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源起

    所以，几颗较大的小行星，进入了人类移民的视线。这个过程漫长而复杂，总之，在战前几颗较大的小行星已经形成了较为成熟的定居移民区。

    到了战后，伴随着小行星带自治行动的开始，这里已经完全脱离于内星系，成了一个独立的星系。

    只是，太阳系内小行星的轨道其实相当复杂，这些偏离太阳系主要星球的移民区，形同一个个独立“飞地”，只在每隔一段的特定时期才能接近。移民区之间的星际航程也相当多变。

    比如这次星尘号的旅程，他们的目的地智神星和灶神星，就百年难得一遇的相聚相当近的距离，这也是迈尔斯为什么说机会难得可以顺路去的原因。

    这种多变的区域感，在战后催生了小行星带的星际贸易。这种贸易的原理和人类上古时代那种往偏远山区贩运货物的原理其实是一致的，只是贸易的尺度被放大到宇宙尺度。

    “船长”，迈尔斯给第一次来太阳系的蓝小鱼科普这小行星带的情况，却听得莫雨晴忽然惊呼起来。

    “怎么了，莫雨晴”，迈尔斯显得有些奇怪，过了柯伊伯带前进基地到他们的目的地之间空无一物，这几天航行都是交给飞船电脑星期一的。

    “船长”，莫雨晴又提高了音量，“有些情况！”

    听莫雨晴这么说，迈尔斯才艰难的从椅子上挪动着身子坐直，蓝小鱼也转过身来看向莫雨晴。

    后者并没有管两人，正全神贯注的操作台上点按着什么，不过片刻之后，一份音频文件就放大到了驾驶舱显示器上，“船长，我收到一份联合政府太空舰队的通告！”

    “联合政府太空舰队的通告”迈尔斯显得相当惊讶，莫雨晴重重的点点头，示意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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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太阳系（3）
    “各方需知，太阳系联合政府太空舰队，将于第一象限，柯伊伯带至海王星外星系区域进行军事巡航，接受到本广播即表明我方舰队距离你不足两日航程，请各方舰船以135至75范围区域自行避让。巡航区域的所有不明飞船都将被视作敌人…”

    音频通告文件不长，却带着浓浓的命令意味。这种感觉别人先不去说他，蓝小鱼倒是觉得相当熟悉。在他还是火星陆战队员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听到过从联合政府高层传来的命令文件。

    但迈尔斯和莫雨晴他们惊讶的一点却反而是跟小行星带有关。

    “每次联合政府军队执行部分通航权的时候，都会引发自治政府的强烈抗议。这种抗议，比你想象中还要恐怖，不知道会对我们这次航程带来多大影响”，迈尔斯叹息着向蓝小鱼解释道。

    “莫雨晴，去叫醒小林和特纳吧，这件事有点棘手，我们要赶紧决定了！”在通过虫洞后未来几日的航程都处于自动驾驶状态，特纳和小林都在休息。

    “为什么小行星带人对这个所谓的部分通航权如此抵制”蓝小鱼好奇的问迈尔斯。

    迈尔斯瞪了他一眼才缓缓解释道，“就知道你好奇。”

    这个事情其实要从双方的军事力量对此来说。虽然获得了独立自治权，也成立了自己的军队:自治军和小行星带武装警察部队。

    但是，人口、经济的局限决定他们的军事力量没办法像内星系那样无可节制的发展。最明显的对比，位于冥王星军港内以及小行星带内部的小行星带自治军，规模差不多也只有木星军港的十分之一。

    小行星带最初和内星系达成这项协议的高层，他们所面临的当时环境和现在是有极大不同的。当时战争刚刚结束，小行星带初获独立，他们没有办法、没有可能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守住虫洞出口。

    而内星系，也不愿意将太阳系的安危放在别人身上。

    在这种条件下达成的“部分通航权”，是符合当时的情况的。

    只是这些年来，对部分通航权的抗议越发猛烈。用许多自由人士的话来说，不去除自由通航权，小行星带人的自治，就是完完全全的“伪自治”，就是不完整的自治。

    事实上，从五年前开始，小行星带自治政府已经连续三次向太阳系联合政府七人委员会、也就是内星系最高决策机构发去要求重新谈判的声明。

    内星系人当然不是傻子，如果“部分通航权”真的取消，小行星带就不仅仅是自治而已了，到那时候，独立建国的声音就会响彻星系。

    “我告诉你蓝小鱼，每次这种抗议行动一出现，这小行星带自治军的巡逻舰，缉私警的巡逻艇就会疯了似的在太空舰队外围巡逻。这是一种无法全力对抗后选择的抗议发声方式。”

    “那，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呢”蓝小鱼不解的问道。

    “影响就是，这次的生意不但可能黄了，我们搞不好还要成为封港的牺牲品，一时半会都得留在太阳系了。”

    迈尔斯还没有说话，反倒是刚刚赶到驾驶舱的小林，先解释了。这几天以来，也许是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态度有问题，至少在明面上，他对蓝小鱼似乎又恢复了和善的态度。

    特纳，星尘号上唯一来自于小行星带的人类，则面色沉重的跟在后面来到了驾驶舱。

    “情况怎么样”刚进驾驶舱，他就向迈尔斯问道。这么多日子相处以来，特纳一直是个笑眯眯的老好人，谁都不得罪。他这么严肃的样子，蓝小鱼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177 意外的熟人
    星尘号最终还是乖乖离开了星际主航道的范围。联合政府的太空舰队，不是这些商船可以招惹的。

    在耗费了大量的能源之后，星尘号绕过了海王星后方的尘埃带，再经过一段时间航行后接近了灶神星空间站。

    灶神星是一颗土豆状的小行星，最大直径达到了五百公里，轨道在木星和火星之间的小行星带距离谷神星和智神星都不远。

    人类最早的一代移民在灶神星巨大的星体上新建了八座巨大的金属基座，金属基座连成了一个完整的环形。超过八千万人，就生活在这个巨大的空间站上。

    在小行星带自治政府下，谷神星、灶神星是最大的两个移民星。虽然自治政府位于谷神星，但主要的商业贸易大都是在灶神星进行的。

    星尘号开足引擎，从土星侧面切出，绕过了木星巨大的引力范围。木星巨大的星体遮蔽了半面星空，前方就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碎片亮光。

    不用其他人说，蓝小鱼知道，那就是小行星带了。

    蓝小鱼在火星军事基地的日子，曾经无数次抬头看向太空。在火星的天空，能看到太阳只是天空中比较明亮的一个圆点，木星是另一个方向的巨大星体。在他们之外的广阔星空，则是数十颗明亮的星星点点，就是两者之间的小行星。

    在五百年前，小行星带的发展还不如现在，几个移民星相比于内星系，还穷的很。然而仅仅五百年过去，小行星带已经成为了太阳系的独立势力，甚至将内星系的人分隔开来。

    联合政府拥有地球、火星、金星、月球的主权，同时掌控着木卫二、土卫六两个移民星，在木星和土星都建立了巨大的军事基地。而小行星带自治政府，则拥有木星、火星之间的几颗移民小行星的主权。同时在太阳系外侧拥有冥王星以及柯伊伯带的几颗小行星的控制权。

    双方犬牙交错在一起，固执而又奇怪的政治生态。

    但这些蓝小鱼并不关心。星尘号顺利的降落在灶神星太空港，他终于踏上了这个时代人类控制的第一块领土。

    在小行星带历史上，灶神星是第二颗移民的星球，这也符合灶神星是太阳系第二大小行星的“个头”。超过八百年的建设历史，让灶神星已经成为了一颗相当成熟的移民星球了。

    由于形体的原因，这里与蓝小鱼在高拉特星系见过的很多空间站都不一样。比如海盗港和塔西尼，那些是典型的小型空间站。整个空间站都是封闭看不见外面的。人们就像是生活在罐头里。

    而在灶神星，虽然同样是个罐头，但是这个罐头似乎要大上许多。罐头的四周有许多巨大的穹顶，抬起头就可以看到远处的木星和另一面的太阳。地球和火星其实也能看到，只是蓝小鱼很久没有回太阳系了，他有些分辨不出。

    飞船停靠在太空港之后，星尘号的一行人就来到空间站里。高效的聚变技术给灶神星空间站提供了能源和动力，离心力让空间站的人们正常的在这里安居乐业。

    灶神星的主要产业是金融业、自由贸易，完完全全的一个商业城市。它的金融规模甚至要超过地球，是太阳系第一商业之都。

    业务是迈尔斯拉来的，自然也就由他前去交涉。特纳还是要留在飞船上检修一下，之前的那段航程对星尘号的损耗有些大。

    小林表示想在船上休息一下，莫雨晴倒是觉得小林就是单纯的不想跟自己待在一起。毕竟之前两人闹的是有些不愉快。

    最终还是莫雨晴拉着蓝小鱼，要去外面走走。“船长说了，多看看你熟悉的事物，有助于你找回记忆



178 游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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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游行（2）
    “本台报道，昨日灶神星商业中心第五大道发生抗议游行事件。抗议人群与游客发生大规模冲突……待警察处理完毕，共当场拘捕抗议人士1024人，经过九个小时的努力，总算控制了第五大道附近的局势。

    根据不完全统计，本次游行中，第五大道两旁超过半数店铺遭受到不同程度损伤。普通民众受伤人数超过五百人…”

    私人通讯器的广播频道，实时传播着小行星带联合新闻。这家太阳系最大的新闻频道，正在播报着昨天的事。

    蓝小鱼是带着莫雨晴在林厚才的两名手下护卫下偷偷回到驻地的。

    逛街的好心情被完全毁掉，莫雨晴从回家路上就气呼呼的，还拿路边的小石头出气。蓝小鱼安慰着她，“可以了可以了，没受伤最重要。”

    看样子，出了这种事林厚才的业务也谈不成了，分出两个随从保护蓝小鱼他们离开，就各自分开了。

    联合新闻的无人机从空中俯拍了许多镜头，这些事情都发生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前。在第一波冲突开始之后，整个游行的人群就都失去控制，开始和不满意的游客、内星系的游客撕打在一起。

    很多人没有像蓝小鱼他们那么幸运，第一波冲突中就有超过几十名无辜游客受伤倒地。

    人与人的冲突逐渐发展成对沿街店铺的攻击，那些第五大道旁的内星系奢侈品店无一幸免。碎裂的玻璃、霓虹灯、门头招牌随处可见。

    第一波冲突还没有完全平息，更大规模的冲突开始出现。

    联合新闻的无人机清晰的拍到了现场的进程，政府现在也怕，所以对新闻媒体还是相当公开的。

    名义上小行星带自治政府是反对内星系联合政府的，但对这些开在第五大道上的内星系的巨型奢侈品集团，他们也是不敢得罪的。毕竟，灶神星是小行星带最主要的商业区域，没有了内星系的这些商家，他们每年损失的税收也不会是一星半点。

    所以，原本好好的抗议游行演变成叛乱之后，小行星带自治政府立刻开始行动，无数的身着黑色制服的武装警察，乘着警车飞快的赶到第五大道的附近。

    这些装备着防弹衣、动能枪、自动头瞄面罩的武装警察，是小行星带各地的地面武装力量，专门防范、控制这样的局面。

    第五大道是灶神星第一区最大的一条街道，前后长约三公里，周围都是巨量的高楼大厦。前后的出口分别接着第四大道和第六大道。由于事情是突然发生的，游行的队伍基本上都处于第五大道内。

    从暴乱开始到现在，那些抗议人群已经和滞留在第五大道沿街商铺的游客们搅在一起了。动作快的人比如蓝小鱼、莫雨晴和进去厚才等，已经迅速撤离了。

    就在他们离开以后不久，武装警察就赶到了。从新闻纪实画面中可以看到，这些武装警察似乎对这样的事也有相当处理经验。

    跳下警车的警察们，开始在第五大道的两头放下几十个圆锥形的金属器皿。蓝小鱼正要好奇，一旁的莫雨晴惊呼道，“能量防护罩！”

    果然，随着那些警察的动作，每一个警察按动金属器皿上的开关，蓝色的防护罩猛然升起。这种小型防护罩和战舰所用的原理是一致的，都是为了防范动能武器。

    在防护罩的后段，几十名武装警察一起，手握着防爆盾，排成一排，将第五大道两头牢牢堵住。

    一切的安全防护措施全部完成以后，有位大腹便便的似乎是官员模样的人上前，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大喇叭，开始喊话。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宣布游行行动正式结束，所有人排好队，乖乖出来。只要出来交出武器，就可以自行回家。政府不予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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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游行（3）
    蓝小鱼和莫雨晴看的新闻报道，是一个小时前的实时画面。不管怎么说，自治政府和武装警察部队的动作足够快，才能在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平息如此大规模的暴乱行动。

    和平抗议游行演变成暴乱行动，自治政府的脸上肯定挂不住，尤其还是针对的内星系“部分通航权”。早就有人说了，“小行星带连自己人都管不好，不依靠木星基地，不依靠联合太空舰队，拿什么守卫太阳系！”

    因此，当机立断的政府动用了大剂量的麻醉剂，迅速的制服了暴乱的人群。在仅仅造成了五百多人伤亡之后，这次的暴乱被扼杀于无形之中。

    然而，麻醉剂的动用是有代价的，尤其，是这么大剂量的集中使用。

    虽然第五大道是灶神星上最繁华的地区，但当时被拥挤人群堵住的街道，还是相当封闭的。据新闻报道，武装警察部队一共向第五大道内部投送了超过两百个罐装麻醉剂。但蓝小鱼粗略的目视计算后，他觉得绝对不止这么点。

    当场被拘捕的1024位抗议人士，以及自己投降放弃抵抗的另外两千多人，在当天夜间就不同程度的出现了病症。新闻报道在跟进这件事，然而，仅仅报道了三十分钟后就戛然而止。主持人表示后续结果会尽快更新，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政府介入了。

    “那种麻醉剂，如果短时间吸入大量，会出现昏迷、恶心、心悸乃至于猝死情况。所以一般情况下，政府是不太敢动用的。只是这次发生的地点是第五大道这样的区域，政府觉得可能地方足够大、利于挥发，所以才…”

    莫雨晴解释着，声音却越来越低。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了。政府分明就是不愿意事态扩大罢了，能尽快解决暴乱，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说，政客就是政客，没有敌我之分，只有利益”，蓝小鱼忽然想到了当年刚刚从军时一位同伴评论当时战局的话。五百年过去了，人类还是那个人类。

    不久之后，出门谈业务的迈尔斯也回来了。他召集了星尘号的几位船员。特纳和小林一直待着没出门，甚至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你们俩没事吧！”迈尔斯关切的问蓝小鱼和莫雨晴，得知他们两人居然就在第五大道现场，迈尔斯也心有余悸。

    “还好，我们遇到了唐纳德会长的人，林厚才。他护着我们，也是他派人送我们回来的”，蓝小鱼向迈尔斯解释了句。

    “奶奶的，这地方真是不能待了。这可是灶神星，那可是第五大道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暴乱哦。在我们高拉特人心目中，灶神星的第五大道，那可是天堂般的存在！”迈尔斯念念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