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寂静的八音盒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恶之华 隐士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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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恶之华 隐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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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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