种,容华想,拿他的家国父君开玩笑,他都不生气,倒是为了美人能冲冠一怒,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一众奴婢吓得尖叫逃走,尔及阿托的随从猛扑上来,进行每日都需要做的重要工作,那就是捂住这小祖宗的嘴,抱住这小祖宗的腿,防止他做蠢事。
一随从小声在他耳边说:“我的殿下啊,您可别惹事了,那可是□□封的平安候,越国公府的人!”
这几句话让愚蠢的尔及阿托稍微找回了一些理智,他不再试图冲上去,停下来僵硬地站着,在心中权衡利弊。
容华便一直看着他。
许久之后,尔及阿托总算是想好了,不敢伤容华,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在嘴上讨便宜,叫嚣着说:“你再也不是我的兄弟了!我本当同你决斗,但这是在昭月,这是昭月王的寿辰,我为了顾全大局,便饶了你这一回!但你休想从我手里抢走辛沐!”
容华对他说的那么长一串毫不在乎,根本都没有多看他,而是站了起来,直挺挺地站着,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方才在尔及阿托耳边低语的侍卫,沉下声冷冽地道:“我不是什么平安候,也不是什么越国公府的人,我就是容华。”
言罢,他便带着那一身冷气,拂袖而去。
第6章
***
容华把辛沐给得罪了,他也不着急,回到楼里便让至真伺候笔墨,他要给辛沐写封信告罪。
容华提笔,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千字,说是给辛沐告罪,可那信写得倒像是又一次的调戏。
什么“佳人如此,实在情难自禁”,什么“仍觉唇边留有余香”,什么“若是美人不愿原谅,只好把本侯的胳膊给美人亲一下”。
至真看着容华写完,一边笑一边说:“侯爷,这样可以吗?怕是三王子看了会更生气。”
容华笑道:“你只管找个奴婢给送去。说来,辛沐也在十八岁,还是个孩子,那般老气横秋怎么行?他生气也好,高兴也好,总要有点情绪才像个活人。”
“侯爷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看啊,就是觉得人家三王子生气的样子特别好玩罢了,故意惹人发怒呢。”
容华当即大方而且不要脸地承认道:“还是至真懂我。”
至真捂着嘴笑说:“唉,这三王子啊,长得太好看也是苦恼,还得被您给这样欺负,侯爷,您可知道,您真是特别讨厌。”
容华听了这话,正要发作,至真娇笑着,立马拿着信笺就溜。
***
到奴婢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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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笺的时候,辛沐正提起笔要抄《金刚经》。
他倒不是不知道容华和尔及阿托快打起来了,外面闹成那样,这小楼又隔得近,他能听见。
但他这会儿根本不想管那些破事儿,他心里郁积着好大的气,还不能发出来,已经自顾不暇,只管随他们去。
往常遇到些让他无法控制情绪的事情,他便会躲在屋里练字,这最能平息他的心境。每每只是研墨时闻到墨香,他都能平静下来。但这一回,心跳却始终无法恢复正常,都回去许久了,还是这个样子。
辛沐很少对人有什么感觉的,不管是好或者不好,都与他无关,作为药人,他就需要这样淡漠。可现在,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心里对这个才认识两天的平安候,有了不同于别人的感觉。
他讨厌这个人,非常讨厌。
昭月王很仰慕汉人的文化,所以辛沐从小就学汉字,学汉人的礼仪,学汉人琴棋书画,他看过许多汉人的书,读过他们的诗词歌赋,先贤古籍,在他的想象中,那些汉人或文采风流,或潇洒豪迈,怎么都不该是容华这个样子的,这个人……实在是一言难尽。
从前越国公容征也曾来过昭月,虽然他是武人,但也十分温和有礼,可容华这个弟弟却完全不像他。
真的非常讨厌。
“不该这样的,不要想。”辛沐深呼吸,一边研墨一边自言自语,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把刚才嘴唇落在自己手臂上那种痒痒的感觉赶出脑海。
然后他准备抄一遍《金刚经》,以佛经洗涤心灵。
接着,奴婢便轻叩房门,说是平安候送了一份信笺过来,要给他道歉。
“我不要,退回去。”辛沐开口的瞬间,又意识到了自己这是在赌气,在奴婢准备转身离开时,他又开口了,“等等,还是给我吧。”
奴婢把信呈上来,辛沐便把人给打发走了。
辛沐原本是做好了准备的,可在看到信上的内容时,还是忍不住再次生气,拿信的手直哆嗦,偏偏容华还在最后一句写着“本侯极为恳切,想必三王子大人有大量,不会同本侯计较”。
这般说来,若是自己再与他计较就是小气,倒是自己的错了。
方才压下去的那些气又从全部冒了出来,辛沐只盼君上与二哥早些回来,把自己从解脱出来。
独自气了一小会儿,辛沐又没辙了,提笔回信表明自己大方,又还为自己的突然离席而抱歉,一封信写下来,辛沐只觉得心里竟然满是委屈。
回信送到容华手里,容华立即便捧着看了三遍,而后把至真叫过来教育,道:“你瞧瞧,人家一个外族人,字都比你写的好。”
辛沐做了个鬼脸说:“如今是外族人,以后说不定就是内人了,到时候怕是不止字比我好,哪里都比我好啊。”
容华看着至真,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总之这事儿就被这么给翻篇了,但接下来用午膳时,辛沐便带上了三个奴婢随从,又把那天同容华喝酒的昭月王族全给叫来了,让这些人陪着容华去闹腾,他自己对容华,便是更为冷淡。
至于尔及阿托,也同容华交了恶,也不肯和他同桌吃饭。
如此两天下来,容华都没机会同辛沐说上几句完整的话。这倒是容华没有想到的,他竟不知辛沐是这般单纯的人,这么惹不得。
可容华这个人,向来就是别人越惹不得的越想惹,越不理他,他就越是来劲儿。
这夜,至真和几个昭月的奴婢正在伺候容华更衣,提到了神庙中已派了几位奴婢下来通报,说是明日昭月王的銮驾便会会王寨。
“昭月王要回来了,那本侯岂不是可以向他要人。”容华逗着岚,捏着他的脸说,“以后你们便没有三王子了,倒是多了位三王子的姑爷。”
兰道:“那侯爷可是要加油才行,我瞧着,三王子对您可没什么意思。”
“你懂个屁。”容华伸手在岚的屁股上拍了两下,把他给打发走了。因为岚扫兴,容华此刻什么心情都没有,连至真都给打发下去,不需要人伺候。而后容华溜达到了窗边,把窗子推开一个小缝往辛沐那边瞧。
辛沐万万想不到堂堂平安候居然有喜欢偷-窥这个毛病,因此光明磊落地开着窗户练字,油灯闪烁着,辛沐的脸看的不是很真切,于是更加有一种模模糊糊的美感,像是那不是一个真实的人,倒是天仙下凡了。
容华看了一会儿,自己也没察觉自己的嘴角带笑。
辛沐正写着,门外便传来敲门声,奴婢通报说,二王子有消息,辛沐立即去开了门。
他们说的是昭月话,但容华能听懂。
奴婢拿着一封信笺,恭敬地呈给辛沐说:“殿下,二王子殿下明日会回来。不过他说,这步棋他想好怎么下了,怕您等的急了,便让奴婢先给您送来。”
接着,容华清晰地看到,辛沐笑了。
那不是浮于表面客气而勉强的笑,而是真的笑了,虽然嘴角只是浅浅地勾起了一点点,但那如此明艳动人的笑,让人能特别清晰能感觉到他从心里散发的欣喜。
辛沐赶紧拆开了信看,只见那是一张围棋的棋盘,上面画着白子与黑子,看上去两方已呈胶着的局势,输赢难料。
辛沐认真看着黑子落子的地方,问道:“二哥可还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那奴婢说:“二殿下说,让您好好想,仔细想这一步如何走,有一天的时间,您别太着急。”
辛沐咬了咬下唇,说:“我有什么着急的,我快要赢了,二哥肯定会输的。”
那奴婢又说:“二殿下就知道您会这么说,他让我对您说,您的棋都是他教的,想要赢他,还得再练个十年。”
辛沐不再说话了,眼中的欢喜真是完全无法掩饰,他挥挥手打发走了奴婢,然后便把信纸摊开在桌上。像是怕这风把信纸吹走,辛沐匆匆跑到窗边关上了窗户,心去钻研下一步他应当怎么走。
如此,容华便无法瞧见辛沐那边的状况。
可这也不用再看下去,容华已是又震惊又气恼。
他怀疑,辛沐与二王子有私。
否则怎么会二王子都在神庙祈福,还要这般腻腻歪歪地传书信下棋,明日人都要回来了,今晚还忍不住得送一份信来。
最重要的是,辛沐的反应。
辛沐那般冰冷的一个人,仅仅是看到了二王子的信笺,就笑成了那样。
那笑当真是美得不知如何形容,可却不是对自己的,容华能高兴才怪。他当即便气得想跑到对面楼去教育辛沐,想要苦口婆心地告诉他,即便他和二王子不是亲兄弟,但若是有私情,也是悖-德乱-伦。
想着容华都顾不得披外衣了,可走到门口,猛然又想起辛沐手臂上那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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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记还在。
想到这里,容华便顿住了脚步。
说实在的,辛沐那个木头,他对情爱之事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哪怕是他心中真的对二王子有些别样的感情,可能他都不会明白。若是自己跑过去对他说了,岂不是帮他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帮他二人制造个机会?
容华才不会干这种蠢事,又回了脚,慢腾腾地回到自己床上躺好,心中仍然想着辛沐方才的反应。
还有一种可能,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辛沐对那昭月王如此敬爱,也许对二王子,也是对兄长的尊重。
若是这样倒好,若是辛沐真的喜欢那二王子嘛……
容华搓着自己的下巴想,若是辛沐真的与二王子有私,自己又当如何?
第7章
***
又一日。
今日当是昭月王回寨的日子,容华还没想清楚辛沐与那二王子的事,晌午过后,容华正与几位昭月的王族在露天喝着酒,突然便听见了寨门那处传来的骚动,几名武士模样的人匆匆跑进来,口中大喊着:“君上已归!速请三王子入凌云殿!”
那几名武士吼完,与容华一同喝酒的人脸都白了,全都从桌上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和容华说一句话,一股脑都跑了,所有人都朝着凌云殿的方向去,霎时间就这酒桌上就只剩下容华至真,与几位伺候的奴婢。
至真瞧着那群人,惊诧地问道:“他们在跑什么?”
那群奴婢像是也很着急,便说:“请了三王子,想来是君上的血毒发作了,还请侯爷莫怪,咱们也当去看看去。”
正说着话,容华便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喧哗声,一众人鸡飞狗跳地喊着闹着。
许多人都去了,容华不去也不合适,于是便带上至真,一同往凌云殿的方向去,临近便瞧见百十来人围在那小楼门口,所有人都满脸焦急,见容华来了,也没空搭理他。
昭月王已迎入了殿中,而此时那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的男人,便是二王子缪恩。
缪恩眉目如墨,模样英挺俊朗,十足的一位美男子。
至真看了,便忍不住捧着脸说:“侯爷,那人是二王子吗?他也真好看啊,我瞧着,这昭月怕是找不到一个难看的人呢。”
容华听了心中大为不悦,正想提点至真几句,便听见有奴婢大声通报:“三王子到!”
一众人赶紧让开了路,让辛沐得以上前。
缪恩一见辛沐便赶紧冲下了台阶,一把抓住辛沐的手。
“君上如何了?”辛沐着急地问道。
“神智尚且清醒,只是身上疼痛,此时母妃正守着。你且进去,我在外面守着,若有什么需要便叫我。”
辛沐点点头,一把推开了殿门,而后又快速关门。
辛沐进门,缪恩的担忧便要少了些,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中又流露出心疼来,他把头抵在门上须臾,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才又回头,对着台阶下闹哄哄的众人朗声道:“诸位叔伯兄弟,请稍安勿躁,父王只是小疾,不便惊动诸位。请诸位各自回殿中,等父王情况好转,便会让奴婢到诸位殿中通传。”
聚集的人之中又问了几句情况,终于三三两两地离去,容华瞧见尔及阿托也在其中,他也看到了容华,对着容华仰起头,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容华根本就没搭理他,一直专心看着缪恩。
至真对远去的尔及阿托做了个鬼脸,这才回头,问道:“侯爷,我们怎么办,也回去等消息吗?”
“回去也无事可做,咱们倒不如在这里等着看情况。也体现咱们对昭月王的关心啊。”
这话倒是说的冠冕堂皇,但容华不过就是想多盯着这缪恩看一会儿,而后便拉着至真在殿外的小亭中坐着。
缪恩专注地看着殿门等消息,并没有注意容华一直在瞧着他。
***
辛沐进了殿便小跑至内殿,他跑的太快,奴婢都来不及通传,要进内殿时,辛沐才想起自己这又激动了,会影响药性,因此在踏进内殿时,赶紧深呼吸了几次,面上不带任何表情,这才往昭月王的榻前走去。
榻边站着的那个容姿秀丽的美妇人是昭月王妃赫尔安,而躺在那白虎皮软榻上那面色惨白的老者便是昭月王元朵,此时他正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原因是仙风道骨的面目,此刻十分扭曲。四五个奴婢正按着他的手脚,用湿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
辛沐一见他便立刻行礼道:“君上,臣来晚了,请君上恕罪。”
元朵咬着牙从口中蹦出几个字来:“礼。”
赫尔安几步上前把辛沐给扶起来,着急地说:“君上在神庙之中有几日未曾吃喝,又染了些小疾,身子弱时,这毒发得就越是厉害,怕是一碗血不够。”
“臣明白。”辛沐说着时,一旁的奴婢已呈上了短刀和小碗,辛沐面色沉静,拿起短刀挽起袖子,对着手腕便割了一刀下去,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若是凑近些仔细瞧,其实可以看见他手腕上的有许多细细的刀痕,一道叠着一道。
那鲜红的血从白皙的手腕之中汩汩流出,顷刻间满屋都弥漫起血的味道,元朵闻到那味道,原本暗沉沉的双眼便突然亮了,像是饿了许久的野兽见到食物一般。他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辛沐,身体剧烈地抖动。
这是即将被毒性控制的前兆,每每看到这样阴冷的眼神,辛沐便会觉得有些怕,他沉下目光不与元朵对视,用力在自己的小臂上按了几下,让血流得更快。
第一碗血放完,赫尔安便赶紧端去给元朵喝了,那一碗血下去,元朵浑身入火烧一般的灼热已缓解了不少,但仍旧没有全好,身体还在不停地抖动。
辛沐已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他并没有开口,有拿了一个小碗,继续放血。
随着鲜红的血液盈满了第二只碗,辛沐的脸已然变得无比苍白,便衬得唇上越发嫣红。
那血放完,奴婢便递上了一小盅草药和一条白色的长绢。辛沐熟练地把药草敷在伤口处,然后用长绢绕在伤口上拴好。
奴婢们也无暇顾及他,都在看着元朵,辛沐便自己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
元朵喝完了这两碗血,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吟,扭曲地挣扎了几下,又仰起头深吸一口气,许久之后,终于消停了下来。
痛苦的感觉一点点从身体之中消散,眼神也渐渐恢复了清明,元朵大喘着气,终于感觉自己再次活了过来。
奴婢给元朵擦了擦浑身的汗,他招招手便把奴婢们打发走了,只留下赫尔安和辛沐。
元朵浑身脱力,仍旧躺着,但神要好多了,开口道:“辛沐,过来让为父看看你。”
辛沐乖巧地上前,跪在了榻下。
元朵想伸手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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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辛沐的头发,但现在仍旧觉得体力不支,最终也没能抬起手来,只是虚弱地说:“辛苦你了。”
辛沐唇角微微露出一些笑容,道:“应该的。”
之后便安静了片刻,赫尔安开口道:“现在君上还需要休息,辛沐,你也先去休息吧,一会儿叫御医去你殿中看看,捡些补药来吃。多的我就不说了,你先下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君上就好。”
辛沐行礼告辞,倒退着走了出去。
缪恩已在殿外等了许久,见辛沐出来,立即便迎了上去,他一把抓起辛沐的手臂,看着绑在上面的白绢,那心疼和难受的眼神丝毫藏不住。他想碰一下辛沐的伤口,又怕不小心给他碰疼了,于是就那么拿着他的手,许久都没有动作。
辛沐看见缪恩,便觉得手一点儿都不疼了,他并没有笑,眼中却有笑意,他看了缪恩一会儿,而后说:“君上没事了,大概休息一夜,明日就好了。”
缪恩眉头皱得越加深重,低声道:“你呢?这次可是又放了两碗血?”
“我也没事,已经习惯了。”辛沐并对此丝毫不在意,仰着头靠近缪恩,轻声说,“二哥,我已想好下一步怎么走了。”
缪恩还未回答,辛沐便靠近他的耳畔,道出了他下一子落子的位置,说完之后,辛沐便退了一步,歪着头看着缪恩,等着他的回答。
缪恩叹口气,点了下辛沐的额头,道:“这么想赢,我让你就是,别这么劳心劳力,早知道不与你比了。你且回去休息着,这下棋的事,日后再说。”
辛沐没有反驳,乖乖地接受缪恩安排的几个奴婢伺候,而后便转身,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说:“二哥只是怕输给我。”
缪恩轻笑一声,道:“是是是,你快回去吧。”
辛沐扬了扬下巴,终于老实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缪恩还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方才笑意盈盈的脸垮了下来,目光中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像是有万众苦恼困扰着他,好久之后,他轻叹一口气,推开了凌云殿的殿门,走进了进去。
于是这全程都被容华和至真给看到了。
趁着没人瞧见,至真便在容华的耳边小声说:“侯爷,我觉得有点不对啊,这个二王子对三王子,有点怪。”
容华没吭声,但在心里已经做下了结论。或许辛沐对缪恩的感情还不能确定,但缪恩对辛沐,那绝对不是单纯的兄弟之情,他眼中那些隐忍,想靠近又惶恐……只会是因为爱。
他们二人是兄弟,辛沐的身份又如此特殊,怕是缪恩想爱而不敢,心中一定满是苦涩。如此说来,这倒是一对苦命鸳鸯。
至真见容华不理他,便拉着容华的胳膊说:“侯爷,我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容华突然笑起来,满脸都是狡黠,而后又转身往自己的殿内走去。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走了一小会儿,容华停住,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说,兄弟相-奸是不是这世上最无耻的勾当?”
至真附和道:“侯爷说得是。”
容华又笑,接着说:“那我可得做好事了,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才行。”
第8章
***
若说是有多喜欢辛沐,那倒是不至于,虽然他确实是生的极美,容华也想要他,但容华也不是尔及阿托那种会被美色迷了眼的蠢货,只不过容华这个人,性格相当恶劣,得不到的便会不甘心,日日夜夜都要想着。
尤其是在对方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情况下。
辛沐那人,并不是真的没有情绪,也并不是真的那般老气横秋,他也流露出少年人的天真与调皮,只不过不会是对着容华。容华为此十分不痛快,他不痛快了,也想给别人找些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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