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穿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西特
茭白拿起自己的手机,取下挂着小钥匙跟猫挂件的钥匙扣,末了干脆把?整部手机都放在枕边。
死遁的十分钟已经过去两分钟。
茭白看了眼还保持着拥抱姿势的戚以潦,哎,终于结束工具人身份,苦尽甘来,这份甜里却掺杂了碎玻璃。这都因为他从观众席走上了舞台。
如果他?这几年从始至终都只看戏,不入戏,不对纸片人们动感情,那现在就是他当年和小助手提要求时内心的盼望成真时刻,他?会走得很洒脱,彻底和这个圈子里的人和事?说“拜拜”。
没有如果。
我的改变,是我的经历铸成。
我坦然接受,并且会积极面对接下来的新起点。
茭白打开了卧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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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以潦的戒备心异于常人,此时却没有醒来,不太可能是他累狠了,更像是小助手做的手脚,他?不能在这时候醒。
茭白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整个兰墨府静得像是只有他?一?个活人,所有保镖都陷入了“沉睡”。
茭白去戚以潦的私人车库,拿出被他?攥在手里的车钥匙,打开车门坐进去,他?启动车子,整个过程中的动作都有条不紊。
车开出车库,渐渐将兰墨府那座厚重阴森的古堡甩在后面。
晨曦的光晕洒在玻璃上,黏上茭白的视网膜,他?记不清第几次见这光了,每次都是生的信号。
这次也一?样。
死亡后面就是新生。
距离死遁还剩四分钟,茭白摸出戚以潦的烟盒跟打火机,他?甩晃几下烟盒,里面的烟被抖上来一些?,其中一?根落入他的齿间。
茭白点燃烟,一?只手撑在全部打开的车窗边,一?只手抓着方向盘,晨间的秋风在他的脸上身上4虐,他?嘴边的烟忽明忽灭,烟灰被风吹得乱飞。
车在山路上急速行驶。
拜拜[穿书] 第239节
死遁只给了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十分钟,能做什么??
茭白其实不太想折腾,他?想就那么待在戚以潦怀里,等倒计时为“0”,可他不能那样,他?不想戚以潦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是他的尸体。
戚以潦从小就学“克制”,学到了骨子里,他?自我禁锢几年,活得像老僧,昨晚才初刚尝人间烟火,如果他?对象死了,他?会以为是被自己害死的,是他酿下了悲剧。
茭白不死在戚以潦的床上,死在兰墨府的某个地方也不行。
那会让戚以潦有家不敢回。
所以茭白开车出来了,他?要尽可能地减轻戚以潦崩溃的程度,还有章枕,姜焉……他认可的其他人,他?也有考虑到。
他?要为自己找一个死亡之地,也是新生之所。
本想再以车祸收尾,画上一?个所谓的句号,有始有终,但茭白怕自己操作失误,让事故变得严重,那他的死状就会很惨,越在乎他?的人,看了越痛苦。
车祸不能用。
茭白把车停在了山脚下的江边,他?喊小助手:“死遁的方式没规定,我可以选的吧?”
“小助手,我知道你?还在。”
“我想猝死。”
“让我猝死,就在这,车里。”
“要是不行,那就自杀吧,吃安眠药,尽量完整点。”
告别不能透露,暗示不能留,会被抹掉,茭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做到了能做的,他?不知道自己“死后”的接下来一年,会是怎么样。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选择的结束方式和终点,会不会被修改。
不管改不改,茭白都希望拥有自主意识的戚以潦能冷静下来,查他为什么?一?声不响地离开兰墨府,查他的死因,哪怕发现不了任何异常,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也要继续调查,靠这股念头撑下去,并拉上章枕,拉住章枕。
而不是一蹶不起。
没准儿关注他?人生走向的岑景末会查一查。
无?论是谁产生怀疑都行,只要别认为他是真的死了,因为那点疑心,就是他日后回归的突破口。
茭白把早就冷却的烟头捏灭,他?倒在驾驶座上,意识模糊之际,隐约听见了小助手的电子音。
【祝你?好运。】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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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过半,戚以潦半梦半醒,手臂往里拢,怀里却没有年轻温热的身体,他?蓦地掀开眼皮。
“小白?”戚以潦揉着额角起身。
卧室里没响动。
戚以潦在被子上看见了年轻人的睡衣,他?皱皱眉,换衣服出去了?什么?时候的事??累成那样了,还有劲。
就在戚以潦准备躺回去的时候,他?发现了床上的佛牌。
那一霎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不安冲上他?的心口,如铁锤重击,他?忍着剧痛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余光扫到枕边那部,以及被取下来的钥匙扣,那股不安猛然暴涨,震起嗡鸣声。
戚以潦的手一?偏,够到自己手机旁的遥控器,按开,他?盯着监控墙,看到年轻人抱他,吻他,脱睡衣去衣帽间……车库的一?辆车开出去。
这看似正常的出门,却让戚以潦的太阳穴突突乱跳。
因为年轻人开门前的那一眼,太复杂,他?此时无法准确搜罗出那里面的所有情绪,只觉得自己犹如一?条被钩子钩住喉管的鱼,生?或死都将在某一?瞬间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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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戚大在捏脖子,他?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响,赶紧过去:“戚爷,早……”
话没说完,电梯口就已经没了戚爷的身影。
戚大呆了半天,心道?不好,出事了,白少出事了,对了,白少呢?
很快的,戚大就知道白少在哪了,他?在江边的车里,一?动不动地倒在方向盘上。
戚大觉得他?一?定是值班把脑子值坏了,产生了幻觉,不然谁能告诉他?,白少为什么?看起来很像是没有了生?命特征?
白少再苦再难的时候都过来了,怎么会突然就……
而且他?昨天从明元山回来,不就一直和受伤的戚爷在一起吗,他?身上还穿着戚爷的衣服,副驾驶座上是戚爷常用的打火机跟烟盒,说明他们的感情是没有问题的,不存在赌气外出。
手臂被拽,戚大回神,他?顺着兄弟的眼神指示去看戚爷,下一?秒他?就屏息后退。
江边的风很大,车外一?队保镖被吹得手脚冰冷,车里人的体温倒是温温的,只是那双柔软无害的眼睛紧闭,总是蓬勃的生?命力消失无影。
驾驶座那边的车门打开,戚以潦弓着腰低头,手掌一?遍遍地抚摸年轻人的眉眼,唇鼻,耳朵,脖颈,他?摸得细,一?寸又一寸。
下一?刻,戚以潦的腰背弧度更大了一?些?,后背伤口裂开,纱布渗血,他?捞起年轻人的裤腿,目光停在对方一边脚踝的纹身上面。
那纹身,以及脚踝周围全是吻痕。
戚以潦摩挲了会指间的布料,越摩挲,越冰,他?将裤腿放回去,身体直起来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小山猫。
“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戚以潦捻着他?脖颈的指腹贴上他?动脉,“不管叔叔了?嗯?”
戚以潦的手在年轻人脖子上停留了许久,他?把?人从驾驶座上抱出来,微阖眼眸,无?奈地叹息:“不乖。”
年轻人的脸歪在戚以潦胸口,乌黑发丝缠进他?的衬衣扣子上面。
风呼呼地吹,江面上洒满点点日光,天边的云层里隐约有金色探出,今天的天气比昨天好,不会下雨了,新生们的军训生活得继续进行。
“回去,”
戚以潦抱着小爱人,一?手托着他?,一?手捞住他后颈,将他?抱在身前。
走了几步,戚以潦又说,“通知医生。”
戚大背上的冷汗滚了下去,戚爷很正常,看来是他想多了,白少应该是身体突然出了什么?状况,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修养就会好,还和从前一?样。
戚大正要让一个弟兄把?白少开到这的车开回兰墨府,他?的余光不经意间往戚爷那瞟,发现了什么?,整个人呆住。
戚爷……
哭了。
第117章
秋天才刚开始, 对一些人来说,却像是已经进入了被冰雪覆盖的寒冬。
这?场大雪封在他们心口,冰冻了他们的内心世界。
章枕胡子拉碴地赶到戚氏名下医院, 他脚步虚浮,面颊凹陷,衣着皱巴巴的,散发着浑浊的气味,像是几天没换了。
病房外站岗的几人见到他, 紧绷的表情都裂了一分?, 渗出了不安:“枕哥, 戚爷他……”
章枕摆摆手, 他咳了几声, 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 看着?病床上的人, 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问,“我昏睡了多久?”
“不到两天。”章枕的嗓子疼得厉害, 胃里往上泛苦味, “三哥,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伤口离心脏只差……”
戚以潦刚醒,记忆和感官都还在慢慢恢复,他没注意听,只是在想,病房里少了什么。
少了一个人。
那孩子呢,怎么没来看他?
戚以潦的头部徒然传来一阵刺痛,记忆在这一秒全部归位, 他想起来,那孩子趁他睡着,独自离开了兰墨府。
还想起来,他在江边找到人,接回兰墨府的途中遭遇了车祸。
“小白在哪?”戚以潦拔掉针头下床,高大的身形轻晃,他的神态和往常一样。
章枕不说话。
戚以潦打着?赤脚走向他:“阿枕,我在问你话?。”
“咳!”章枕咳起来,苍白的面上多了一点生理?性的淡红,眼角却红得?像沾了血。
戚以潦抚了抚他的后背,温和道:“缓好了说。”
病房里只有章枕痛苦的咳嗽声和紊乱喘息。
戚以潦像是没有呼吸的活人。
过了会,章枕的咳嗽声弱下去,他哑声说: “三哥,我把白白葬了。”
放在他背上的那只手停住。
“我知道你出车祸前订了水晶棺,可白白的尸体已经不全了,没办法留下来,车撞上山壁的那一面刚好是他那边……真的,我也不想,真?的留不了……”章枕垂着?眼睫,眼里有一瞬的恍惚,做梦一样,梦中梦,很?可怕的噩梦,怎么都醒不过来,可他几秒后就被难言的悲痛侵蚀,现实在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不让他死,也不让他生。
戚以潦将搁在章枕背部的手放下来,他涩浑的眼珠轻动,叹道:“阿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章枕被三哥平缓的语调吓到,他抬起头,对上的是三哥埋怨的目光。
“小白是你弟弟,也是戚氏的继承人,我的伴侣,你怎么能在我才醒的时候,就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戚以潦冒着?血珠的手拍拍章枕,“他在哪个病房,带我去。”
章枕愣怔了会,全身发冷。
“我把他护在怀里,我都能躲过去,按理?说,他伤得不会太重,”戚以潦皱眉,“他伤到腿了,下不了床?”
章枕动了动嘴唇:“事发时,白白就已经……”
“那孩子昨天又是爬山又是熬夜,大早上的跑去江边吹风,也不怕感冒,太不安分?,我去问问他,”戚以潦往病房门口走,他才迈出去几步,就虚弱地栽到地上。
章枕的反应被药效拖慢,比平时差远了,他站着?不动,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什么。
戚以潦挣扎着起来,他的两条手臂,肩头,背上,左腰,胸口的病服都红了,那几个地方的红色还在扩大。
“三哥!”章枕终于回到现实,脚步凌乱地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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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嘈杂了一阵,又变得?寂静。
戚以潦重新包扎了伤口,五天前他从科研院醒来,身体就不太好,精神方面也不行?,抵抗“本能”期间还注射了药,之后的第三天他在山里出事,受了伤,第二天又遭车祸,伤上加伤,现在他体力透支,生命之火在摇曳,他想起来都做不到。
章枕的额发跟鬓角都是湿的,他洗过脸了,似乎水龙头底下流出来的水能起到镇定剂的作用:“三哥,除解剖外的所有检查都做了,确定是白白本人。”
“死因不是车祸,而是心源性猝死。”
这?是近年来很普遍的死法,发病的人群里,年轻人的占比越来越大。
拜拜[穿书] 第240节
弟弟的死没查找出什么蹊跷,只有一件事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去江边。
但人已经不在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章枕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吃了大量的药,要不是心理?医生及时发现,送他来医院洗胃,现在他已经去地下了。
“他没死。”病床上响起低弱的声音。
章枕迟钝地转过头。
戚以潦阖着?眼眸,没有血丝的面部一片沉静,他泛白的唇间吐出三个字音:“还活着。”
章枕发红的眼睛睁大,他一直都把三哥当兄长,亲人,敬重又仰望,可他弟弟的相有检查他都在一旁盯着,全程没离开过一步,尸体也是他亲手处理?的。
白白走了,三哥疯了。
章枕两手盖住脸,失声痛哭,那一声接一声的哭哽,裹满了沉甸甸的悲伤与痛楚。
“阿枕,别在这吵,我要休息。”戚以潦嘶哑道。
章枕低垂着?头出去,他每哭一下,背上往外突的骨头就颤一下,他是打手,戚家精心培养而成的护卫队长,经历过数不清的生离死别,承受能力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再变差,差得需要依靠药物才能撑下去。
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兄弟们纷纷关心枕哥,末了往病房里偷看一眼,难过地弯腰喊:“戚爷,您节哀。”
门轻带上。
谁也没看见,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阴鸷可怖地盯着虚空,像是在盯一个灭他满门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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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枕没给弟弟没葬礼,学校那边只知是身体不适,退学静养。
弟弟的尸体就埋在兰墨府后院坟场,埋在三哥为自己准备的墓地里,这?是章枕事后才告诉三哥的,他自作主张。
三哥提前出院回来,得?知了这?件事没说什么,也没去坟场,而是吩咐所有人全世界各地地找人。
找的不是别人,正是章枕他弟。
章枕听心理?医生说,现阶段的三哥被自我防御系统保护,逃避现实,活在自己制造的希望假象里,外人最好不要去干扰他。
所以章枕就不敢再和三哥提白白死了的事,他领命办事,心境好了很?多,不是他接受了,只因为他吃了一款药,情感遭到了滞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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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以潦派人寻找爱人的第三天,岑景末登门拜访。
兰墨府上下都没人招待他。
岑景末衣着?很?随意,并不是来吊丧的,他一副见好友的姿态,细而挑的眼里有轻散笑意:“茭先生呢?”
戚大捏起了拳头,岑景末身后的人都拔枪。
戚二跟其他几个没外出的兄弟也持枪对准岑家人。
东城岑家失心疯吧,跑来西城就算了,还来戚家的地盘撒野,要不是现在这个时期戚家有丧事,不能见血……
剑拔弩张时,岑景末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文质彬彬地唤道:“章先生。”
章枕挥手让弟兄们退下,他满身中药味:“太子爷有什么事吗?”
岑景末的双手抄在风衣口袋里:“我是在找你弟弟的。”
“太子爷既然来了这?里,想必是收到了什么风声,知道他已经不在了。”章枕深呼吸,三哥派人在查,动静瞒得?住外界,却瞒不住圈内人,他料到会有人上门,没想到岑景末是第一位。
“我家不吊唁,请回吧。”章枕下逐客令。
岑景末上唇的弧线抿直:“我来,是因为不信。”
“你不信什么不信,我会没事咒我弟弟死吗!”章枕怒吼。
“章先生,你别误会,我不是出言挑衅,”岑景末解释道,“我是觉得?,你弟弟有过人之处,受老天爷独爱,他越过多少坎,就会得?到多少……”
岑景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不远处院落里的人影,第一眼没认出是谁,第二眼才知道——那是长了很?多白发的戚以潦,像个丧偶的老头子。
“真?死了啊……”岑景末呢喃了声,阴恻恻地失笑?,“搞什么,茭先生,你这?是……”
章枕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脚连踢了好几下,每一下都用了十成力,劲风血腥凶狠。章枕心中那股被药物压制的负面情绪借机发泄了出来,他打完毫无还手之力,还阴阳怪气半疯的岑景末,消沉地转身离开,脚步阑珊,背影萧瑟。
岑家的人也和戚家的打在了一起。
岑景末躺在地上急促喘气,胸口艰难起伏,茭白死了。
嗤,他竟然死了。
他怎么会死?
连他都死了,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观赏研究的东西?
岑景末回忆了自己的两辈子,带着护卫们离去,一行?人前脚刚走,沈家的车后脚就到了。
兰墨府的人对沈而铵的态度还可以,他们见老大没露面,就打电话问了问,得?到批准才领沈而铵去后院。
沈而铵在后院待到天黑才离开,他走时,手上有几个口子,都是剪刀剪的。
小剪刀他用了多年,头一次这么不顺,把自己弄得?一手血。
沈而铵站在车边,回?头看茭白生活了最长时间,当作家的兰墨府。
“而铵,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珍重。”谭军劝慰道。
沈而铵敛去眼底的悲痛,冷嘲道:“我母亲去世的时候,你也这?样想?”
谭军僵住,他看了眼坐进车里的青年:“而铵,总会过去的。”
沈而铵偏头看窗外,茭白走了,走在他前面。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已空,风雪往里钻,顷刻间冻成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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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后院的草地被鞋底踩趴,沙沙声一路蔓延至一座新坟前。
墓碑的前面有几只纸蜻蜓,用陈年老旧纸折的,蜻蜓的不同部位沾了血迹,弱小而凄美。
风一吹,蜻蜓全飞了起来。
戚以潦抓着?墓碑,动作缓慢地蹲下来,又一点点坐到地上,他微仰头,吐出一团苦涩的青烟,“我知道埋在这底下的不是你。”
烟雾爬上戚以潦的眉目,他“呵”了声:“你还活着。”
下一刻,戚以潦唇边的弧度褪去,仿佛不曾出现过。他漫不经心地抚摸墓碑,这?些年积攒的所有资源都在调用,却迟迟没有音讯。
这?在他意料之中,因为根本不知道从哪查起。
戚以潦不信他那只活蹦乱跳,坚强无比的小山猫不在了,他也不能信,否则他脚下的路会塌陷。
所以他只要有口气,就会查下去,往后余生都在等一个奇迹。
“小白,”
戚以潦的额头抵着墓碑,唇间烟雾缭绕,他皱紧眉头,嗓音很哑,“我以往每次出题,都引导你解答,你呢,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给我?”
“你藏哪儿了?考没考虑到我的岁数和身体状态?”戚以潦说完,兀自笑着?摇摇头,他单手插进掺白的短发里,指尖蹭过头皮的力道焦躁暴戾,指骨关节都在颤抖。
“早点露个面,让我的人发现你的消息,别让我等太久。”
墓碑前静了良久,响起一声低不可闻的声音。
“叔叔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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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突然出现了一行?字。
《断翅》第二部 ——未完待续。
第118章
一年后
九月初, 学生们开学的日子?。
北城,常岳区廊溪镇,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有?摩的飞过去, 卷起?一片呛人的灰尘,极其?嚣张。
那摩的又返回,骚包花衬衣男摆了个?装逼的姿势,对拎着行李箱走在路边的青年喊:“望望,你这是要去车站?”
陈望, 也?就是茭白抹把脸, 他一个?多小时前才醒, 一睁眼就在屏障卡主人的住处, 用上了对方的身?份。
这一年下来, 他的尾椎, 腿, 后背肋骨,额头?的疤痕……所有?大大小小毛病都经过了修复,就连皮炎都好了。
茭白吃着灰, 久违地站在烈日下, 他咧嘴:“是啊。”
“今儿个?的气温挺高的,你用两?条腿得走到什么时候, ”花衬衣男拍拍摩的后面的座椅,“上来,哥哥送你!”
“谢了。”茭白不客气地坐上摩的,屁股发?烫,他把行李箱举起?来,架在腿上,一手抓着箱子?把手。
摩的扬尘而去。
路坑坑洼洼, 摩的又开得快,那滋味没法说,茭白脸上的肌肉都在颤,脸皮也?麻了,他的眼睛睁不开,屁股裂成蒜瓣似的疼。
花衬衣男一路高歌,茭白一路蛋疼。非比喻,就是字面意思。
到了汽车站,茭白两?腿酸软,胃里翻滚,眼角生理性?的潮湿,他送走邻居,在几个?女孩的偷偷打量中排队买票。
屏障卡的主人陈望头?大肩窄,身?高不到165,长得尖嘴猴腮,眉毛稀疏杂乱,一笑就会露出大片牙花子?,左眼睑上还有?一块紫红色胎记,皮相不好,家境贫寒,他的性?格跟茭白很像,都不服输,不认命,活得热烈而有?倔劲,拼了命地想要通过读书出人头?地,可惜没等来出头?,等到的是生命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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