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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贺喜
对峙五秒,众妖开始交错走位,他们步伐紧逼,渐缩成圆,柳小鱼就在圆中紧张不已。
忽而一瞬间,王丽军惊觉一丝冷光闪过,他窥见,猪武师手中假刀与其他几妖的不同,刃泛寒光,嗡嗡作响,这很不对劲。
“呔!”猪妖大吼一声,众妖齐扑上来,耍起钢刀,妄图将柳小鱼活活困住。而柳小鱼身形一闪,移到桥边,猪妖不肯放他,一刀狠挥下来,石桥竟被劈出深深一道刀伤。
那钢刀就在王丽军脸旁一寸,他不敢相信地望向桥上刀痕,石屑甚至溅起,击疼了他的脸这是真刀!他早该想到,开机前几天,哪有说让他演就能演上的角色?一定是金如霖为了捧他,撤下了别人捧的人,这是别人报复来了。
柳小鱼受惊,猛然跳起,他与众妖拼了一阵刀剑,妖持钢刀,他手中却是木剑。那猪妖獠牙一伸,眼露凶光,把刀耍得虎虎生风,将木剑一截一截砍飞了。柳小鱼慌乱得很,实在难敌,又吃了蛇妖一踹,直从桥上飞下
王丽军想,这下该落到河里,整组镜头结束,他就能逃脱魔掌了。可桥下突然出现两艘木船,他正巧落在其中一艘船舱上。甫一落下,他就疼得蜷起,五脏六腑几欲爆炸炸。而另一艘船忽然移动,那船上立了一支竹竿,竹竿上全是刀劈砍出的尖刺,其中一刺离王丽军无比近。不消一秒钟,尖刺就会扎破皮肤,破了他的相,让他再也演不成戏。
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他简直五内俱焚,当下却忍住痛觉,调动全身力气,猛然翻了个身。他疼得弓起身体,而尖刺堪堪擦过他脸,又往前去了。
王丽军怕镜头摄到面部失色,不忘伸手捂脸。剧痛中,一滴惊泪自指间滑落。
待痛意渐消,他缓缓松开身体,平躺开来,却正好望到桥上,那几个武师高举钢刀,笑着望他。因逆着太阳,他们面目不清,只有某些特征极为明显:猪的獠牙、牛的鼻环、鱼的眼珠、蛇的大裂口……这群禽兽,他们狰狞如斯,手持凶器,在光天化日下行杀人之事。
现在在王丽军眼中,那些动物妆容显得如此可怕,是人吗?还是不是人?他心下害怕之极,登时跃起,想由船舱一步跃至岸上。距离本不很远,但他体力不足,一脚踩滑,在河边摔了一跤,滚得浑身河泥,吓了众职员一跳。
他不管自己丢脸,把道袍乱裹了,掠过诧异诸人,狂哭着奔出去。他逃跑途中不停回头,发现那几个武师远远跟着,手里刀锋仍寒。王丽军心跳漏拍,再不敢看一眼,脚下不停,一直跑到了灯光组去。
孰料灯光组这边也是状况频出。乔卫东在搞砸一场镜头后,被剥夺了学习的权利,只能干些苦力活,但眼下灯光大助理吩咐他拿绿灯,他却拿了个黄灯,实在让人恼火。大助理正狠狠批他,忽而一阵风过,一人影猛然扎进乔卫东怀里,同时大哭不止,吓得助理瞬时噤声。
王丽军涕泪俱下,双手挂上乔卫东脖子,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他哭得发抖,乔卫东则大张双臂,一手提黄灯,一手提绿灯,直直站着不知怎办。灯光组人来人往,均在笑看这场西洋镜,乔卫东瞪过路人一眼,丢下破灯,把王丽军圈在怀里,拿两条手臂罩着,就好像不允许别人看他哥丢脸。
而那武师几个见这情景,不由得忌惮乔卫东骨大体魁。他们退了两步,对视一眼,却谁也没法子,只好陆续退去了。
王丽军在他肩窝里饮泣,偶尔偷望那几人一眼,见他们渐渐离去,才暂放下心来。
这夜,他们二人没留着赏用下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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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逃出剧组,去到路边一个大排档坐下。
王丽军双眼仍肿,脸颊泛红,他藏不住心事,把险遭毁容之事向乔卫东全抖出来了,但乔卫东不去劝他,只坐在对面,默默看他。
见乔卫东也提不起劲,王丽军勉强展颜,他吸吸鼻子,笑说:“不说这些事儿了,刚才那人干嘛骂你?”
乔卫东正欲开口,突然一人“嗨”一声大喊,吓得座中人全都一跳。
他们定睛一看,居然是杜一兵。杜一兵毫不客气坐了下来,三人再次呈三足鼎立之势。
杜一兵问:“什么玩意儿?谁敢骂我们东东?”
乔卫东说:“是我的问题,人家叫我拿绿灯,我拿了个黄灯,能不挨骂才怪了。”
杜一兵抢过王丽军的杯子,自顾自饮了一口,又问:“乔东东,不是我说啊,你这么大人了,能连绿和黄都分不清?”
王丽军说:“什么黄不黄的,关你屁事儿,杯子还我。”
杜一兵一挥手:“慢着!这俩杯子”他拿起乔卫东的杯子,与自己手里杯子放到一起,“哪个是绿的,哪个是黄的?”他笑容促狭,明摆着要逗乔卫东。
乔卫东还真愣了,他伸出指头,在两杯中犹疑半晌,最终指向自己那个,说:“这个是黄的。”
王丽军和杜一兵双双傻眼,因为这两个杯子都是白的。
杜一兵说:“哎东东你这你色盲啊?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奇了这!”
乔卫东辩道:“不是不是色盲!我就是色弱!”
王丽军问:“那你是分不清什么颜色?绿色黄色和白色?”
乔卫东沉默半晌,说:“很多……很多颜色在我眼里都是灰的,只有深浅的区别,我只能分辨出红色,红色最显眼。”
王丽军愣了,回想起枪战那天,满园残红,泳池里一窝紫红血水,不知在乔卫东眼里,是多残酷的景象。
乔卫东想的则是,别人也许一辈子也想不到,那些珍藏相片对他来说,其实背景全是黑灰白,他只能看见其中一个橘红头发的模特,鲜艳得如同太阳。
三言两语,他们很快转移话题。杜一兵一早便知王丽军飞上枝头的事,他连连拱手而笑,大叹羡慕,但那笑容颇为生硬。又说回原来那场古惑仔戏,由于乔王二人跑路,角色无人来演,场务当场抓瞎,而杜一兵是他俩的担保人,正好抓他顶上,他也就因此与钟卫红重逢了。现在他剧组也不跟,只跟在钟卫红屁股后头转,为她做些鞍前马后的体贴事。眼下他是趁钟卫红休息,才溜出来填填肚子,谁料两剧组相隔不远,双方正巧遇上了。
王丽军讽刺他:“怎么着,剧本也不写啦?就等着攀龙附凤。”
杜一兵顿时连那点尴尬笑容也没了:“那事儿,你们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王丽军说:“什么意思,哪事儿啊?”
杜一兵把杯子狠狠一顿:“严涵抄了我剧本那事儿!”
他急急又道:“就这还是仇远征偶然知道,跟我通风报信的,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当初我就不该把剧本拿出来说,让丫抄了卖了,有嘴也没处告!”
王丽军嘴巴张张,死鱼似的,他正演这戏,实在没脸安慰。乔卫东更是笨嘴拙舌,一字也没说得出口。
杜一兵满腹委屈,不得抒发,只顾对二人喋喋不休,说自己是剧本也不写了,剧组也不跟了,面子也不要了,眼下腆着个逼脸给钟卫红打杂,只求把她伺候好了,往后能向大老板美言几句,带他走上正路云云。他一口酒没喝,却颠来倒去,昏言昏语,最后竟溜下桌面,躺在地上大哭。
二人对视一眼,始终无话。这年头,不适合多嘴多舌。
夜宵被毁,好说歹说,他们总算将发假酒疯的杜一兵送走,二人慢慢往回踱。
一路上,月光抛洒,林荫小道上,店铺渐少,闲人渐多,个个衣着怪异,仿佛由上下五千年随机穿越来,由此可见,他们又回到各大剧组驻扎地。
此时有群特约鬼佬演员经过,均冲乔卫东挥手示好,多日前,他们曾在《富贵连环计》里一同上工。
乔卫东也冲他们招手,一群人在夜里露出森森白齿,甚至能看见一双双眼睛发红绿光。这洋人间的友谊,王丽军真不能理解。
及至前同事纷纷离去,乔卫东垂下手,他叹口气,语气诚恳:“哥,实在不行,咱就跑吧。”
王丽军说:“跑?跑哪儿去?我们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
乔卫东说:“我们两个人,有手有脚的,哪儿去不了?我认识的洋人门路都很多,跑哪里去都行!再不行,就直接自首,遣送回大陆。这次是刀,你还能顶得住,万一下次再这么下去,我怕……”
王丽军听到这话,禁不住想要打颤,这个特殊时代,特殊地点,演戏不可能只是演戏。这圈子的坏,他已经看到一二,一旦堕入,其中罪孽,不是凡人能够想象。
但他又极度渴望受到关注,不想就此退缩。他吃尽了丑的苦,迷糊了好几年,此时重归宝位,好不容易得到一点青睐,虽然他不明白金如霖为什么捧他,但他的前途终于有了一点希望,难道又要马上失去?他真的放不下……
王丽军纠结到崩溃,腹中恰如烈火烹油。他义愤填膺,发出的却是压抑哭腔:“他们要逼我走,我就不走!不让我演,我偏要演!我以后就傍着金如霖了,有他在,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在不远处,烟火组试验爆破出了差错,轰的一声,烟云腾起,火花溅到树梢,也有些飞上脚面,吓得群人满地乱蹦,到处扑火。王丽军当下正是怒火冲天,情难自已之时,竟为自己的豪气哭了起来。
眼下正是夜晚,在乔卫东病变的眼里,一切都暗黑不可辨,唯有漫天火云闪动着碎金光,衬得王丽军瘦削艳丽,热泪纵横。在轰鸣中,乔卫东只觉得,王丽军虽脆弱,但自有他的爆发力,如一枚玻璃太阳,橘红的颜色,熊熊燃烧着,在沉沉黑夜里,能迸出火焰。
第十八章妙不可言
人不想找麻烦,可麻烦总来找人。cut又一声令下,王丽军纵有种种害怕,此刻也被迫捡起木剑,迎来与众武师的再度一战。但这次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派乔卫东到道具组偷了柄开锋匕首,等换上道袍后,他就把匕首插在后腰里,以此防万一。
这场戏乃是竹林中小道士对战大魔王,但王丽军无心去留意魔王常妙童。他只是一手持木剑,指向前方,一手捏剑诀,遮在眼边,一双眼则在努力辨认,魔王手下几只爪牙,到底是不是意图谋害他的几个武师。
他定住不动,认了半晌,可武师全换了装扮,实在看不出来。
王丽军把心一横,左脚向外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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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脚边沙土画出一个半圆来,这就是要开打了。
爪牙纷纷狞笑,把刀亮出,渐渐围成一个圈,虽知道这是在演戏,王丽军仍不由得胆寒,这真的太像当日的情景。
在场外,动作指导一挥手,其中一武师接到指令,他“呔”一声,首个蹦出,两下蹿到王丽军面前,两人按普通度招的法子,你来我往打了几回合。继而几个爪牙围上,一齐出刀,几人打得漫天飞舞,花样百出,但内行人都能看出,里头招式都是不痛不痒,伤不到人。
常妙童站在一旁,他的魔王装扮太过繁琐,仅发型就几近十磅,纵然他龙虎猛,此时也无力乱动,只好杵着巨剑,留在原地观战。
常妙童把全身重量倚到巨剑上,时而看看人,时而看看天。他看来看去,一个不留神,已有武师按捺不住,招式渐渐变得凌厉。
常妙童心里一顿,暗道不对。正在此时,一个武师趁王丽军看不到后方情况,他提起兵器,想从背后偷袭常妙童亲眼看到,那刀不像假刀能左右弹动,锋刃上反而寒光一闪,色如烂银。
是真刀。常妙童飞个白眼。一天天就没个省事儿的。
王丽军看出这群人要故技重施,他吓得寒毛立起,心里警铃大作,连忙反手握住后腰里的匕首。他把心一横:戏他是演定了,谁敢来犯,就捅谁一刀,反正武戏本来就容易出意外,也不能全怪他。
迎面一个武师劈刀砍来,王丽军猛地抽出匕首,横空一划,把这一击格了回去,金属刮擦声回荡在空中,那声音令人齿寒恶心,而且越听越怕,王丽军含着泪想,可越怕就越要向前。
可是,即便此时他终于开窍似的发狠了,背后人已举起刀来,反击早就来不及了。
常妙童在战况外,他慢条斯理地扶一把自己的巨大发型,又长长叹了一口气继而他向前两步,猛然发力,拖起巨剑往空中一挥,这一剑斜飞过去,瞬间击倒那个武师。
常妙童不止打击一下,而是趁武师摔倒在地,不停高举起剑,死命向下劈砍,直把武师砍得口鼻流血,仍不见有手之势。
武师们连忙放开王丽军,纷纷前去支援,可又不敢加入战局,只能绕着常妙童作劝和状,可惜刀剑无眼,每人也都挨了常妙童几刀背。
王丽军惊魂未定,他站在原地,看着这场大龙凤[1],吓得热泪盈眶。可毕竟当众流泪太丢人,他只好抬起脸来,望向天空,希望能以此忍住泪意。而武师们心怀鬼胎,他们默默把受伤弟兄扶起,不敢与常妙童对视一眼。其他剧组人员则是一头雾水,他们均心想,这瘟神怎么又发神经了?
这天中午,王丽军是在常妙童的帐篷里,同常妙童一起吃的常妙童的午饭。
王丽军坐在矮桌前扒着饭,但他心理并未放松,仍用余光不停观察常妙童。
常妙童正站在帐篷帘边食香烟,他二指掐烟,对王丽军指点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不也是金如霖的人。”
王丽军放下饭碗,试探问道:“那外面那些”
常妙童把烟灰轻轻弹断了,拿执烟的手挠挠额头,又由口中喷出长长一条烟雾,待到这些花样都玩尽了,他才道:“金向炎的人嘛,这还用得着问?”
王丽军嘴巴张张,不知说什么好,常妙童又接道:“我保得了你一次,保不了你二次,你自己注意着,不然早晚出事儿。”
王丽军连忙点头。
常妙童不再说话,转而侧身撩起一点门帘,通过帘缝,能看到几个武师在外头,他们假装歇息,其实虎视眈眈,却又忌惮常妙童的身份,不敢进来。
常妙童放下门帘,又把左手从帘缝中伸出去,对外比了个中指。
他向外挑衅了一阵,过了会儿便将手回。他对自己的风采非常满意,于是微微一笑,又把香烟塞回嘴里叼着,那笑让人感觉轻蔑。这让王丽军心里没底,他很感激常妙童,但他根本摸不清对方的脉,他在这时候,还不明白有个词叫亦正亦邪。
由这天起,常妙童派出自己的一队保镖,让他们时常在王丽军工作处巡逻,让他自个儿招子放亮点,小心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此,王丽军觉得他并不是狗仔笔下那样的坏人,两人关系也逐渐变得近了。而在他们互通有无后,武师们从此有所忌惮,再不敢来犯。
镜头外,假山景旁。
猪武师啐口口水,早弄早好,拖拖拉拉干什么,现在人让常妙童圈起来了,你跟我说说怎么办?
牛武师说,干嘛非要拍戏时候动他,私下解决不行吗。
蛇武师说,你傻逼么,拍打戏时候受伤死了,这叫殉职,容易掩盖。你要是晚上给他一刀捅死,这叫杀人,就得闹进差馆里去。再说了,旁边那外国人怎么办,你想引起国际纠纷是不是。
几只动物七嘴八舌,争吵不休,另有其他十来武师议论纷纷。因此它们没能注意到,在常妙童的指路下,另有一队武师手持武器,陆续走来。
正在这夜,发生了震惊全港的金氏武师斗殴案件。双方各有死伤,惨不忍睹,动物一方,唯有牛武师有幸不死,它负伤而逃,一路奔回老巢,向金向炎禀报案情。
翌日,金向炎之「金家班」宣布全体撤出剧组,不再承包该组武打工作,其全体职务由金如霖之「兰家班」顶上。
兰家班拍摄经验丰富,又自带一班敬业龙虎武师,自打他们前来帮手,武打设计逐渐走上流程。动作指导也相当负责,亲自教导王丽军武打走位基础知识。因此重拍动作戏份时,一切都来得容易。
所以当金如霖前来视察时,他感到相当满意。越过职员与设备,他看到王丽军不用威亚,无需替身,一个筋斗纵下小桥,一群武师随之跟上,他们在满河船蓬上飞跃穿梭,追逐剑戏在夹河垂柳中,那一道英姿,真是穿越古今。
常妙童站在一旁:“这人你跟哪儿找的,神功护体,可以啊,那么几场都没给弄死。”他倒忘了自己救人的功劳,因为这点事对他来说,完全是乐趣多于正义。
金如霖问:“可以?”他冲王丽军抬抬下巴。
常妙童一口叼了吸管,饮口饮料:“怎么不可以,长得也成,比你原先要捧那个小孩,差不到哪儿去,你就将就也捧下,反正现在青黄不接,培养成了,得了好处,还不都是你的?”
金如霖忍俊不禁,他做一个大权在握的手势:“是是是,也捧也捧,广泛撒网,重点培养嘛!”
上头对剧组的指令三天两头变卦,明眼人能看出,这是大权不停易手的结果。在如此乱搞下,高柏飞**乏术,有苦难诉。他坐在设备间心想,金家二龙夺嫡的拉锯战,不知几时才能完结,哎,我拍快d,早死早超生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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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归抱怨,胶片还是要继续检查。高柏飞正浏览到二狐**那组镜头,花石间光影交杂,一双俊美容颜掩于乱影之中。这场戏男女主角发挥俱佳,可惜灯光师那晚不在其位,让小助理得了机会,把灯光一通乱打,搞到红光刺目,鬼影幢幢,亮处过于红,暗处又过于黑,视觉效果简直烂到家。众职员纷纷叹惋,都等着高柏飞指挥重拍。
高柏飞倒不那么觉得,他是摄影出身,自问好像有点明白这里头的匠心所在这样的灯光布置,配以交叉剪接,再添加一些镜头动感,比如极度摇晃、失焦模糊之类的……这种通过色展现张力与感染力的手法,高柏飞越想越佩服,心道,fit,fit!
于是他派助理去到灯光a组,把闯祸的灯光小助理打听到了。灯光组那群衰人均幸灾乐祸,愉快地向助理出卖了乔卫东的姓名。谁叫他给大家添这么多麻烦,他们都等着一道圣旨降下,把他打进天牢,不得翻身。
乔卫东叼着雪条蹲在河边,呆看小流水由身前经过。王丽军在那边厢演打戏,武师已换成了金如霖的人,他们明里演戏,实是保镖,这下乔卫东再也不必为他哥的人身安全担忧。他眼下的任务是照看身旁一堆照明设备,虽然无法参与艺术,但他被赋予了守卫艺术的责任,这也不错,算是干回学校里的老本行了。
高柏飞瞧见乔卫东,便走过来蹲在他身旁,悄悄看他。
乔卫东感到视线,他转过头来,疑惑地同高柏飞对视。
高柏飞见他疑惑,只问道:“你上一场灯光小助理,咪?”
乔卫东点头,操着一口蹩脚粤语问道:“系啊,我乜事?”。
高柏飞笑笑,眼尾皱纹堆起。他平日里只是寻常老头子,虽有深目高鼻,仍显普通。唯有笑时,旧日英俊依稀尚在,特别能展现他那一点英国血统。
高柏飞仔细看看乔卫东,发现对方同他一样,都是中西结合的一张风流样貌,只是乔卫东如此年少,还有赛过他年轻时的英挺。这样有外在美的人,甚至还颇具些摄影才华。高柏飞对他喜爱极了,怎会有与自己如此相似的人?即便他们并无一点关系,为了这份相似,高柏飞也真心实意地希望,这小子能有大好前程。
他蹲下,拍拍乔卫东的肩,用更蹩脚的普通话说:“加油,我以前也是灯光小助理。”
语罢,高柏飞起身离开,可及至他走得很远了,乔卫东仍没反应过来,这人谁?
第十九章双星报喜
金如霖为表诚意,电影拍到一半,便安排王丽军搬离原住处,带着乔卫东,正式入住金秋电影公司职工宿舍。说是宿舍,但两人一间,生活条件较起茄哩啡街来,真是好了太多。据说他搬走之后,仇远征投机倒把,连忙放出话去,称这屋有老郎神[1]眷顾,住此屋者必将如王丽军一般飞上枝头,出演大片。因此,即便他将租金提高一倍,仍有无数茄哩啡求他转租此屋。
自从分入b组拍摄,王丽军戏份不多,偶尔偷懒,不去上工,就在职工宿舍里蹉跎了几日。这天,金如霖终于给他去了个电话,要他赶紧上山顶去。
王丽军瞪着话筒,一头雾水,他皱皱眉,问道:“山顶,乜山啊?”
师奶管理员手指翻飞,织着毛衣,她头也不抬,说:“乜山?香港只得一座山,咪就太平山。”
太平山。乐善美道。
这一扇大门沉重辉煌,掩映在林荫山道中。王丽军敲敲大门,乔卫东跟在他身旁,一个葡萄牙女佣从里头打开,她看他们一眼,又垂下眼帘,说要返屋去禀报老爷,他们只好等住。大门上铸了铜质小天使,乔卫东等着无聊,数了一数,共三十二只。
大门又开,女佣将两人请了进去,穿过花园,路过泳池,由二仆再推开一扇门,在门中,有好几人等着他们。
王丽军甫一进门,就吸引到所有人的眼球,桌边一人笑说,就这俩小孩儿?
金如霖坐在茶几旁,他手里夹烟,举起指点道,什么叫就?人干得了的事儿,你一辈子也干不了。这句说完,他对茶几对面一人问道,曹师父,您说对吧?
那人是一白须老者。老者一拍大腿,笑说:“我说过了,我给你看的这房子,在山中建,屋后有水,这叫「辛山乙向」,又对乾宫和兑宫的回禄煞做了化解,这整个房子,就是一个「双星打劫」局,你住这里边儿,想不发财都难。但是,这双星格局,一定要让双星来镇,否则就怕压不住阵,有钱赚,没命享。”
老者又点点王丽军二人,说:“按你说的,他们俩,一个长得漂亮,在片场吃得开;另一个就勇猛过人,救了你的命。仔细算算,他们俩就是双星。一个贪狼,一个七杀,有他俩的命镇着,你就安心赚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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