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香小陌
我就是过来找你商量商量,瞿嘉同学,我希望你在高考结束之前,都不会再和我的儿子吵架、闹别扭、冷战甚至分手,不准,从我这里就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能理解你母亲生病难影响心情状态甚至打击你的自信心,我们就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又临阵退缩又心态失衡、又要甩开已经陪你坚持了这么久的周遥。无论再有什么理由,你都必须坚持下去。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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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之前。
“您意思是,让我们高考结束以后再分吗?”瞿嘉大口大口吞着烤鸭卷饼。
然后,俩人各拿一根小葱蘸了酱,对着嚼葱,喉头舌尖一股辛辣。
“我如果要求你们分,你能听我的么?”俞静之瞅着他。
“……”
“我不想听,我不跟他分。”瞿嘉说完趴到了那饭桌上。他缓缓合上手臂,把脸埋在手里,摇头,再摇头,用力摇头,也不想再伪装。他在乎周遥。
俞静之伸手拍了拍瞿嘉肩膀,揉那一头倔强地支棱的硬发。谁心里不明白呢?
“你们将来怎样发展,能否坚持住还走在同一条路上,那是看你自己本事。我就唯独要求你这件事,现在绝不准吵架,不准闹冷战。就这最后一条要求,能答应我吗?”俞静之凑近瞿嘉。
瞿嘉从桌边直起腰,抹一把脸,点点头。
“你要是在高考之前和我们周遥再吵一句、闹一次,你小子等着我们全家动手拾你一个,我绝对饶不了你。”俞教授用她最凌厉的眼神把瞿嘉从头到脸削掉一层皮,“你觉着我当妈的很自私吗?我就是告诉你,我为了周遥,我绝不允许。”
瞿嘉一言不发地点头,全都明白。
在这学生时代最重要的一道门内,他所能为周遥做的,也就是牵起对方的手,一起走下去。看着周遥昂首挺胸,微笑自信地前进,送周遥迈出这道门,向着远方彼岸放射着万丈金光的地方,扬帆远航了……
“俞老师我上次答应您的事,我可能做不到。”瞿嘉用很艰难的口气坦白,“我可能考不上很好的学校,我没时间了,达不到您盼望的您要求的……但我真的努力了,我想跟周遥在一起。”
上次把大话说出口也是满腔热血信誓旦旦,绝非虚情假意随意放炮,只是没能预料后面的意外摧折。上天故意设置的非难与考验,就是把他绊在最后一道门槛上,摔得真狠啊,也把他摔得晕头转向。
“那不算是我的盼望我的要求,你一切努力都是为你和周遥将来,我们做父母的能帮到你们十八岁、二十八岁,能守护你们俩一辈子为你们遮风挡雨一辈子么?……将来谁能照顾我们遥遥一辈子?你自己看着办吧。”俞静之结账,拎包,站起身看着他。
“瞿嘉,你至少在另一件事上没有食言,我还挺高兴的。”俞静之临走时真诚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戒烟了,我们家洗衣服的时候,遥遥衣服上闻不着烟味儿了。
“谢谢你能把烟戒掉。遥遥他爸戒个烟戒了三年,你就用三个月,至少让我做母亲的人知道了,在你心里周遥的位置非常重要,我很感激。你烟都能戒,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你为了一个人就完不成、做不到呢?!没有了。你就应该有这一套自信,认准了远处那个目标方向,就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
……
俞静之那天还从商场购物袋里,若无其事地拎出一盒衣服,搁在瞿嘉眼前桌上。
“就这个颜色吧,这两种浅色的适合年轻人,你穿这个?”俞静之问。
盒子里就是一套男生的睡衣。
“另一个颜色就给遥遥。”俞静之说,“那盒深色的是给遥遥他爸买的。我挑衣服眼光还成?”
瞿嘉只能机械化地点头,还敢说您眼光“不成”啊?
俞教授去逛商场,原本只是给老周买睡衣,在柜台前看了一会儿,顺手就给儿子也买一套新的。
既然都给周遥买了,心里不知怎么的,也是顺便么,皮包里不缺那百八十块钱,顺手给瞿嘉也买一套,同款且花纹相近的。
在以后的许多年间,俞教授再给家里老男人和小男人们买衣服,恐怕就要一买买成三套了。
俞静之走后瞿嘉再抹一把脸,双眼看向透明大窗外面的景致,街边快速掠过数不尽的车流和人影。
每个人都脚步匆匆,没有人还在原地踌躇等待,每人都向着内心的方向迈开脚步前进呢。整座城市都在沿着既定的轨道飞速前进,无情地抛却岁月时光。不进则退,不拼命往前奔跑就要再次被抛在河床沙滩上,在风云际会大浪淘沙过后被筛成水底那一层沙砾。
甘心吗?
瞿嘉两手重新撑在桌上,把剩下的半盘烤鸭肉端到眼前,卷饼,蘸酱。
男子汉说话算话,做过的承诺,不食言;喜欢了的人,不反悔。
他一口塞进去一个荷叶饼,记住了俞老师提点他的话,把这顿饭丁点儿都不剩的吃干净了。
第95章长歌
瞿嘉是单手抱着周遥妈给他买的那盒睡衣,另一手扶住车把,骑车回家去的。
平时夏天他就穿跨栏背心和小裤衩睡觉,现在改换睡衣了。
那套睡衣当然是长袖的,半丝半棉,还挺高级,结果就是在那个夏天热得他差点儿起痱子。
他老妈随后就出院回家。那一段时间,暂时不能再去小吃店上班干活儿,就在家里卧床静养。生活立刻就显得拮据,没有家庭入却又要额外支付看病就医的钱,昂贵的药钱。
那时就是仰仗很靠谱的老王同志,以及,唐铮当时把开出租车攒下的钱都拿给瞿嘉了,也是无限期地借,不要利息。
人一生中能交到几位挚友,像唐铮和瞿嘉之间。
人一生又能获得几段真情,像周遥和瞿嘉之间。
所以他的少年时代运气不错了,活得不亏,做人要懂得知足。
西药和中药轮番上阵,他们家那间平房小屋里,每天飘着浓烈的中草药气味。他家养的君子兰和吊兰一代二代,抗药性还都挺强,在药气的四面夹攻之下,不但没被熏蔫儿,反而一盆一盆长得更加茁壮。
王贵生跟瞿嘉说:“长得好是因为我来了,我在这儿呢!你妈妈每天盯着我浇水施肥,老子敢把花养得不好吗?我敢吗?”
瞿连娣在床上躺着搭了一句:“那不是你送的么,不算咱俩人儿的信物啊?你还敢给养死了?”
“也是啊。”王贵生咧嘴一乐,“万一没养好给养死了,我都不敢来了。”
瞿嘉在院子里洗了一大盆衣服,用竹竿擎着,一件一件晾到院子中间的铁丝绳上。老王把菜买回来了,在小厨房里做饭,遍身熏蒸着白气,汗流浃背,烟卷就夹在一侧的耳廓上边。瞿嘉就帮忙在炉子上煎了一副药。
bp机又响了,是周遥呼他:【最后一个月,嘉嘉猴你今天复习英语词组了吗!】
瞿嘉就站在窗台边上打个电话,回呼:【都背了,复习了。】
瞿嘉端了一大碗面,茄子肉丁手擀面,没有在家里吃,就出去坐到大院的门槛上。他嘴里叼着面条,看胡同墙头上绿草成荫的风景。
距离“高考结束”的死线,就只有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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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遥妈妈那时候,就相当于给他判了个“死缓”。他好像一脚踏进肃穆庄严的审判地,脑袋架在铡刀口上,凶残的大铡刀却没有马上落下,非要让他等着,等过了那道截止日期再手起刀落,给他个了结。那一道深邃的鸿沟,依然存在。
王贵生走到大院门口,捏住他肩膀:“小子,拾你穿的用的东西,跟老子走一趟,去我家住几天。”
瞿嘉当时没有料到,老王同志真就带他过去另外那个家了,而且让他住满一个月。
那也是老胡同里一间普通平房,左右两头临街的房子都已出租成店铺,赚取租金就足以致富了。繁华的街边,胡同的深处,这就完全是两个世界。街边的时尚,就好像国家版图上排列成一条曲线的那些开放城市,它们坐落在海岸沿线就足以让新鲜事物的浪潮覆盖掉城市旧貌,洗刷出一派新颜;剩下的这些堆积在胡同深处的矮破平房,就也如同内陆上闭塞的老城,多年仍然固守着不变,在沉寂中目睹墙头野草一岁一岁地枯荣。
这房子离王路军念书的朝阳三中很近,也就意味着离他们朝阳一中也近,往来方便。
而且,老王提前就把小王同学挪到爷爷奶奶家住了。王路军临走嘟嘟囔囔,简直气坏了,凭什么他来我走?瞿嘉来了我滚蛋?没天理啊。
“你爷爷家不能住了?”王贵生说,“那还是楼房呢比这里条件更好,不一样住吗?”
王路军认为他爸这就典型的有了新媳妇忘了亲儿子,原配嫡子竟然被挤出了正屋,瞿嘉已经搬进来鸠占鹊巢,宅斗肥皂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太过分了。
老王就说,你们俩互相看不顺眼想掐架,就等高考完后,你俩出去随便掐,老子都不管。现在你俩就给我各回各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王路军跟瞿嘉同一年的,所以也忙着高考,没心思闹腾了,就憋着高考完了再去找瞿嘉打一架,一定要争出个嫡庶呢。
……
“为什么让我住这儿?”瞿嘉站在那间平房的正中,煤炉子旁边,左右看看,有些狐疑。
“方便你一人复习功课,就甭再操心别的事,不用管你妈妈了。”王贵生说,“什么家务也不用干,照顾好你自个儿吧。”
“冰箱里有好多熟食,还有冻的饺子包子,胡同口就是副食店。”王贵生又说。
“那谁照顾我妈?”瞿嘉立刻就问。
“这不废话么?我啊。”老王戳着胸口指自己,“你小子整天像蹲在热锅灶上似的,你瞎忙活什么?”
“您怎么照顾?”瞿嘉还在犯愣。
“你住过来,我正好住过去呗。”王贵生觉着这小子是学功课学傻了吧,“我住你们家不就方便了么,省得老子跑来跑去也够累的!”
“您算干吗的。”瞿嘉往凳子上一坐,皱着眉头就说,“名不正言不顺,您凭什么住我们家?”
非法同居么?
瞿嘉一撇嘴,很不爽的,还要护着妈妈呢,可不能吃这个亏。
“老子还凭什么?”王贵生低声骂了一句,“懒得跟你们这两个难弄的臭小子计较,另一个忒么就耍小脾气跟我闹别扭,说不乐意,不同意,你这边就挑毛病嫌弃老子没有名正言顺了?怎么能让你们俩小子都满意?”
王贵生一把拉开床头柜抽屉,抽出一个红本子,往瞿嘉眼前一拍。
瞿嘉是直到那天才看到老王同志的小红本本。一式两份,另一个小红本显然保存在瞿连娣那里。
民政局签发的,千真万确,结婚证。
我勒个操。
事先真就没跟他打声招呼,没有征求意见,这俩老不正经的家伙就敢瞒天过海先斩后奏,已经去民政局领过证了。
“什么时候领的?”瞿嘉一脸懵的。
他再仔细看结婚证的签发日期,已经是半年前的事。
他妈妈早就再婚了,没有告诉他。
“就你在店里跟人打架受伤那次,打得满脸是血,第二天你妈就死拖活拽着老子,非要去领这个证,她一天都不能等了。”王贵生说。
“……”瞿嘉完全怔住,坐在那凳子上。他弯下腰,混乱地思考着,回忆着,说不出话。
“你妈这人的想法,老子特别明白。她的意思就是,下回在‘五芳’的店门口再打起架来,满脸是血的就应该是我,反正不能伤了她宝贝儿子。”王贵生说了句大实话,“责任就全扛到我这儿了,我还能跑得了吗?”
王贵生还说,原本打算瞒到高考完后,把你们俩小子带去外地,旅游一趟,坐一起吃几顿饭,培养培养感情,再把两个小红本本很豪气地拍出来,一家人和和睦睦皆大欢喜。谁知意外的状况让人猝不及防,再不亮出证件就影响到老子的合法地位。
王贵生又撸了瞿嘉的头“你小子好好用功,考个好学校,你妈是多在乎你啊。”
“您瞒着我,不告诉我?”瞿嘉喃喃地说。
“告诉你能怎么着,和现在有区别么?”王贵生反问,“我都亮出证了你能管我叫爹啊?”
靠,瞿嘉没话讲了,才不叫你呢。
“真考上了再说。”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
“呵呦,你这样要是真能考上北大清华,老子服你,我喊你声爹!”老王损了他一句,抓起车钥匙关门走人,忙着呢没闲工夫。
瞿嘉这一根奇长的反射弧,是过了一个小时,才慢慢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温度,把他浸没在那片海里了,也浸润了他的眼,就逼得他坐在那间小屋里,把脸埋进手心,狠命地搓……
他老妈是在那一晚决定再婚。
多年没有结婚是为了他吧。
决定再婚,仍是为了他吧。
老王就让瞿嘉在他那房子里住一个月,而且说,高考完后假若还有需要,你就继续住。两家地方也不大,就这么几间破房,拆迁的好事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瞿嘉后来再去学校,大清早骑车奔向校门的路上,和周遥相遇。
俩人从不同的路口拐过来,一偏头就都瞄到对方,瞿嘉再次用车前轱辘把周遥怼到了胡同拐弯的死角,没人的地方,然后撇下他的自行车,抱住周遥。
“干吗啊?”周遥被瞿嘉紧紧地勒住,笑,于是也搂住对方的腰,两人安静地亲一下。
“抱抱。”瞿嘉小声说。
周遥的自行车把上挂着一个塑料袋,两杯热豆浆,那段时间每天都是如此。瞿嘉一看就皱眉:“高考那天千万别给我买,你到时候也别喝了。二模喝得我上厕所!”
他二模语文的时候,憋尿又不愿举手找老师求助,脸皮薄么,不好意思么,干脆就很潇洒地提前交卷了,不慎又成了全班的焦点:瞿嘉你丫二模考试都敢玩儿提前交卷,高考我们大家都看好你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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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那杯豆浆灌得。”瞿嘉很嫌弃的。
“好么好么。”周遥笑着赶紧哄着,“结果你语文考牛逼了有没有?老头儿夸你进步特别大吧?就因为我给你买了‘幸运豆浆’么……”
周遥有时很成熟的,有时又幼稚得像六岁小孩儿,就是故意吧,在喜欢的人面前不由自主就说话软软的。
瞿嘉就拿过那两杯豆浆,一人拿住一杯,右手伸过去套过周遥的右手。
周遥愣住,然后笑。
就是喝交杯酒的姿势。俩人像神经病似的,躲在墙根儿底下,互相套着胳膊,“咕咚咕咚”地灌下这交杯豆浆,然后亲对方的小舌头。
周遥觉着瞿嘉最近相当的肉麻,对他特别温柔……为什么啊,又抽了?
瞿嘉不是因为对俞老师做过承诺保证,他就想对周遥好,因为周遥就是好。
进了校门俩人就没有机会亲近了,不止是复习紧张课业太忙的缘故,瞿嘉那段时间就是各科老师的重点关怀对象。他们班主任就帮瞿嘉开小灶了,阅读题划了一堆重点,还找来几十篇范文,让瞿嘉全部背下来。
周遥不止一次看见老爷子在上下课间操的半道上,搂着瞿嘉脖子走路,贴耳朵说悄悄话。
瞿嘉个子高,老头儿矮,明明就够不着,还要往上扒着。瞿嘉那性格,不习惯和周遥以外的人进行身体接触,脸色就不自在了,皱着眉头一抖肩膀想抖掉人,又被老头儿薅着脖领子抓回去,搂住了,狂撸头发。
这就是班主任找班内的重点关怀对象谈心呢。
撸头发像撸猫,就是告诉瞿嘉:乖一点儿,不准犯拧,给老子争气。
那亲密劲儿让周遥快要吃醋了。
小姜在周遥身旁小声汇报:“老爷子还没我高呢,还要去搂瞿嘉的肩膀,真贪心。”
“你也想搂?”周遥回头看小姜,“你也够贪心的啊。”
小姜先点头然后摇头最后默默低下头。
“我跟瞿嘉差不多高,我们俩肩膀持平。”周遥一脸正义,手握真理,“只有我搂他最合适。”
周遥家里那种尴尬沉寂的气氛,也就维持了一个星期,随后也就默契地恢复了生活常态,彼此心照不宣,小心翼翼地弥合那若有若无的感情裂隙不然能怎么样?
老周最初那一层震惊和恼火,当时就被俞静之镇压下去,这把火就没能烧起来,小火星蔫儿不唧唧就都灭了。遥遥过去三年竟然是和一个男孩谈对象,对这个事实难以接受的心态,迅速就被“遥遥将来怎么办”的忧心忡忡所掩盖了。
“你们年级,有几个报清华的?”老周偶尔问了一句。
“大概二十多个吧,老师说的。”周遥答。
“能考上二十多个?”老周说。
“没有,去年就考上八个。”周遥说。
还不如哈师范附中考上的多,这学校……老周同志埋头读着报纸,用报纸打掩护挡住眼神:“你们文科班的同学,没有报清华的?都报哪了?”
“我没有问别人都报哪,”周遥说,“我就知道嘉嘉他报北大了,我帮他一起填的。”
“哦……哦……”老周同志再次用报纸挡脸,喝茶,这一口灌大了,杯底一口茶叶都喝进去了。噗,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就知道老爸想要问谁,不兜圈子了,周遥端着果盘,闷声不吭地吃水果,把他妈妈削得菠萝芒果全部吃光。他爸真就把一嘴茶叶给嚼了,一脸忍辱负重的委屈,默默都咽下去了。
晚饭后就都紧闭房门,不出来聊天了,假装很用功的样子,因为全家人脑子里时常装得都是瞿嘉那小子,聊着聊着“瞿嘉”就不小心蹦出来,就好像已是家庭的一员,在话题里无处不在。
当年夏天也赶上世界杯,周遥还时不时偷瞄两眼球赛,即便不能熬夜看整场直播,每天也要录全部进球集锦。看到的进球,公然地就在家里打电话与男朋友交流,那边估摸也在看央五频道的进球回放呢。
周遥说:“啊,这球防不住了,突破了,谁能防住罗纳尔多啊!”
瞿嘉说:“你巴乔老了。”
周遥说:“我巴乔就永远不会老!”
瞿嘉说:“你要是今年才出道,他们得喊你小齐丹吧?”
周遥说:“我有头发的好么我这么帅,怎么也是小贝欧文合体吧。”
瞿嘉说:“哦,大卫迈克尔周遥。”
周遥就隔着电话听筒大笑。
客厅里都是这样的动静,让人实在没法儿听啊。两口子干脆就躲到卧室,看电视和读报纸。
家里愈是不爱讲话的人,心思也很重的。老周思前想后寝食不安,问老婆打听:你说要解决,你怎么解决遥遥那位小男朋友了?
“尽量也不要伤害到人家,别弄成老叶他家那样糟糕,都结成仇家了……”周凤城说。
“你当我是没有头脑和智商的?”俞静之白了一眼,“怎么解决最不影响周遥考试,我就怎么解决他和瞿嘉。”
“俩孩子就还在一起?”周凤城说,“没有分开?”
“怎么可能分开?”俞静之现在谈起来已经很平静,两腿搭在床边,拿一只按摩锤子敲脚,“你还没看出来么,遥遥每一次心情不好了,吃不下饭了,饿瘦了,生病了,考试直接给我考砸了,都是为谁?谁有那么大本事和魅力,每次都能让咱们这么正常的儿子跟着他失常?……我怎么可能逼着让他们分手,分得开吗?”
唉。周凤城叹一口气。
那个夏天的电视和报纸上,各种媒体铺天盖地,就是当时的美国总统与白宫后院女实习生之间的一段丑闻。
两口子聚会神地看了一会儿电视新闻,各自都心事重重,禁不住心存感慨。堂堂美国总统,原来也干那些偷鸡摸狗的风流事,一对生动美满的政客夫妻,表面上光鲜亮丽结果一下子被捅破了虚假的外壳,揭开来竟然尽是谎言、背叛与疮疤,多么荒唐可笑。男人与女人最正统的结合,从来也都不意味着一定能够幸福长久。在外人看来名正言顺、金玉良缘式的婚姻,内里或许填充的就是错综的利益,虚伪的妥协,社会上见得多了。
所以,人这一辈子,能否得遇良人,得一人心而白首不相离,归根结底在于“情”字和“义”字。两个男孩之间,假若真心互相扶持,愿意共同上进,有什么困难是一定迈不过去的呢?
真的可以吗?
能迈过去吗?
能够幸福和长久吗……
谁又能保证将来一定能够怎样,谁都无法预料和担保,做父母的多么心疼和担忧。
可是,如果不同意,现在就拆散他们,将来假若周遥过得不幸福,感情上婚姻上有一丝一毫受挫,难道不会埋怨他们这做父母的吗?我们怎么敢做出让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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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将来后悔的事啊!
“我一直都认为,咱们遥遥也并不是,不是那种,就专门喜欢同性的。”俞静之状似自言自语,“他就是喜欢瞿嘉,他就喜欢那男孩子。”
老周同志没有接话。
细细琢磨,这简直比专门喜欢同性还要麻烦,因为,周遥就是专门喜欢瞿嘉。只要这个男孩真实地存在,周遥就是喜欢瞿嘉的,甚至没有替补人选,没有备胎。
“不甘心吧?不愿意?”俞静之瞟了一眼她老公,当爹的那心塞到两眼发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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