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鹊上心头
“陛下先喝口茶,仔细别伤了身,”她赶紧把茶杯往前推了推,还是柔声道,“刚娘娘跟我说了会儿话,我瞧着已经很神,再吃两天药应当就好了。”
荣锦棠一杯茶饮得很慢,他一口一口好半天才咽下肚子里去。
“唔,”荣锦棠想了想,还是吩咐,“我还是不放心,这几日就辛苦你,过来守着母亲。”
付巧言笑笑,冲他福身:“诺,这原也是我的本分。”
因着淑太贵妃又睡了,荣锦棠就轻手轻脚进去瞧了她一会儿,付巧言没跟进去,在外面偷偷让沈福起身,叫她先出去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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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还是上午,荣锦棠那事太多,付巧言就叫他先回去办公,等午膳时娘娘醒了,他们再陪娘娘用膳。
荣锦棠就青着脸走了。
付巧言也没回去,直接去了安宁殿的偏殿候着,还跟晴画问:“乾元宫那没拦着你?”
晴画抿嘴笑笑:“乾元宫的宫人又不傻,拦我做什么,老远见了奴婢就要喊姑娘呢,客气得很。”
付巧言笑笑,取了本书读,没再说什么。
一连五日,付巧言都是早早就过来守着淑太贵妃,中午和晚上荣锦棠都会过来陪着用膳,一直到小年夜的头一天,淑太贵妃才彻底好全了。
荣锦棠发自内心的松了口气。
付巧言跟他一样,也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
要是娘娘还不见好,这个年都要过不好了。
她无论作为母亲对于荣锦棠,还是作为淑太贵妃对于现在的前朝都至关重要。
淑太贵妃好了,就赶他们两个回自己宫里用膳:“老来我这里碍事,想吃什么都不叫吃,烦死了,快回去快回去。”
付巧言这才停了侍疾。
她确实把伺候淑太贵妃当成自己的本分,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做了多伟大的事,伺候娘娘根本不用她亲自上手,最多就是给她读书解闷,一点都没累着。
但这事落到荣锦棠那,就是大功一件了。
小年那一日,荣锦棠早早起来,就嘱咐她今日要打扮打扮。
付巧言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等他去上朝了,付巧言正想着去玩会儿华容道,刚一坐下就听到外面晴画惊喜的声儿。
她把华容道往抽屉里一,抬头就看晴画满脸笑容地进了来。
晴画凑到她身边道:“宁大伴捧了圣旨来的,给娘娘道喜了。”
付巧言心里头多少有了些准备,她镇定地叫晴画给她整理仪容,这才迎了出去。
这是宁城第一次给她颁升位的诏书,以前这都是张德宝的活,今日里也是他运气好,张德宝伺候陛下上朝去了。
他笑得儒雅含蓄,非常客气道:“给娘娘请安了,娘娘大吉。”
付巧言笑:“多谢大伴吉言。”
宁城见晴画已经摆好了软垫,便道:“圣旨到。”
付巧言恭敬跪下,道:“恭迎圣言。”
宁城嗓子清亮,咬字清晰,一字一句读道:“景玉宫付氏巧言,至孝至诚,柔嘉表范,淑仪素著,毓秀书门,着册封为五品昭仪,钦此!”
付巧言又三叩九拜,伸手接过圣旨:“多谢陛下垂青。”
宁城亲自过来虚扶了一把付巧言,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他领了赏赐就走了,留下晴画陪在付巧言身边,跟她一起瞧着那册封的诏书看。
从今日起,她就是宸昭仪了。
第112章迷茫
晚上荣锦棠回来的时候,就见付巧言正坐在院子里等他。
倒也知道不能冷着自己,她身上裹了厚厚的披风,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荣锦棠把手里的暖炉扔给张德宝,过来拉她起身:“怎么坐在院子里?”
付巧言冲他笑笑,搀着他的胳膊往屋里走。
“今晚月色很美。”
荣锦棠也抬头望了一眼天,确实星光璀璨,明月皎洁,他笑:“很有诗意了。”
付巧言摇了摇头,屏退了宫人,亲自过来帮他更衣。
往日里荣锦棠都不叫她忙这事的,今天见她面色沉重,就乖乖站那里没动。
宸娘娘生起气来,还是有些凶的。
“今天升为昭仪,怎么反而不高兴了?”荣锦棠问。
付巧言抿抿嘴唇,心里头的滋味有些说不清。
她给他换下披风和外套,又取了一件屋里穿的常服过来,仔细给他换上。
荣锦棠见她竟不说话了,也觉得事情有些重,不由严肃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不恭敬?你只管叫拖出去打便是了。”
付巧言叹了口气,等衣裳换完便让他坐到椅子上,她又想蹲下要给他换鞋。
荣锦棠皱起眉头。
他拉她起身,叫她坐到自己身边:“再不说,朕也要生气了。”
荣锦棠捏着她的下巴,叫她看向自己。
付巧言见他真的没有意识到任何事,才小声道:“我去伺候娘娘,不是为了位份的。”
荣锦棠握着她的手一紧。
“陛下,其实我知道您想给我升位,要去撒祭种身份上总得过得去,可……这位份落到了给娘娘侍疾之后,我总觉得……”付巧言顿了顿。
“总觉得仿佛是为了那个昭仪位份,我才那么努力去巴结娘娘的。”
升位她高不高兴?自然是很高兴的,这段时间荣锦棠隔三差五的暗示,她其实是听懂了的。
可给娘娘侍疾这件事是她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她不想叫他误会自己。
荣锦棠这才松了眉头,伸手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了一下:“傻丫头,没人会那么想你的。”
“但这些事你都做了,也加倍地孝顺了娘娘,怎么不能叫外人知道呢?诏书上那句‘至孝至诚’就是为了让满朝文武知道你是个多么孝顺的好姑娘,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宫里头人人都忠义诚孝,这里面有几分真心,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付巧言其实有些钻牛角尖。
在她的思维里,她努力去做一件事,无论是孝顺娘娘还是用心伺候他,都是她的本分,已经不需要再去额外地夸奖和表彰了。
因为这样的事被夸赞,仿佛她的用心就不纯洁了,沾了名为“势利”的杂质。
荣锦棠心里头微叹,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小姑娘竟是这样的性格。
她为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努力去做,从来也不需要别人评判,也完全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
这样的性格,实在难能可贵。
可在宫里头要想走到最后,却不能只凭自己良心活着。
荣锦棠把她搂进怀里,道:“我和娘娘心里都知道你是怎样的人,这样足够吗?”
付巧言呆愣在那里,那些阻碍在内心的枷锁与迷雾都消散开去,只留下那颗热意满盈的心房。
“您真的会一直相信我?娘娘也是吗?”
一直到现在,她才把心里最忐忑的隐忧说了出来。
哪怕这已经是荣锦棠认为最稳妥的升位方式了,可在付巧言眼中,却仿佛飞在风筝上。一下子她便翱翔于天地间,只有一条细细的绳牵着她。
那条绳子握在他的手上。
她不怕在天上飞,却怕他不知何时松开手。
当绳子断了,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荣锦棠拍了拍她僵硬的后背,苦笑着道:“傻姑娘,你这是不相信我啊。”
这话叫他说的有些苦涩。他们两个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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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身份,付巧言对他能这样坦诚相言已经非常难得。
他只觉得心里头一阵冷一阵热,那些苦闷、烦躁一下子涌上心头,他讲不出来那是什么滋味,只是很难受。
这一年来,他与她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相知,已经到了如今这样相伴的地步。
可她仍然没有对他全然放心,还是小心翼翼活在她的小世界里,害怕着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荣锦棠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五味杂陈。
荣锦棠又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已经表现的足够明白,也对她足够坦诚,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失望。
为什么巧言不懂我的心呢?
我明明这么爱护她了啊?
“你告诉我,你心里最怕的是什么?”荣锦棠看着她问。
他连嗓子都哑了,这句话说出来,连他都觉得声音难听。
付巧言紧紧咬着嘴唇,刚才的那些忐忑和担心都不见了,现在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既苦又甜。
她不是不想全心全意相信他。
只是这宫里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她与他身份天差地别,真的没有办法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我也不知道的。”付巧言呢喃道。
她依赖他、关心他、敬仰他甚至爱护他,每天心里面都是他,在她这里他已经成为最重要的那个人。
可在他心里呢?又会是谁呢?
付巧言真的不敢问。
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此时此刻,她都觉得自己矫情得面目可憎。
荣锦棠嘴里都泛起苦味来。
他沉思很久,久到外面人影晃动,显然是晚膳早就摆好,张德宝有些急了。
荣锦棠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先用膳吧?用完膳我们晚上继续说,好不好?”
付巧言抬起头看他,小声问:“晚上,不走了吧?”
“走去那里?”荣锦棠竟觉得她傻得可爱,问她,“我一直都是回来这里的。”
那个回字仿佛带着千军万马,一下子驱散了付巧言心里的不安,她深吸口气,道:“先用膳吧,都是妾不好,耽误了陛下用膳。”
荣锦棠又皱起眉头,他郑重道:“以后在朕面前不用自称妾了,你就是你,记得了吗?”
付巧言终于扯开一抹笑来,叫荣锦棠心里的石头稍微轻了轻。
晚膳用得很安静,哪怕今日有付巧言特别喜爱的松鼠桂鱼,她也没有多用,全程都很乖地晴书夹什么吃什么,没再专挑甜口的菜用。
反而是荣锦棠看不下去,给她夹了两块桂花糯米藕,见她乖乖吃了才舒坦些。
用完膳,付巧言吩咐晴书备好茶点,就叫宫人们都退了出去。
荣锦棠难得没心思处理折子,陪着她去了茶室。
茶室里专做了一扇圆窗,用的单片琉璃做格挡,远远就能看到庭院中婀娜多姿的晚梅。
月色打进窗棱,在两个人脸上留下独一无二的痕迹。
他们就坐在圆窗旁的矮踏上,面对着品茶。
这回用的是今年新下的柑芳草,岭南一共就进贡了两斤,除荣锦棠、太后和淑太贵妃那各三两,就只付巧言这给分了二两。
这茶有一股柑橘的清香味,回甘悠长,非常好喝。
在这香味里,两个人的表情都舒缓下来,没刚才那么紧绷了。
有些事有些话,总需要摊开来讲的。
他们都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眼前时机正好,确实需要畅谈一番。
荣锦棠轻声问她:“就问你这一回,你告诉我,到底怕什么?”
付巧言低着头沉默一会儿,才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讲:“怕你以后嫌弃我,又找别的娘娘去。”
荣锦棠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惊讶地问:“什么?”
付巧言也觉得脸上火烧似的,但她现在最怕的也确实是这个。
宫里头的女人,就没有不怕的。
他是大越最独一无二的帝王,他想要什么人,想做什么事,没有任何人能阻挡。
原来的她豁达从容,她也从来都没仔细想过这事。她过她自己的,荣锦棠找她就去,不找就过她的小日子。
可经从八月至今,他们朝夕相处越来越融洽,她已经习惯跟他一起读过每一日晨昏。他不停地用行动告诉她他有多好,多体贴,多仔细。
方方面面,经年累月,她真的很难再放下了。
如果有一天他头也不回离她而去,她现在想来都不知如何是好。
到了那个时候,日子还要如何过下去呢?她不知道。
“怕您将来有一天,不来我这景玉宫。”
梅花静好,岁月无痕,今日里的花团锦簇,可能明日就成了满地凋零。
世事无常,人心易变,面对未来她第一回彷徨无措。
荣锦棠叹了口气。
付巧言小声道:“我今日讲些心里话,陛下别生气。”
“在跟陛下之前我同娘娘求过的,将来若您不喜欢我厌弃我,就请娘娘发发慈悲,还叫我回去伺候她。我那时候想,陪着娘娘,守着她过日子也是有些念想的。”
这是荣锦棠第一次听讲这事,心里头不由得一疼。
心头仿佛沉甸甸坠着个大石头,扯得他五脏六肺都要移位。
付巧言小心翼翼抬头看他,见他似乎并没有太过生气,还是咬牙继续道:“原来我也告诉自己,不要太往心里去,您过您的,我过我的,总能过得很好。”
“有一段时间,也是成功了的。”
荣锦棠大概回忆了一下同她的过往,可能是去行宫之前吧?那会儿小姑娘清清淡淡的,同他最多的话题也只在娘娘身上,别的话题很少说。
她自己的事也大多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从来不会主动讲。
哪像现在呢?什么都要跟他讲,什么都不瞒着他。
心里头那石头似乎小了一些,扯得他没那么疼了。
她对自己上不上心,其实很轻易就能看出来,她也从来学不会伪装。
付巧言有点扭捏:“从行宫回来,您一直就同我在一起,叫我……”
“叫我忍不住会多想。”
荣锦棠问她:“想什么?”
付巧言偏过头去瞧那棵晚梅,致美丽的脸在月光下散着莹润的光。
她轻声道:“我想啊,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该多好。”
一辈子是个漫长而优美的词,人人生来所求,都是一辈子平安喜乐。
荣锦棠只觉得喉咙里那回甘蜂拥而上,那些甜蜜的他平素最不爱品尝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口腔,却教他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有一种莫名的,他原来从来没有意识到过的感情渐渐浮出水面。
他有些迷茫,又有些彷徨,不知道那是对的还是不对的。
他只是说:“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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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也很好。”
第113章未许二更
这几个月来,他确实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
朝夕相伴,晨昏交融,当日子有了些奔头,那滋味就美妙起来。
每日在她温柔目光里神抖擞去上朝,又或者回来景玉宫看见她安静看书的小脸,总让他觉得再忙碌的日子都是甜的。他所忙碌的那些政事,不仅能叫天下百姓平安生活,也能叫她安安稳稳居于景玉宫,不受任何风吹雨打。
国家家国,有国才有家,有家便是国。
当辛苦的一切都有了意义,那就不能再称之为辛苦了。
他是年轻,却也很是经过事的。
年少时在母亲宫里头无忧无虑的生活叫幸福,现在同她如胶似漆也是一种幸福。
那感觉大概是舒心,是安逸,是他每次批完奏折都想早点回来的急切,是见了她就满心欢喜的甜蜜。
她是他人生里唯一一个想要真心守护的人。
那些幸福和美好的过往里,他从来都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同寻常,或者说付巧言都把不安和忐忑埋藏进心底,叫他一个人满心欢喜,叫他一个人舒心安逸。
她表现的特别好,好到他全然没看出来。但要说她一直是不安害怕的,也并不准确。
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是高高兴兴的,那张笑脸仿佛会发光,叫院中梅花都黯然失色。
付巧言的性格摆在这里,她不可能怨天尤人或自怨自艾,她总是很努力,把所有能做好的都做好,该认真的也从来不懈怠。
这几个月来,两个人和和美美,仿佛平常人家的新婚小夫妻,平日里甚至连争吵都无。
可能是因为太忙了,又或者她表现得太好,是以荣锦棠一直都没发现她心里头藏着这么多事。
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父母俱亡的她孤身一人在宫里头挣扎,经历了那么些事才到他身边,想的多些,谨慎一些也是应当的。
荣锦堂不由自主就偏心她了,现在已经一点气都没有了,反而一门心思觉得小姑娘可怜巴巴的。
当然,这也只是他自己的一门心思罢了。
他听付巧言又说:“其实在接到这份圣旨之前我并没有那么不安,只是走的越高路就越窄,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很不对劲。”
荣锦棠微叹:“这两个月你实在是辛苦,原本年前给你升位昭仪是想叫你高兴高兴。”
男人和女人终归是不同的,他的想法是好的,因为她为宫事操劳很辛苦,又尽心尽力照顾母亲,给她升位份是理所应当的。
过年了,也叫她好好高兴一回。
若不是想稳妥些,叫别人少说些闲话,这个昭仪他甚至都嫌太低。
没看百姓书馆里贵妃娘娘当年的话本有多少?除了说她美丽过人,戏词里从来没夸过她别的。
虽然在荣锦棠看来她甚至连脸都没付巧言美,但他也不想叫外人这样说她。
她那么聪明那么好,在话本子里怎么也应该是才貌双全的才女啊。
诏书上的那些言辞,就是给外人看的。必须要叫他们知道这位宸娘娘是多好的人,以后她的路才不至于难走。
只是没想到,她想的太多也太细了。
他真的觉得遇到了人生里最难的一件事,他跟她居然没有想到一起去。
付巧言见他专注而认真地听着自己的话,心里头也安稳下来。
只要他还愿意听她说,她就会把一切都讲给他听。
“一直以来您对我太好了,我觉得您不是那样见异思迁的人。”
荣锦棠默默点了点头:“说得对。”
付巧言就笑开了去。
她道:“可我一看到圣旨上那些句子,莫名就开始仓惶起来。”
“我能有今天全是陛下在推着我往前走,如果哪天您不愿意推着我了或者烦我了,该怎么办呢?”
她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荣锦棠不由深思起来。
他其实想批评批评她,说她想得太多,对他的信任太少,可他自己偶尔也会忍不住想很多。
比如现在想她到底为什么不信任他?以前就会觉得她更关心母亲更喜爱母亲?有时候又要猜测在她心里是她弟弟更重要还是他更重要呢?
那些个疑问只是偶尔闪过他的心,繁忙的政事就又叫他没工夫思考了。
可能人都一样,再坚强沉稳的人,也经常会胡思乱想,会彷徨无措。
就像付巧言担心的那些事,她问他会不会烦她呢?他其实也没准确答案。
他们太年轻而人生又太长,他不能不负责任地给她胡乱承诺。
君子一诺,重若千金。
他不仅仅是君子,他还是真龙天子,他只能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要实现。
越是重视,才越不能潦草对待。
荣锦棠想了很久,一时间茶室里安静极了,谁都没说话。
大概话都说开,付巧言心里头更舒坦一些。她品着茶,竟觉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也是很美。
无论荣锦棠的答案是什么,总归现在的她能体会出难以名状的幸福。
月影婆娑,晚风轻盈。
荣锦棠终于下定决心,他还是说:“我……不知道。”
付巧言竟没有觉得特别难过或者高兴来,她像平时那样望着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是她聆听他说话时最常有的表情。
如果不是今天这一遭,荣锦棠都不会发现自己对她的点点滴滴其实早就记在心里了。
“我没办法给你保证,但最起码我现在知道,我心里很喜欢你。”
是的,那些他从来都摸不着抓不住的缥缈感情,应该就是喜欢了吧。
见之欣喜,离之思念。
在荣锦棠十几年的人生里,所有深刻而复杂的感情,都在付巧言一人身上。
他用最浅白的语言,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对面小姑娘对他露出一个美丽至极的笑容来。
月光映射在她脸上,也映进他心中。
“在我心里你很重要,重要到我不能随便给你承诺,不能白白给你期许。”
“朕必要金口玉言。”荣锦棠道。
他英俊的面容在月光里仿佛刀刻,他表情严肃,目光坚定,说出来的话却又那么动听。
付巧言点了点头,她笑容依旧甜美,那些忐忑不安早就不翼而飞,剩下的还是开朗大方的那个她。
“能得您这样一句话,其实就值得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已经很了解了。能得到他这样的郑重与珍视,能得到他这宝贵的喜欢,比什么都叫她开心。
在这冰冷的宫阙里,他温暖了她整个心房。
他对她能的这份心,比单薄而无法实现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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