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永世传说

    韩凌霄站起身来，愧疚万分的对薛鹤说道：“我不该那样对待小花，你去替我向她道歉，既然她认为应该将婼兰安葬在芜国，你们都认为她说的有道理，那就赶紧让她去安排部署吧，这件事情全部交由她负责。”

    “好的，我这就让她马上去安排部署。”薛鹤说完，跟他们几个人招手道别，转身就离开了。

    韩凌霄又回到了灵室，坐在前面守着婼兰，韩毅峰、韩羽珞、山助等坐在他的身后，彩彤、穆梓莘和夏雨芊等人也坐在周围，静静的为婼兰守灵，他们全部穿上了白色衣装。

    大厅里，耶澜涧和风云阁的弟子们也开始安排宾客离场，大家唏嘘哀叹，又分外牵挂伤心不已的韩凌霄，和身受重创的垠戈川。原本大喜的日子，祸从天降，而且还是祸不单行。

    在大门外，媛颖和殷石又路过想要搭讪的耶澜溯和耶澜浔，他们二人还想故作不识的从两位老者身旁擦肩而过。

    “殷石大人，久闻大名，在歼灭四十五万钺国侵略大军的战役中，你可是立下了赫赫战功，令人敬佩之至。”耶澜溯拱手说道，他望着眼前的这一对俊男靓女，岂能视而不见。

    “耶澜大人，我的所作所为不足挂齿。风云阁向以革故鼎新、标新立异为己任，是不会理会抱残守缺、因循守旧之士的。”殷石冷言冷语的答道。

    “殷石大人，此言差矣，风云阁以无所不至为己任，而殷石大人如今也是叱咤风云、奋战疆场的领军人物，我们岂能不闻不问。”耶澜溯正言厉色的答道。

    “多谢耶澜大人盛赞，我殷石受之有愧。”殷石赶紧礼貌的作揖致谢，拉着媛颖脱身而去。

    耶澜溯和耶澜浔望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口气，相视无语，也转身离开了。

    在回家的路上，媛颖对殷石说道：“这两位耶澜大人，知道我俩是谁。”

    “嗯，但愿他们能够保持沉默，不要把我们的事情泄露出去。”殷石答道。

    他们两个人都是神色凝重，不光是因为被耶澜溯认了出来，还因为今天目睹的悲哀场面，令他们心情沉重。

    即使媛颖亲眼目睹过她爷爷鸿毅的残暴杀戮，殷石也是历经劫难和沙场，但是，面对今天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他们还是难以平复心中的悲凉。




第三百九十八章 重见无期
    石铭城以西约五十里处，叫做藏秀山的群峰环抱之中，有一处水流曲折、藏风聚气的台地，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小花与几位暨国学者勘定此处，立刻率黑骡军团的劳动大军开工动土，地下墓室仅三日便完成施工。

    韩凌霄将婼兰的棺柩安放进去，将婼兰为他们布置的新房里的所有物件，包括大床床具、橱柜衣物、桌椅餐具及妆台饰品等，还有宾客的婚礼赠礼，一应俱全都作为陪葬品封入墓室。

    婼兰公主的陵墓地面主体又七日建成，就像一栋精美的楼舍，庄重肃穆，但是全部由石块砌成。小花将这里命名为“婼兰公主陵”，四周修整为陵墓园林。

    这一天，恰逢寒衣节，五色纸条叠双层，再捆一团丝麻，连同瓜果梨桃，置于陵前的一处石板供桌之上。

    冬季开始了，这一刹，霜凝露重，山寒水冷，送去冬衣，温暖如昔。

    墓祭完毕，薛鹤、彩彤和枭恒等人将于此继续西行，护送婼兰公主的灵位到暨国王宫，韩羽珞、楚剑雄和山助也代表韩凌霄与他们同行。

    这边，韩凌霄与薛鹤握手言别，欲语还休。最后，韩凌霄还是有些呜咽的说道“薛兄，请禀告暨王，就说我韩凌霄辜负了他的重托，没能保护好婼兰公主，等我师父身体恢复以后，我一定会亲自前去谢罪。”

    薛鹤叹了口气，拍了拍韩凌霄的肩膀，亲切的说道“凌霄，你不要过于自责，你还任重道远，要以大局为重。我此番护送婼兰公主灵位回宫，需要一些时日，安顿下之后，还要将婼兰和你之前委托我的宫中换子之事查明勘实，你就安心镇守石铭城，芜国安定，周边邻国就都相安无事。”

    韩凌霄镇定了一下自己，严肃认真地说道“薛兄，这边的事情你放心，有我们在，石铭城、芜国就会安然无恙。还有，我绝不会再无礼的对待小花，我再次跟你道歉。”

    薛鹤也认真的点了点头，以宽宏大量的语气说道“凌霄，小花的个性你还不知道吗，她就是那样大大咧咧，她不会在意你那天的态度，你看这‘婼兰公主陵’，就是她用心的杰作。你相信她，我相信你，以后不必说道歉的话了。”

    韩凌霄连忙点头称是，“薛兄所言极是，我一定谨遵嘱托。”

    那边，夏雨芊也在正在跟彩彤话别，她关切的问道“彩彤，你一定会再回到这里来吗”

    彩彤不住的点头，拉着夏雨芊的手说道“小芊姐，你放心，虽然我的家在暨国西陵，但是我一定会回来的。我的家人至今下落不明，我要追查到底。”

    夏雨芊也连忙点头，答道“嗯嗯，我们都会帮你一起追查的。”

    彩彤十分感动的说道“小芊姐，你们都是我非常信赖的人，当初我跟随魏暮勋一来到石铭城，发现黑骡军团原来是韩凌霄、薛国师、婼兰公主还有小花他们创立的，就毫不犹豫的加入了进来。虽然，现在婼兰公主不在了，但是，我永远都不会改变初衷。”

    夏雨芊深受感染的说道“彩彤，你的追求很有意义，我很佩服你。”

    彩彤又捂着嘴小声的在夏雨芊耳畔说道“还有，我们不是还要一起搞清楚那个缥缈之界古塔之事吗，所以，我肯定会跟薛军师一起返回来的。”

    夏雨芊听后不住的“嗯嗯”的答应着。

    目送薛鹤一行人的车马远行暨国之后，韩凌霄随着众人返回石铭城。虽然这次墓祭都是车马劳顿，起初，他还是一步一回顾，因为怨怀长结，重见无期。

    之后，韩凌霄与魏幕勋、楚潇何、殷石等人骑马先行。路上，所有人都无暇顾及一路风光，他们都是心情沉重、行色匆匆的往回赶着，只希望尽快的各安其位、各司其职。

    夏雨芊、媛颖和枫尘坐在一辆四轮的驷马高车里，路上虽有些颠簸，但是，他们都不以为然，神情凝重。

    “有一件事情，我或许不该一直瞒着彩彤，让她空怀希望。”夏雨芊突然惆怅的对枫尘说道。

    “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枫尘不解的问道。

    “彩彤的父母及族人或许已经受害于寒清城的地下暗坊，因为不能确定，所以不便告知她。但是，这件事情本身我从未跟她提起过，怕对她打击太大，让她绝望。”夏雨芊说完，长叹一声。

    “雨芊你们在谈什么寒清城的地下暗坊，谁受害了，是彩彤的家人吗，因为什么事情”媛颖十分急切的问道，她虽然很久没有去寒清城了，可那里毕竟是寒澈门的所在地，是她母亲辛苦经营的地方。

    夏雨芊和枫尘这才想起媛颖还坐在他们身旁，他们非常懊悔自己的疏忽大意，特别是夏雨芊，她因为心情沉重，就不顾及媛颖，只一心想着跟枫尘叨叨两句，排遣一下心情。

    “这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我们只知道有人遇害，但是不能确定受害人是谁，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所以，你没有必要了解此事。”枫尘轻描淡写的对媛颖说道。

    “但是，我猜你们说的这事肯定跟我母亲的遇害有关，当然也可能跟彩彤家人的失踪有关。所以，你们无论如何不该再瞒着我。”媛颖焦急万分的说道。

    “颖儿，你先别急，等事情水落石出的时候，我们自然会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枫尘安慰她道。

    “不是不能确定吗，还怎么能水落石出，既然过去这么久了，都没有搞明白，我看是弄不明白了吧。所以，彩彤是永远也没有机会重见家人了。就像我母亲为什么被害，你们即使知道，也要永远瞒着我，对吧”媛颖满腹牢骚的说道。

    “颖儿，现在不是谈这件事情的时候，再说目前这事也谈不明白。今天大家都心情沉重，略微谈论几句就过去吧。”枫尘看着媛颖，恳切的说道。

    媛颖哀叹一声，默不做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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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寒衣节
    媛颖虽然沉默不语了，但是，她的心里却还是愤懑不平。夏雨芊看了一眼枫尘，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又轻轻的拍了一下媛颖的手背，希望她能转换一下心境。

    然而，媛颖却难以自拔，当年母亲究竟是为了什么，拼却性命与神府进行争抢，而参与其中的红坊暗市的萧涵现在就在这里，这令她很受刺激。

    他们都知道其中的秘密，唯独她不知情，她的枫尘哥哥看来想要永远的对她隐瞒下去。想到这里，她再也沉不住气了，她转身对车夫喊道“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车夫连忙缓缓的把车停下来，媛颖从车上跳了下来。这是一条新修建的驿道，可并排通行两辆驷马高车，是黑骡军团新修建的芜国‘三横’干道中的中间那条路。

    夏雨芊和枫尘也跟着从车上跳了下来，媛颖已经迈过路边的干草路壕，朝南边的一个小山丘走去。她走近以后才发现，这个山丘是一片坟地，一个又一个的土坟头的顶端都立着一块石碑。

    坟头的上面大多压着黄裱纸，有的还摆放着些许供品，坟上的新土看样都是新添上去的。

    媛颖心头莫名的悲哀，今天是寒衣节，自己远在芜国，不能到父母亲的坟前掬一把黄土，压几道黄裱纸，嘘寒问暖寄哀思。

    想到这里，媛颖泪如雨下，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半山坡上，掩面而泣。夏雨芊和枫尘走到她的身边，再低头一望，也甚感悲凉。

    枫尘的父母十多年前就在大战中丧身，这么多年了他很少去给父母扫墓。他看着眼下一堆堆的土坟，小而鄙陋，但是不乏新土压纸，这都是亲人的惦记与悼念。

    其实，每逢寒衣节，也即冥阴节来临，枫尘都要有数日的莫名悲凄，只不过他总是让自己在繁忙中排遣掉那种心绪。但是，今天真是无所逃脱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夏雨芊也一屁股坐到了媛颖的身旁，然后，又一把将枫尘拽倒，于是三个人一起坐在山坡上的坟堆之间。

    夏雨芊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媛颖，媛颖停止了啜泣，抬起头，跟他们一起四下张望。西面群山连绵，北面、东面旷野无垠，天空高远，近处村舍升起袅袅炊烟，斜阳已经低垂在左侧天空。

    “天地如此之大，可是人却生来如此渺小，何况还是人生无常，生死难料。”枫尘感慨道。

    “一想到逝去的亲人，就非常的哀恸。”媛颖右手捂住胸口，眼神凄凉。

    “嗯，何况今日还是冥阴节，就是令人凄楚悲凉。”枫尘赶紧附和道。

    “都说人死入土为安，我看这也只是安顿了人死以后的，还不能知道人的灵魂是否安顿好了，否则我们活着的人怎么会莫名的凄楚悲凉。”媛颖说道。

    “如果不是有天隔和焚鬼的存在，不是亲眼目睹江岚儿和小花的换魂事实，我是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人的和灵魂可以分离这种事情。”枫尘的语调仍然是难以置信。

    “江岚儿和小花的换魂之事是极其罕见的事情，但是，天隔和焚鬼之事却令人恐惧。我永远都不会愿意走出天隔，去面对焚鬼。因为，我认为那些就不该存在，炎罗大帝当初就该完全消灭焚鬼，而不是以天隔做玄冥之界，留下后患无穷。”媛颖一改刚才的哀怨愤懑，此刻她是毅然决然的样子。

    “是啊，相比之下，短暂而又无常的人生，无论贫富贵贱都是无比的美好。又有谁会愿意走出天隔，面对焚鬼呢。俗话说人有生死轮回，但是，谁都希望能够以最美好的生命形式轮回下去。是这样吧，你认为呢，你在想什么，雨芊”枫尘望着坐在媛颖和他之间一言不发的夏雨芊，最后问道。

    夏雨芊坐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侃侃而谈，也是感慨颇多，不过，她当着媛颖的面，是不能谈及她的过往的，不然，她可以讲出许多亲身经历的故事。

    夏雨芊望了一眼枫尘，他那明朗的眼神总是让她心神安宁而又愉悦。她答道“是啊，你说得很好，谁都希望能以最美好的生命形式轮回下去，可是，就怕天不遂人愿，事不遂人心。天不遂人愿，人能奈何天吗，事不遂人心，人会起纷争的。关于焚鬼，那是阎魔时代阎魔一族用以对付人族的，是前代的遗患，的确应该被完全消灭掉。”

    夏雨芊说完站起身来，左右瞅瞅他们两个人，又说道“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枫尘也站了起来，顺手一把将媛颖拽了起来，三个人一起往下走去。座间促膝而谈，不知不觉已经暮色苍茫，他们坐回到马车上，车夫扬鞭催马，很快就返回石铭城的夕照楼台。

    殷石和穆梓莘正坐在餐桌旁，等候着他们回来一起吃晚饭，看来他们俩也在谈论着什么事情。

    媛颖走到殷石的身旁坐下，殷石望了她两眼，关切的问道“你们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路上有遇到什么事故”

    “没有遇到什么事故，不过路上我们仨下来坐了一会儿，随便聊聊天。”媛颖若无其事的答道。

    枫尘和夏雨芊坐下时，路菁已经将热腾腾的晚饭摆好，媛颖很快吃完，不等殷石，就一人回房了。

    枫尘还是跟殷石坐在一起，边喝酒吃菜，边闲聊着。

    “小芊姐，你们到哪里坐了，是野游去了吧”穆梓莘问道，她也吃完饭了，不过还没打算离开。

    “嗯，差不多，有点儿野游的味道，不过也就是一个小山包，还遍布坟头。”夏雨芊边吃边答道。

    “那你们聊什么了”穆梓莘好奇的问道。

    “今天不是冥阴节吗，大家都为逝去的亲人伤感，所以就是排遣一下难过的心情。”夏雨芊随口说道。

    殷石一听，放下碗筷，跟枫尘摆了摆手，也离开餐桌上楼去了。

    他推开媛颖的房间，她已经洗浴完毕，正半躺在床上，借着灯光擦拭着她母亲通过夏雨芊留给她的那只手镯。

    殷石走到她的面前，用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问道“你哭过了”之前，媛颖一回来，他就看出来了。

    “嗯！”媛颖答应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你的父母至少还有坟墓让你祭奠，而我们金氏王朝除我之外被你们宣武陵府满门抄斩，付之一炬。你说，我心头的悲恨如何才能了却”殷石问道，他的目光如炬。

    媛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不知所措。殷石将手镯从她的手上拿走，放到了桌上，又伸手熄灭了灯火，附身压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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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无云不下雨
    自从在新婚宴会上婼兰被害、垠戈川受伤以后，神织没有想到她在石铭城的幸福生活会突然遭到变故。婼兰的音容笑貌、关怀备至恍如隔世无处可寻，可又刻在心里如影相随。在这整栋楼宇里，寻她不见，不见又寻，不思量自难忘。

    婼兰不是她的闺蜜，而是她的家人、亲人。婼兰离去两个多月了，她还是不能释怀，一想到婼兰就悲伤不已，哀恸万分。

    婼兰让她享受到在神府、黑暝峡中绝对享受不到的家的亲情与温暖。然而，婼兰却被她的两个‘闺蜜’给谋害了，而垠戈川竟然还为了救她们身负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