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床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月薇妮
范芳树冷笑道:“承儿哪会知道这些。只怕他连咱们府里跟郑家怎么交恶的都不知道呢。”
丝也点头笑说:“别说是他,连我也是才隐约听说的。”
他们见左右无人,只有温纯这个小呆子在,就悄悄地抱怨说:“四叔干吗要招惹这样的强敌呢,就算是为了先皇太后,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地把整个世族郑家都得罪了。先前郑皇后要夺太子,就该从着郑皇后的意思,做什么要护着那一对孤儿寡母的?”
因为方才看见范垣后,琉璃心情起伏,怕脸上会露出什么来。
所以这会儿就装作玩耍的模样,在拉扯栏杆外一根花枝。
当听见两姊妹说起大房里那小孩子范承的事这件事琉璃也是知道的。
做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呆子”的最大好处,就是任何人说什么话都不会特意避开她。
所以虽然来到范府还并不算太长时间,琉璃对于各处的隐秘,却都听说了不少。
远的且不说,眼前便现成的例子:比如范芳树常说范丝仗着聪明不饶人,其实不过是个姨娘养的,范丝也常对她吐槽说范芳树是个榆木脑袋,就算是继室养出来的又怎么样,只是个空花架子。
但他们两个却日常形影不离,在一起的时候,蜜里调油的如亲生姊妹。
范府长房还算是人丁兴旺。
长房大爷也就是范垣的大哥,今年五十五岁,足足大范垣二十八岁。
此人早婚早育,嫡子范继,妾生的叫做范纠。
有三个小姐,最长的一位已出阁,范芳树是继室所出,范丝跟范纠一样同是辜姨娘所生。
嫡子范继已经成婚,膝下有一个小儿子名唤范承,今年才十五岁,因从小娇养,便出落成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
先前范承在外跑马玩耍,跟兵部郑侍郎家的公子起了龃龉,双方大打出手,范承不是对手,被打伤,铩羽而归。
按理说平日里这位小爷在外惹祸,未必有人敢为难他,毕竟有范首辅的金字招牌挡煞。
然而对方却是出身荥阳郑氏,而先前在宫内的“夺子”之争中,毕竟是因为范垣的暗中助力,才让势在必得的郑皇后空筹谋一场,最后竟落得个退守佛堂的地步。
这件事外头虽然不知,郑家内族是明白的,起初还秘而不宣,后来经历了范垣“倒台”,才略流露几分,更因为皇太后已经驾崩,所以才渐渐地都透了出来。
琉璃虽知道范承被打,可是内宫的这件事,却还是第一次听闻。
手一松,那花枝便咻地一声弯飞了。
范芳树跟范丝并未在意琉璃,就像她是个隐形人一样。
这段日子,两个人常常来找琉璃玩耍,起初琉璃以为她们是好意,因要装傻,心里还略愧悔呢。
但是随着两人发现琉璃真的不会说话,便彻底放了心,有些话对她并无避忌。
慢慢地从两人的交谈里,琉璃才知道,是冯夫人特意吩咐她们平日里要带着琉璃一块儿玩的。
冯夫人本是怕冷落了琉璃的意思,但对范家姊妹来说,找个小傻子一起玩耍难无聊,却又想要讨好冯夫人,所以每次都不敢怠慢地来找琉璃,可是见了面,却又没有话题可说,于是两人就闲坐着乱说八卦打发时间,琉璃在旁边默默地反而听了个饱。
此刻范芳树道:“唉,我听说,当初先皇帝碍于郑家势大的缘故本来已经答应了郑皇后,要把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抱给郑皇后养呢,是四叔从中拦着不许,也不知他同先帝说了什么,此事才作罢的。要说咱们四叔是的确够手眼通天的,这种难办的事儿都能做成,就是眼神不大好,怎么就要帮助先皇太后呢……现在好了,皇太后驾崩了,咱们又跟着白白地得罪了人,简直是鸡飞蛋打嘛。”
“可不是?人都说,陈翰林家早死绝没人了,郑家的人却像是兔子一样,遍地都是……还有不少高门权宦,任凭是谁也知道哪方面不能得罪呀……”
两人说的起劲,眼见要到了老夫人门前,突然范丝叫道:“啊?那小呆子……咳,纯儿姑姑呢?”
“她不是跟着咱们呢吗?”范芳树也忙回头打量,却见身后廊上空空如也,竟不见了温纯的身影。
***
琉璃听见了芳树跟丝两人揭破了当初夺子的真相,犹如轰雷掣电。
她原本以为当初皇后要抱养儆儿,只是流言,虽然那流言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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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也曾害得她辗转反侧的担心……可哪里想过底下更比自己所知道的还暗潮汹涌。
琉璃突然想起来,当初郑皇后的确对自己提起过这个意思,当然,皇后性情贤德,并没有直接说要抱养,只说琉璃身子弱,她要替琉璃看管儆儿几日。
换了其他的妃嫔,自然就立刻警觉起来。
可琉璃也并没多想,只是她打心里不舍的儆儿离开,便实话实说地表示自己的身子还好,就不必去烦劳皇后了。
琉璃直截了当拒绝后,当时皇后的脸色就有些不好。
后来流言更厉害的时候,那天在同皇帝相处,琉璃忐忑不安地询问武帝。
皇帝笑道:“这也是因为皇后疼爱太子,几乎视若亲生,所以才有如此流言传出啊,不必过于忧虑,这是好事。”
琉璃只是单纯,并不愚笨,尤其是跟儿子有关,自然格外敏感。
听皇帝的回答似乎有模棱两可的意思,“好事”?皇后疼爱太子是好事,“流言”也是好事?还是说皇后要亲自抚养儆儿是好事?
那一阵儿她开始紧张朱儆,叮嘱他不要到处乱跑,晚上睡觉也不叫带他回太子寝殿,自己抱在身边睡。
儆儿虽然年幼,却已十分懂事,大概也察觉到什么,有一日皇后派人接他过去,他甚至自己装作肚子疼,不肯去。
琉璃私下里未又求武帝……毕竟她没有任何的外戚可以依靠。历史上妃嫔所生的儿子给皇后亲自抚养的事也屡见不鲜。
假如在那个时候,朝臣们推波助澜地上个折子,恳求将皇太子抱给郑皇后抚养,那此事必然是就铁板钉钉了。
但是这些都没有发生。
朝臣们安静的异常,甚至在有这种声音冒出来的时候,会有谏官立场鲜明地表示,孩子就该跟着亲生母亲长才是正理,何况贵妃娘娘贤德贞静,嫔御有序,仁恕孝顺,毫无任何过失……等等,说了无限的赞美之词,总而言之,不该剥夺母子天伦之类。
那会儿,琉璃风闻如此,还以为朝中毕竟还有忠直诚恳的人,体谅他们孤儿寡母的苦楚,肯为自己出头。
现在回想……
原来如此。
当她在深宫里抱着朱儆,日夜不安,怕儿子离开自己,绞尽脑汁想用自己的法子改变这种状况的时候,已经有人为她拼命做好了一切。
琉璃越跑越快,追出了廊下,依稀看见前方范垣苍直的背影。
“师兄!”心里那一声唤,几乎按捺不住。
第8章哥哥
琉璃远远地看着范垣的背影,那一声“师兄”在心底翻翻滚滚,但不知是因为温纯从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原因,还是什么缘故,这两个字竟重若千钧似的,噎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谁知前面,那正在走着的范垣却突然停下脚步。
他慢慢地回过头来。
这惊鸿一瞥似的回首,却让琉璃在瞬间几乎窒息。
她身不由己地停下急追的脚步,愣愣地对上范垣回看的眼神。
范垣本是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急促,回身来是琉璃,有些意外,又见她小脸微红,气喘吁吁之状,像是在着急追什么似的。
范垣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别人,又见琉璃一声不吭,脸上涨红异常,他便往回走了两步,却又并未靠前,只问道:“你怎么又是一个人?跟着你的人呢?”
琉璃不答。范垣又问:“你方才在跑什么?”
琉璃仍是不言语,两只眼睛却红通通的。
范垣很是诧异,忖度片刻,想到方才相遇的时候琉璃看自己的异样眼神,不由试探地问道:“你莫非是在……找我?”
琉璃没有办法开口,心里纠结的无以言语,该怎么向着此人说明现在的情形……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告诉他真相,然而……心头却仍旧有一道坎。
眼泪像是要代替语言一样,十分奋勇地从眼睛里跳了出来。
范垣见这女孩子痴痴呆呆的,也不说话,只是哭,心里想起这些日子的所闻。
有关这温家阿纯的痴愚,不仅范府人尽皆知,就连京师里也有不少传言,都说这女孩子生得致无双,偏偏是个傻子,有的人是真心叹惋,可其中也不乏一些下流不堪的语言。
正如温姨妈跟养谦说过的,冯夫人从来不待见这位声名煊赫的首辅大人,相对来说,范垣自然也不会一腔热情地倒贴,只是尽礼尽孝罢了。
温家的人是冯夫人这边的亲戚,范垣也见过温养谦,虽表面上应对周旋,心里实则并不十分喜欢这位“表弟”,觉着养谦聪明外露,而心思太过。
可是对“温纯”……范垣却是有一份自然而生的“怜悯”,毕竟这女孩子十分可怜,是个天生的痴儿。
范垣从小因为身份的缘故,受尽了不知多少白眼以及冷嘲热讽,所以见了温纯,便不由地想到自身,很有些“同病相怜”之意。
且温纯年纪又小,所以范垣平日里在府内虽然不苟言笑,可是对她,却不想过分冷肃,得更吓坏了这可怜的女孩子。
谁知道他已经尽力“温和”,面前的女孩子还是流出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偏偏她不能开口说话。
范垣情急,便又上前一步:“你怎么了?别怕……我没有恶意。”
琉璃却不是怕,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因为方才跑的着急,脸上红红的,加上双眼也通红流泪,看着更加可怜千倍。
范垣抬手,似乎想摸摸她的头安抚……却又立刻意识到什么,手才探出就又拢握起来。
琉璃望着他熟悉的动作,唇动了动,再也按捺不住,正要不管不顾地叫出那一声“师兄”,就听到有个声音惊怒交加地从旁边传来:“纯儿!”
来的人,却是温养谦,身旁还有一人,正是长房的范承。
范承天然地畏惧范垣,平日里都是绕着范垣的书房走,就算远远地瞅见了影子,也总要趁早儿拐弯,及早避开。
只是无意中看见这场景奇特,倒是不舍得不看着热闹,便大胆随着温养谦走了过来。
范垣见温养谦来到,便将那只横空的手放下,重新负在了身后。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温养谦方才的声音不对,他是个机敏之人,当即明白……只怕是自己的行为招致了养谦的误会。
只是范垣并不是个愿意向别人解释的,便只又恢复了昔日那种淡淡冷冷的模样。
温养谦急急地奔到了琉璃身旁,半个身子挡在她跟前儿,护雏一样。
原本在远处还没看的十分清楚,站近了看一眼,见琉璃泪痕满脸,若不是脸上没伤痕,倒像是给打过了一样。
温纯虽然呆傻,却从来不会痛哭落泪,安静的像是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除非是有人惹急了她……但也绝不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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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的方式解决,如今温养谦见妹妹如此模样,心中自然惊怒交加。
只是对面这人是名满天下的范垣,总不成他居然会在光天化日下欺负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儿吧。虽然理智如此告诉,因为过于疼惜温纯,温养谦一时几乎仍旧压不住心中的惊疑跟愠恼。
“四表哥……”温养谦眉头皱起,牙咬了咬,勉强牵了牵嘴角,“这里是怎么了?”
范垣道:“我也不明白,令妹突然跑来……我正问她可是有事。”
温养谦轻笑一声,显然是不信这说辞的。温纯连认都几乎不认得范垣,所谓“突然跑来”又是何意?
范垣也看出养谦不信,也不多说:“你来了便好,请带她回去吧。”说着一点头,转身迈步而去。
温养谦本想再追问他究竟,可见他说走就走,且毫无心虚之态,倒是不便发作。
琉璃见温养谦突然走来,却不好再说,又听他似有诘责范垣之意,只是不便解释,见范垣去了,心里怅然若失,又更加悲酸难禁,不又落了些泪。
温养谦忙劝慰,又悄声问道:“妹妹怎么在这里?……可是有人欺……”
一句话没说完,便看见范承走了过来,养谦就忙止住了。
原来范承直到见范垣去了,才敢靠近,此刻打量琉璃的样子,便问道:“纯姑娘怎么哭的这样?”
温养谦不愿同他细说,更不想妹子这个模样给更多的人看见,那样的话,事情还没查明,必然就有无数的流言又生出来。
于是他反而佯作无事:“没什么,想必妹妹迷了路,我先送她回去。”
范承道:“这府里大,倒要让个得用的丫头跟着才是。不过方才四叔公在这里,应该是无碍的。”
温养谦同他道别,便陪着琉璃往回走,走了半道,琉璃的泪已经止住了,只是眼睛已经红肿起来。
眼见将回房,正看见范丝跟范芳树两个且说且走过来,一眼看见琉璃,脸上各自露出惊喜的表情,忙上前来:“我们正到处找纯儿呢,你去哪里了?”
范丝忙问:“怎么像是哭过?出了何事?”
温养谦知道今儿她们两个是带着纯儿去给那太老夫人请安的,必然是她们两人陪着的时候跟丢了,温纯一个大活人怎会无端丢了,自是她们只是因为冯夫人的意思,应卯而已,并不真正上心的缘故。
养谦心里明白,面上却一丝也不露,只道:“没什么,一时迷了路,正好我路过便带了回来,倒是让你们两个白担心了一场了,我摸着妹妹的头有些发热,怕她方才着急受了凉,倒要让她好生歇息歇息,就先不陪着了。”
两位小姐面面相觑,本想解释,但温养谦半个字也不提,倒是不好过分去说,得更加做贼心虚似的。
本还要陪着琉璃坐会儿以“亡羊补牢”,又听温养谦是逐客之意,两人只好都行了礼,退了出来。
这边温养谦带了琉璃进里间,温姨妈已经去上房陪着冯夫人说话,这屋子里没有人,养谦就拉着琉璃到桌边坐了,叫丫头来倒了水,又亲自去拧干了帕子,回来给她擦干净了脸。
琉璃不好意思拒绝,等喝了热水,又擦了脸,人已经好多了。
养谦才把丫头打发出去,在琉璃身前坐了,俯身看着她问道:“妹妹,方才到底是怎么了?”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那个四表哥他、他……欺负你了?”
琉璃听养谦果然这样怀疑,顾不得再装呆,立刻摇了摇头。
她否决的这般干脆,倒是让养谦心中越发震惊了:“妹妹……妹妹真的听懂我说什么了?”
琉璃看一眼养谦,低下头去。
养谦凝视着她,慢慢将琉璃的手握在掌中,少年的眼圈却也在瞬间红了。
他半是欣慰半是悲感:“我知道……妹妹一直都能听懂,我就知道。”像是跟琉璃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
养谦拉着琉璃的手,慢慢地俯身,竟将额头抵在女孩子娇嫩纤小的手掌心。
琉璃只觉得掌心里湿润微热,知道是养谦流了泪。
她很想告诉这少年不要哭……但此刻贸然出声,只怕更会吓到他。
而且如果养谦知道了她并不是温纯的话,是不是又会再生事端?
“那次,”养谦突然轻声道:“妹妹是故意的,对不对?”
琉璃明白温养谦指的是什么。
他们在南边的时候,温养谦吃过一次人命官司。
杀人者死,本来是无法摆脱的,都已经在牢房里住了数天,眼见是要板上钉钉地宣判……温姨妈都急得病了。
是琉璃做了一件事,才救了养谦的性命。
第9章痴儿
养谦心思玲珑,为人长袖善舞,在南边之时也有不少朋友,有学堂里认识的,也有族中亲友,以及素日结交的,各色人等,未有些良莠不齐。
因为养谦生得俊雅风流,谈吐又向来善解人意,所以大家也都很喜欢跟他相处,但凡有什么聚会之类,总要叫上养谦。
那天又同几个朋友相聚,席间推杯换盏,吟诗唱词,不亦乐呼。
养谦虽然不好此道,但他天生聪慧,又有一把好嗓子,众人多半深知,轮到他唱,一个个侧耳倾听。
养谦推辞不过,只得合着韵律唱了一阕《眼儿媚》。
词云:“楼上黄昏杏花寒,斜月小阑干。一双燕子,两行征雁,画角声残。绮窗人在东风里,洒泪对春闲。也应似旧,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声音动听,韵致婉转。
温养谦唱罢,大家纷纷拍掌叫好。
不料席间却有一个新交公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养谦,见其绝色,又听了这样的金声玉音,不觉神魂颠倒,色授魂与。
养谦虽然察觉,却也不以为意,起初还以为这位公子是好意结交,便向着对面含笑一点头。
不料从此之后,此人便大有痴缠之意。
当时南边儿才子佳人众多,风流韵事也层出不穷,似这般的事儿也自然屡见不鲜。
比如养谦的那些朋友之中,也有家中有小倌的,也有身边带着俏丽书童的,因为养谦品貌双佳,也有不少人暗中觊觎的,只是养谦素来不喜这风,且又不是好拿捏的门庭,所以也没有人敢对他如何。
只是这朱公子偏偏来头不小,祖上也算是皇亲国戚,只是到这一辈式微了,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当地还是无人敢惹的。
养谦知道不可招惹,便心避了几次,一应有他的宴席都借故不去。
谁知姓朱的却终不死心,因连捉了几次逮不到养谦,那天,便亲自登门拜访,恰养谦不在家,朱公子好不容易来了,哪里肯就走,立刻在堂下坐等。
自从朱公子上门,养谦知道躲避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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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办法,让此人到自己家里来……指不定还惹出什么事端呢。
是以此后一天,朱公子再约的时候,养谦慨然而去,他本是开诚布公要把此事说开之意,谁知姓朱的鬼迷心窍,见养谦毫无此意,他便动起手来,大有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养谦再好的脾气也破了功,幸而他会些拳脚功夫,一时倒也不至于吃亏,只是在推搡中,怒气勃发一个大力,把朱公子推到窗户边,这人色迷心窍,头重脚轻地往后倒了下去,从楼上摔落,当场跌在地上,死于非命。
门外朱家的恶奴本知道这位主子的爱好,听到里头闹成一团,都不敢打扰。
养谦在窗口往下,看见朱公子躺在地上动也不动,通身冰凉,他略站了站,忙打开门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下楼出门去了。
恶奴们入内一看,才知道大事不妥,忙一边救人,一边捉人,又有去报官的,忙的人仰马翻。
且说养谦失手打死人后,心寒彻骨,第一个念头便是赶紧回家。
温姨妈正在长房那边儿还没回来,屋里只有琉璃。温养谦将进门的时候,略站了站脚,让自己镇定下来。
但是突然遭了这样大的变故,只怕官府跟朱家的人立刻就要赶到……温养谦双眼赤红,隐隐冒出泪来。
养谦进门,见妹子坐在桌边上,似乎正在翻一本书,见他进来就抬起头。
养谦上前,拉着手默默地看了会儿,突然将妹子抱入怀中。
他心情激荡,并没主意女孩子的身体有些僵硬。
“我闯了大祸了,妹妹,我刚才跟朱公子楼上,他、他竟然不听劝,还想对我……”养谦喃喃地,不知是惊恐还是悔恨,眼泪悄然流了出来,他知道女孩子听不懂,但现在他别无选择,只是茫然地继续说道:“我、我一时失手,把他推下了楼,我杀了人了!”
怀中的女孩子抖了抖,养谦察觉,忙抱紧了她:“别怕,纯儿别怕。”
片刻,他轻轻放开“温纯”,低头望着她苍白的小脸:“哥哥并不怕死,只是怕哥哥真的去了后,妹妹跟母亲可怎么办好?”
他飞快地想了想,喃喃道:“不能急……不能急,妹妹跟母亲可以去京城投奔范家,咱们的姨母总会护着你们。”
突然他又用力捶自己的额头:“我该早劝母亲一起上京去的,就不会惹这祸事了。”
说话不迭,温姨妈从外回来了,养谦忙过去迎着,但是这种天大的祸事如何能跟母亲开口,妹子什么都不懂,尽管可以告诉,温姨妈却是个胆小不惊事的人,只怕说出来,就立刻吓死过去。
正在这会儿,外头官府跟朱家的人吵吵嚷嚷地到了。温姨妈变了脸色:“出了什么事了?”
养谦只来得及叮嘱:“母亲打点一下,尽快上京里投奔姨母去,好好照看着妹妹。”
被官府差役带走的时候,养谦还含泪焦急地望着自己的妹妹,就算在生死攸关之时,他还只是无限的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
朱家势大,且养谦毁伤人命又是实情,虽然朱公子先前意图不轨……但是这种风流之事本就不足为奇,就算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只能博世人越发嘲笑,所以养谦宁肯只字不提,只说两人同桌吃酒,朱公子酒后欺人,两人口角之中误伤人命。
负责这案子的张莒张大人,是从京师下调过来的,是个生性严谨之人,先前任凭朱家如何叫嚣,他仍是主张慢慢细审,并没有即刻屈从于权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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