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路

“阿弥陀佛！”
下一刻，神佛身影出现了巨鼎与掌印之间，宣了一声佛号。
万千法相，坐立寰宇四面八方，神圣威严，定住了诸天万界。
“各位道友，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造成生灵涂炭？你等毫不留有余地的出手，真仙之下，又有几人能活？”
“此战，贫僧要出手定风波了。”
万千法相齐齐出手，没有任何绚烂的招式，只是齐齐出了一掌，便是将巨鼎震回，掌印抹去。
“无常！”
帝宫四尊禁忌暗自心惊，远方袭来的九尊禁忌也停下了身影，对那名身着灰色袈裟的僧人忌惮不已。
僧人的气息与他们不同，前者气息平缓，苍茫道意已是尽数收敛于身，显然已是证得天命多时。否则又如何轻易接下两尊禁忌的全力一击？
“无常…你是何时证得天命？”帝宫的强者，心神震动。
若不是两座大界发生了碰撞，使得苍茫道意有着前所未有的薄弱，再加上帝君的助推，他们根本不可能证得天命。
但无常神佛却是在此之前，这说明…是得到了苍茫意志的认可。这种靠自身证道的强者，无疑是最可怕的。
他们想要彻底炼化苍茫道意，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只有彻底炼化，才能称之为真正的禁忌。
有佛光普照坠落星空的两半身躯，刹那之间，肉身相合。这尊禁忌脸色难看无比，对无常神佛抱拳一拜，便立即打坐，压制体内反噬而来的苍茫道意。
“当年贫僧与魔主一战，惜败半招。但却是因此得福，悟了无上佛法。三百年后，有幸证天命。”无常神僧双手合十，转头看向远处被鲜血淋湿的身影，再次开口道：“魔主虽为世间极魔，但重情重义。这数千万年间的征战，从未波及任何生灵，且对贫僧来说，也有证道之恩。”
“无常和尚…你是想要保住此人？”有禁忌动怒，魔主虽一剑斩断另外一尊禁忌身，但那是发生在意料之外。
正因为是意料之外，那尊禁忌自信翻手间可以将魔主镇压，没有任何戒备，这才被魔主钻了空子。
“你等根基未稳，贫僧若是放任你等继续出手。那么，那位道友便是你等的下场。魔主既然能有一次躲避天命一击，那便会有第二次。能够斩出那等惊世一剑，那么必然能斩出第二剑。”无常神僧淡淡开口，又道：“各位道友，还是先闭关巩固修为吧。”
他的话，不止是对帝宫几尊禁忌所说，还有另外一座大界的九尊禁忌。
“贫僧不会对本届的禁忌出手，不代表不会对外界强者出手。贫僧证道千万年载，还是有几分自信，将尔等体内的道意逼出。”
从远方而来的九道长虹，瞬间停止了身躯，思索片刻、转身离去。
“……..”
帝宫四尊禁忌相视一眼，沉默许久。
“既然无常神佛要还魔主一次证道之恩，那么我等便给神佛一个面子，今日暂且放过他。但下一次，休怪我等不给神佛情面。”
“阿弥陀佛，谢过各位道兄卖贫僧一个佛面。”无常神佛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颂了佛号。
远处的魔主，眸光望向身着灰色袈裟的僧人，微微闪动。
“多谢！”
随机化作一道长虹，离开此地。帝宫四尊禁忌，若是在此刻出手。魔主就算能够再次斩出惊世一剑，也要陨落在此。无常神佛无疑是救了他的性命。
随着魔主的离去，星河之上那只巨大的眼睛，也开始缓缓闭合。无常神佛微微一笑，随机转身离去。
这片星河中，满是尘埃。帝宫四尊禁忌，默默看了正在压制苍茫道意的男子，眉头皱了又皱。
…….
“道源境，果真玄妙。若是生死之战，曲不归丧命在这些初入天命的强者手中。”帝宫大殿深处，幽暗的空间里响起一道声音。“只是半步道源境，便已有资格在禁忌面前全身而退。这曲不归，也想走那一条道路么…….”
“若是曲不归放弃这条道路，今日也未必不能证得天命、没想到这个大世、会有这等惊艳的强者。”
黑暗中的那道声音，喃喃开口。随机目光落于另一处黑暗。
大殿中，再次回荡起他的声音。
“两座大界的相撞，想必是你一手推助，那一座大界，九名强者同时证道天命，怕也是出自你手。”
语落，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很是动听。
“我当年曾经远远见过你一面，不知是唤你顶替的名字，还是唤你真身之名？”
“玄天君、公子玉。还是炎天君，子不语？”年过去，谁也不知你的踪迹。哪怕是我千算万推衍，也寻不到你的任何痕迹。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宫殿深处，再次响起声音，有些好奇。
四座大界，每一座都广袤无边。真仙境强者在没有星空传送的情况下，耗费无数岁月也见不得能踏足每一遍。但对于禁忌来说，在自己掌控的苍茫之下，一个念头、便是可以抵达每一处。但在其它苍茫，以他们的速度横跨飞过，也需要数万年时间。
修士证道成仙，只要不出意外，便可达到真正的与天长存。更不用说，已达无敌的天命。对禁忌来讲，时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耗费数百万年历览各座大界，感悟天地之妙，也是极有意义。
玄天君与炎天君，历经九个大世。从寰宇的一片死寂，到生机勃然，他们走遍了每一处苍茫星河，知晓各处险地，内藏旧时的寰宇。
但他推测不出此到底去了何处，仿佛彻底消失在了这片世间。
“你应该知道的，我并不属于这个时代。”黑暗中，那道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宫殿深处的身影沉默，哑然失笑。道：“的确，从你一开始出现时，我二人便知晓了你不属于这个时代，你斩断了未来与自身所有的因果，来到了这个时代。此等创举，着实让人震撼不已。”
“只是，我想知道，你在图谋什么。”
一个来自无数岁月之后的存在，斩断自身所有因果，来到过这个时代。若说没有图谋、换做谁也不会相信。
那么，这数千万年来，这个人究竟去了哪里？
“我消失的这数千万年岁月，所图谋你也看到了，世间三十六尊禁忌位皆已其出。”那道声音再次开口。
两座大界的相撞，造就了大界之中苍茫道意的薄弱，让世间强者有机可乘，从而证得了天命。这至少推前了十数亿年岁月。
每个大世，从空境出现于世，到有人证得天命，其间间隔太长太长。这天命之位的摸索，以及苍茫道意的认可，都需要走在一步又一步的埋骨路。
三十六尊禁忌位，这是来自大界的最后反哺，是来自天地的回光返照。帝君与玄天君，经历了一个又一个时代，昔年颢天帝只出五尊禁忌位，到了第七个大世，待到九天诸君入世，才有了三十六尊禁忌。
禁忌之位，是以无数骸骨与鲜血铺成的路，不知埋葬了多少强者骸骨。只有真正的无敌，才能踏足。
但这一个大世，除了这些岁月的征战，丧生了不计其数的生灵，并未开始诸天强者之争。
三十六尊禁忌，除了无常神佛，其余人，都踏入的太过轻易，皆是没有得到苍茫道意的认可，哪怕是彻底融合，也无法达到巅峰。





焚天路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如今的禁忌有缺，但那些人毅然义无反顾的奔赴这条道路。
这条道路实在太难太难。难得就连这些无上强者都没有抱有希望。
有缺禁忌，依然是禁忌。或许在往后的岁月里，将这缺陷补全。
“仅仅是三十六尊禁忌？”大殿深处的身影大笑了起来，你身为仙庭之主，却是消失了几千万年岁月，导致仙庭覆灭，当你助推三十六尊禁忌位齐出。却是忘了昔日对你忠心耿耿、跟随于你，那些舍生忘死的人。”
“我很想知道，当世三十六尊禁忌位齐出，那曲不归，东华二人，又如何证得天命？这二人有着禁忌之姿，又是跟随你最久的亲信，你这番举动、无疑是断了他们的前路。也断了这苍茫浩宇之中，那些真正有禁忌之姿的强者路。”
黑暗中的来者，竟然是消失数千万年之久的仙主。世间传闻，仙主与帝君一战，最终不敌，被镇压在帝宫中。
只是这些都是传言，除了仙庭的众仙王仙尊，显有人知见过仙主真容。没有人想到，数千万年后，仙主再度出现了。
她出现的地方，不是仙庭废墟，而是有着五尊新晋禁忌，与九天二位君主坐镇的帝宫中。
宫殿外，忽然响起了风声。
微微的清风正在朝里细细吹拂，宫殿外的一排排梧桐树叶轻飘飘坠下，天上的云层移了又移，一轮月光映照进宫殿里。使得本是幽暗的空间，刹那间变得清明。
宫殿深处，一名身着红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龙椅前，眸光炯炯、直直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女子一袭白衣飘飘，美艳的不可言说。只是站在那里，九天上的明月便输上了一筹。
这就是昔日创建仙庭的仙主，一个时代的无敌神话。
“曲不归悟性不足，当年我偶然提起道源之境，被想到被他记在心中。能够走出这一步，也着实令我惊讶。只是，他只是略懂皮毛，想要真正踏出，需要的时间已经不足够。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当世天命之位已是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仙主淡淡开口。
“那东华与望无心？”身披红袍的中年男子再次开口。
“昔年，我与望无心共同谱写《偃师录》，这在我眼里，已是万古奇书。他的道，与我等的不同。”仙主摇了摇头，再次开口道：“至于东华，他既然选择他的路，选择了新主，我又为何要大费周章？”
“如此说来，也是。”红袍男子笑了起来。
一时间宫殿中陷入了沉寂，红袍男子再次问道：“我想知道，你来到这个时代，是否见到了小师妹，是否真的有转机可现？”
“当年，我在星空续费中，看到了她。顺着她留下的气息与线索，斩开了时间长河的那一层又一层断层，才能来此。昔年、当帝君放下了心头的那一丝魔念，或许就已经发生了改变。只是这中间变数太多太多，我也无法知晓是否真的有转机。”
红袍男子沉默许久，再次问道：“我还想知道，在你那个时代，最后一刻发生了什么。”昔年，仙主斩破岁月长河，踏着一页又一页翻页书，一剑斩向帝君，将属那个时代的一幕幕画面尽数展现。但还是有很多关键的一片模糊。
“我已斩断未来，一切的记忆都已模糊。我只依稀记得，天地一曲绝唱，有人背对着众生，一手托着寰宇，一手压向那一场劫灭天来，他将道法推向了极致，只差一丝，就将这一场真世再现。可惜的是，因帝君当年之举，将诸天万界火种几乎全消，只剩为数不多的人，导致我那个时代无法衍生大世繁荣，若非如此…又岂会败。”仙主脸色布上了寒霜，叹息了一声。
红袍男子听言，双眸瞳孔猛缩。历经九个大世，每个时代、有众禁忌起身奋力反抗，甚至九天齐出，依然败的彻底。哪怕是师尊那个时代，也只是借用太初将其重创，但其结局也是身死道消。这无数岁月之后，天地之间真的会出现如此惊艳的人么？
“那个人，最后一刻，已半步超脱。”仙主摇了摇头，自嘲道：“你二人将我称之为一个时代的无敌，其实我又哪里是什么无敌。若我是无敌，那么最后一刻战死的人，不是那个人，而是我了。”
宫殿中只剩下了红袍男子的呼吸急促声，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原来、天命之上、真的有超脱之法。他们师兄弟二人，一直在追寻这个无上境界，无数岁月没有半点思绪。
“后世的世界，真是精彩。却是不知我是否能够亲眼看到。”红袍男子感叹了一番。
仙主摇了摇头，接着道：“帝宫中并没有帝君的气息，他去了何处？”
当年，仙主与帝君一战。二人皆身负重创，一战之后、双方闭关。这数千万年来，依旧是炎天君掌控。只是，对外依旧宣称帝君。毕竟这世间、除了自己与仙主、无人见过帝君真面。
是他一直在暗中操控，左右几千万年来的征战，导致仙庭一次次大败。真如东华等人所说，在这天地之上、好似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一切。
炎天君精通推算之道，哪怕是帝君也远远不及。一尊天命，主掌大局，四大势力又如何不臣服？仙庭哪有不败的道理？
“帝君早就在两千万年前闭关而出，他去往了不朽大界。”
“我大概知道了他前往的目的。”仙主点头道。
“那么炎天君，你明知当世禁忌有缺，为何让帝宫五尊空境强者在苍茫道意薄弱时，证得禁忌？”仙主反问道。
炎天君看着那一袭雪白，淡淡一笑，道：“我自幼喜好术算，无数岁月过去，也算是小有所成，敢自称此间第一。你那个时代，相距无数岁月，恐怕中间出现了许多变数，有着无数阻拦。但你如今站在此方天地，我已有些许洞悉。”
“哦？那你不将此事告知帝君？”仙主眉头微微挑动，开口道。
炎天君笑了，道：“我与帝君虽是师出同门，但当初已经分道扬镳，我替他掌管帝宫，已是看在昔日之情。至于今后如何，你说我又何必去顾理？”
仙主也笑了，道：“我很喜欢与你谈话。聪明人之间，不用一语道破。”仙主开口、转身离去，来帝宫的目的已经在话语间达成。
“半步超脱么……”炎天君看着白衣女子的背影，喃喃开口。眸光闪动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有一道闪电劈开了夜空，有风声而至，吹动了满地梧桐叶，树叶纷纷、好似化作了蝴蝶飞舞，入洒了殿中。
这道雷霆，来向了宫殿。炎天君伸手一探，一块被雷霆包裹之物、摊在手掌中。
“九大神土，震雷。”
九大神土。乾代表着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离代表火，震代表雷，艮代表山，巽代表风，兑代表泽。再其之上便是无。
“昔年，我等寻找出九大神土中的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却是独独少了这无土。这无土，是天地的起源，只是九个大世，一直未曾寻到。昔年，玄天君以三十六尊禁忌身内苍茫献祭，但依然在那一战败的彻底。”
“这太初，是超脱的关键么…或许，寻到无土，九大神土集齐便能超脱。未来的那个人或已比师尊走的更远，但能够迈入那一步，也是因为太初。”
当年仙主出手从帝君手中抢夺八大神土中的最后一块，显然是知晓太初。
“此阵，可以招引九大神土中，最后的无土。”
忽然，一道声音出现在炎天君耳中。
这是仙主的声音，远在数千万光年之外，传音而来。
炎天君低头，掌心的光芒逐渐散去，露出一块暗淡，但放佛包罗天地的泥土，在一旁、还有一枚玉符。
…….
陌尘界，曾经的辉煌已是不在。仙庭在昔年征战中被轰穿，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也已是残破不堪。
仙庭中，有一座庙宇幽森，周围是数万墓碑屹立、在夜间显得十分滲人，
有一名脸色惨白的男子，盘膝坐在庙中，火堆上的焰火随着风透过纸窗不断晃摇，使得那一张邪气的脸忽明忽暗。
忽然，男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握起了插立在地面上的黑色大剑。他站起了身子，重重的深吸了口气。
男子眸光看向门外，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忽然，一缕光突然升起，这是来自门外。
夜色顿时破，被光所破。被足音所破。
有一双黑色的靴走在满地红叶的地面上，缓缓行来，踏碎叶行，发出碎碎的声音。
魔主从庙宇中走出，踩在被红叶落满的小道上。
夜色已深，尽管前方有一道微光。但魔主依然难以看清前方，夜风袭来，秋杀的季节格外的寒冷，让他浑身颤抖微微。
男子抬头，看着这毫无色彩的夜色，以颓废无力的声音问道：“夜有几分？”
无人作答。只有那男子轻微的呼吸声伴随左右。
“这真是漫长的黑夜…那么……”
“路有几何？
一种凄怆、孤寂浓郁的气息随着第一缕风轻轻吹落。
而后，那微光之中，终于有人回答。
“明月之中。”




焚天路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闻道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一时间、那破开夜色的第一缕光更加的通明。
只是，那不是皓月。但在没有明月的光辉下，显得十分耀眼。
夜有几分，自是在月之中。夜下之路，也在明月之中。
在这漫漫黑夜，伸手不见拇指、蒙蔽了人们的视线。在月光之下所照亮的路，便是可以通行的道路。
不远处，有脚步声再次响起，踩着落叶。只是十分沉重、好似有一块无比沉重的大山压制。走的极为缓慢。
只是这里没有明月。光明中、朝阳已出。西边天末、尚留有一些夜幕。映得四方绿树，添了几分幽清之意。
一道白衣缓步行走而来，脚步沉重。
那个人，像是不愿意来到此地，但又是非来不可。没有人知道他如今是怎样的情绪。
那是一个男子。
世间少有如那名男子，印月星辰、乱红千秋都不能压制住他的俊朗英貌，在他的身上，有一股道不尽的情思绵软，就像三月春中连绵不绝的细雨，润心无声。又像是三月春中，忽来一场飞雪，掩尽了这连绵，朝暮不绝的思念。
不语思沉，尽管与白衣男子相处岁月已经道不清。黑袍男子依然无法摸透他的心。
在那光芒下，白衣男子最终走近。只剩三步之距。
二人彼此相望，没有任何言语。
他们二人是多年的好友，但如今又是陌路人。
“明月之中......”过了许久，黑袍男子深吸了口气，冷笑开口。这一刻，天色好像渐渐寒冷了起来，一层一层薄冰覆结空中。
“是的，明月之中。”白衣男子再次开口。
“呵呵，好一个明月之中啊。”黑袍男子语气中的冷意更是明显。
白衣男子不语，只是摇了摇头，伸出了手向着四方轻轻一挥。便是嫩柳从地中藤升，新花开现。那微微绽开的叶面上，轻轻滑落着一滴滴露珠，晶莹剔透、使之看去越发的蓬勃鲜嫩。
那一株花色之下、叶绿欲滴。就好像一片云层拖起了一轮红阳、日高云敛。这只是一棵柳、一株花，又或许是一棵棵松。是好像包含了世间所有春色之貌，收集了天下间所有美好景致。
面对这盎然的幕致，黑袍男子再次冷笑起、问道：“路行多远，更近新色？”
这声落在白衣男子耳中，忽然双眸一暗。
嫩柳枯散、红花败落。又还秋色，又来落寞。
在他的心里好像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无数虫密集与心中，心中突起焦虑。
反反复复、不绝于耳。
对于黑袍男子的话语，白衣男子已是恍恍惚惚的听不清楚，脑海之中仿佛有无数雷霆炸开。
他神色黯然，尽是伤色。
“并不是路行多远，更近新色。”
白衣男子用眼神过调、掩饰了心中的悲凉。再次开口道：“我等在明月之下，才站得如此高，看的如此远。”
“那你为何要离这明月而去？”
“在明月之下，尽管看尽了这世间满幕致景。但我等终究是月下的影子。终不能同光而出。”
“我不想一辈子做这一道影子。想成为...可以与明月争辉的那轮艳阳。”白衣男子高声开口。
“仙主曾经对我二人说，这世间太过美妙，诞生了数不清的颜色，我不想成为衬托那些世间绝美的黯色，我要成为，世间最亮的那一种。”
“那你可知，明月与烈阳终是陌路，无法相见会和。你真想如此？”
白衣男子沉默，最终叹了一声。
“你可以跟我走，望无心已经答应跟随我。”
黑袍男子握藏在掌心的指已经掐入肉中、有血横流。
“望无心终是无心。他跟随你，我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只是，世间之人虽称我为魔主。但、我也是重恩情的魔，岂会同你等苟合？背弃恩主？”
“就算诸天一战，那一位败亡。我也会势死跟随。同生同亡！”
两个相识无数岁月的人，今日站在了对立面。谈话之间，魔主心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世间三十六尊禁忌已皆出，我等前路皆被斩断，只有跟随帝君，才有希望。他已经答应，助我成为世间第三十七尊禁忌。”
黑袍男子就那么端然站立着，不为所动。直至对面的人终于知道他不会答应离去。
东华叹了一声，转身要离去。
“我奉帝君之命，前来寻你。取你头颅。我知道，你会来这里。你刚与禁忌一战，身受重创，我在外等你痊愈，你我二人就此分出胜负。”
“不用，你离去之前，我还是要跟你战上一场。因为我知道，若是今日不击败你，那么今后再也没有可能了。”
“你已经身受重创，又如何是我的敌手。”东华摇了摇头，不愿意一战。
语落，尽是深沉夜色、漆黑一片。只传来风拂枯柳的沙沙声，还有来自剑气的肃杀。
他与东华像是解不开的结，昔日的对手，昔日的友人，亦敌亦友。这千千万万年解不开的结，最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