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杠我来也

    第五烟仰天长叹，自己到底还是上了贼船，把自己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这时他才明白，去兑现一个诺言是多么的艰难，那么两个呢？就只能玩命了。

    第二天，第五烟光溜溜的套着内裤，再次提起那个满当当的大提包，拼命地用超能持续抵御着周围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往山上走去。

    万俟穿戴妥当，突然发现雪太深容易把棉鞋弄湿，虽然自己可以轻松的烘干，但是他想了一想，还是抬手放出一块不大的火云，跳了上去，操控着火云慢慢飘着前进。

    两人一路不停，迎风顶雪而上。温度逐渐降低，万俟紧了紧大衣，说了句鬼天气。而第五烟被冻的嘴唇发白，脸皮发抖，体内的超能运转到了最大马力。

    直到万俟掏出温度计，看到指针停在了零下四十度的刻线，这才叫停第五烟。

    “就这了……搭帐篷。”万俟熟练的指挥着第五烟。

    第五烟已经放弃了反抗，反而希望多运动运动，能让身体暖和些。这里的温度已经超过了他能用超能抵抗的极限。

    搭好帐篷，摆好烤架，放下马扎，第五烟抱着膀子在帐篷对面一屁股坐下，闭着眼咬着牙，狠狠地逼迫身体产出更多超能，来抵御已经让他嗅到了死亡气息的寒冷。

    万俟无所事事的坐下，点过起灶，掏出肉来继续穿串，也不知道他那个包怎么那么能装，好像永远掏不完东西似的。

    零下四十度修行，开始。

    日夜更迭，不知岁月。山上风景无限好，但也要人性命。

    第五烟在被冻僵过去十多次后，才逐渐适应了这里的温度。勉强能够保持身体的内外平衡。

    而这里更加纯粹的冰元素，也仿佛改变着第五烟冰系超能的体质与超能本质。

    就像炼钢一样，不断淬炼着他。只是这个过程，太难以忍受，如果不是在山上已经没有了退路，第五烟确定他一定会放弃的。

    那是一种被逼迫到无暇顾及其他任何感情，无法产生任何思考，无法体会外界其他一切刺激的歇斯底里的状态。

    那个时候，什么诺言啊，夙愿啊，什么山盟海誓，什么铮铮誓言，全部被抛诸脑后，因为生存的意念会只让你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放弃。

    所以啊，人就是不能信得过的生物，誓言这个东西也就当做言情小说看看就行了，这世间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或是永恒的，有的只是原始丛林中便确立起的那一套法则，即一切只为生存。

    所以，想要超越自己，那就找个靠谱的人去逼你吧。




第四十一章 出山
    山上岁月慢，世间早千年。

    万俟、第五烟两人上山已经半年了。

    对于第五烟来说，这是万俟休假的半年。

    他天天可乐加小串，不下雪的时候就走出帐篷赏赏大好河山，要不就去山间密林探古访踪，天天日子过的跟神仙似的。

    而对于万俟来说，这却是提心吊胆的半年。

    因为他知道第五烟的修行每天都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一个不小心，真的就把命赔进去了。

    所以他为了不再给第五烟过多压力，每天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吃吃串，到处转转，但他始终都在关注着第五烟的情况，一有不对马上救援。

    而对他自己来说，这半年他的修行也没有间断，行走坐卧间皆在修行，并不拘泥于打坐这种基础的修行方式。

    并且到了六级升七级，需要的更多是机遇和顿悟，不再是简单的超能积累，是对自身精神层面的提升和突破。

    冬去春来，又是一个季节的轮回，而他们二人也皆有收获。

    大雪山，第五烟呆呆得望着不远处的山顶，心生向往。

    这半年的修行，让他有了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他静静的坐立不动，如矗立千年的磐石，双目悠然空灵，就像高山之巅的风，但整个人的气质则如同一轮寒冬的明月，透露着阵阵冻绝万物的淡漠气息。

    他的每一次微不可见的呼吸，都像是与天地同步，与万法同归。这是一种超然的境界，也是在经历生死而看破生死后，对生命与整个世界的无畏和淡然。

    “还有一层，呀呀个呸的！没想到爬个山竟也能成为玩命的事。”第五烟声音清冷如严冬夜雪，不染尘俗，不惹万物。

    此时不见雪，他的身边周围极目之处皆是硬如金刚，亮似寒铁的大冰石。

    从他进入零下六十度的山层开始，雪渐渐停了，而堆积的雪则在严寒之下迅速凝结成了冰。

    第五烟一路破冰而上，在经受住极限温度的折磨后，开始吃冰。

    就这样，越来越快，半年间竟直接爬到了倒数第二层。

    零下九十度。

    “炸鸡翅膀啊。我喜欢吃，可是你老娘说你……”万俟一边用手扇着肉串上的烟，一边悠然自得的哼着歌。

    “老大，明天再上一次吧。”第五烟没有移开目光，淡淡的说道。

    “已经十八次了，就是下地狱也够走一遭了，我看你还是再等等，厚积薄发嘛。”万俟拿起手边的可乐灌了一大口道。

    “嗯……再等等。”第五烟想了想，同意道。

    继第五烟登上山顶，直接被极限低温放翻了十八次后，这一次他忍住了。

    时间还够，慢慢来。他想着，又进入了修行状态。

    原来当你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下，待的时间足够长的话，真的可以心无杂念，顺利成为一个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垃圾，或是神仙。

    就如同，只有当你亲自置身于寒冰之中，才能知道冷到极致是热，只有当你亲身降临幽冥深渊，才能明白其实你就是那个让自己一直惧怕的魔鬼。

    如此这方，才可看透世界的真相，而不去计较凡俗的蝇营狗苟、腌臜毛碎。

    但人皆有夙愿，俗话说心有挂念，棺材板都合不上。所以，无论是在绝境中来来回回熟练走过的第五烟，还是恬静淡然看似与世无争的万俟东门，他们都有着自己不可放弃的夙愿。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到这来的原因，就是要将自己束缚在牢笼之中，与自己战斗，待变强之后，再破笼而出，君临天下。

    虽然很可能他们的修行目的根本就达不到，但这就是所谓的夙愿。是不拼命去搏一下，就不可能放弃的意念，是只要失败没成为现实，就还有希望成功的信念，是豁出去一切都要实现的信仰。

    第五烟的信仰是一个女孩，而万俟东门的信仰，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半年时间匆匆而过，大雪山马上又要迎来熟悉的冬季。气温在日头不断的远离下，极速下降。

    “明天大寒，嗯嗯，是个不错的好天气。”万俟站在漫天大雪中快乐的说着。就像一年前刚到雪山，迎来第一场大雪一样，好像一切都没变过，只是他的脸庞线条更加分明，如刻如画，他的目光更加淡然，似天上落下不沾染尘世的春水，温柔恬淡，却充满高高在上、与世隔绝的森严肃穆。

    第五烟浑身被厚厚的雪片覆盖成了一个雪人。他睁开眼，突然一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从他双眼放出，行风见长，数息后竟幻化成了一个第五烟分身。无论气质还是形态，丝毫不差，连唯一穿着的内裤图案都是一样的。

    只见分身伸出手把第五烟身上的积雪拍打干净，而后自己打了个响指就变成了一片雪花，簌簌落下回归天地。

    第五烟站起身来，厚重的森寒威压也随之阵阵爆发，就如同站起来了一位前世的神明。

    “明天是时候了。”第五烟看着山顶喃喃道。

    俩人并肩而立在如瀑的大雪之中，背影挺拔，却充满了难以掩盖的冲天戾气。

    第二天，第五烟依然提着大包，赤着脚，光着身子，一步步向山顶走去，万俟同样驾着火云飘飘荡荡的紧随其后。

    不到半个小时，二人再次登山。

    极限的低温，就连万俟也扛不住，他全力释放着超能抵挡。那边第五烟自己盘腿坐下，随意一坐，仿佛就是一方天地。

    他不再感到寒冷，而是感到不断袭来的灼热。从体内而发，随机燃遍全身，真的很热。

    “紧守关穴，以力而抗，顶住。”万俟这次没有再去搭他的帐篷，而是站在他旁边提醒他，顺便准备随时急救。

    但他看了看一同被提上来的包，也明白了，这次第五烟是打算拼死一搏。

    第五烟此刻在经受着痛苦的煎熬，但意识却无比清醒，他只能不断给大脑下达坚守不退的指令，而身体只能让它自主的去抗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第五烟浑身气势惊人，强大的寒冰气息如同喷薄的火山，在他头顶堆聚起了一朵重云。

    三天后的清晨。

    第五烟的气息慢慢平静了下来，呼吸也顺畅了许多，他缓缓睁开眼，万俟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你也突破了？”第五烟语气平淡的说道。

    “嗯。你在经历生死，而我则亲眼目睹着你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轮回。这也是我的修行啊。”万俟开心的说道。

    第五烟笑了笑，不断扯动着僵硬的嘴角，整个脸都从死寂一般的三天四夜中慢慢活了过来。

    “我想微生了。”第五烟说了他突破晋升后的第二句话。

    万俟笑的更加灿烂，“我们去找他们吧。”

    两人相视一笑，整片雪后无比晴朗绚烂的天空都低头退下，不敢献丑。

    “老头子出来！大爷我回来了！还不赶快迎接！”第五烟时隔一年后终于把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了回去。刚下山就朝熟悉木屋叫喊道。

    “哟！一年不见，你小子还是如此的不招人待见啊。”老头依然穿着他万年不变的粉红女士分体睡衣，出了门，笑呵呵的迎接两个人。

    “前辈！多日不见，贵体安康！”万俟走上前作揖请安。

    “好的很，好的很！祝贺你们双双晋升啊。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给你们接风。哈哈哈！”老头笑哈哈的就去准备酒菜了。

    晚上久违的饭桌上又坐齐了三个人，安静的树林，又迎来了久违的欢快的叫骂声，碰杯声。

    声声不息，惹人留恋。

    翌日。

    “老头，我还会回来看你的！”第五烟背着包，推着行李箱，笑嘻嘻的对出了林子来送他们的老头说道。

    “嘿！可别，我还想多活个百十年呢，你个扫把星赶紧出去祸害别人吧。”老头不屑地说道。

    万俟看着分明是留恋但就是强装不屑的二人，笑着摇摇头。

    “前辈！还请留步。这些日子承蒙您的照顾，我们才能安心修行，得以晋升。这份恩情万俟东门没齿难忘。待我大事已了，必定亲自前来迎接前辈出山。”万俟一脸庄重的说道。

    “哈哈！好。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你们接下要做的事，一定对得起你们的修行。前进吧，前方的世界里，还有很多精彩等着你们去经历，去挑战。记住你们经历过的痛苦，这将成为你们一辈子的财富。”老头沉声说道。

    “嗯，晚辈定当铭记前辈教诲。”万俟作揖说是。

    “好嘞，放心吧您呐。看大爷我给你打出一片江山来玩玩。”第五烟大大咧咧的呲牛比。

    两人话别老头。转身上路，前方是清晨寒冬里暖暖的朝阳。

    “清晨是个好时光，总会有好事发生的！对吧老大？”

    “少废话……包给我背上。”

    “哎！你干嘛，自己不背又全给我，山上欺负我习惯了是吧！”

    “皮痒了是吧。看我炎爆！”

    “我去！我挡！”



第四十二章 再见赫连
    列车缓缓的停在铁狼皂市车站。车门打开，乘客们鱼贯而出，纷纷赶向出口，月台上顷刻间一阵人声嘈杂。

    车站的结构充满了蒸汽时代的黄铜和机械风格。地面是原始的青石板打磨而成，一个个由管线交织而成的垃圾桶就像炮台似的，让人忍不住心生好奇，要上前去打量一番。

    天花板上每隔十米就垂吊下来一个硕大的煤油风灯，黄色的亮光聚集在一起，整个月台就像笼罩在一片黄昏的离别中，让人观之便心生酸酸的离别意，而不敢驻足欣赏。

    地下通道的楼梯是17世纪英吉利地铁站的简陋风格。通道的墙上是每隔五米一盏的气灯，照在五六米高的圆形拱顶上，就像走在另一个世界。

    “你还别说，这铁狼皂风格还真奇特。”第五烟对身边的万俟说道。

    “人们喜欢，就会存在。铁狼皂自古民风彪悍，好勇斗狠，难以驯服，但是唯独喜欢这蒸汽与机械的复古风，于是国家允许他们可以按自己的风格建造自己的城市。

    这座城市就在上千年不断的建造中成为了今天这样。”万俟为他解释道。

    第五烟恍然大悟，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那为什么会出赫连这种与世无争的大神？”

    万俟一愣，哑口无言，随后想了想道，“可能是为了阴阳调和吧。”

    两人出山后，就搭上从北往南的列车，来看望他们的好基友赫连桐。

    他们俩下了火车，一路马不停蹄的来到赫连给他们的地址。

    下了车，第五烟才发现这是一个安静的胡同，宽敞的路两边是栉比鳞次的商铺，二层高的商铺上层是住宅。用大石块搭建的房子，厚重却也略显粗糙，黑铁装饰的窗户，看上去更显粗犷。

    “165号……嗯，这里。”第五烟看着地址，找到准确位置。

    这是一家花店，大门敞开着，大门内外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阳光暖暖的落下来，被偶尔穿堂而过的风吹散，均匀的撒在每一片花瓣上，风继续吹，暗香浮动，芬芳馥郁，就如同进入了花的海洋。

    “呦呵！你说这么多花，为啥他就独喜欢仙人掌呢？不仅没味，还扎手。”第五烟纳闷的说道。

    “进去问问不就得了？”万俟微微一笑。

    “哈哈！”第五烟明了，迈开腿就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