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老大是女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罗青梅
只得转身。
霍明锦坐在床头,把她的窘迫尽眼底,唇边隐隐含笑,拿起她的长靴,走到她面前,半跪下去,示意她抬脚,“来。”
目光落在他鬓边那几根显眼的银丝上,刚冒起来的一点点火气就这么被抚平了,傅云英没说话,穿上靴鞋,看他站起来,淡淡问:“会不会耽误正事?”
霍明锦摇摇头,“我心里有数。”
正事、私事,于他而言,没有分别。他的前半生过得太累了,沉重的胆子压在肩头,一刻不能放松。
现在他想通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傅云英让灶房厨娘今晚多做几道北方菜。
他们都是南方来的,厨娘也是南方人,平时做菜尽量按着南方的口味来,霍明锦肯定吃不惯。
到了饭点,袁三和傅云启说说笑笑走进饭厅,看到霍明锦,嘴巴张得老大。
一顿饭吃得别别扭扭的。
饭后,傅云启把傅云英拉到一边:“这……英姐,上次在良乡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你和霍指挥使,是怎么回事?”
虽说是救命恩人,但霍明锦看英姐的目光显然不是那种长辈看后辈的感觉。
傅云英望着墙边密密麻麻的凌霄花藤,天将黑了,云间迸射出几缕黯淡霞光,蜻蜓低飞,蚊子已经嗡嗡叫了。
她轻声道:“你只要知道霍大人是自己人就够了。”
傅云启嘴巴再次张大,一脸震惊。
“这怎么能行!”他强烈反对,“他有龙阳之好!他喜欢男的!”
傅云英淡淡扫他一眼。
傅云启哆嗦了一下,立刻老实了,小声嘀咕:“我这是担心你吃亏。”
突然后知后觉,拍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知道你是女儿身?”
傅云英点点头。
“我还以为霍指挥使真的是断袖,他怎么发现的?好吧,他不是断袖也不行,四叔会吓坏的……”
傅云启嗦了一阵,见傅云英不搭理自己,说起别的事,“忘了告诉你……我回武昌府的时候,见到傅容了。”
“她怎么会在武昌府?”
傅云章派人守在黄州县,就是怕她闹出事端。
傅云启道:“好像是她骗二哥的同窗把她捎带到武昌府的,那天我偶然碰到她,她非缠着我不放,说要见二哥,我当然不答应了。她撒泼打滚,我说不过她,只好躲了。后来她又找上门,让我帮她带一句口信给二哥。”
难道傅云章最近为难的事和傅容有关?
傅云英皱眉,“什么口信?”
傅云启回想了一下,“她让我告诉二哥,说她知道一个大秘密,如果二哥不见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鼻子,“这样的狠话我本来不想告诉二哥的,得他生气,后来我想了想,还是和二哥说了,万一傅容又闹出什么丑事就不好了。”
“二哥怎么说?”
傅云英回头看一眼饭厅的方向,傅云章和霍明锦在下棋,两人吃饭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完全没有白天的剑拔弩张,但每句话又好像话里有话。她听不懂两人话里的机锋,干脆随他们互相试探去。
“二哥听了之后没什么反应。我想来想去,还是得跟你说一声。”傅云启压低声音,“我觉得傅容这一次不是骗人的。”
傅云英点点头,“我晓得了。”
她可以写信让同窗帮忙,把傅容送回黄州县去。
傅云启说完话刚走没一会儿,袁三也过来了。
他眼神躲闪,神色尴尬,挠挠后脑勺,“老大……你和霍指挥使……流言是真的?”
傅云英撩起眼





老大是女郎 分卷阅读320
皮,“你想说什么?”
袁三欲言又止,抬头看她,又低头看地,再次抬头看她,如此反复了好几回,一跺脚,转身跑了。
这个反应比傅云英预料中的要好多了。
她回到房里,霍明锦和傅云章的棋局还没分出胜负,两人似乎也不在意结果,神情凝重,沉默不语。
“快宵禁了,霍大人,别误了时辰。”
傅云英出声提醒。
霍明锦掌京中缉捕之事,宵禁也能自由出入,不过他没说,起身告辞。
傅云英送他出去,只送出几步,霍明锦转身看她,“不必送了,我留下几个人守着,你白天头疼,早点睡。”
说完话,大踏步离开。他的属下们忙簇拥着跟上。
傅云英目送他走远。
回转身,对上傅云章凝望的视线,天完全黑了,他一双眸子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二哥。”她叫了一声。
傅云章不语,走近几步,拉起她的手。
她一脸疑问。
傅云章拉着她慢慢往里走,长廊里次第挂起灯笼,昏黄的灯光笼在墙角花藤上,仍看不清花影,不过能嗅到淡淡的花香。
“我以前问过你,是不是喜欢霍指挥使,你说他只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呢,你是怎么看霍指挥使的?还是不喜欢他?”
夜风吹过来,傅云章的声音轻而淡,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只是淡淡的询问。
傅云英低头想了想,抬手掠了掠发鬓,“二哥,这种事我一时半会也不明白……我还有点混乱。”
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不过我知道,现在我对他,肯定不仅仅只是感激之情。”
若是只有感激,她只会拒绝得越干脆,就像在良乡驿站时那样。
鱼佩她没还回去,她陪他守岁,在他那里待了一整夜……虽然在外人看来她是男子,但她心里知道自己已经为他破格了很多次。
何况下午还由着他抱了那么久,若她还是闺阁女子,势必要嫁他的。
她只是习惯了条理分明,没有做好再次敞开心扉的准备。
那会让她分心。
她每天都严格按照计划作息,不喜欢计划外的事情。
夜色凉如水,她双唇轻抿,思考的表情很认真,月光在那张秀净的脸上镀了一层冷冷的光。
傅云章叹了一声,微微一笑,低头看着掌心的手,他只是哥哥,以后的路,霍明锦会陪她走下去,“这样也好,只要你喜欢,不妨给他一个机会。”
☆、生乱
这晚,傅云英还是梦见前世了。
不过不再是噩梦。
滴水成冰的寒冬时节,她在甘州一处泥泞的河边行走,凄厉的风声中夹杂着柔和的汩汩水声,风吹在脸上,冷得刺骨。
她却不觉得难受,只是那样漫无目的地走,双手拨开一人高的茅草丛,前方豁然开朗。
黑夜如潮水一般缓缓退去,一望无际的草原,风停了下来,地平线上缓缓浮出温和的光亮,日头还未出,但天快亮了。
她沐浴在清寒的晨风中,眼前一片温暖的璀璨光辉。
翌日一大早,吃饭的时候,傅云英让管家把家中备着做打球场的院子改建成射箭厅。
打球场、射箭厅可以共用一个院子,只需要做一些改动。管家应下,问她是不是要请骑射师傅。
傅云英道:“不必,府里有现成的师傅。”
乔嘉和护卫们都会骑射,她只是学基本的技巧,没打算练成神射手,有人在一边指导姿势就行。
傅云章看她一眼,“怎么想起学射箭?”
她一笑,挖一勺桂花卤子浇在碗里的豆花上,“技多不压身。”
与其一直恐惧下去,不如主动去面对。宫中每年都会举行各种大大小小的射礼,文武官员都要参加,她现在品阶不够,以后升官了,必然也要参加。
“二哥。”她用筷子把半块流油的高邮腌蛋挖到碟子上,推到傅云章面前,“我听工部主事说翰林院有人为难你?”
翰林院平时有各种大小诗会,过节要写诗,宴饮聚会要写诗,闲着没事干也要写诗,但这些都不会影响到最后的考核,哪怕请半年的长假,只要考核通过,就能派官。以傅云章的才学,通过考核轻而易举,但有人故意在名额上设了道关卡,不想让他顺利通过遴选。
傅云章把她挖好的腌蛋黄倒进碗里,手里拿着小瓢羹,缓缓搅动荼蘼粥,淡淡道:“不妨事,已经解决了。”
不想多谈的样子。
傅云英沉默下来,递了一枚杂色鹅肉馒头给他。
他接了馒头,笑了笑,“真的没事。”
正说着话,哐当一声响,两人吓了一跳,看向门口。
被门槛绊倒、刚刚摔了个大马趴的袁三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袖子,挠挠脑袋,眼神躲闪,神情尴尬。
傅云英扫他一眼,目光在他那两个显眼的大黑眼圈上停留了片刻。
“坐吧。”
袁三答应一声,挨着她坐下,自己盛了碗粥慢慢吃。
傅云章和傅云启吃完,先出去了。傅云英眼神示意房里的丫鬟都出去。
等房里只剩下她和袁三了,她问:“昨晚一夜没睡?”
袁三突然变得木讷起来,不敢看她,垂着脑袋支支吾吾道:“还,还好。”
傅云英嘴角翘起,“你在想什么?”
袁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听她在耳边说话,浑身不自在,不知不觉出了一身细汗。
半晌后,他心一横,鼓起勇气问:“老大……你以前对我那么好,不会是喜欢过我吧?”
如果老大喜欢他,而他不知情,那岂不是辜负了老大的一片心?
房里安静下来。
好险傅云英刚刚吃完一碗豆花,不然听了袁三这句话,一定会呛个半死。
她无语了很久。
袁三小心翼翼偷看她几眼,见她一脸莫名其妙,明明应该松口气的,不知怎么反而有点失落,哈哈大笑几声,“老大,我和你开玩笑呢!”
从武昌府到京师,慕丹映公子之名给老大写诗、写赋的文人不知有多少。文人间喜欢这种风流雅事,老大从来都是冷淡以对,不是那种喜欢到处留情的浪子。
傅云英白他一眼,“这样的玩笑话不好玩。”
他忙赔不是:“我晓得错了。”
傅云英摇摇头,不理会他了。
她心里明白,袁三不是真的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而是故意用这种玩笑话化解昨晚的别扭。
“明天我派人送九哥南下去考乡试,你会试准备得如何了?”
说起正经事,袁三立马正常了,点点头,“老大,你放心,我这回怎么说也得混个名次。”
傅云英点点头,“书坊的事你别管了,专心




老大是女郎 分卷阅读321
温书,我前几天找姚大人讨来一套房稿集,都是近年来的士子所作,还没出版过,你好好研读。”
袁三嗯一声,“我晓得。”
……
昨天千步廊发生的事传得很快,一转眼六部年轻官员都听说了。
傅云英刚进大理寺,陆主簿捧着点名册,仔细端详她一阵,啧啧道:“还好没破相!你这副好相貌可是我们大理寺的招牌。”
她哭笑不得。
一路往号房走,路过的人都要拉着她关心几句,大骂阮君泽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最后一致表示阮君泽肯定是嫉妒她的年轻俊秀。
她素来不苟言笑,大家怕她恼了,开玩笑也仅限于此。
傅云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人家前些时日硬生生查阅所有前朝典籍,一个字一个字抠字眼,把刑部一个按照“旧例”判罚的案子给驳回了,光是这份韧劲儿,就不能小瞧她。
尤其这种局势诡谲的时候,大家更为谨慎小心,总之谁都不得罪。
傅云英和同僚们敷衍几句,回到自己号房。
石正搬来今天要审核的卷宗,放在书案上,砰的一声响,溅起一蓬灰尘。
按照她的吩咐,卷宗是分过类的,她拿起一份细看,刚看了个题头,门外传来一阵骚乱。
似乎是冲着她这个方向来的。
她放下卷宗,起身往外看。
长廊外,穿一袭飞鱼服的年轻副千户阮君泽正黑着脸往里走,步子迈得又急又大,衣袍猎猎作响。
大理寺的评事、主簿们跟在他身后,想拦着他,又不敢拦,这位可是能以一当百的武状元。
但这里毕竟是大理寺,要是他们放任阮君泽在大理寺撒野,刑部、督察院的人还不得笑掉大牙?以后大理寺官员还怎么在官场上混啊?直接卷铺盖回家种田得了!
想想刑部的人到时候会怎么嘲笑大理寺的人窝囊,大家顿时不觉得怕了,一鼓作气,挡在阮君泽面前,不许他往里走。
“副千户这是想在大理寺撒野么?”
阮君泽浓眉皱起,有点不耐烦,大手一挥,想把人推开。
“阮千户。”
一道清冷而悦耳的声线响起。
阮君泽脚步一顿,抬起头,视线越过众人,落在傅云英身上。
她走出号房,慢慢走上前。
周围的人忙让开,纷纷退到她背后,“傅云,你别怕这小子,我们给你撑腰!”
“对,你别怕,这里是咱们的地盘。”
一片威胁叫嚷声,看架势,他们也想效仿那天的六部大混战,来一场群殴。
老实说,就他们一个个细胳膊细腿的,打起架来,可能还不如她,至少她下手狠。
傅云英摇摇头,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对阮君泽道:“副千户若是来为昨日的莽撞赔礼道歉的,我这里备下清茶一杯,若不然,还请回吧。”
众人齐刷刷看向阮君泽。
阮君泽嘴角一挑,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让众人目瞪口呆:“没错,我今天来,是向你道歉的。”
仿佛没看见大理寺的人脸上的古怪神色,他弯腰作揖,接着道:“昨天是我轻狂了,望你别往心里去。”
傅云英当然不会往心里去,在官场上,冤家宜解不宜结,昨天两人还针锋相对,一转眼可能就会因为共同的利益结成同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她做不到宰相肚里能撑船,但知道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平常的口角纷争,只要不影响大局,不必放在心上。
她说到做到,请阮君泽去自己号房吃茶。
阮君泽应下来,跟着她进房,接过石正斟的茶,喝一口,撂下茶杯,看一眼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人,大声道:“好了,我是真心来向你赔礼道歉的,我欠你一份人情,以后要是谁敢给你脸色看,你只管来找我。”
他是个急性子,说完话,起身告辞。
待他走远,评事们挤进号房,“了不得,这个副千户嚣张跋扈得很,竟然也肯服软。”
傅云英微笑道:“刚才多谢诸位为我说话。”
大家哈哈笑,“别和我们客气,你要是被欺负了,我们脸上也无光啊!”
终于有借口和她搭话,大家有些兴奋,硬赖着和她扯了不少闲话才走。
……
到用膳的时候,众人正约齐往外走,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钟声。
钟声本应该是沉重而渺远的,此时的钟声却短促而嘹亮,莫名让人觉得恐慌。
响声还未停下,几个杂役飞奔进来,面色惊惶,声音直抖:“南庑走水了!”
众人面面相觑,抓住两腿直打哆嗦的杂役,追问:“哪个南庑?”
杂役软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乾清宫南庑!”
众人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无不骇然。
现在是白天,众人涌出大理寺,走到高处,望向宫城的方向,只见一股黑色浓烟腾空而起,缭绕在宫城正上方,那里就是皇上接见群臣和日常起居之所乾清宫。
隔得这么远,他们也能听到那种巨大的噼里啪啦燃烧声。
偶尔还传出几声爆炸的声响,似乎是整个乾清宫都烧起来了,黑烟越来越浓,渐渐遮天蔽日,几乎将北边的天空都盖住了。
此刻,南城的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北边灰蒙蒙的一片暗沉。
不知情的可能还要疑惑,好好的艳阳天,怎么突然就变成阴天了。
刑部的人也出来了,大家互望一眼,心惊肉跳。
火势这么大,又是在短时间内烧起来的,恐怕难以扑灭。
这大白天的走水,是宫里伺候的宫人不当心,还是……宫里出了什么异变?
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片骚乱。
有人叫:“救火班已经赶去救火了。”
有人觉得他们应该立刻赶去宫里帮忙救火,其他人则反对:“宫中此刻肯定乱成一团,我们贸然过去,不是更乱么!”
乾清宫属于宫城内廷,并非外朝,大臣无诏不得擅入。现在他们赶过去,也进不了内廷啊!
京中人口稠密,房屋又大多是木质结构,极易走水,锦衣卫、京卫、金吾卫各自抽调出几十人组成救火班,每天负责巡逻京师皇城,一旦有火情,立时敲钟示警,前往扑灭,以火势蔓延。宫中从早到晚都有救火班巡逻。
众人各持己见,吵得面红脖子粗。
一拨人性子急,在刑部尚书的带领下往宫城的方向走去,剩下的人选择先留在官署等消息。
在钟声响起的时候,傅云英心跳陡然加快。
霍明锦一直盯着沈家,沈家大公子在幕僚的怂恿下,预备孤注一掷,于明天起事,东宫那边已经布置下天罗地网,皇上想在明天沈党聚齐时给他们来一个瓮中捉鳖,将沈党一网打尽,今天乾清宫怎么会走水?




老大是女郎 分卷阅读322
事情有变!
沈家肯定猜到他们已经走漏消息,又或者他们实在等不下去了,所以提前行动。
她不动声色,扫一眼左右,发现身边突然多了几个人。
正是霍明锦留给她的护卫,不知他们是怎么混进官署的。
“傅相公莫怕,二爷已经进宫了,尚不知宫中是什么情形,您最好待在大理寺。”一名护卫道。
她定定神,“劳烦你去刑部找到我二哥……确保他的安全,他是刑部山西司主事。”
护卫抱拳应喏,留下两个人紧跟着她,混进人群里不见了。
她和陆主簿等人回大理寺,大理寺卿今天不在,身为少卿的赵弼带着两个助手匆匆出去,叮嘱其他人:“你们待在衙署内,不要随便走动。”
大家心头惴惴,还没商量出一个所以然来,刀兵响动声骤起。
刚才跑出去的几个官员屁股尿流跑回大理寺内,“外面全是兵!我们根本出不去!”
众人心惊胆战。
……
宫中火势这样大,半个京城的人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滚滚浓烟。
沈府内花园一座被家丁层层把守的暖阁里,阁老夫人坐在窗前,抬头看一眼突然暗下来的天空,缓缓闭上眼睛,摩挲手中一串佛珠,默念祝祷之语。
房里响起几声咳嗽。
“贞淑……”床榻上,沈介溪挣扎着坐起来,满脸病容,鬓发雪白,因为病痛折磨和最近一年的郁郁不得志,短短几个月,苍老了十几岁,“那几个孽子呢?”
沈介溪多次以老病为由上疏致仕,倒也不全是为了向皇帝施压,他确实病了,这些天府中内外事务全是由两个儿子处理。前天他发现儿子们背着他联系辽东总兵徐鼎,并且已经买通兵马司、京卫、羽林军,勃然大怒,还不及叱骂两个儿子,便气倒在床,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赵氏放下佛珠,倒了杯茶,走到床边,喂丈夫喝下,脸上皱纹舒展,“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必瞒你,他们带兵进宫去了。”
“孽障!他们这是去送死!”
沈介溪额前青筋暴跳,面容狰狞,手中茶杯摔落在地。
一地残茶,上好的茶叶,宫中御用的也不及沈府的致,以后怕是喝不到这样的好茶了。
赵氏叹息一声。
沈介溪站了起来,眼前一片晕眩,踉跄几下,勉强站稳,“我这就去把他们叫回来!”
太孙还未长成,他们没有胜算,最好的办法是隐忍退让,待皇上百年,太孙年幼,沈家照样能崛起!何必孤注一掷,急于一时!
刚走出几步,手脚发软,栽倒在地。
“官人,放手吧。”赵氏搀扶沈介溪站起来,扶他回床边坐下。
这个曾权倾朝野、指点江山的男人,终究是老了,如今白发苍苍,孱弱无力,连卧房都走不出去。
赵氏的冷静和淡漠让沈介溪愈加烦躁,“这是谋反啊!一旦事败,沈家死无葬身之地!十万火急的时候,你这妇人懂得什么!”
“官人,你拦不住他们的。”
被丈夫厉声指着鼻子训斥,赵氏神色仍是淡然,眼帘抬起,“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沈介溪一愣。
赵氏淡淡道:“官人,当年您为扶持皇上登基,不惜先下手为强,以至于先帝临死前连遗旨都没留下,都说先帝走得仓促,其实只是你们没预料到那枚药丸药性那么烈罢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儿子们这也是跟你学的。”
沈介溪脸色骤变,目光似鹰隼一般盯住自己的老妻。
这是他头一次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妻子。他十几岁便娶了妻子,她是赵家嫡女,温柔贤淑,持家有道,这些年为他操持家务,打理内院,含辛茹苦,贤名远播,让他能够心无旁骛地处理前朝政事,没有后顾之忧。
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娶了一个好妻子,又贤惠又大方,主动为他纳妾,抚养庶出儿女,从不会拈酸吃醋,苛待妾室。
1...100101102103104...15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