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怜葬花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我倏然浑身肌r僵硬,心已经冷到不能再冷,不由攥紧拳头,大怒道,“你又做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白逸研眨眨眼,全然一副听不懂我在讲什么的表情。
“你对阎晟做了什么?!”眼前的这个任性的坏男人从来没有是非对错的观念,他任起性子来,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白逸研撇撇嘴,嗤笑道,“他识抬举,知实务,再加之爷爷有过命令不可乱开杀戒。我能对他做出什么事?!”
“爷爷?”听他没有再乱杀人时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诧异。──一这么个任性到无法无天的主儿居然有人的‘命令’能够制住他,真真是奇闻了。
“喂!你刚才在话里加了个‘又’字是什么意思?”白逸研蹙眉,他是难得较真。
我冷瞥他一眼,怒道,“你曾经残忍的灭了令狐悦满门,难道你忘了吗?!”简直就是个残忍的恶魔!
“你这个蠢女人,你这是什么表情?!”白逸研发怒,他霍然站起身,倾身上前,双掌!起我的脸颊,“这样的事情我本来是不屑解释的,但是你的表情真是令我很恼火呢。你说吧,你是听谁说我把令狐悦满门给灭了?嗯!”
“难道没有吗?!”我眯眼怒问。
“没有!”白逸研蹙眉怒吼,“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我说过我爷爷交代过不可以乱开杀戒。那我时充其量不过是灭了令狐悦一门子的精英而已。”
“哼!”我冷笑,“灭了令狐悦一门子精英难道还不叫乱开杀戒?嗤!这是我至今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桃花。”白逸研像是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在江湖行走,不是你杀他,就是他杀你。妇人之仁的人往往是死的最快的人!如果我不把令狐悦的那些会武功的所谓精英全部除掉,就会留下麻烦的后患。这个你懂不懂!”
“你可以选择不杀令狐悦的!”我怒热了眼。这个任性的男人知不知道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哪!
“那是他该死!”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该死的!你又不是神凭什么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么一种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看的人。
“不要跟我讲这些狗p道理,我听不懂。”话不投机半句多,白逸研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白逸研你站住!那另外的那些人去哪里了?”明明知道在白逸研面前流露出对那些人的关心不是明智之举,但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问出口,只因为当年倾默蠡的那一翻话实在令我此生难忘记,甚至是夜夜在梦靥中惊醒。
白逸研回头看我,淡淡说道,“另外的那些人我一根汗毛也没动全部送他们回家去了。”
我一脸不信的凝着他看,白逸研会花这么大的功夫做送人回家的事?!
“有做过的我都认了,那些我没有做过的,我不许你强加给我!”白逸研抿紧唇瓣,转身便走。
63岁月妖娆(1)
晨曦恢恢,鸟鸣喳喳。
调整了好几年的生理时钟在同往日大约相同的时刻,让我从睡眠中苏醒过来。
我打了个浅浅的呵欠,淡淡勾唇,不紧不慢地拖起床前衣架上的衣物,穿戴整齐后,便趿了鞋子移步置门前,拉开了房门。
铺面晨风滋润养神,抬眼极目遥望,只见几树沾露桃花开得极盛,想来这应是春风的功劳。
“阿娘,您起来了。”大儿子见我从屋里出来,便弯起嘴角,疾步向我走来,搀扶着我的手臂,拉到花间石桌前坐落。
我坐在石椅上,抬眼笑问:“你那两个弟弟呢?”
我浅浅感叹,叹一声:‘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没想到二十载年岁既然是眨眼即过。我的孩子居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他伸手掀开桌上盘子里茶盅的盖子,双手捧着递给了我,笑着回道:“今儿他们到山里汲晨露还没有回来呢,有贪玩的三弟在,我估计呀,他们八成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我一听,心中便不由荡漾起软绵绵的柔。──这种悸动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我捧着儿子奉上的茶水漱了漱口,再把茶盅放回石桌上,随后从腰间抽出绢帕,捻起擦了擦唇角,摇了摇头,白他一眼道,“我早就说过我从来不需要这些的,再说即便要采露水,唤几个丫鬟去便是了。你们都长成大男人了,还好意思跑去汲什么露啊?!”这三个孩子也不知道从听哪里听来露水能养颜,这些年来他们便每天从没间断过的为我从山间采集露水。露水就那么小滴,而我每天早晨洗脸就用了一大盆子的露。我无奈再次摇头,这得花费多少的时间去采集?!
大儿子不以为意地笑笑,他在我的跟前蹲下身子,一边把双手搁在我的膝盖上帮我捶腿,一边抬起清亮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道,“我们去只是为了监工,采集露水的活儿还是丫鬟在做。再说若我们不去监工,我想阿娘您就不会用那些丫鬟采来的露水了。”
“你这孩子就会贫嘴!”我用食指戳了他的额头一记,心中却暗叹:‘知母莫若子’呀,要不是因为那是儿子的一片孝心,我还真是不想奢靡的每天用晨露洗脸。──又因为清晨早起对身体有大有好处,所以我也就没有太强烈的反对,他们乐此不疲的为我汲露行为。
大儿子抬头望了我半响,方才欲言又止地叫唤道,“阿娘。”
“嗯?”我垂眼含笑地看着眼前这个灵透秀澈的大儿子,“你有话就直说吧。”知子莫若母,我一看他的这个样子,不用经过脑袋去想,也知道他现在是有话藏在肚子里,想说又不敢说。
“阿娘,您真得不能原谅阿爹他们了吗?”
我一愣,原来二儿子和小儿子不在不是在汲露的路上贪玩了,而是大儿子有话要对我说,他们两个回避去了。
半响过后我才缓缓回过神来,我失落垂眉,心中百味杂陈。孩子是大了,他们有了他们自己的意见了。羽翼长成的优秀孩子我又能拴在身边多久呢?
见我回过神来,大儿子才又缓缓开口说道,“阿娘,我知道阿爹他们做了很多对不起阿娘的事情,但是这二十年来阿爹他们已经知道错了,阿娘您何不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我摇了摇头,定眼看着他,认真地回答道,“阿娘早就不怨恨他们了。只是阿娘现在已是江河日下的年纪了,早已经忘记年青时候所在乎的、所难过的爱情滋味了。”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双目眺望向不远不近处的桃花树,心间平静。我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二十年的岁月太过漫长了,漫长的足够我忘记和看淡一切伤痛。“那些宠辱悲喜现在对我来说也不过是过往烟云。前二十年,我觉得十分重要的事情到现在,早已经平静似那深潭里的幽水,再也不能掀起当初的惊涛骇浪了。”
──时间就像是一计良好的疗伤良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隐忍和相处,当初那种恨到骨子里的心境到现在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是阿娘,”大儿子认真看我,“这二十年来阿爹他们的床榻上从来没有躺过一个女人。”说完这话,大儿子忽然垂下眼低低嗤笑,幽幽轻喃,“也亏得阿爹他们在如狼似虎的年纪里能够忍得住……”
大儿子低低感叹后,再次优雅抬眼,清澈水眸染上了深邃的幽光,思量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说道,“阿爹他们不是刻意要为难阿娘一生。只因阿娘已然占据了他们的一生,所以此生注定为阿娘悲喜,为阿娘痛苦。”他顿了顿再道,“阿娘,您于心何忍见阿爹他们,此世孑然一身?”
听了大儿子的话,我的身子沉沉一震。凭着良心说,其实至始至终我们之间就根本没有谁误了谁的明确界线。──他们带给了我灾难,我何尝没有耽误了他们?
思绪飘远,过了许久,我才回过神来再次垂眼看向儿子,他不愧是他的儿子,口才和他的父亲一样的了得。我轻笑得拍拍他的头,道,“像他们这种金字塔顶峰上的男人,只要他们勾勾手指头,想要怎么样的女人会没有?你呀就别为他们c心了。”
“可是阿爹他们,只要阿娘呀。”大儿子眉眼弯弯地笑起。
我拧眉深深,试探道:“那你想要我什么做呢?”
“阿娘,都二十年了,该惩罚的也已经惩罚过了。何不试着原谅阿爹他们呢?这样对阿娘、对阿爹他们都好。”
“那你说这三个男人中我该原谅谁?我该和谁在一起呢?”我泰然挑眉,声音发冷,对儿子有些失望了,但也对他生不起气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阿娘可以同时接受他们。”大儿子笑得有些诡异。
忽然晨风拂过,我浑身一颤。也不知道是因天冷的还是因大儿子的一番混话。
“阿娘不是妓女!”我浑身发冷,伤痛被勾起。于是我平生第一次对孩子动了气。
大儿子不因我的脸色停住了话茬,他温雅笑笑,低低叹息,垂眉又道:“阿娘,您先别动气。儿子的观点恰恰和您相反。儿子认为同时受到三个男人疼爱的女人不是妓女而是……女王。”
我瞪大眼睛,惊悚地望着眼前,这个让我我感觉很陌生的儿子。顿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他起身扶住了我微微打颤的身子,却全然不受到我态度的影响,嘴角微勾,纤翘浓密的睫毛轻轻扇了扇,接着说道,“阿娘,您之所以会这么认为,只是因为阿娘的立场是站在男人这一边。再说既然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为什么女人就不可以同时拥有三个男人呢?”
64岁月妖娆(2)
我的心肌一抽一抽的痛着,遥看风吹,桃花散,心间徒添悲凉。我闭了闭眼,许久过后,我方才找回了我自己的声音,深深蹙眉,训话道:“难道你将来想要三妻四妾不成?!”从一夫一妻制的地方穿越而来的我,对儿子的这种思想真真是感到诧异非常。
大儿子怪异地抬眼看我,在风中,他的纤翘长睫如蝴蝶彩翼,展翅飞舞。
随后他垂下眼帘,勾唇笑笑,“男人嘛,但凡有些家底、本事的,谁想拥有个三妻四妾?”
“你……”我哑口无言,好像今天才真正认识从我肚子里生下的这个孩子一般。“孩子,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相守一生,其实比妻妾成群来得要幸福很多。”
我不由伤感,虽然他是我生出来的儿子,对我也很孝顺,但毕竟身在古代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古代男人的霸道他身上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
“只怕这世间没有一个让我心甘情愿去喜欢的女人了……”大儿子的这句话讲的隐晦难明。
“儿子,你不找怎么知道没有呢?”我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说。
儿子定定凝望着我,笑道,“阿娘不要转移话题。您还没有回答儿子刚才提出的问题呢。”
我轻叹一声,摇摇头,眯起眼,不愉快得抿了抿唇,敷衍道,“娘平生最厌恶的就是男人三妻四妾。‘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连我自己都不喜欢的,何必要强加给他人去接受?更何况娘若想要男人也只要一个就够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
大儿子站在我身后一边给我捏肩膀,一边再次笑说道:“阿娘这话就糊涂了。阿爹他们三个都是喜欢阿娘的,阿娘您若只收一个,另外的两个都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的本事,阿娘您应该是知道的。到时候他们若恼了起来,且不说死伤无数!就只说两败俱伤……阿娘您于心何忍?”
我揉揉被大儿子气得突突直跳的太阳x,语气冷硬,“这天下不只有他们这三个男人,除了他们,我难道就不能选择其他人了吗?!”这纯粹是气话,我闭了闭眼,柔声道,“再说我已是不惑之年的人了,对那些情爱之事早就看淡了。──我此生有你们这三个孩子就已经很满足了。”
大儿子捏着我肩膀的手停住了,他从后面绕回前面来,又蹲在我的身前,抬眼认真地凝望着我:“可是阿娘,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我怔了怔,随后点了点头,我明白大儿子话里头的意思:儿子翅膀已然长成,也该是!翔天空的时候了。他们定是怕他们离开我的身边后的会寂寞,这才派出口才最好的大儿子来当说客。
我低垂下头,拍拍他搁在我膝盖上的手,柔声道,“阿娘这样子过得挺好,所以你不用为阿娘当心。”整那些个事情只会让我心里添堵啊。“感情的事情你们还不懂,所以不要乱为阿娘牵线知道吗?”
“可是阿娘……”大儿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远处响起的声音打断了。
──“阿娘,我们回来了。”
我抬头一看,在微微晨曦里,只见二儿子一身浅紫衣袍,英姿飒爽的踏着幽幽绿草疾步向我奔来,宽大的衣袖合着高高束起的长长墨发在空中翩跹翻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的豪爽气息。
随后小儿子也从深红浅绿的远景中优雅华贵地向我箭步而来,他站在二儿子身旁,勾起笑靥,弯腰向我揖手一礼:“阿娘早安。”
“嗯。你们回来了。”我含笑向他们点了点头,收拾起哀戚的心情。
“阿娘,怎么还没有开饭?”二儿子蹙眉,他随手捏起石桌上玉盘里的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大儿子冷冷得瞥他一眼,道,“你还有脸说,阿娘在等你们吃饭呢。你们去哪儿去了这么久啊?”
“竟让阿娘等我们?” 二儿子嘿嘿一笑,不要意思地手饶饶后脑勺,解释道:“我和三弟汲露后,顺道去抓了几只山j回来。话说今儿的山j倒是和平日的有些不同,只只都挺肥的。炖起j汤来一定很好吃。”
大儿子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二弟你三句话里怎么老是有两句是说吃的?还不快去叫丫鬟开饭?”
“哦。好。”二儿子答应,一溜烟便往厨房跑去。
我浅笑摇头,这孩子真真是和他父亲一个样子的个性。
“菜来喽~~”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二儿子便飞奔地捧来了一缸子的稀饭放置在石桌正中央。不一会儿,丫鬟们便托着盘子鱼贯地送上了各种各样的菜。
“阿娘,吃饭。”二儿子盛了一碗稀饭,恭敬地放置在我的面前。又盛了一碗给他大哥、一碗给他弟弟,“大哥吃饭,小弟吃饭。”最后才盛他自己的。
“谢二哥。”小儿子颔首道谢,举起筷子夹菜配稀饭。
大儿子懒洋洋地抬眼,貌似很不经意地问道,“二弟,你阿爹这几天去哪里了?”
二儿子喝了一口稀饭,吃了一串菠菜,才抬眼笑着回道:“我阿爹他好像要去枫城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听我阿爹说枫城的铸剑大师又铸了一把好剑呢,他这次回来会带来我。我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
“恭喜二哥又得一宝剑,你阿爹什么时候能回来?”三儿子慵懒抬眼,淡笑问道。
“好像是三天后吧。”
……
我缓缓地低下头来,虽然听了他们叫十几年的‘我阿爹’‘你阿爹’,但终究还是很不习惯。
犹记得当年在我的三个孩子都稍稍懂事后,我便不反对他们各自带着孩子去学习各种各样的本事和武功。
只是有一点很反常:那就是倾默蠡喜欢带着大儿子,夜琥焰则喜欢带着二儿子。这种诡异的情况我一直弄不明白原因。渐渐地,我在两个孩子逐渐成长的小脸上找出了答案:大儿子长得像倾默蠡,二儿子长得则像夜琥焰。我愕然,这说明什么呢?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这样?──明明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不但他们的相貌长得不相像,就连他们的父亲却不是同一个!
这让我很意外,当时真把我给惊住了。这种十分罕见又难堪的状况怎么就发生在我的身上了?!
不过当我缓过神来时,虽然感觉还是很别扭、很难受,但是随后多方面想想,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情况。──若两个孩子是夜琥焰一个人的,倾默蠡未必能噎下这一口气;若是倾默蠡的,夜琥焰也未必能平静如现在。……
“阿娘,阿娘?”大儿子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抬眼看他,“嗯?”
大儿子正襟危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阿娘。我和二弟、三弟已经商量好要出去闯闯。现在想听听您的意见。”
我的身子坚硬了一下,我的预感果然没错,儿子们果然是想要高飞了。我眨了眨眼,压下心酸,勾起浅笑,左手微拖着右衣袖,举起筷子给大儿子夹了几根竹笋,给二儿子夹了几串菠菜,给小儿子夹了几片黄瓜。随后我放下筷子,抬眼环视了他们一圈,说道,“进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便过了二十年。你们陪在我身边的日子已经够久了,也该出去走走看看了。”
“阿娘,我们游历个两三年就回来陪您。”二儿子笑道。
我笑道,“现在可别把话说满了,阿娘怕你们到时候舍不得回来了。”
“不会!外面的世界再好也不如呆阿娘身边好。”小儿子笑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净会哄我开心。”我笑起,“不过呢,既然出去了,那么你们就好好的玩,不要着急着回来。”
“阿娘,我们想等二弟他爹回来后,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吃过一顿后再离开。”
‘我们一家人’?!这几个字让我的心涌出了强烈的不安来。我总觉得大儿子现在的说话或用词里都带着一股令我毛骨悚然的神秘意义。
“阿娘,你说好不好?”大儿子表情很认真地凝望着我。
“好。”凝望着三个儿子三双期盼的眼睛,就算我心里再不安,我也不忍心开口拒绝他们的这个要求。
“谢谢,阿娘。”
“呵呵~~”我笑起,“好了,快吃饭吧,饭都快凉了呢。”
“嗯。”三个儿子齐声应道。
65山雨欲来
“桃花妹妹。”
一声轻唤,使我蓦然回首,遥见深红浅碧的桃花林深处,白逸研步履轻盈地向我走来。
七彩粉蝶索绕在桃花树,他一路走过,斑驳飞去。
晨光浅浅勾勒过他脸庞,在阳光下,他那如羊脂白玉的容颜上,数条淡青色的血管依稀能看得清楚。他这张妖孽的容颜并没有因为经过二十年的光阴洗劫而苍老半分。
不止是他,就连我、倾默蠡、夜琥焰在这二十载光阴里也未见有半分的改变,时间仿佛在我们身上停止了走动,我们的肌肤、肌r甚至是我的声音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虽然我不知道是多么原因,但是我能肯定他们定是在我们吃食里加了某些东西让我们身体上的新陈代谢缓慢了下来。现在我才相信这世间真有那么的一本医书,可以让人活得很长久……
他来到我坐的大石头前,懒懒地坐落在我身旁,深吐一气,眸光睨向我,嘟囔抱怨:“天好热。”语气轻柔软绵,像是在撒娇。
我歪头,蹙眉,道,“才是春日,又是早晨上的,哪里还热得着你?”
对我凝眸,他淡淡浅笑:“你昨儿命阿楠送信来的那时候我还在离都,这个时辰能赶来我是连夜骑马飞奔而来的。”
我的身子一顿,随后便点了点,表示我已明白。──难怪他身上有一股浓烈的汗味,他一定是一到这里连衣服都没换就奔来我这里了。
“呵呵。”白逸研低低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桃花妹妹会感动呢。到头来啊,我还是空欢喜一场。”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挥着宽大的衣袖扇着风。
“你不是有扇子吗?”我错开了令我不自在的话题。
他顿了顿,怔了怔,随后笑道:“哦。走得匆忙忘了带了。”
我愣了,走得匆忙?忘了带了?扇子可是他的贴身武器,武器等于习武之人的第二性命,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呢?而且这么些年来没有见他哪天忘记过带扇子的,可见此次他来的实在是太匆忙。
我垂下眼,淡淡道,“我屋里有扇子,我去拿给你。”
“不用了。我用袖子扇扇就好。”白逸研伸手拉住我的手,让我的坐回石头上。“你就在这里陪着我,那里也不要去。”
我回眸,刹那风过,他宽大的衣袖被风向上拂起,遮住了他半张容颜。
我不想他误会就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这次叫你回来,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的。”话音落,晨风又起,风舞桃花落,漫天飞红……
他只愣一下,垂眸笑起,声音有些失落,“哦?原来是这样啊。”他的笑依旧如二十年前一般,轻易得就能蛊惑得我失了神,只是今日的他多了份落寞的哀愁。随后他缓缓抬眸,喃喃低语,“早知道不能奢望太多的……”
我敛眸,不想去深究他话里的无限落寞,绞着手,说着我想谈的话题:“孩子几天后就要远游了。”
“嗯。”白逸研淡淡点头,“晨儿已经告诉我了。”
我转眸向他:“你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没呢。他已经都二十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白逸研轻描淡写,他显然是赞同儿子远游的。
“……派几个人在暗处保护吧。”这才是我今儿叫他们来的目的。
白逸研瞥我一眼,道:“桃花妹妹,你这样子会宠坏孩子的。晨儿现在的武艺在江湖上很少人是他的对手。”
我反驳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就算自家的孩子多么有本事,生为母亲的我还是为他们当心不已。
“小心慈母多败儿。”白逸研冷哼。
我垂眸静静,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掰着手指头,决定老实地告诉告知:“我主要不是当心他们吃那些江湖人的亏,我只是怕你们有一方在背地里下黑手。”
“‘有一方在背地里下黑手’?!”白逸研猛地直起身子凑到向我面前,眸光阴寒、哀戚,仿佛是被我踩碎了一颗脆弱的心。“桃花妹妹,都二十年了,你还不能试着重新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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