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奸臣想害我[科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离九儿
萧翼料到崔洛会来质问他,他也做好了跟她说明一切的准备。
至于范荆.......等着他自己想通了投奔过来吧。
这时的范荆再看崔洛时,眸中分明多了一层敌意,但他到底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他还不明白为何月儿还活着?又成了缙王的养女?
崔洛只觉如芒在背,又对范荆道:“范兄,你且随意,我跟继兄稍谈片刻即可。”
范荆心绪难描,用了万分的力气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方道:“好。”
崔洛一路行走如风,她虽个头矮了萧翼太多,但双腿细长,不一会儿就走到书房。萧翼自是紧随其后,他步子大,不紧不慢的走入书房,反手将门合上,开口就道:“洛洛,别气,我都跟你说清楚。”
洛洛?谁允许他这么喊了!
崔洛背对着他站了几息,转身时,一张小脸依旧明媚,“好啊,我听着,继兄慢慢说,千万别说漏了哪里。范兄是贵州黔南人士,那么古月也是?可她的口音为何听不出来?”
崔洛面上虽没有发怒,但萧翼太了解她,知道她这副样子是肯定要追问到底了。
反正萧翼也不打算瞒着,这辈子她与他只能是站在一个同盟里。
萧翼往前走了一步,崔洛见势就后退一步。
看样子,今日的事情解决不了,她是不会再让他靠近了。
萧翼叹了口气,便道:“古月是我十几年前从平越卫救回来的。当初平越卫总兵楚安是缙王的人。先帝在世时,曾欲将帝位传给安王,缙王虽无心问鼎,但他是支持安王的。可那是安王尚且年幼,根本没有争嫡的野心,也斗不过当今的皇帝!”
萧翼一言至此,崔洛就顺着他的话,猜测道:“所以,咱们的皇上为了压制安王,就一心对付缙王,故此才致楚家灭门?是这么回事?”
朝堂纷涌,从来都是胜者为王。
难怪安王被流放,缙王又惨遭厄运,这一切不过是当今皇上夺嫡的手笔。崔洛记得除了缙王与安王,还有几位王爷死的死,伤的伤,总之没有一个落得善终的。
萧翼‘嗯’了一声,嗓音无比沉重,“我父亲与楚安算是旧识,但当初楚家遭陷害,被人冠上了谋逆的罪名。我父亲没有来得及帮他洗冤,待我赶到平越卫时已经来不及了,楚将军临终之前将楚家独女交给了我,那女孩就是楚月。至于范荆,他的确是古月的未婚夫,我猜他入京的目的也不纯。”
崔洛这下没有避让,她反倒是上前了一步,“继兄啊!这个案子该如何翻?罪魁祸首是当今圣上,你们难不成是想........”造反?
除此之外,崔洛想不出还有什么手段可以让古月报仇。但如果安王问鼎帝位,那么楚家洗清冤屈还是有希望的。所以说,萧翼这辈子才鼎立相助安王!而缙王自然也是盟友了。
崔洛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上辈子新帝登基之后,好像也重建了平越卫,还以‘楚’为名,建了一只楚家军,原来是有这么一个来历。
可上辈子古月怎就没出现?
崔洛又问:“你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那好,我再问你另一件事,为何上辈子我没见过古月?”
萧翼闻言,好像松了一口气,他也往前一步,身子与崔洛靠的更近,低着头看着她:“你那样狡猾,你一开始并不知道你是女子,我若早知情,一定会提前喜欢你,一早就安排古月在你身边了,洛洛......”
崔洛沉着小脸,“叫二弟!”
萧翼没有依她,又唤了她一声,“洛洛,你什么也不用管,好好活着就行。本来不想让你入仕,可你这样的性子,我实在不敢强迫你了。其他的,你一律不用多想,我会尽我所能保你无忧。你的身份暂时不宜让范荆知道,但既然古月是我们的人,想来他也不会针对你。”
又是一番看似煽情的话,可崔洛听后,除了不知所措之外,没有太多的感触。
她对这一点深表怀疑,“你确定?我怎么觉得范兄看着我的眼神.....很不善呐。”
萧翼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你又不是真的娶了古月,总有一天你不需要忌惮任何人的时候,古月就能离开了。”
不需要忌惮任何人?
崔洛眨了眨眼,大约明白了萧翼的意思。只要有从龙之功,新帝不会为难她的,届时实在不行,便卸甲归田好了。她虽这么想,可又觉得萧翼是话里有话。
事情已经大白,崔洛心里依旧不太舒服。枉她活了三世了,却是依旧不能预料时局。
但崔洛没有自怨自艾,她自认没有通天之能,本本份份,一步一步的前进也不是不可。她道:“好吧,我知道了。”她言罢,就想离开书房。
可萧翼根本就没待够,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为了这个小女子已经多次向自己的原则妥协,语气近似哀求,“别生我气,我之前不敢承认我记得以前的事,也是怕你不理我,所以才没有将一切告诉你。”
崔洛还能说什么呢?
萧翼也不知道从哪里取了经,嘴皮子功夫愈发厉害,尤其擅长花言巧语了。
崔洛肯定不会跟他纠缠下去,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崔洛又眨了眨,“恩,我真的知道了,我得出去了。”
崔洛正迈开腿,萧翼却抬腿挡住了她,低低道:“别生气了,要不......我再给你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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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洛:“......不抱!”她直接踩着萧翼的皂靴,然后开门,走出了书房。
以她的重量踩在萧翼脚上,肯定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萧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面,那上面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痕迹,他无声一笑,这才转过身看着崔洛倔强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想哄到她的芳心,比筹谋大业还要难上数倍。
这一日,范荆找了借口回了翰林院的值房,古月也一直闷在屋子里,崔洛想了想终究没去打扰她,而是陪着崔家二老打了两天的叶子牌。到了第三天陪着古月去缙王府回门之后,她就彻底结束了假期。
虽说萧翼让她不要多想,但这是不可能的。无形之中,她又和一群想要造反的臣子‘勾结’在了一块了。能不让人多想么?
崔洛去翰林院报道之后,就去了文华堂陪太子读书。
朱明辰趴在案桌上消沉如故,其余侍读几人盘坐沉思,皆是一脸苦相。
崔洛纳闷,怎的还有人比她更苦恼?
“殿下,今日这都是怎么了?”崔洛问。
朱明辰见崔洛来了,又发现她粉面光泽,道:“崔洛,还是你好啊,上半年金榜提名,如今又佳人在侧。本太子就没你这般幸运啊,哎......”朱明辰连连叹气摇头,好像一辈子过到头了。
崔洛扬了扬唇,自己都觉得笑的相当‘苦涩’,“殿下,究竟出什么事了?您不防说出来听听。”
朱明辰喝了口茶,又是一番长叹,才道:“川蜀一代屡次闹出匪患,加之今秋成不佳,百姓流离失所。然,国库虚空,父皇今日上朝时大发雷霆,还让我与三哥等人也一一想出法子出来,可.....内阁大臣也束手无措的事,我怎会知道?只盼三哥能有妙计,否则父皇指不定还会迁怒于我。”
太子无才无德,时常被皇帝叱责,这已经是个常态。
至于朱明礼,他身边贤人多,他自己也是个明之流,长此以往下去,太子处境堪忧。
不管日后谁问鼎,太子都是最无辜的一人。连安王都没有将他视作对手,而是一心护着他,也不知道他这个太子是当的太成功?还是太失败?
大明国运多舛,国泰民安的日子不多,到了中期,百姓更逢战乱,饥饿,贪官,酷吏等摧残。
其实,整个大明王朝,国库就没有特别充足的时候,只靠着税,百姓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差。但富的流油的高官大户也不是没有。
崔洛突然心生一计,对朱明辰使了眼色。
朱明辰明白崔洛的意思,吩咐了下去道:“你们都出去吧,本太子头疼的厉害,崔洛一人留下研磨即可。”
待众人一离开,朱明辰道:“崔洛,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崔洛笑道:“殿下,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能暂时攒集一些银子,但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要想充盈国库,还得靠百姓,靠民生啊。”
朱明辰眸色一亮,看着崔洛的表情与以往又不同了,“崔洛,我就知道你鬼主意多,说说看什么法子?不管能集齐多少,总比一文没有好吧!”
户部是个肥水衙门,从郎中到尚书,五品以上的官员没有几个是清白的。六部之中,户部最易贪墨,崔洛道:“殿下可以先命人传一则消息出去,就说户部尚书王大人,左右侍郎林大人与钱大人,另外还有户部的几位郎中,为替皇上分忧,各捐家资万两。”
大明官员的俸禄不高,光是靠着每年的俸禄,别说是娶妻纳妾了,想过的滋润都不易。朝廷官员家中多半都是有私产的,撇去贪墨得来的脏银不说,祖上的产业也有不少。
朱明辰闻言,怀疑道:“两万白银?只是传了消息出来能行么?那些大臣有钱娶十八房小妾,却是无银子赈灾,想想实在可恶!”
崔洛又道:“这一点殿下放心,只要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户部几位大人一定会拿银子。而且据我所知,这几位大人家底丰厚,累世财富,一定能拿出钱来。只要户部起了头,朝廷一定会掀起一场捐赠风波,届时百万两银子是不成问题的。”
太子细一想,觉得崔洛说的也有道理,当即就照办了。
崔洛自然也怕官员们报复,她这个提议等于得罪了朝中所有贪墨的官员,“殿下,这个主意可不是我出的,而是殿下您。您最好能同皇上商榷一番,只要皇上首肯,诸位大人们只能掏银子不可了。当然了,两袖清风的官员不会在意这种名誉,捐不捐影响也不大。要不,我给殿下拟一份名单,这些官员都是家财万贯的。”崔洛记得哪些大臣贪墨,她索性将这些人的名字统统写了下来,干脆狠狠宰一笔。
太子猛然间明白了过来,一拍大腿,赞道:“哎呀!崔洛,你这个主意妙啊。父皇也曾在御花园提过一次,奈何大臣们各个哭穷,一毛不拔。这真要是先将捐赠的消息放出来,他们不拿银子也不行了。如此甚好,希望能解川蜀百姓的燃眉之急。”
朱明辰说风就是雨,带着名单就去见皇帝去了。
皇帝对贪墨一事心知肚明,可如果真的追查到底,朝廷怕是会无人可用。当太子带着名单去见他时,帝王当即让汪直去散布消息。
汪直拎着那张写满名单的白纸走出了内殿,俊美无双的脸上溢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小白啊,你这是搞事呢!”
三日后,朝廷上下果然掀起了捐赠热潮,帝王对此大力褒奖了拿银子的官员。这场热潮同时也波及到了后宫,为博皇帝欢心的美人妃子们,将妆奁匣里的珠宝首饰也上交了,一时间举朝呈现出齐心合力抗灾的局面,史官摸着眼泪记下了这隆重盛大的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奉上,还有一更在下午,么么,爱你们。
☆、敌意明
到了四九天,北京城已经冷的如同一座冰城。走在宫廷长廊下,呼出的热气瞬间呈现白雾色。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影响到汪直如桃花漫天纷飞一样的气场。
汪直步履徐徐,拂尘搭于臂端,一步一妖娆的往凤藻宫而去。他生的白皙秀丽,五官找不出一丝的瑕疵。奈何又是身形高大,体格健硕,整个人如同天神用刀斧金雕细琢而成。没有阉人身上的阴柔之气,也无男子的狂燥粗俗,单是看着他这个人,也是视觉上的享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就是形容他这样的容色。
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常年笑脸待人,遇事说话都是慢条斯理。怎么比方好呢?就好比是火烧眉毛了,他还能气定神闲的坐着品茶。明明站在皇权争纷的位置上,偏偏是做了一个活神仙。
内阁张首辅不知多少次被他气的闷咳不止,但汪直却是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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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眯眯的看着他,“张大人呐,杂家又干什么了?你这般动怒作何?杂家也很委屈的!”
张首辅是老奸巨猾,玩弄权势的高手,每次遇到汪直,除了蹙眉无视他之外,已经没有其他法子了。
这厢,汪厂公步履飘然的行至凤藻宫门口,先对守门宫女眨了眨眼,羞的众宫女纷纷面红耳赤。
众人皆知汪长公在宫外养了老相好,而且待人十年如一日,比那些正常的男子痴情百倍。汪厂公性子好,相貌更是一等一的俊美,加之手上权势骇人,深得帝王宠信。故此,汪直在宫女心目中极有份量。
调戏完大小宫女之后,汪直还不忘顾贵妃身边的老嬷嬷,“嬷嬷啊,你这肤色不甚良好,杂家那里有几盒新制出来的胭脂,改日让中公给你送过来。”
老嬷嬷也才三十出头,未曾被放出宫,一直在顾贵妃身边伺候着,更不知男女情事为何物,却是被汪直给哄的掩面偷笑。
待汪直进入内殿,对上顾贵妃一张阴恻恻的脸时,他笑着翘起了兰花指,“哎呦,娘娘啊,这又是谁惹着您不悦了?您千金之躯,莫要和一群孩子置气。”
汪直十六岁起就成了御前红人,如今十个年头过去了,地位依旧坚定不倒。
顾贵妃广袖一挥,让内殿的立侍都退了出去,鼻音出气道,“哼!一群孩子?太子那个窝囊废岂会想出捐赠银两的妙计?是他身边的人所为吧?汪直,你告诉本宫,是不是新科的状元在背后出谋划策?”
顾贵妃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崔洛。要知道帝王一直都想办了那几个权臣,却是找不到机会与下手的途径,这一次虽只是借着捐赠的借口试了一下水,但帝王心中已经基本清楚朝廷大臣的家底。这无疑触了帝王的逆鳞。太/祖皇帝是乞丐起家,历代皇帝对贪/墨都是深恶痛觉。这次太子献策,令帝王大为赞赏,还称其有‘治国之才’,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顾贵妃言罢,一个狠绝的眼神射了过来。
凤藻宫内殿常年燃着浓烈的紫藤香。
汪直嗅了嗅鼻,“杂家怎会知道?不过,崔洛小儿胆小如鼠,怎会有那个胆子得罪朝廷大臣?娘娘怕是想多了。”
顾贵妃也觉得奇怪,新科状元已经够惹眼了,崔洛若是这次在皇上面前立功,前途不可限量,真要是她所为,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
而且,崔洛是太子的侍读,她应该知道得罪了朝中诸臣,对太子登基没有任何好处。
顾贵妃暂时相信了汪直的话。但她却万万没想到,崔洛此举正是不欲让朝中大臣支持太子,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太子!
皇帝一人念着宣德皇后并不能保证太子将来一定无忧。只有没有竞争力的太子,才不会被众多皇子过早盯上。
汪直可能被紫藤香呛到了,捏着高挺的鼻梁,道:“娘娘,您岁数也不小了,不宜动怒。皇上那边还要伺候着,若没旁的事,杂家先回去了。”
他转身就走,甩拂尘的动作干净利索,还有些傲然。
顾贵妃看着他离开,在他背后道:“师弟啊,你要是还想做回男人,就给我好好办事!否则,这辈子也别想拿到解药!”
汪直止了步,那张近乎完美的侧脸对着顾贵妃,又翘着兰花指对着她,道:“师姐放心,我可是做梦都想变回男人呢,岂能违背师姐的意思?!不说了,我走了。”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临走之前的态度却是无比的轻视。这让顾贵妃又腾起了一股愠怒。若非汪直被她拿捏着把柄,她恐怕根本使唤不了他吧!
这厢,汪直笑眯眯的从内殿走出来,就看见顾长青大步而来,他当即笑道:“呀!这不是顾大人么?听闻顾大人又升官了?怎么不通知杂家一声?杂家也好备礼祝贺。”顾长青已是锦衣卫指挥使,兼正留守都督指挥使,是专门管理京城治安的将军,掌京城兵马数万,可谓地位飙升,人人见而畏之。
顾长青面色不佳,万年不变的冷硬表情,道:“不必了。”
寥寥几字,便如风一般,与汪直擦肩而过。
这时,汪直那双泛着笑意的桃花眼却突然冷了下来,目睹着顾长青跨入内殿,便转身扬长而去。
顾长青步入内殿,行礼道:“姑母,您找我?”
顾贵妃揉着眉心,悠悠睁开眼,长而密的睫毛之下,那双眼睛美的不像真人,宛若诱惑纣王的妲己。
顾长青一抬头就看见这一幕,不由得蹙起了眉。顾贵妃入宫之前的样子,他记得不是很清楚,那年他还年幼,但在他的印象当中,姑母是温婉清丽的女子,美则美,但不艳。
虽然顾贵妃的相貌依旧没有变化,可顾长青却总觉得她不再是那个抱着他读诗的姑母了。
宫廷内闱很容易改变一个人,这一点顾长青是很清楚。
没有一点手段的女子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可否认,顾长青希望顾贵妃变得强大,如此以来,对她自己,对顾家都是有利的。
“你与崔洛是表亲,她算是自己人了。长青,你可有把握说服她日后拥护三殿下?”顾贵妃慵懒道。
顾长青闻言后神色未变,只是垂于官袍两侧手微有动作,但也是不易察觉,“我试试看,只是崔洛无过是个文人,她年纪还小,不懂朝堂之事。”
顾贵妃身子渐渐坐正,眸色晦暗不明,“是么?呵呵.......年轻才更有可塑性。你父亲腿疾又犯,你将来肩头的担子只会更重,多一个人帮你,你也能少一份压力。长青,你一定要学会利用身边的人,让他们心情甘愿的为你做事,明白么?”
顾长青依旧是那个表情,应道:“是!”
内殿香气迷人,虽是深冬,依旧暖如三月,顾长青却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顾贵妃重新依在软塌上小憩时,顾长青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外面天色灰茫,远处的浮云如层层浪潮,遮住了东起的旭日,大约又要下雪了。
*
崔洛从文华堂出来,就看见顾长青身形如松柏一样站在石牌下,他腰上跨着长刀,单手捧着一只小暖炉。
崔洛左顾右盼,确信顾长青是在等她,这才走了过来,“表哥?”那日大婚,顾长青不辞而别,崔洛已经很长时日没有见过他了。
顾长青将小暖炉递了过来,外面套了一层粉色秀荷花的绒布罩子,一看就是姑娘家所用之物,“这个你拿着,我只是路过这里。”顾长青急着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一阵暖意袭来,崔洛抱着暖炉看了看,抬头就问:“表哥,该不会又是你从哪个姑娘手里拿过来的吧?上回因为尧羽的伞,我差点就被她劈了。”
顾长青:“.......不是!”
崔洛不知道顾长青想干什么,却听他又道:
总有奸臣想害我[科举] 分卷阅读183
“跟我去那边走走吧。”说着,他便迈开了步子,先走了一步。
崔洛抱着暖炉跟了上去,没走几步便问:“表哥是有话要问我?”
顾长青心绪极为复杂,每次见了崔洛,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关痛痒,但就是难受,无法排解心中郁结。
走了几步,顾长青有意放慢了步子,“听说你有意去工部?”工部掌管大明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没有轻松差事,不适合女子。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顾长青自己都觉得好笑。哪有女子当官的?朝廷的官位本来就没有专为女子而设的。
崔洛闻此言,大约知道顾长青暗地里关注过她,她老实作答,“确有此意,我已经向工部递交了自荐文书,徐大人看过我的画的图纸,也觉得可以考虑让我去工部观政。”
崔洛本来是在户部的,她擅长珠算,户部的职位不算轻松,但起码不用外出。
观政期还未结束,将来要去哪个衙门还得靠自己去争取。反正大理寺与户部,她是一点也不想去了。
顾长青未语,脚步又慢了下来,他等到崔洛与他并肩而走时,突然停下了步子,目光直直的看着她,“非要走到这一步么?”
崔洛不解:“什么?”
顾长青的嗓音又提高了几分,人也愈加严肃:“我是说,你非要走到今天这一步么?平凡的日子不好?你根本不懂这其中险恶!”
他眉头蹙的很深,见崔洛哑然的看着他,像是被吓着的样子,顾长青再度放缓语气,“你如今风头正劲,切记做事不可太过冒进了。若有难处,我也会帮你。”不仅只有萧翼会护着她!
崔洛还以为顾长青是因为捐银的事情来找她质问的,说了一大通,却是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
她当然知道藏拙。朝堂跟科举不一样,这是真的拿脑袋挂着腰上过日子。求胜不如求稳。
“恩,我知道的,表哥放心。”崔洛应下。
与顾长青辞别时,崔洛将小暖炉还给他,却被顾长青一手推了回来,“我要这东西作何?你自己留着用吧。”
崔洛:“.......那多谢表哥了。”
随着顾长青的长袖一挥,崔洛愣了一愣,顾长青本要离开,见她站在原地发呆,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了,“怎么了?我.....刚才伤到你了?”他从未跟女子接触过,不知道如何对待一个姑娘,或许适才崔洛将暖炉还给他时,他有些反应过度了。顾长青一点也不想让崔洛将他送的东西还回来。
崔洛摇了摇头,“没事,我就觉得表哥身上的香料.......好生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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