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寂静的八音盒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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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蒂克斯的意思,天隐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却有一丝丝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天隐觉得,有这些人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想做不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成功率最高。
因蒂克斯数据的重点有两方面:一、6月7日左右会有个非常好的机会离开这座岛,既然已经决定自行离开,那也就没必要顾及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二、穿过潮汐墙和漩涡带的时间,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内脱离,就只能永远留在漩涡带了。
今天是4月22日,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非常重要,要制作出船体足以经受惊涛巨浪,同时速度可以满足时间上要求的船,不知道卡朋特有没有这种技术。另外,如果最终决定了6月7日离开,那就意味着天隐的训练时间从之前的将近五个月锐减至一个半月,不得不说,天隐心中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能够跟阿尔忒弥斯、卡朋特这种等级的强者磨练的机会,实在不是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能够跟杨、因蒂克斯这种程度的智者学习的时间,越长自然就越好。
“吱——吱!吱、吱!”莱娜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天隐的思考。顺着小猴子跑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杨和希露德过来了。莱娜还真是非常有灵性的猴子,隐隐约约知道是这个红发的女孩儿救了自己的性命,自从恢复过来就经常粘在希露德周围,看得天隐这个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呷醋不已!
但是这个时间……不应该是阿尔忒弥斯来用鞭子给自己上“舞蹈课”么,怎么不见人影,倒是希露德,咦?这个一直是一身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竟然罕见地换了衣服!自上而下是连体的深蓝色紧身衣,勾勒出了希露德优美动人且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曲线。
嗖——没等天隐进一步欣赏眼前的美景,一个东西被希露德甩了过来,天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干什么?天隐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而后一道银芒呼啸着朝自己的脖颈袭来!
天隐如今的反应,与刚来到岛上的时候可是天渊之别了,只见天隐轻巧地向后一让——竟然忘了身后就是木桌!只觉腰上一痛,令天隐的躲避慢了半分,之后就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滩血!不过还好天隐的躲避使自己的动脉没有被割伤,但是为什么!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希露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上午在沙滩上自己偷看阿尔忒弥斯睡觉被希露德知道了,然后希露德要替阿尔忒弥斯教训自己?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天隐否决掉了,阿尔忒弥斯比希露德厉害多了,想收拾自己不是轻松加愉快,而且之前因蒂克斯想占希露德便宜的时候,也是阿尔忒弥斯出头吊打的因蒂克斯。可惜不容天隐再作多想,就见希露德借着第一击的攻势反手一握匕首,一个甩臂,直直地朝天隐的肩头刺来!
不行,靠着木桌行动范围十分有限,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希露德刺伤!天隐双手扳向背后按住木桌,腰腹猛一用力,直接贴着木桌滚到了另一侧,虽然姿势看起来十分狼狈且滑稽,但是隔了一个木桌,给天隐争取到了难得的活动空间与发问时间。
“亲爱的杨,是不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天隐看着一旁坐在树荫下的杨,真想撕碎那张满是无辜模样的脸,这种事情不用做他想,必定是杨想出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呀,头领!”杨慢悠悠地说着,两眼无神地凝望着远处飘来飘去的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的性命在希露德紧逼下已经如风中之烛一般危险了,“因为某人抓了一堆不能吃的鱼回来,阿尔忒弥斯得去找晚饭的食材,所以下午的训练就得找人替代咯,噢,卡朋特去砍慈竹做引水管路了,一会儿‘躲猫猫课’也统一由希露德代理了。”
当、当、当,原本天隐觉得还有一点点富裕的时间,然而腾空而起踏着木桌就飞过来的女孩儿,让天隐明白自己又天真了!就见希露德利用腾空的气势,一个侧翻,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推向刀柄,就这样极速刺向了天隐的头部!不过正因为希露德整个人都在空中,所以很难改变攻击轨迹,这使得看穿了其攻击目的的天隐一个撤步,再一次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希露德甫一落地,立刻蹬地前冲,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全是朝着天隐的各个要害攻击。这种凌厉、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网状攻击,让天隐全身上下多出了数道血口,希露德是来真的!
此时此刻,站在天隐面前的,已经不是平常那个腼腆、爱笑的娇俏女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霜,眼中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杀气的快刀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天隐觉得这种压迫感比跟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对战的时候来得还要强烈,还要沉重!
“亲爱的头领,单纯比较刀法的话,就是卡朋特也不是希露德的对手哟!”杨终于觉得云朵没有狼狈逃窜的天隐好看了,嬉皮笑脸地说着天隐早就发觉了的事实,“而且,希露德不太懂的在训练中放水哟,也、就、是、说,亲爱的头领很有可能在这个下午迎来人生的终结啊!唉,这么年轻、前途这么光明,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死呢!天隐顾不上跟故作忧伤的杨斗嘴,尽可能利用希露德发起进攻的间隙维持呼吸频率,提前找好落脚点和躲避点。虽然很不甘心,虽然算上腰间的匕首天隐有两把匕首,但是天隐真的完完全全被希露德压制住了,不仅连一丝反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连躲闪都有些吃力了。
要说希露德的刀式,不过劈、斩、刺、挑,再配合正反两种握法,以天隐现在的眼力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来希露德的招式的。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攻击,就是很难完全躲开,最轻也在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快!太快了!如果说阿尔忒弥斯平常训练自己的鞭子是疾风,此时此刻希露德的匕首就是暴风,夹着一道道杀气,锐不可挡,天隐只能连连后退。不多时,天隐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反观希露德,小小的胸口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而已,这是什么样的体力!天隐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个一贯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儿,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韧性!
“亲爱的头领——”讨厌的杨!那个带着气死人的尾音的话语不断地钻进天隐的耳朵,挑逗着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如果你只是在逃避,又怎样才能获胜呢?莫非你想耗到希露德握不住匕首不战而胜?”
唰!一刀入肉,天隐疼得直咧嘴,这一下太重了,天隐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疼得发麻了,这个杨是不是纯心想搞死自己!既然不下棋,既然不喋喋不休地说哲学话题,那为何不索性安安静静地看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隐的惨状激起了杨的某种兴致,只见杨站了起来,动了动面颊,双眼微闭,在胸前连连画着十字。
“ourfather...
whichartinheaven,
hallowedbe...thyname,
thykingdome,
thywillbedone,
onearth...asitisinheaven...”
这不是那天给死掉的飞机头念的祷告词么,我还没死呢!天隐在心中大喊,而且这次竟然不是念的,而是以优美而浑厚的古典唱腔唱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庄严与神圣感,让天隐简直是哭笑不得,总之这个杨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与杨优美而舒缓的歌声相对,希露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始终不曾停歇过,即便天隐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即便天隐肩头已经被砍出了很深的伤口,即便天隐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究竟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希露德这般冰冷渗人的刀法?究竟要心怀怎样的绝望,才能发出希露德这种无法避闪无法挣脱的杀气?天隐不知道,此时此刻,天隐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giveusthisday
ourdailybread,
andfiveusourdebts,
aswefiveourdebtors,
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
butdeliverusfromevil.
for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杨依旧唱着,闭着双眼唱着,他在看吗?如果他在看,那么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呢?杨的歌声里,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惬意,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歌声,能令他沉浸!
不管杨在想些什么,天隐算是明白了,自己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杨的歌声与希露德的进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节奏,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它们是一体的,舒缓、急促,神圣、狂暴,美好、血腥,似乎以一种蹩脚的幽默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一刀!天隐眼睁睁地看着希露德的匕首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不止。肩头的伤口也未曾停止过剧痛,天隐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浑浊……
“oh...
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amen...”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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