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凶进行时

    “队长，现在联系卡恩先生恐怕不太好吧。”一名警员面带为难的看着领队，其余人也纷纷点头。

    “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把讲义发给他。”领队无奈下令。

    于是，当巴特卡恩拿到加国警员的讲义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这时距离开课仅有一个小时，不过他并没有感到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内容质量下降，并不是拿不到。”

    其实在昨天与加奥桑三国警员暗中取得联络后，晚上十点之前，他就先后收到了奥国和桑国发来的讲义照片。所以他并不担心没时间调整授课内容，而是有些顾虑加国警员的遭遇和相应的影响

    虽然他设想了加国警员被宋何等人彻底厌弃的可能，但是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其他向他提供讲义的人恐怕会有同样的遭遇。

    到时候两伙所知不同的警员不光会让他难以调整授课内容，还会令整个学习交流演变成一场极为混乱的闹剧。

    “就是说你认为维持学习交流正常运行，是这次交锋的底线，对吗”巴特卡恩读懂了宋何此举所传递的信息，微微点了点头。

    说话间，他又重新对比了一遍来源不同的三份讲义，对授课内容做了最后的微调后赞叹道：“无论你们的手段带给我多大的麻烦，都无法掩盖你们杰出的能力。”

    “但也正是因为杰出的能力，你们的行为才给我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等着吧，你们会品尝到后悔的滋味的！”

    在办公室中放狠话的巴特卡恩没有察觉，他在对比三份讲义的时候，再次忽略了一个因人性而被掩盖的陷阱。

    昨晚，由于桑国拍照发来的是桑语讲义，所以巴特卡恩根本不明白上面说了什么。

    但桑国警员在电话中态度十分谦恭地说会全力翻译，并且在凌晨一点时发了一份翻译稿给他。

    而那个时候，他已经看完了奥国的讲义，并针对讲义调整了第二天的授课内容。

    所以，当时准备休息的他只是大略看了一遍桑国警员翻译出来的讲义，再加上桑国人有心将其翻译成了极为拗口的样子，导致他对来自两国的讲义中有所差异的地方毫无察觉。

    很快，授课时间来临，自信满满的巴特卡恩再次踏进了阶梯教室，目光扫过所有警员后与宋何等人的视线短暂相交。

    刹那间，宋何已经读出了巴特卡恩目光中的含义，诧异道：“这老头儿打鸡血了斗志这么高！”

    齐伟刚等人也发觉巴特卡恩精神振奋，只是全然不知对方会出什么招，只能全神贯注准备应对。

    “各位，今天的讲题涉及多个知识体系的理论知识，请千万集中注意力，不要掉队。”

    巴特卡恩似乎忘记了讲义的事情，直接开始授课：“我们都知道，社会是一个整体，个人是构成社会的个体。而那些触犯法律的个人，则是个体中的特例。”

    “在我看来，身为整体的社会是具备纠错能力的，而这种纠错能力对于出现错误行为的个体来说，不仅仅体现在我们执法者和背后的司法体系上。”

    “同时这种纠错能力也会以一种特别的方式，体现在那些个体的犯罪行为上，导致他们留下从寻常视角难以发现的社会学痕迹……”

    眨眼之间，底蕴深厚的巴特卡恩就通过引人入胜的理论和别出心裁的讲授方式掌控了全场。

    而飞快做着笔记的宋何也渐渐发现，虽然被调整的授课内容完全是基于奥国讲义所改进的，可巴特卡恩的眼神可不仅仅对奥国警员表露过善意。

    “原来还有桑国啊，真是预料之内的惊喜呢。”宋何微微眯了下眼睛，心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帮奥国也遮掩一下呢”

    “看桑国人洋洋自得的模样，你应该是吃了不懂桑语的亏，被他们‘蹩脚’的翻译误导了，导致根本没有发现那个陷阱……”

    思忖片刻，宋何已将老人与加奥桑三国警员之间发生的事情推测了个大概，并对后续的手段作出了相应的预案。

    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发觉讲台上的巴特卡恩带着些许得意道：“根据我的研究发现，这种社会学痕迹几乎可以在所有的违法者身上找到。”

    “比如盗窃者，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是社会中的一个特殊个体，所以在作案时，会遵循社会印刻在他们意识中的逻辑，留下相应的痕迹。”

    “像这个案件……”

    嗯

    宋何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诧异的打量着巴特卡恩，心中暗道：“节奏不对，为什么会这么快进入案例剖析环节”

    而心中同样升起异样感的，还有对讲义进行深入学习的齐伟刚等人，和个别几名本身就是敏锐非凡的警员。

    不过这种异样感并没有影响他们听课，反而让他们对巴特卡恩的研究结果惊叹不已。

    片刻后，同样沉浸其中的宋何终于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是时间！”宋何心中赞叹道：“讲义所参考的书籍是两年前出版的，当时仅仅是提出了理论，能用作论据的案例极少。”

    “相比现在，呵，这就是时间差带来的老爷子你这么优秀，要不要跳个槽到秦夏呢！”

    宋何毫不怀疑拿到讲义的巴特卡恩能整理出比讲义出彩的课程，可他没料到，那种精益求精的精神，还是让老人在通过两年的辛苦求证后，在这里获得了超出所有人意料的收获。

    随着巴特卡恩将自己两年来的研究成果一点点透露出来，教室中的警员们也逐渐为之心折。

    而当宋何感受到越来越多的人身上出现了心悦诚服之类的情绪后，心知今天的课程结束后，巴特卡恩会通过自己的能力，将他昨天丧失的心理优势重新建立起来。

    想到这里，宋何心中暗道：“看来交给毛国兄弟的那些问题是派不上用场了，同时你还把我拖进了用头脑和底蕴对决的战场。”

    明确了局势，宋何洒脱一笑，冲讲台上的巴特卡恩微笑点头。

    而读懂了宋何此举含义的巴特卡恩只觉得心头一畅，神情仪态愈发自信昂然。




第五百四十章 有偿献血
    “宋啊！”齐伟刚咂吧着嘴道：“这老头道行不浅呐！你的讲义水平太低的话，恐怕反而会成了他的助力！”

    “老齐，不用这么含蓄。”宋何摆手道：“今天已经是他的助力了。现在想想，在他擅长的领域里发动战争，我们的劣势还是太大了。”

    “我能做的最多就是走走偏锋，他却能凭着多年积累的经验和底蕴做出应对，反向暴露我的短板，压缩我的战略空间。”

    “等其他人发现我的讲义根本不足以与他的底蕴和智慧相媲美的时候，就算公开披露咱们是讲义的制作者，也不会收获我们预想中的效果。”

    “而如果老头运作得好，扶起来一两个警队，反而有可能让我们成为一个班门弄斧的跳梁小丑。”

    “这老头果然是我师父级别的，不好对付啊。”

    “不对。”邢安再次率先发现宋何眼中蕴含着名为鸡贼的光华：“你这个兴奋劲根本就是在谋划一些危险的东西吧！”

    “老邢敏锐，还是你了解我。”宋何嘿嘿一笑：“这种稳扎稳打的王道战术，确实能一点点蚕食我们的存续空间，最终把我们一脚踹翻。”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们原地踏步的前提上，如果我们能在制作讲义的过程中成长，死死咬住他，这场战争就会变成你追我赶的拉锯战。”

    卢靖皱眉道：“我们都是根据他出版的书籍内容来制作的讲义，而最近出版的一本就是两年前的那本。”

    “今天发生的事情证明，两年的时间就能让他积累起碾压我们的底蕴和研究成果，如果是出版时间更早的其他讲题书籍，我不认为我们有能力咬住他。”

    “放心，学习已经成熟的研究成果，远比就地研究便捷的多，再说我们可以请外援。”宋何笑了一声后，无奈叹道：“有偿献血的时候又到了。”

    十多分钟后，远在秦夏的流云开心的启动电脑，扫了一眼沉寂近半个月的3d打印机，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晚上八点，当宋何一行人初步研究了次日的讲题，并誊写了两份粗制劣造试用版讲义后，宋何终于收到了流云发来的文件包。

    打开文件包，宋何很快从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我去！这个钱花值了！”宋何两眼放光的看着电脑界面，飞快的打开关闭一个个文件，将其中包含的海量信息牢牢的记在大脑中。

    宋何的模样迅速引起了齐伟刚等人的关注，纷纷凑上来，却因为宋何惊人的浏览速度，根本看不清任何一个文件的内容。

    “你慢点！我都看不清楚！”齐伟刚的声音犹如闷雷，其余人也纷纷抗议。

    宋何不以为意，手下动作迅速依旧，嘴里不屑道：“刚才谁鄙视我来着!不是说执法者不能知法犯法么，继续跟我讨论知识产权法啊！”

    “我想了一下。”卢靖面不改色的说道：“感觉你说的很对。巴特卡恩早晚会把这些东西分享给咱们，何苦纠结于获得这些知识的时间呢。”

    “老卢你这么现实的吗！”

    “自己叛变自己这种神操作你都做得出来！”

    卢靖对于同伴们的揶揄毫不在意，甚至暗暗向电脑靠近了些许。

    宋何顿感无语，只好开口道：“别急！保证分享给你们，全部翻译完之后一人拷一份！”

    “早说嘛！”

    “好兄弟！”

    “认真看，别走神！”

    “知识产权这种东西……”

    “闭嘴！”

    半小时后，宋何关闭电脑，闭上眼睛，将刚刚收录进大脑中的知识梳理一遍，再次睁开眼时已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果然信息战才是取胜的关键。”宋何深吸一口气：“除开巴特卡恩尚在研究的不成熟成果不说，仅仅是部分即将披露和已经在歌城警校进行讲授的研究成果，就够我们研究好久了。”

    “这些东西能够让我们立于不败之地，却也能暴露我们窃取了他劳动成果的事实。”

    “所以，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我们如何能不让他察觉我们已经获知这些知识的情况下，和他打个平手……”

    众人闻言面容具是一肃，不一会房间中就响起了各种音调混杂的议论声。

    夜晚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就在部分警员或意外或不解的猜测着讲义还没送到的原因时，先后响起的敲门声，预示着一场精彩绝伦的授课和他们并不怎么在意的交锋，会在次日如约而至。

    不过，虽然宋何等人对巴特卡恩敬意渐生，可还是在发放讲义这件事上用了些小手段。

    于是，加国和奥国拿到试用版讲义的时间依旧会是在凌晨，而线人中唯一拿到加强版讲义的桑国因为“修改”和“翻译”的原因，导致巴特卡恩拿到讲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你们这种恶心的行为让人极度恶心！”

    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巴特卡恩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怒气冲冲的攥着手机走进了书房。

    不过当他看罢两份试用版和桑国的拗口别扭加强版讲义后，无比庆幸自己曾强令三名内线无论多晚拿到讲义，都要第一时间发给自己。

    “已经开始从今天的失败中吸取经验，对讲题进行深度思考了么不愧是精选出来的人才啊！”

    老人目光复杂的看着加强版讲义最后的几个问题，然后在看了眼时间后怒哼道：“再优秀也掩盖不了你们人品的低劣！”

    次日，当巴特卡恩走进教室的时候，除了身上散发着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怒气以外，还带着一股浓浓的咖啡香气。

    “老头一定恨死咱们了。”宋何摇头低语，嘴角带笑。

    “恨的是你。”卢靖的严肃脸极具伪装性，初识者完全看不到他狡诈的内核：“别把我们和你牵扯在一起。”

    宋何无所谓道：“在老头眼里，那种工作量怎么可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帮我背锅吧，哪有拿了好处不出力的好事儿。”

    众人闻言纷纷低声笑骂，气氛欢快至极。

    讲台上的巴特卡恩看到宋何一行人的笑脸，心头怒气更重，没好气的开口道：“安静！不知道什么叫纪律吗！”

    满室警员顿时齐齐噤声，坐姿笔直目含期待的看着巴特卡恩，显然对于今天的授课内容格外关注。

    不知为什么，巴特卡恩在看到众警员的眼神后，心口顿时舒畅了几分，怒气也消散大半。

    随后，老人响亮昂扬的声音在教室中响起：“今天的讲题……”



第五百四十一章 搬回家去
    接下来的数天，宋何在流云的帮助下，几乎获得了巴特卡恩电脑中所有资料，所炮制的讲义愈来愈具备针对性，屡屡将巴特卡恩的研究成果用思考和疑问的方式写在讲义末尾。

    这样一来，通过线人弄到讲义的巴特卡恩在惊叹于宋何成长速度的同时，也被讲义中的问题限制了思维。

    再加上众多警员都被宋何写在讲义中的疑问所困扰，导致巴特卡恩在准备授课内容时，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些疑问，让他能够自由调整的授课内容急剧减少。

    而即便如此，他依旧能够在学习交流的过程中，凭自身的能力维持，这注定不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学习交流的最后一天，宋何一脸傲然的坐在教室中，等待开课的同时对身边的同伴们说道：“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已经胜利了。”

    卢靖闻言扫了宋何一眼：“所以说你费了这么大劲，耍了各种手段，折腾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天天喝咖啡提神，结果还是输了。”

    “老卢你得了好处就翻脸啊！”宋何满脸嫌弃的看着卢靖：“昨天才把翻译好的文件都拷走，今天就给我玩形同陌路。”

    众人闻言纷纷笑着打趣，声讨卢靖。

    “我以为你们会在半途找我们帮忙，可你们还是凭自己的力量完成了这件事。”

    一个声音远远响起，然后声音的主人才走到宋何等人身边。

    “叶戈尔警官，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了。”宋何面带笑容，用流利的毛语回应道：“你们提出的那些问题，帮我们分担了很大的压力。”

    叶戈尔闻言笑道：“那些问题很有深度，所有警员都应该感激你们，而不是与你们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