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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是女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罗青梅
陈葵和钟天禄点头附和,赵琪皱眉,低声和旁人讨论,杜嘉贞却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周围几个人面面相觑,追了过去。劝他不要计较前些时候的事,他双唇紧抿,恍若未闻。
傅云英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道:“探讨学问而已,不一定非要争个高低。”
傅云启嗤笑一声,拉着她挤出人群,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催促王大郎盛羊肉汤,“别理他们,汤都要冷了!”
整整一大吊子羊肉汤,装在刻花竹丝提炉里一路提过来,提炉内置一格专门装火炭的子,能保温,揭开盖子,汤仍然是滚烫的。
两人肯定吃不完一吊子肉汤,分了些给同窗,众人知道他兄弟俩大方,倒也不推辞,一人一大碗肉骨汤,美滋滋捧着喝。
袁三更是不客气,吃完一碗又过来讨,傅云英面不改色,亲手帮他盛。
没想到他吸溜几口又吃完了,这回不等他开口,傅云英直接把盛汤的提炉往他跟前轻轻一推。
袁三看了他好几眼,风卷残云吃完羊肉汤,也不说声谢谢,抹抹嘴走了。
“这人太不客气了。”
傅云启端着瓷碗小口小口抿,眉头皱得紧紧的,道,“上次考试的时候你借给他文具,他一句感激道谢的话都没说,就和不认识我们一样。长沙府那边的人都是这样的做派么?”
“书院的几位教授还有学长陈葵也是长沙府人,你别一竿子打翻整条船。老师那次以端午竞渡之事取笑所有黄州县人,你服气吗?”
傅云启嘿嘿一笑,“我错了。”
吃完消夜,从斋堂出来,傅云英听到身侧一堆人凑在一起悄悄说话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
那些人连忙停下叽叽喳喳,靠前几步,踏进回廊,“云哥,吃完了?”
傅云英每天晚饭前和同窗探讨学问,后来过来找她的人越来越多,遂改成晚饭后、戌时前。这些人怕别人捷足先登,她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边守着等她吃完。
她点点头。
众人笑了笑,跟在她身后往乙堂走来。
傅云英住甲堂最里面的一间院子,甲堂管理严格,乙、丙、丁三堂学子不敢随便闯入。为方便其他三堂的学生,她把探讨学问的地方改在傅云启的斋舍内,乙堂堂长大大咧咧,不怎么管事,乙堂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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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无须查问身份,较为宽松。
她走在最中间,身边跟着傅云启,其他人退后半步,呈半包围的架势将她围在最当中。
一行人渐行渐远。
斋堂门口,陈葵目送傅云英离去,侧身对一旁脸色阴沉的杜嘉贞说,“杜兄,你我同年入院求学。你也晓得,书院规矩,学长的人选由山长和教授们决定,从来不以资历或是年纪论先后……傅云年纪虽小,但才学上进步飞快,而且于制艺上天赋极高,假以时日,或许能和你我一争长短。那日你故意为难他和苏桐,未太过急躁,与其耿耿于怀,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这意思其实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陈葵前些时接到家中来信,父亲患病,他身为人子,放心不下,可能回乡侍奉父亲左右。到那时,学长一职空缺,四个堂长中,杜嘉贞和他交情最好,才学最拔尖,只要教授们点头,接任学长的人极有可能是他。
学长和堂长比起来,当然是学长更为风光。
前提是杜嘉贞在处理和傅云的争执上能够表现出他的大度来,教授们喜欢公正厚道、心胸宽广的学长,而不是一个空有才学、不懂如何与同窗打交道的冲动少年。
傅云那天也算不上顶撞,只是对他的处罚有疑义而已,换做陈葵,一定会耐心告诉傅云书院的学规规定,根本不会出现争执。
说起来还是杜嘉贞自己想在新生面前树立威望,拿人作筏子时不小心碰了壁,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傅云顶回来了。既然要当众立威,就应该事先筹划好,而不是随便找个人撒气。
这种鸡皮蒜毛小事,一笑置之也就罢了。
傅云事后没说过一句杜嘉贞的不是,看到年长于他的生员,恭恭敬敬,客气有礼。
反观杜嘉贞,揪着那天的小冲突不放,失了风度。
陈葵话中有话,但杜嘉贞此刻脑海里翻来覆去重现那天和傅云之间的口角,满心愤恨,哪里听得出陈葵的话外之音?
…………
被一个学子追着问了好几个问题,眼看外边天已经黑透,傅云英辞别傅云启,赶在落锁前回到甲堂。
长廊挂了几只灯笼,罩下暗淡光芒,风吹过庭院,树枝摇动,发出摩擦声。
静夜里听来,有点阴森。
四面斋舍关门闭户,天气冷,学子们躲在房中靠着炉子温习功课,没有人大晚上还在外边闲逛。
但今晚未太安静了,平时总有晚归的学生敲门喊醒住一个院子的人放他进去,时不时便响起一阵急切的砸门声。偶尔还有几个学生效仿前人秉烛夜游,冒着寒风对月抒怀。这会儿四周却冷冷清清,只有呜呜风声。
傅云英加快脚步,走到长廊最里面,试着推门,门纹丝不动。
院门从里面锁上了。
不管她什么时候回来,王大郎一定会为她留门,等她进门以后才上门栓。今天怎么从里面锁上了?
傅云英迟疑了片刻,眼角余光看到两旁阴影处似乎藏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少年,没有犹豫,立刻转身。
她一路疾走,找到陈葵住的斋舍,叩门。
陈葵是学长,时常有人来找他打听事情,里面的人很快答应一声,打开门,看到傅云英,躬身请她进去,“傅少爷。”
傅云英面色如常,“学长在做什么?”
书童答道:“少爷在书房看书。”
两人一壁厢说话,一壁厢往里走,里边陈葵听到说话声,探头往外看,认出来客是傅云英,略显诧异,“怎么这时候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学长,不知苏桐在何处?”
傅云英含笑问。
苏桐学习刻苦,不可能早睡,敲门没人应,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苏桐故意装作没听到,要么苏桐也不在斋舍里。
“他家中有事,刚才告假回去了。”陈葵答,放下手里的书本,站起身,打趣道,“莫非你果真怕黑?苏桐不在,你怕了?”
傅云启为了搬到甲堂住,央求赵师爷帮忙,理由是“云哥怕黑,夜里不敢一个人睡”。但教授不能插手南斋之事,赵师爷爱莫能助。傅云启失望之极。
“云哥怕黑”这事传开了,大家一来体谅傅云英年纪小,二来怕惹恼她,没人敢当着她的面嘲笑。
陈葵和她熟稔,知道她胆子大,提起这话是开玩笑的意思。
傅云英便一笑,道:“斋舍从里头锁上了,既然苏桐不在,那一定是我的书童调皮,故意捣鬼吓唬我。”
她笑着说了刚才敲门没人来应门的事。
陈葵听她说完,目光闪烁了一下,沉吟片刻,示意书童去拿灯笼,道:“我送你回去,这几天咳嗽,刚才吃了一大碗梨汤,正好消消食。”
两人并肩出了斋舍,穿过回廊,走到最里面的院子前。
书童上前叩门,“吱嘎”一声,院门应声开了一条缝隙。
陈葵脸色微沉。
傅云英沉默一瞬,笑道:“可能是我弄错了,刚才门好像还是从里面锁上的。”
陈葵也笑了,“今天苏桐不在,不如叫你哥哥过来陪你。”
他是学长,有各个斋堂的钥匙,很快打发人去乙堂把傅云启叫过来。
傅云启正在窗下读书,听报信的书童说苏桐回家去了云哥害怕,学长破例让他留宿甲堂,立马抛开书本,抱着枕头铺盖一颠一颠小跑过来,“云哥不怕,我来了,我来了!”
不知跑去哪里的王大郎也被陈葵的书童带了过来,“他被人锁在斋堂后院里,杂役都回去了。”
王大郎去斋堂找杂役借地方洗刷提炉,洗完了准备回来,却发现院门被锁上了,杂役们也不见踪影,他扯开嗓子吼了大半天,没人来应门,只能找个草窝睡下,等天亮杂役来开门。书童找到他时,他正抱着洗干净的提炉打瞌睡。
陈葵不语,脸色越来越难看。
傅云英没说什么,谢过他,目送他走远,关上院门。
傅云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径自去里屋铺床叠被,“英姐,我睡你隔壁好不好?就隔一道扇,我们夜里可以说话。”
傅云英先带着王大郎把北屋各个角落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才回房梳洗。
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她以为肯定有人藏在院子里,现在看来可能对方会攀墙,锁好门之后从院墙爬出去了。也可能对方还躲在苏桐的南屋,她没有苏桐房间的钥匙,没法进去确认。
锁好门栓,熄灯睡下,一夜无话。
…………
翌日起来,窗前一片雪亮,院子里鸟鸣啾啾,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傅云启昨晚知道了锁门的事,一口咬定肯定是杜嘉贞捣的鬼:“我听乙堂的人说他们那些公子哥最喜欢欺负人,比如故意弄脏别人的功课,害他被先生责骂,逮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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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落单的时候揍一顿,或者把别人关在外面让他吹一夜的冷风,还有往别人床上泼水害他睡不成觉……反正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一定是杜嘉贞使的坏!”
其实书院的学子和傅家族学的学子没什么分别,少年人一言不合扭打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傅云启和傅云泰以前也没少作弄人,一听傅云英说王大郎被人故意锁在斋堂,就道:“一定是他们干的!我们以前暗算桐哥也是先把人支开,在后院堵着他,一人一拳头,让他分不清是谁打的,没法找先生告状……”
他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以前欺负苏桐的事说出来了,笑容凝结在嘴角,脸色僵硬。
“你们欺负过苏桐?”傅云英眉头微微蹙起。
傅云启搔搔脑袋,尴尬道:“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桐哥不是咱们家的人,先生和二哥老夸他,其他人不服气。我没打他!我发誓!我只是听四哥、五哥他们的话,在旁边帮着望风……”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埋下头绞着双手,低声喃喃,“那时候我不懂事嘛……后来我给桐哥道歉,他原谅我了。”
不必傅云启细说,傅云英猜得出当时发生了什么。
一个一无所有投奔亲戚的少年,寄人篱下,风头太过盖过所有傅家子弟,傅家少爷们看他不顺眼,冷言冷语甚至于动手打他……
难怪苏桐始终对傅家人若即若离,既感激二哥,又总想着取代二哥。
也难怪端午那天苏桐救了傅云启和傅云泰之后,兄弟俩会那么感激他。
昨晚他是凑巧被家人叫走了,还是听到风声故意避开的?
他是不是对同样身为傅家人的自己抱有敌意?
钟鼓声咚咚响起,傅云英恍然回神,撂下昨晚的事,低头系好腰间丝绦,出了房门,“先不说了,别误了早读。”
…………
东斋课堂,学生们陆陆续续到齐,在各自堂长的带领下,踏入庭院。
傅云启频频抬头,审视目光频频射向走在最前面的杜嘉贞。
学生们按照甲、乙、丙、丁四堂的队列站好,视线投向正房前连接台阶的高耸的月台。
教授们走到高台处,环视一圈,摆摆手,示意学生们安静。
学生们停下打闹,说笑声慢慢静下来。
忽然嗡的一声,前面的学生骚动起来,议论纷纷。
高台上,其他教授分列左右,当中一人两鬓斑白,迎风而立,正是山长姜伯春。他戴儒巾,穿一身墨色大襟宽袖道袍,目光扫过台下的学生们,面容丰润,嘴角带笑。
今天并非山长主讲之日,姜伯春平时很少现身早读,今天怎么来了?其他教授也一个不落,全在高台上……
傅云英的个子和同龄人比起来绝对是高挑的,但书院的学子大多比她年长,她站在末尾,抬头只能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宽阔肩背和脑袋。
嗡嗡嗡嗡的哄闹声仍在继续,和她站得最近的钟天禄、袁三等人忍不住踮起脚四处张望,“谁来了?”
赵琪和早上刚刚从家赶回书院的苏桐对望一眼,找前面的生员打听。
议论声此起彼伏。
傅云英正侧耳细听前面的人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哗啦啦几声,人群突然从中间开始往两边分开。
就像划开水浪一样,分开的潮水涌到她面前,突兀地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无数道锐利的视线汇集到她身上。
她抬起头,最前方的高台处,山长姜伯春正对着她微笑。白发在晨光下折射出一道道淡淡的银光。
“傅云,今天由你领读书院教条。”
书院规矩,学生每天早读前先对着东斋刻有教条的大石碑大声朗读教条,然后方开始一天的学习。通常领读的人是学长陈葵或者四堂堂长。
众人听了山长的话,惊疑不定,抓着身边的人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此刻,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是傅云?”
天高云淡,朝霞璀璨。
傅云英定定神,沐浴在灿烂霞光中,迎着书院全体学子或惊讶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注视,慢慢走向高台。
她走得很从容,很快踏上台阶。
姜伯春拍拍她的肩膀,让出位子,让她站到最中间。
赵师爷、梁修己、吴同鹤等教授和藏经阁的管干含笑望着她,目光慈爱。
台下是几百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学生,台上是饱读诗书的教授学者,傅云英立于高台之前,面对学生们的瞩目,朗声背诵书院教条: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
“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
……
“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
……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
她背一句,学生们跟着读一句。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吐字清晰,清亮悦耳,宛如深藏山谷的幽涧冲刷过山石,空灵澄净。
因其从容平静,更显得教条中的每一个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学生们仰望着她,一句句大声跟读。
无数道声音汇集在一处,融合成巨大的声浪,涌向四面八方,那一句句修身修己的人生格言就这么一点一点融入他们的肺腑,又从他们的肺腑中嘶吼而出,盘旋于书院上空,久久回荡。
人群里,傅云启遥遥仰望着高台上的傅云英,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感受到胸腔里有种东西正慢慢苏醒,沸腾,燃烧。
钟天禄、袁三,赵琪、苏桐,陈葵、杜嘉贞,这些天慢慢和傅云启熟悉起来的其他学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高台上,傅云英肩披霞光,目光平静。
…………
清朗而又浑厚,朝气蓬勃的朗读声越过院墙,越过回廊,越过亭台楼阁,传向远方。
一道高大身影驻足长廊深处,浓眉轩昂入鬓,五官深刻,剑眉星目,淡淡扫一眼台上锦缎束发、英气勃勃的少年郎,问身后的人,“谁家少年?”
知府范维屏小心翼翼回道:“此子名叫傅云,听说是书院这一届的头名,乃黄州县人。他堂兄傅云章是黄州县举人,此次上京赶考,大约能高中。”
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属官咦了一声,道:“大人,上次在渡口,您救下的那个小娘子好像就是这一家的……”
男人没说话,回视线,转身大步离去。
其他人不敢多话,连忙屏息追上去,亦步亦趋紧跟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xiaotao、郎官清、美好、路人甲、676345各位亲的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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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
…………
文中的书院学规即《朱子教条》,是朱熹为白鹿洞制定的学规。后来成为全国书院的学规并流传至朝鲜日本。
然后古代的书不是像我们现在常看到的竖起来排列的,古代一般是摊开叠起来放进书匣的,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找书的情景。
☆、杀鸡
早读后,学长陈葵找到傅云英,告诉她管干有事寻她,要她去藏经阁一趟。
“傅云,管干在藏经阁等你。”
傅云英想起那封信,取下自己的书袋交给身后的傅云启,“九哥,你先去斋堂吃饭,我一会儿就来。”
“你一个人?”
傅云启还记得昨晚的事,望一眼左右,压低声音说,“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英姐这么小,他不放心。万一杜嘉贞趁她落单的时候欺负她怎么办?虽然他胆子小,但多个人起码声势壮一些,还可以帮英姐挡拳头。
“大白天的,谁能把我怎么样?”
傅云英不和他多废话,转身便走。
傅云启追了几步,眼睁睁看着她走远。手上提着抱着一大摞书,压得肩膀手臂酸痛,只好按她说的先去斋堂。
东斋前院,几个身材明显比旁人高壮的学生看到傅云英撇下傅云启,一个人往位于山谷的藏经阁去了,相视一笑,拔腿跟上去。
…………
学生们都去斋堂用饭了,通往藏经阁的长廊空荡荡的,庭院深处的竹林里隐隐约约传出刷刷的扫地声。
傅云英走着走着,忽然脚步一顿,低头抚平宽袖的皱褶。
余光扫到身后几个因为来不及躲闪而撞到一起的熟悉身影,她嘴角微翘,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绕过凉亭,走近月洞门,甬道两边栽种了许多低矮的橘树,肥厚油绿叶片间挂满红彤彤的橘子,像灯会上撑开的硕大伞盖吊着一盏盏小灯笼。
穿过橘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清澈小溪蜿蜒而过,竹木掩映中一座雕梁画栋的四层阁楼渐渐展现在她眼前。
一个穿衫的青年男人站在台阶前,支使正办、副办和藏经阁的杂役把一张张长方桌、矮春凳搬到阁前的大广场上。
众人忙碌着,藏经阁几面扇全被取下来了,四面大敞,杂役们进进出出,广场很快摆满方桌春凳,小角落的地面上也铺了一层毡子,彼此之间只留下一条条窄窄的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
傅云英拾级而上,拱手朝管干致意。
管干正和正办说话,看到她,细细打量几眼,微笑道:“你就是傅云?”
刚才早读前明明见过,这会儿又来问她。傅云英扫一眼唯唯诺诺、眼神躲闪,额前隐隐冒出汗珠的正办,道:“正是晚辈。不知管干因何事唤我?”
“你写给山长的条规我看过了,很好。”管干道,“不过要所有学生前来晒书,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真让那帮臭小子全过来了,谁管得住他们?晒书可不仅仅只是把书搬出来摊开晾一晾那么简单,这晒有讲究,也有讲究,没有章法的话,一天下来也晒不了几本书。”
藏经阁的藏书和世家私人藏书不同,重在集和实用,所以并不追求版本,只要于书院有用就行,因此不如私人藏书稀罕。但即使如此,也不表示书院的藏书就不珍贵了。学生们毛手毛脚,没做过管理图书的事,管干怕让毫无经验的他们过来晒书导致最后乱上加乱。
现在藏经阁的书至少还有个大致的分类,等学生们一窝蜂涌进去把书搬出来再搬回去,只怕连基本的编目都会被打乱。
傅云英思忖片刻,答道:“晒书之事晚辈有一个建议,学长以及四堂堂长领头,按照书籍的四部分类,一堂负责一类,甲堂学生负责甲部经部,乙堂学生负责乙部史部,丙堂学生负责丙部子部,丁堂学生负责丁部集部。四部再往下分,经部有易、书、诗、礼、春秋、孝经、五经总义、四书、乐、小学十类,史部有正史、古史、杂史、霸史、起居注、旧事、职官、仪注、刑法、杂传、地理、谱系、簿录十三类,子部有儒家、道家、法家、名家、墨家、纵横家、杂家、农家、小说家、兵家、天文、历数、五行、医方一十四类,集部有楚辞、别集、总集、诗文评、词曲五类,每堂学生们根据斋舍分为不同小组,每组十人,负责一小类。如此管理清晰,各司其职,事有专管,层次分明,不至于造成混乱,也不容易遗失东西。又因书院藏的这四部中,经部、史部典籍最多,子部、集部最少,甲堂、乙堂的学生忙不过来,可将书院的杂役零散分至两堂不同小组中,杂役不认字,只需帮学生们传递书本就行。这样人手差不多能凑齐。”
她一口气说完,微微一笑,看到一旁的管干和正办都满脸惊异之色,四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自己发怔,眼眸微垂,看着脚下的莲花纹青砖地,仿佛有些腼腆,“管干和正办、副办管理藏书阁多年,是真正的内行,晚辈只是外行看热闹,见识浅薄,想法粗陋,让管干见笑了。若晚辈的法子有可行之处,愿为藏书阁尽一份心力,若实在不堪,还请管干一笑置之。”
她说的东西并不复杂,稍微有学识的学子都懂。不是她故意卖弄,而是她看得出管干故意拿简单的事情来问她,分明有考验她的意图,所以她才长篇大论。
管干回过神,盯着她看了许久,点点头,忽然笑了,打趣道:“莫非你家中有长辈也曾当过书院管干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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