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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映桃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淮上
照片已经老旧,撕痕弯曲微皱,能看出当年撕的时候有多小心翼翼,生怕损坏了那个人的半点衣角。他抚摸着相框上冰凉的玻璃,当年洒在这张照片上的热泪已经无踪无迹,然而他还能想起那天深夜,自己把车开到山顶,独自一人坐了整整一夜,那种随着夜风冷到骨髓里的伤痛和绝望。
有一种痛苦不会随着时间消退,它会一直陪伴着你,根植在你灵魂深处,随着时光的推移生生不息。
“你该下去了,”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
廖亮木然抬眼,办公桌边突兀的竖着一面小镜子,镜子里正映出一张女人的脸。
那是个非常美艳的女人,满头银色长发,眉梢眼角风采浓郁,即使面若冰霜都无法减少她的万般风情。然而廖亮注视她的时候目光没有任何变化,只沙哑道:“一定要去吗?”
“你这几天收集到的魂魄阳气太少了,再拖下去的话,路晓晨的尸体可就腐坏了——人界的尸体保存技术还是有很多限制的吧。”
廖亮略微一迟疑:“但我听说,凤四组长之前是天道的明王,实力非常强……”
“正因为如此,他的魂魄阳气才足够你所需要的量。”女人顿了顿,换了个诱惑的语气:“不用担心,天道明王也是有区别的。凤凰虽是太古神禽,却是因为被佛祖抚养长大才受封的明王之位,并不如密宗五大明王的战斗力那么霸道;再加上他神禽真身俱毁,现在是数千年来最虚弱的时期,不像你想象得那么难对付。”
“但是如果他动怒……”
“你只是要从他的凡人身躯中分出一缕魂魄,又不是要杀他,有什么难的?再说万一出事还有我帮你,如果你还犹豫的话,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廖亮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情:“但上次那个酒吧mb就变成了跳尸,甚至惊动了那个传说中的周组长——”
听到周晖的时候女人骤然一静,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
半晌她冷冷道:“抽魂时总有意外。我只是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才来帮你,但如果你凡事都畏首畏尾的话,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了。”
廖亮咬牙片刻,似乎在脑海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良久后他目光落向手上的相框,喉结剧烈滑动了一下,求而不得的痛苦和思念终于迫使他下定了决心。
“我去。”他直直站起身:“已经开始了,就不能结束……我去。”
·
咖啡厅后厨里,老板娘容光焕发坐在周晖对面,声音至少比平时柔和三倍:“这两个人?我记得啊。你知道我们这栋大楼里有个廖氏风险评估公司嘛,老总据说挺有背景,红三代还是军三代来着?每次过来买咖啡咱们这儿小姑娘都上赶着服务。然后那天廖老总和照片上这两个人一起过来,结果竟然打起来了……”
周晖讶异道:“怎么打起来的?”
“不知道,他们三人坐在后面谈事情,气色都不太好,看着就像是要吵起来的样子,我们都不敢上去听。然后中途这两个年轻人站起来要走,廖老总就拉住了这个——”老板娘指指照片上的路晓晨,说:“拉住这个以后,另外一个回头就是一拳打在廖老总脸上,然后就打起来了。”
她看看周围没人,凑过去八卦道:“依我看这两个年轻人是一对,他们来的时候是拉着手的。姓廖的呢,应该是挺喜欢其中的一个,但想拉没拉住,反而被另一个打了——哎哟,那天把我们这桌椅打翻了一地,警察都过来了……”
“过来把人都带走了?”周晖问。
“哪能呢,那廖老总可是红三代。”老板娘指指照片上的博超,说:“就带走了这个先动手的。警察对姓廖的可客气了。”
周晖“唔”了一声,指着路晓晨:“那么这个人呢,跟姓廖的走了?”
“没有,警察走后他揍了姓廖的一拳,然后就冲出去了。”
老板娘似乎对同性三角恋八卦非常回味,甚至那天损失的桌椅都没太放在心上,只一个劲追问周晖:“——这两个人真是你朋友吗?后来怎么样了,姓廖的棒打鸳鸯把他俩拆散了吗?”
周晖默然看着照片,上面两个年轻人相视而笑,无忧无虑,他们本该有光明的前程和快乐的一生。
“没有,”他叹了口气,喃喃道:“有些情人是拆不散的。”
他伸手在老板娘面前打了个响指。后者一愣,随即视线恍惚,神智昏沉,慢慢倒在桌子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周晖站起身向外走去,突然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接通问:“犼三?”
“于副他们找到凤四算出的仓库了,果然在离廖家不远的地方,我刚才在里面晃悠呢。”司徒英治在电话那头啧啧有声,说:“我擦你真应该过来看看——地上墙上全是血,两个人怎么就能流出那么多血来?”
“——两个人?”
“是啊,不仅你们调查的那个路晓晨是在这里死的,刚才在水泥墙里又找到了那个博超的尸体。已经快*完了,估计死了有俩月了,啧啧真可怜……我是不懂这个,不过于副叫来的警察说这个仓库就是博超被害的第一现场,至于路晓晨倒说不准。”
周晖皱起眉:“怎么说不准?”
“没有尸体,水泥墙里只有博超,没有路晓晨——真特么是对苦命鸳鸯……”
周晖若有所思,想起博超是两个月以前被害的,路晓晨却死在一个月前,碰巧的是死亡地点又一样,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路晓晨的尸体应该被姓廖的带走作妖去了。”他顿了顿,沉声道:“你随便从一组叫两个机灵小伙子,去查廖亮最近一个月来的行踪。我怀疑除了那个跳尸之外,他还害死了更多人。”
·
咖啡厅卡座中,楚河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廖公子?”
廖亮一身精工细作的笔挺西装,比那天在廖家见面时坐立不安的模样顺眼不少,可见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话是有道理的。然而再好的装束都掩盖不住他憔悴的气色,不知是不是夜不成寐的原因,眼底甚至有浓重的青黑。
“凤四组长,”他有点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您怎么在这?我办公室就在楼上,下来喝杯咖啡,真是巧啊。”
楚河放下手机,轻轻靠到椅背上,上下审视着面前这个男人,半晌才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凤凰明王本尊的容貌真是太有震撼性了,然而伴随美貌而来的是冰冷的压迫感。
廖亮小拇指神经反射般颤动了一下,随即貌似不经意的把手压在桌面上,笑道:“几年前您没离开特别处的时候,有次在军委我们远远碰见过一面,有幸目睹过您的真容。不过当时我还是个学生,现在样子改变了很多,您不记得是正常的。”
他拿过卡在桌边的茶水单:“您想点什么?我请。”
楚河说:“不用。”
廖亮自己点了杯摩卡,把茶水单还给服务生,又道:“其实我一直很想请您吃饭表示感谢,那天如果不是您,我已经被跳尸……还连累您受了伤,现在手怎么样?”
“好了。”楚河漫不经心道,“你花了两百万,不用再请我了。”
“不不,那是不同的,不能说花了钱就能随意让您受伤……”
廖亮突然有点卡壳。
正常情况下这里不该用敬称,不管是拉近关系还是存心勾引,一用“您”,整个意境就变得不伦不类了。
然而廖亮太有钱又太有势,从来只要他勾勾手指头,就有大量美貌男女主动爬上来勾搭,所以他其实并不太会搭讪的技巧。何况楚河就算状态再差,整个人的气势也是在他之上的,他做不到若无其事用平等的叫法来称呼对方。
廖亮略一迟疑,他裤兜里那面冰凉的小镜子就动了动,仿佛在催促。
“我……曾经在王府井一家法国餐厅有投资,那里的红酒和海鲜都不错。”廖亮心一横,咬牙笑道:“这周末,怎么样?您有时间吗?”
楚河盯着他,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仿佛这才觉得有点意思了。
“我没时间。”他慢悠悠道,接着在廖亮急切想要开口前打断了他:“——廖公子,恕我直言,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顿了顿,饶有兴味道:“是在勾引我吗?”
服务生过来送摩卡,杯子放在廖亮面前,而他毫无反应,只愕然看着楚河。
楚河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像是对感情敏感的人。
不论是人身还是本尊,他天生冷淡的神情都是从心底里表现出来的。他应该属于十分封闭自我、对周围事物懒得理会的类型,哪怕爱慕者跪在脚下顶礼膜拜,他都不应该有半点留心才对。
“您怎么……”廖亮狼狈道。
“你对我大概有点误解。”楚河望着他,似乎觉得很有趣:“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了,绝大多数都比你有权有势,而你最多只是一个技术拙劣的模仿者而已……不用脸红,过两天我就忘了,没关系的。”
廖亮不知所措,下意识捂住了裤袋。
镜子冰块般的温度让他一个激灵,藉以寒冷恢复了一丝镇静,他又想起楼上办公室里那张泛黄的旧照片。
——确实,他和那个人从来没有单独留过影,唯一一张合照,是把中间的博超撕出去后拼贴而成的。
这个悲哀的事实,让他突然从绝境中升起了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
“……其实,我想约您单独出去,还有另外一件事……”廖亮慢吞吞道,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一个帮助过我的人,想让我给您带一个消息。”
他抓住镜子,从裤袋中拿出来,递到楚河面前。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显得有些怪异,因为他拿镜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由于太过用力的原因,指甲甚至都泛出了白边。
楚河低头望向镜面。
那一瞬间廖亮几乎已经做好了这位传说中的凤凰明王暴怒而起,像武侠小说中的高人那样,光天化日之下把自己一掌拍死的准备——他知道镜子里这个来路不明的神女很强,但她到底能不能摆平凤凰明王,真是老天都不知道的事。
廖亮的脸因为僵硬而非常怪异。然而紧接着楚河抬起头,表情如常:
“——周晖的裸|体我见过,女主角也是个熟人,但这种床照不应该是拿去勒索周晖吗?”
他指指镜面上纠缠在一起的男女,道:“拿给我干什么。”
廖亮并不完全了解镜子的玄机,愕然低头,却镜面倏而变化,成了一头银色长发的美艳神女。
她给廖亮的印象是始终都很冷,不是楚河那种任何事都没什么兴趣、因此对一切都很随和的淡漠,而是真的寒冰凛冽,仿佛时刻裹挟着风雪的气息。
但是现在,她望着楚河的目光却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似乎有种强烈的厌恶和憎恨从冰冷中满溢出来,让她的眼梢眼角闪动的光芒都令人更加不寒而栗:
“这面镜子,能让人看到心底里最隐秘的恐惧。”她勾起一丝诡谲的笑容:“好久不见,凤凰明王,所以你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呢?”
楚河与她对视,有几秒钟两人都没动作,紧接着他猝然出手,猛刺向镜子里神女的咽喉!
然而雪山神女动作更快,镜子刹那间化作无数碎片,纷飞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闪电般擦过楚河指尖。
——那真的只是非常、非常轻微,甚至很难察觉到的触碰。
但下一秒,楚河体内从指尖处被她勾出一丝光晕,色泽殷红如血,转瞬就消失在了镜面碎片中。
“莎克提——!”楚河暴怒起身,咖啡厅里众人愕然回头相望;下一秒,周晖从身后按住他肩膀,一掌将半空中所有镜子碎片化作了齑粉!
——轰!
呼啸飓风平地而起,瞬间撼动整座建筑,剧烈动荡中所有人惊呼倒地;漫天暴雪卷起目瞪口呆的廖亮,千钧一发之际将墙壁轰然撞塌,凭空消失在了大街上!
楚河追出去两步,停在了坍塌的墙边。
只见街上车辆警报四起,路人纷纷惊恐驻足,无数车辆同时响起刺耳的喇叭;咖啡厅里所有人趴在桌下,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廖亮想要复活自杀的恋人,雪山神女莎克提便提出帮他,利用他来接近你,借机从你魂魄中勾走一丝真火。”周晖从楚河身后走来,用力拍打一身的墙灰,冷冷道:“他们肯定去廖家了,妈的,那倒霉催初恋的尸体一定藏在那里。”
楚河微微喘息,半晌沙哑问:“你看见那面镜子了?”
“看见了。”周晖淡淡道,“不是……你想象的东西。”





提灯映桃花 Chapter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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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的天空早上还阳光明媚,中午刚过,乌云便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遮天蔽日的巨大黑幕,压在了这座两千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头顶。
山雨欲来风满城。
仓库门窗紧闭,大锁把门,昏暗的灯光下所有人挤在一起,脸上充满恐惧的表情。
只见窗外挤满了影影憧憧的“人”,在阴天里仿佛一个个灰色的鬼影。它们一边发出呜咽声一边伸手抓挠门窗,铁质卷帘门已经被抓出一道道痕迹,玻璃窗因为裹着防盗网暂时还幸免于难,但听那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估计也坚持不久了。
司徒英治蹲在仓库角落,撕下衬衣绑住鲜血淋漓的右手臂,叹道:“这可是爱马仕啊……”
那个被他救了的小警察感激涕零站在边上,第一反应是谢谢三组长衬衣我会赔您的,紧接着听到爱马仕三个字,登时五雷轰顶:“司、司徒组长——”
“不关你的事,”司徒英治说,“是我疏忽了,没想到烂成那样的尸体还能尸变。”
于靖忠面沉如水的夹着烟,问:“外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哗啦一声锐响,卷帘门又被抓出一条长长的刮痕,眼看着就要破了。所有人惊慌失措调转枪口,前面那两个一组组员还撑得住,后面那些警察就干脆怕得连枪都拿不稳了,几个新人哆哆嗦嗦,眼看着就要走火。
——也难怪他们,本来被借调过来查仓库杀人弃案,谁知尸体刚从水泥墙里卸出来,突然外面天色阴沉乌云密布,凄厉的鬼哭从四面八方响起,紧接着一群不人不鬼的东西突然从土地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包围了这座废弃仓库。
一群警察哪见过这阵势,联想能力丰富点的顿时就想起了最新上映的生化危机丧尸围城,要不是看司徒组长和于副主任都顶在前面,保不准当时就能吓尿了裤子。
“这位倒霉老兄——”司徒英治指指身后那几乎烂成了骨架的尸体,说:“两个月前在这里被杀之后,有人在他身上作了法,以他为阵眼做了一个极其厉害的四方走尸阵。这座仓库附近恰巧有片晚清时期的乱坟岗,深埋于地下的尸骨被阵眼所吸引,从土地中缓慢爬向仓库,就是现在外面包围我们的东西了。”
“这个阵法的目的是什么?”于靖忠问。
“凝聚死气,以这座仓库底下的地脉为传输管道,将死气传输到主阵人手中。如果不是我们把尸体从水泥墙里卸出来,七天内方圆千里内的尸体都会爬到这里,凝聚出的死气量是极其骇人的,如果统统放出来的话,足够像雾霭一样笼罩半个北京城了。”
于靖忠眼皮直跳:“那姓廖的不过是个红三代,吃饱了撑着吗?还是要夺朝篡位啊?!”
司徒英治却摇头道:“这个四方走尸阵的厉害程度不是你能想象的,你看尸体聚集的速度,我都做不到这个程度,起码也是周老大的水平了……姓廖的背后应该还有更大的黑手操纵这件事,他本人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卒子罢了。”
外面拖沓的脚步和抓挠声越来越密集,于靖忠抬头环顾,问:“你通知周晖没?”
“我刚才给他发了消息,他说他大概找到了主阵人,但目前分不开身来我们这边,派了一组的人来接应。”司徒英治若有所思道:“现在最关键的是搞清对方收集这么多死气要干什么,还有,怎么破掉这个四方走尸阵呢……”
他刚想去尸体那边再找找灵感,突然门外响起一声暴躁凄厉的嘶吼,紧接着“咣当!”卷帘门被撞得巨响!
最前面一个小警察当即拿不稳枪,“砰!”的一声走了火!
“我x——”几个人同时怒骂,只见玻璃应声而碎,几只黑色枯手同时从防盗网中伸进,抓住离窗最近的警察!
小警察爆发出惨叫,下一秒,于靖忠丢掉烟头一脚踩熄,从后腰掏枪,直接点射,十余步外一枪将枯手打断飞了出去!
小警察连滚带爬摔倒在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卷帘门被无数双死尸的枯手推动,轰然整块塌在了地上!
无数烂得不成样子的腐尸一涌而入,几个开枪不及的警察瞬间被抓住,有的几乎就被腐尸们整个淹没了。仓库里顿时枪声大作,人人都在咆哮着拼命扣动扳机,然而很多腐尸被打中后只是向后仰倒,过一会又能摇摇晃晃缺胳膊少腿的爬起来,根本无法从数量上减少它们。
激烈的枪声中很快有人子弹告罄,几个腐尸趁机爬上来抓住一个警察的腿。两步以外,于靖忠抡起枪柄把扑向自己的腐尸砸得颅腔粉碎,然后扔掉空枪,徒手抓住企图撕扯那个警察的腐尸,“砰!”一声重重砸到墙上,腐尸脖颈顿时九十度直接掉了下来。
“于副!”那警察感激道,然而下一秒更多腐尸嘶吼着爬来,无数狰狞可怖的脸几乎是互相拥挤着伸到了他面前。
“低——头——!”怒吼由远而近,一个一组小伙子几乎是踩在所有人肩膀头顶上冲来,脚不点地凌空而起,一条雪光夺目的绞颈索出现在他手上。只见绳索首端绑在他四根指间,尾端扇形横扫,卷起冲天腥血,十余个腐尸的头颅便被活生生绞断飞了起来!
然而这还是没用,聚集在门外的腐尸已经超过上千具了,还有更多的正从地里源源不断破土而出。司徒英治一把抓住于靖忠推到自己身后,根本来不及管其他人,抬手便发出一声直入云霄的尖啸。
下一秒,闪电从乌云中劈下,被他当空接住,如同耀眼到极致的长鞭,抖手向腐尸群中一甩!
滋啦——!
电流肆虐,腐尸如镰刀下的稻田般扑倒,瞬间清空了大片区域!
电流焦臭和腐尸烤熟的焦腥浓烈冲天,不少警察当时就吐了出来。刺目的亮光中,球形闪电呼啸冲撞,所到之处腐尸化作焦炭,甚至将远处几个刚从土里爬出来的尸体直接打成了两段!
“我留下殿后!”司徒英治拽着于靖忠大吼:“你带着人快跑!叫一组的人来破阵!”
于靖忠耳朵被闪电震得流血,来不及回答,伸手指向他身侧。
司徒英治转头一看,只见球形闪电终于爆开,将十数个腐尸炸得粉碎,残肢断骸中水泥地上竟然被炸出了一个大洞,黑黝黝的直接通向地下。
——这应该是之前就挖好的,表面用水泥浇灌堵住,被电击后轰然坍塌露出了里面的地道。
“来不及!跑不掉的!”于靖忠一边用力抹自己耳朵里涌出的鲜血,一边大吼:“全部下去!”
司徒英治害怕地道里会遭遇主阵人,到时候带着一群凡人,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但远处腐尸还源源不断聚拢而来,简直就跟土地里成串成串的萝卜一样杀之不绝,如果留在上面的话这些人同样一个也活不了,只得转头向其他人厉声喝道:“于副殿后,我打头阵!——跟紧我!”
腐尸再次摇摇晃晃聚拢而来,司徒英治翻腕从虚空中一握,手中顿时出现了两把长刀,左手那把扔给于靖忠,右手眨眼间将前面几个尸体劈得四分五裂!
漫天残肢中他如闪电般穿过血雨,冲到地道前纵身一跃。剩下的警察简直没命般跟着他狂奔,紧急关头中根本刹不住,在地道前连滚带爬成串摔了进去。
殿后掩护的于靖忠险些被腐尸包抄,几乎是堵在尸体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又把在地道前嘶吼转悠的两具腐尸横劈砍翻,才满头满脸都是血的飞身跳进地洞里。
瞬间他脚下一空,耳边风声呼啸,半秒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紧接着被七手八脚的扶起来。
“于副怎么样?”“没事吧,没事吧?”
于副站起来擦了把血:“同志们辛苦了,今天所有事件列入绝密等级,请各位同志配合国安特别处的工作,保密条例常记心中……司徒?你干嘛呢?”
只见地道下是一个狭窄的石室,可能只有城乡结合部公寓地下室的大小,勉强能站下七八个人。石室在东面收缩,形成又一条地道向深处蜿蜒,司徒英治正站在入口处,望着深处的黑暗,身体挺直一动不动。
于靖忠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在看什么?”
“……”司徒转过头,面色苍白得可怕:“现在上去还来得及吗?”
于靖忠一愣,只听地道里传来滴滴水声。
紧接着,一股极其霸道而阴森的气息如无形的巨蟒,从地道另一端蜿蜒而出,笼罩了所有人。
于靖忠只觉得胸腔被重压,呼吸困难,回头只见所有人都靠在了土墙上,个别胆子小点的已经腿软站不住了。流水声越来越近,几秒钟后一缕黑水从地道中流出,在碎石和土块中蜿蜒,汩汩流到石室里。
司徒盯着那黑水,一字一顿道:“——死气海……”
“退后!”他骤然抬头怒吼:“退后!不要沾到这水,退后——!”
所有人仓惶退去,然而已经晚了。刚才被他救下的那个小警察站得较近,没反应过来,黑水已顺着地缝流到了他鞋底。
半秒钟后,小警察发出一声瘆人的惨叫,只见他从脚往上飞速融化,骨头如雪遇沸水般消融,露出来的皮肉都成了可怖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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