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摊牌
大雾还在继续弥漫着，覆盖着整个小镇。两个半小时的考试，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所有的考场，都已经被投放完毕了。而仅仅一个小时，就死去了一半以上的考生。残存的考生，数量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
谁也不知道一个半小时后，还有多少人可以生存下来。
高影和朱荪伶，也一样不知道。
现在，由于大雾变得比之前更浓厚了，朱荪伶唯一的选择，也只有跟随在高影身边，没有其他选择了。
最终……高影选择了不进入教堂。而朱荪伶，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高影。
突然，高影停住了脚步，让朱荪伶一下撞到了高影的后背上。她微微一愣，不解地问：“怎……怎么了？”
“先别过去……”
高影看着大雾前方，继而说道：“我不能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否则可能涉嫌作弊，但是……请你相信我。”
然而因为大雾的遮蔽，朱荪伶什么也看不见。
高影看得很清楚，在眼前，地面上有着一具烧焦的尸体，而他清晰记得，考卷内绝对没有提及过这样的尸体。现在，如果继续前进，恐怕魔鬼就会马上来攻击他们。那样的话……
前进，还是后退？
而就在这时候，高影忽然发现，那具尸体的右手，动了一下！但随即，就再也看不到动静了。
“快……快后退！”
然后，高影就拉着朱荪伶的手开始逃了起来。反正他下了命令，朱荪伶也无法再复制他的奖励了。而他也时不时回头看过去，并记住了这条路的路名。
这很可能是某个要填写到填空题括号里面的魔鬼，但是，眼下也不知道该填到哪里去。
毕竟，这是在玩命，高影有两条命，但是朱荪伶死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
但很快，朝着前面跑去后，高影愕然地发现，在前面，又出现了那具相同的烧焦尸体！
这顿时让高影开始头皮发麻起来。老实说，他现在固然有不少很厉害的奖励，不过大多更适合用来对付考生，而不是魔鬼。对魔鬼有效的，多数是考试时期才有用的有次数限制的奖励。
“怎么了？”朱荪伶看不到前方大雾有什么东西。
高影意识到，眼下逃似乎是不可能了。而就在此时，眼前的烧焦尸体，右手又动了一下！
很显然……眼下想要全身而退，是不现实的事情了。既然如此，那就拼了。
高影展开考卷，将笔拿起，只要考题成功做出来，魔鬼也就对付不了他。对此，高影有着充分信心。
反正，一路也闯荡到了现在，他的内心，也早就磨砺得无比强大。对他来说，勇气早就战胜了他的恐惧。
而朱荪伶看到高影如临大敌的态度，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态。
随后，高影忽然抓紧朱荪伶的手，将可以透视他人考卷的能力，共享给了朱荪伶！
朱荪伶立即看向高影，此时即使看着高影考卷背面，也能看清楚。这是高影刚进入k考场的时候，抽取到的第二项奖励。不过高影考试的本事太强，几乎不怎么需要去抄别人的考卷。
高影只等着那魔鬼开始行动，然后……立即填写答案！
“来吧……”
高影对朱荪伶的优待，让后者内心多少有愧。他对自己，的确是很好，也颇为坦诚。但是朱荪伶的内心，却始终充满了算计和对高影的高度不信赖。
朱荪伶忽然发现……家人去世后，似乎再也没有人对她那么好了。即使是大伯和大伯母，也没有像高影这样对待她。
在高影视线内，那烧焦的尸体忽然爬了起来，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高影通过他的观察力确定了自己的结论，迅速在考卷上写下了答案。朱荪伶则是看见，他在填空题第4题上面填写了这条路的路名。第4题问的是，考生在哪条路上，会发现自己迷失，一直在同一个地方。
于是，朱荪伶也立即看着自己的考卷，一个意念，考卷的答案就出现在了上面。
高影再度抬起头，那烧焦的尸体，就不见了。
“走吧。”
朱荪伶此时，内心多少沉重了起来。
她从小到大，但凡深思熟虑做出一个决定，就几乎不会再有任何纠结。
哪怕是当年，发现了伯父出轨，和医院内的一名女医生鬼混到了一起，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只要伯父愿意教她医学知识，让她可以经常到医院来参观学习，她就什么也不会和大伯母说。这样的一件事情，她也是做得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也正因为当年那件事情，让她真正体会到所谓爱情是何等虚假。童年时期，她曾经觉得再也找不到像大伯这样宠爱妻子的男人，几乎每一天过得都如同新婚一般如胶似漆。可是，这也丝毫不妨碍他在外出轨了那么多年的时间。爱情这个东西，太脆弱了。
永恒不灭的生命现在或许能有，但永恒不变的爱情是绝无可能存在的。所以她对爱情这个东西，从来就毫无兴趣，这东西对她而言没有哪怕指甲盖大小的意义。小说里面女主人公为了爱情放弃生命这种事情，她就是死一万次再活过来，也不可能会做。
她的内心沉重，还是源于自己对高影始终不交心，以及一直想着离开他，却还隐瞒着他。
对朱荪伶而言，她爱自己，永远超过别人。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误的。即使现在，也一样。
但继续欺骗，隐瞒，并且让高影产生出更多错觉，就不是她所愿了。
“高影。趁着刚做出一道考题，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有些话，还是说出来的好。
“我追求的就是纯粹的永生。短时间内，我对爱情，婚姻，家庭之类的都没有任何追求。”
“朱……”
“你将视觉共享收回去吧。我不想……继续欠你人情了。你心中希冀的，我无法给予。”
接下来……她想要的，会自己去取！
第五十章 各自的正义
高影内心很是失落，他当然明白朱荪伶的意思。
不过，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最重要的是，毕竟在这个环境下，情爱于他也一样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按照马洛斯需求层次理论，人的情感归属需求，远没有生理和安全需求来得优先。所以，高影对朱荪伶，也就是年轻人的对异性的情窦初开而已。
“我这个人，从来都是爱自己，远超过爱他人。”朱荪伶为了高影的颜面，又补充了一句话：“所以我这种自私自利之人，不会是任何人的良配。你将来得到永生，还会有对你而言，更值得的对象。”
“我知道了。”
高影也就是有几分失落，并没有多难过。他现在，只担心生存问题。
“视觉共享你留着吧，就当是我们日后作为重要的同伴的互帮互助，不会有其他意思。同伴之间，不必计较那么多。”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此谢过了。高影，我会全力以赴，帮助你活过这次考试的。”
她杀了乔尔，在这个时候，可以释放心灵链接作弊，高影开启透视考卷的视觉共享，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她之前那句“不相信任何人”的缘故。从这一点，也看出高影也是个颇为细心体贴之人。
“嗯，总之……”高影随后开始转移话题化解尴尬：“去地图上距离我们比较近的超市吧。在那，或许有新收获。”
话说开了，高影和朱荪伶之间，也就没有了尴尬。
生存，才是现在双方的最大目的。
就在此时，高影眉头一蹙，看向了某个方向。
“那个位置，有考生在朝我们接近。”
“不是芹夜珣一吗？”
“方向来看不是。”
“嗯……”朱荪伶略一思索后，说：“那先去对付考生吧。尽可能让我们之外的考生出局，也是生存的必要条件。”
高影重重叹了口气，说：“真是造孽……明明是一样沦落到这种局面的人，我们却还是要自相残杀。”
“生存本就是残酷的。永生本来就是一种人类的进化，进化必定是伴随残酷淘汰的，就如同消失在人类进化史上的尼安德特人一样。”
从最初，朱荪伶就判断，最后肯定只有少数名额可以得到永生，这是进化的规则决定的。她在大约十一岁就读完了原版的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他们这一代人的意识中之所以淡化了进化和生存的残酷性，是因为他们所生活的这个国家的丰富资源可以供给庞大的人口，以维持高达70岁以上的人均预期寿命。但是永生必定不可能大范围供给大量的个体，甚至会对获得永生个体的繁衍能力进行限制。
永生之路，必定会有被淘汰的物种。这也是一种自然选择，残酷，原始，但却合理。
合理的事情往往并不吻合对个体而言的正义。所以……理性经常是痛苦的。朱荪伶再怎么理性，面对高影，还是表现出了她感性的一面。
而这时候，芹夜珣一走入了一家酒吧。
酒吧内，空无一人。而他警惕地注视着吧台。
他走到了吧台前面，向下一看……什么也没有。
他在吧台前坐了下来，警惕地提起枪。考卷里面，也有涉及酒吧的考题。
此时此刻……他回忆起了高影的话。
什么“不是我的错，而是世界的错”之类的，让他忽然自嘲地一笑：“他也看过我们r国动画吗？”
芹夜珣一其实也很喜欢动画，毕竟他的祖国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动漫大国。记得小时候，总是会每周固定去便利店买一本周刊少年jup。那时候，他曾经也觉得做动漫中那样的“正义的味方”是件很酷的事情。
记得一年前，他的高中同学曾经问过他，他最喜欢fate(r国大人气游戏和动漫)角色是谁。他的回答是，卫宫切嗣。
渐渐开始成人的时候，芹夜珣一才明白，就像游戏fate的卫宫切嗣说的那样，没有对所有人而言的正义。
幼年的时候，他就和fate的男主卫宫士郎一样，是期望成为正义味方的热血少年。成年的他，却成为了卫宫切嗣那样冷酷无情的男人。
他现在才明白……卫宫切嗣这个男人的心情。对卫宫切嗣而言的正义，意味着对被他杀死之人的邪恶。反之亦然。
就在这时候，他猛然看见，一只惨白的手，从不远处的吧台下面，伸了出来，按在了吧台上面！
但是，芹夜珣一却是好整以暇地坐在那。
他对那只手，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只是平静地将考卷铺在吧台前面，拿着考试用的笔。他的灵媒体质比董蝎强大太多，让他可以游刃有余。
许久后，他忽然抬起枪，对准那只手狠狠开了一枪！那只手顿时中枪，血流如注！然后，他翻过吧台，继续开枪！
十几秒后……
芹夜珣一擦了擦额头的血，在考卷上填写了答案。
填空题第10题，可以被人类物理攻击的魔鬼的样子。
“考题完成了大概一半了……”芹夜珣一仔细看着考卷，现在，魔鬼对他的威胁已经减少了一半左右。对他而言最具有威胁的，是高影和朱荪伶。
他没有平均分一定可以超过他们的希望，尤其是他另外两个队友不太给力的情况。
“得找到他们，然后杀死！高影的人头，必须是我来收割！”
而他想杀高影，岂不知高影……也一样想要他的性命。
在这期中考试的规则下，高影和芹夜珣一，必定有一个人会死。这是铁则，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
此时，高影和朱荪伶，分别埋伏在了他感应到的两个考生即将会到达的一处路口。由于大雾的关系，高影隔着很远就能看见那两个考生朝着他跑来。可惜的是高影枪法不精，必须要等那二人距离更近些再动手。对人类，他希望尽可能少用奖励，毕竟很多奖励要么有使用次数限制，要么有冷却时间。
那二人看面相，明显是z国人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死去的张晗的同考场考生。
高影举起了枪。
随着那二人越来越靠近，他又朝前跨了一步，做好开枪准备。
“砰”！
子弹飞速射出，高影知道自己枪法不准，所以此时反复扣动扳机。结果，这二人的其中一个被高影当场打死，另一个则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回过头跑去。
“砰”！
高影继续开枪，但对方也聪明，居然按照s型路线逃跑。高影立即跑步追了上去，继续开枪，而这个考生似乎没有枪。
最后，一发子弹射入了他的大腿。
这个人倒在了地上，拼命惨叫起来。而高影迅速走到了他面前，将枪口对准了他。
“不不不不……别，别杀我！”这个考生是一个头发有些乱蓬蓬的男生，个子很矮小，现在看到高影举枪走来，吓得连忙说道：“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们！求你们饶我一命！”
高影将枪对准了他，启动绝对命令说道：“告诉我你所属考场的信息。你本人和其他人的奖励，还有其他人的姓名，生日，血型等资料……”
他说完这些命令后又补充了一句：“在考试结束前五分钟自杀，只要你不成功死去，就不能停止自杀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