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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床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月薇妮





满床笏 分卷阅读177
儆回头看他一眼,小脸上已经全是狐疑凝重的神色。
“这里为什么会这样。”终于,朱儆有些忍不住,“怎么这么多叫花子,这些房子……为什么没有人管?”
这跟小皇帝想象中一片锦绣的京城相差太大,这感觉就像是一匹极好的绸缎,突然给老鼠咬出了一个洞。
范垣道:“这里是西城,有一些流民,还有些入不敷出的贫民百姓都聚居在此,倒不是没有人管,有的人想管,却有心无力,有能力管的人却宁肯视而不见,不愿意伸手。”
朱儆已经叫道:“好大的胆子,管这里的是谁?”
范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觉着呢?”
朱儆毕竟聪明,愣了愣,道:“你说的是朕?”
范垣道:“就像是皇上先前不信臣所说的话,还以为天下百姓都跟皇上似的快活自在,如今眼见了,又怎么样?这还是在京城里,天底下最繁华的地方还能如此,那么天下其他地方的情形,就可想而知了。只是皇上先前看不见,便只以为一派祥和。”
朱儆听了,不寒而栗:“少傅,天下这样的地方多么?”
范垣道:“多,多不胜数。”
北风透过窗帘,一阵阵地轻轻袭来。
朱儆突然觉着极冷,他缩了缩肩头,却又重新转身,仍旧透过车窗往外看去。
此刻,马车正要拐弯,路边上有个人正揪住了一道小小的身影,不知为何挥拳就打,那被打的竟小孩子哪里禁得住,顿时倒在地上。
朱儆看那小孩子似乎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一时呆了,正要叫人去阻止,却见一个衣衫破旧蓬头垢脸的妇人哭号而来,拦在那小孩子身前,向着那打人者跪地求饶。
那动手大人的却不依不饶的,上来就是一脚,正踹在那妇人的胸口,妇人倒退跌倒,地上的小孩子爬起来将她抱住,口中哭道:“娘!”
这会儿朱儆终于反应过来,忙叫道:“快去!”
那打人的恶霸似乎还不足兴,嘴里骂骂咧咧,抡起胳膊仍要上前,才要挥拳,却给人一把挡下。
顿时身子倒跌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这人大声哀叫,一边破口大骂:“是谁!”
此刻朱儆已经跳下马车,气的走到跟前喝道:“混账东西,你为什么当街打人?”
那恶霸本喝了酒,如今吃了亏,又惊又气,又突然见是个小孩子露面,当即骂道:“哪里来的小兔崽子,你管得着吗?”
朱儆大吃一惊,同时震怒之极:“你说什么?”
身边侍卫忙喝道:“好大的胆子!还不住嘴!”
恶霸趁着酒兴骂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无事生非,也不打听打听我阮五爷是谁,就敢撒野,报上名来,明儿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们虽知道这人在作死,只是不知朱儆的意思,便看向小皇帝。
朱儆也想立刻叫人把这恶贼的头砍下来,可听他这样大的口气,便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阮五爷伸出拇指,往自己脸上一划,道:“老子是范府的人!”
朱儆一愣,身边的侍卫都惊呆了。朱儆问道:“什么?哪个范府?”
阮五爷啐了口:“你这无知的小东西,京城里还有哪个范府,当然是本朝首辅大人的府邸。”
朱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却见范垣已经下了车,却并没靠前,只站在车边上。
马车离这里不远,他应该已经听见了,只是不知为什么毫无反应。
朱儆咽了口唾沫,冷笑道:“你既然姓阮,又跟范府是什么关系,可见你是扯谎!”
阮五爷傲然自得道:“老子的兄弟,是范府的管事。”
“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个奴才,一个奴才你也敢这么嚣张?”朱儆愈发惊怒。
阮五爷勃然色变:“小兔崽子,你敢瞧不起五爷,你是哪家的?你家大人是谁?”
朱儆道:“怎么,难道你还想报仇?”
阮五爷打量朱儆的打扮做派,他倒是也有些眼力,便道:“我看你的样貌,倒像是个官宦子弟,但任凭你是谁,敢得罪了五爷我,就等于得罪了范府,得罪了首辅大人,信不信明儿就叫你们家大人丢官罢职?”
朱儆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几声:“说的我果然怕了起来。”他回头看向范垣,“那你可认得那是谁?”
阮五爷早看见马车边上站着一人,也没当回事儿,此刻细看了两眼,却不认得,只瞧出来绝不是个下人,一定是个主子的身份做派。
阮五爷便道:“他就是你爹?”
朱儆绝想不到他会这样回答,一时大怒叫道:“放肆!混账!”
阮五爷愣了愣,道:“难道这不是你们家里大人?”
朱儆的小脸都白了,咬牙切齿。
阮五爷瞧瞧他,又看看范垣,后者仍是一派的气定神闲。
虽然这一大一小仿佛大有来历,只不过好好的哪里有贵人往这贫民的地方钻的?一定是什么外地才进京的官儿,或者微末低级之流。
当下竟说道:“凭你们是谁,横竖老子不认得的,一定是不上数的穷官,识相的,快点跟五爷赔礼道歉,不然的话,保管让你们官职不保。”
朱儆忍无可忍:“还不给我把他拿下!”
侍卫闻言上前,将阮五爷手臂一拉,背上一拍,同时在膝弯上踢了一脚,阮五爷身不由己跪倒在地,疼得又大叫起来。
朱儆上前,飞起一脚踹在那人身上:“你这贱奴,必叫你不得好死。”
阮五爷垂死挣扎:“你敢!还不快点放开我,我是范府的人……得罪了首辅大人,才叫你们不得好死。”
正叫着,突然见范垣已经走了过来,他淡淡问道:“你不认得我?”
阮五爷道:“谁管你是谁?”
范垣笑了笑,对朱儆道:“这里风大,站久了不好,还是先回车吧。”
朱儆道:“这真的是你府上的人?”
范垣摇头:“我不认得,稍后查证就是了。”
“若查明属实呢?”
“严惩不贷。”
两人说了这两句,阮五爷似懂非懂:“你们……”
朱儆回头望着他道:“你不是说我得罪了首辅大人么?怎么首辅在你跟前儿,你竟不认得?”
阮五爷惊呆了,转动眼珠看向范垣,事到如今仍然不能相信:“你……您、您就是……”
范垣淡漠地看着他:“你的那管事兄弟,是哪一房的?”
方才他没走到跟前儿,还不觉着怎么样,如今隔着这样近,给他那双锋芒内敛的眸子盯着,阮五爷心头一股寒气升起来,不敢回答,却又不敢不答,哆哆嗦嗦道:“是、是三房……”
范垣点点头:“好的很。”
这会儿朱儆因也听了此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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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却不答话,只是望着身边的那一对母子,自打方才他露面解围开始,那妇人就紧紧地将孩子抱在怀中,那小孩子也缩在她的胸前,两只手搂着妇人的腰。
不知道为什么,朱儆望着这一对母子相依为命似的样子,心里微微地悲酸,却又有一点羡慕。
任凭范垣去发落阮五爷,朱儆问道:“你们住在这周围?”
妇人不敢答话,倒是她怀中的孩子说道:“我们没地方住,在后街的土地庙里住着。”
“他为什么打你们?”
妇人深深低头,小孩子小声道:“他欺负我娘,我才撞了他一下的……”
朱儆牙关一咬,半晌才又问:“你们是哪里人?怎么无家可归?”
小孩子看向自己的母亲,那妇人才哆哆嗦嗦回答道:“本是南边的,前年水灾,来京内找这孩子的舅舅,谁知竟搬走了,我们没了盘缠,不敢再乱走,就勉强在这里乞讨活命罢了。”
朱儆默默地看了他们半晌,范垣正吩咐了把阮五扔到京兆府大牢里,回头见朱儆盯着那一对母子,便又叫住侍卫,道:“把他们也带过去。”
那妇人闻言,只当是要把自己也关起来,才要哭叫求饶,范垣道:“跟京兆尹郑大人说声,我的话,让他看着安置妥当,不许为难他们。”
***
那侍卫押着阮五爷,带了那一对母子去了。
这边范垣陪着朱儆仍旧上车,马车从大街小巷里穿梭而过,小皇帝沉默地趴在车窗边上,此刻小孩子的脸上已经没了先前才出宫时候的兴奋跟欢天喜地,神情有些感伤。
范垣道:“皇上想必是不想再逛了,接下来想去哪?”
片刻,朱儆恹恹道:“回宫吧。”
可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对了,我还想去陈家看看。”
范垣回头吩咐外间改道陈家。马车转弯的时候,朱儆道:“少傅,原来你说的果然是真的,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一定不信。”
范垣不语。
朱儆道:“你放心,那个赌约我还记得呢。”
范垣一笑,朱儆又道:“对了,那母子两个……”
朱儆欲言又止。
范垣道:“皇上要说什么?”
朱儆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原来他想着那母子两个在危难之时紧紧相拥的姿态那两个虽是流离失所的贫民,却还是有子有母,母子相依的。
朱儆低下头,眼睛已经湿润了。
马车将到灵椿坊的时候,迎面一前一后地驰来两辆马车,等将到跟前的时候,后面那辆突然想要超过前面的,竟然斜刺里冲了出来,陡然加速。
这样一来,顿时就把对面的范垣跟朱儆所乘的车给阻住了。
正在车夫勒住缰绳放慢马速,侍卫要上前喝问的时候,突然就生出变故。
毫无预兆的,对面马车内“嗖嗖”射出了两支箭,其中一名侍卫因为已经到了跟前,猝不及防,无法躲闪,一刹那就中箭落地,另一支箭则直直地向着他身后的马车而去。
就在众侍卫震惊之时,在侧边的那辆马车却也突然刹住了,车窗里也射出了数支箭,如同暴风骤雨般激射而来。
“护驾!”众侍卫见如此阵仗,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当下也不必遮掩身份了。
而与此同时在马车中,从马车放慢速度开始,范垣就察觉异样。
朱儆因为恍惚中,并没发现他正凝神侧听,只顾说道:“我很久没有……”还没说完,范垣一把将他抱了过来,俯身压低。
只听“砰砰”两声,对面射来的箭擦过马夫的肩膀,扎在了车门上,而侧边射来的箭,有两支透过车窗穿了进来,其他的幸而给车身暂时挡住了。
朱儆原先不知道是怎么样,一抬头望见从车窗飞进来的长箭,这才惊道:“有刺客?!”
范垣道:“别出声。”
朱儆心惊,原先范垣总不许他私自出宫,琉璃也曾恐吓过他多次,说是要提防刺客。但毕竟朱儆一次都没遇到过,久而久之,行刺那种东西仿佛也很遥远了。
此刻身临其境,一时紧张之余,又有种莫名的无知的兴奋。
伴随着一声“护驾”,外头响起兵器相交的声响,以及人声嚯嚯。朱儆本能地想起身看看外头,却仍给范垣压着,几乎趴在车上,无法动弹。
这会儿刺客们停了放箭,范垣微微起身,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谁知才一动,就有一把雪亮的钢刀捅了进来!那刀锋上居然还带着血。
朱儆正歪着头看他动作,车帘才轻轻一动,就有一把刀戳了进来,吓得小皇帝失声叫了出来。
范垣屏住呼吸,幸亏反应迅速,侧脸躲过,同时抬手,一掌拍了过去!
只听“噔”地一声,那带血的刀锋竟从中绷断,半片刀刃像是才跳上岸的白鲢鱼,蹦了两蹦,就挺在地上不动了。
朱儆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呆了。
但这只是开始而已,这边才暂时解围,呼喝声中,一名刺客跳上了车辕,便来开车门。
另一个却一跃而起,跳上了车顶,提着钢刀奋力地往下扎落。
范垣见势不妙,便把朱儆抱起,起身往前,在那刺客才要开门的时候,先狠狠地一脚踹过去,车门飞出,把那名刺客也掀翻出去,从车辕滚落地上,又给受惊的马儿踩了两脚。
范垣抱着朱儆,还未落地,车顶上那刺客已经发现了两人,提刀跃了过来,同时周围跟侍卫们缠斗的刺客们也发现了目标似的,纷纷往此处靠拢。
朱儆给范垣单手夹在胁下,头是垂着的,此刻便奋力抬起来看,却见马车停在街上,地上横七竖八倒了好几个人,有还在动弹的,也有仿佛死了的,处处血迹斑斑。
朱儆第一次看到这种惨烈场面,整个人都惊呆了,又看周围人影腾挪跳跃,有大内的侍卫,也有很多诡异模糊的影子,朱儆知道那些影子就是“刺客”,耳畔听到他们呼喝咆哮的声音,如此凶狠暴戾,此时此刻,小皇帝才觉到一丝恐惧,他几乎不敢再看。
混乱中,一名刺客杀死挡在跟前的侍卫,向着他们冲了过来,虽然蒙着脸,却能看见那人血红的眼睛,朱儆几乎惊呼起来,但就在刺客距离一步之遥举刀的瞬间,范垣大袖飘扬,反手一挥!
那人惨叫一声,从胸口到颈间绽开一道血口子,鲜血狂飙而出,往后倒下。
朱儆瞪大双眼,身不由己地将目光从那死了的刺客身上挪到范垣身上,却见他的右手中握着一支长箭……原来是方才下车的时候,从车壁上顺手拔了下来的!此刻竟成了武器!
朱儆眨了眨眼,无法置信,喉咙里那一声“少傅”,一时却喊不出来。
而就在范垣冷不防地杀了那名刺客之时,却又听见嗖嗖地利箭破空之声,范垣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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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回头,见是从街边的楼中有冷箭射出,这箭来的又快,又是趁人不备,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朱儆也看见了,先前躲在车里,只看见箭扎在车壁上的样子,还没觉着怎么样,如今亲身看着,见那尖锐的箭簇破空而来,明明看的清晰,却偏偏躲不开,正因为知道躲闪不及,那种被射中的恐惧便加倍滋生。
朱儆正骇然地睁大双眸,突然身体给人一抱,他眼前一花,便看不见那箭簇了。
只听见一声奇怪的异响,范垣的身体颤了一颤。
地上也多了一支带血的箭,却是范垣先前从马车里拔了的那支,不知为何从他手中坠落。
朱儆不敢想发生了什么,又隐隐地猜到,他试图看向范垣,却因为姿势不对,无法转头,只失声叫道:“少傅!”
范垣抱着他,挪到马车之后的一个死角里,避开屋顶的冷箭。
其中一名侍卫冲了过来:“大人您受伤了!”
朱儆这才知道他果然真的伤着了,才要问,范垣沉声吩咐道:“不用管我,保护皇上。”
说了这句,又急急抱着朱儆纵身后退。
原来一名刺客从马车底下窜了出来,刀光如毒蛇吐信,那侍卫惨呼了声,跌在车上。
刺客盯着范垣跟朱儆,步步紧逼过来,朱儆亲眼看见这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原先的好奇,兴奋等等早就荡然无存,只有惊悸,恐惧,害怕的几乎失声哭了起来。
突然范垣唤道:“儆儿。”
朱儆一愣,眼中的泪晃了晃,又咬着嘴唇忍住。
范垣道:“别怕,有我在。”
朱儆情不自禁抬头看向他,却见范垣凤眸有光,向着他淡淡地笑了笑,朱儆素来极少看见范垣冲自己笑,这会子见了,不知为什么,心陡然安稳下来,原先的那股惊恐竟不翼而飞了。
此时范垣右手臂一抬,张手往他自个儿的身后抄去。
牙关一咬,闷哼了声。
刹那间,一溜儿血花涌出,范垣手中多了一支带血的箭。
那刺客本欲上前,突然看见这一幕,不知为何惊住了似的原地止步。
范垣握着长箭,指向刺客,此刻虽然一个字都没说,这股坚韧强悍势不可摧的气势,却足以让最凶残的刺客退却。
两下对峙,正在这紧急关头,只听得长街上马蹄声响,有人叫道:“大胆狗贼,速速把这些贼人拿下!”声音有些熟悉。
朱儆抬头,惊喜交加道:“是郑侍郎!”
来的人果然是郑宰思,他打马急奔,马儿还没停下,人就已经翻身下地,腰间宝剑出鞘,将拦路的一名刺客劈翻,扬首叫道:“范大人!”
原来范垣护着朱儆在马车边上,仓促中郑宰思竟没看见,朱儆忙叫道:“郑侍郎!”
郑宰思回头之时,原来又有一支冷箭隔空射来。
朱儆魂飞魄散,还没来得及提醒,幸而郑宰思反应迅速,长剑在手,用力将那支箭隔开,他不顾躲闪,抬头看向箭射来的屋顶,指着一个小窗户大叫道:“刺客在那里!速去拿下!”
此刻,朱儆才又看见,原来在郑宰思的身后,跟随而来的是一队巡城的兵马。
其他刺客们见状,情知无法得逞,忙纷纷地退却。
郑宰思又砍落了两支箭,转身往朱儆这边冲了过来:“皇上!范大人!”
范垣见他来到,目光微微闪烁,夹着朱儆的手臂一松。
朱儆双脚一荡,落在地上,郑宰思丢了手中剑,忙半跪上前,把他护住:“皇上你怎么样?”见他身上好好的,并未受伤,才放了心。
这会儿有一队士兵负责护住这边,其他人却去追赶那些刺客了。
郑宰思看过了皇帝,又抬头看向范垣:“范……”
却见范垣的脸色如雪,神色异常。
郑宰思才要问他,忽然发现他手中握着的长箭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血,本来以为是刺客的血,可细看,那血竟是从他的手腕处流出来的,一抹露在外头的雪白的中衣袖口也已经染的血红。
郑宰思一惊,忙起身转到范垣身侧:“范大人……你受……”
一句“你受伤了”还没问完,目光掠过范垣后肩,却见血肉模糊。
郑宰思忍不住也陡然色变,只听朱儆道:“少傅受伤了吗?”
正在惊心之时,郑宰思突然看见屋顶上那射箭之人跳了出来,逃跑之时,仍不忘张弓偷袭。
这刺客倒也刁滑,见角度合适,连发两支箭过来。
郑宰思把朱儆往身后一揽,抬手将地上宝剑抓起,不闪不避,用力将射来的箭削落,只是其中一支仍是擦着他的手臂而过。
此刻跟随郑宰思而来的侍卫们围了过来,把三人团团地护在中间,围得密不透风。
郑宰思不顾臂上的伤,回头道:“范大人,你撑着些!”
范垣低头看看那孩子的小脸儿,眼前所见已经有些模糊了,只凭着最后的意识道:“好好……护送皇上回宫。”
一句话说完,整个人双眼微闭,往后倒下!
原来先前那支箭射来的时候,范垣若是往右边闪身的话本可以避开的,但那样的话,多半会伤到给他夹在左胁下的朱儆。
于是在那间不容发之时他索性侧身护着朱儆,那一支箭便正射中了他右边肩侧。
先前因给那刺客步步紧逼,范垣无法选择,竟将这支箭□□当作武器,正是这股血性悍勇,才将那刺客给震的无法前进。
剩下的烂摊子,便由郑宰思一手处置。
因为此地距离灵椿坊最近,要进宫却还有一段时间,而范垣血流不止,却有些凶险。
郑宰思便命人先行护送范垣去陈府,一边又叫人请太医速速来救。
他本来想自己护送朱儆回京,谁知朱儆只是不肯,一定要跟范垣在一起。
郑宰思也不勉强他,当即一同陪着范垣来到灵椿坊。
陈伯见这许多人兴师动众的来了,本正诧异,突然见把范垣抬了下来,半边肩头已经血淋淋的,陈伯直了双眼。
朱儆的眼睛跟鼻子都是红的,起先他不知范垣伤的如何,方才在马车上勉强看了一眼,那伤口简直比自己的拳头还大,小孩子吓得几乎大哭起来,又或者不仅仅是惊吓而已,更有无限的懊悔,看着那伤口,甚至也感同深受地疼了起来。
本来箭伤就很难料理,毕竟那箭簇钻进皮肉后,要拿出来要用点法子,偏偏范垣情急之下发狠地粗暴行事,原先的伤口绽裂了一倍有多,自然十分骇人。
陈伯反应过来后,忙去把自己先前拾的金疮药等取了来,在太医到来之前先行顶着罢了。
虽然跟范垣很不对付,见了面也冷言冷语的,但是今天见他伤的这样严重,陈伯却忍不住悬心起来,忍不住又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满床笏 分卷阅读180
是给谁伤着……谁又敢伤他?”
郑宰思这么爱说话的人,居然也不愿意出声,只忙着试图给范垣止血撒药。
朱儆红着两只眼睛道:“有人要行刺朕,少傅、少傅为了保护朕才受了伤的。”
陈伯心头一震,看看朱儆,又看看昏迷不醒的范垣,哑然无语了。
不多时太医赶到,见伤口如此骇人,也各自色变,少不得先行清理,止血,洒了药后又试着缝合起来。
朱儆看太医拿了针扎落,头皮发麻,他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子,却也继承了琉璃最怕扎针的性情,一时浑身无力,出外的时候,双脚都软了。
朱儆呆呆地坐在外间,过了会儿,见陈伯也走了出来。朱儆忍不住问道:“少傅……会不会死?”
陈伯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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