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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年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午盏
果然是神医。福叔在心里赞叹。
慕容华在为沈东潜医治的同时,小乖则在沈家大厅乖乖坐著,她百般无聊的东瞅瞅西瞧瞧,耳朵敏锐的听到不远处有歇斯底里咆啸的声音,她好奇的站起身前往传来声音的地点。
小乖不知拐过了多少弯,沈家果然不愧是西方大陆可与慕容世家齐名的大户,一路走来到宏伟壮阔的建筑映入眼帘让小乖看的目不转睛,直到来到像似花园的地方小乖这才停下脚步。
不远处有一个身著华丽的妇人背对著小乖,那妇人身边跟著两名年纪小的女婢,妇人鬓发凌乱,嘴里颠三倒四的不知道在哭喊著什麽,身後的两名女婢左右为难的相看一眼後其中一个说道,「快去通知少爷。」另一个领意快步转身离开。
小乖好奇的探出头左右张望,她忽然想起来方才换过衣服,不知风慕玦给她的画是否还在怀中,往身上m索了一下後从怀中m出那幅与自己有八九相像的画。
是有些像自己,是在画谁呢?小乖歪著头想。
也不知道哪来的强风来著正巧,卷走小乖手中的画像,「阿!」小乖讶然的叫了一声,追著被风吹到空中画像而去。
画像像是自己有生命力般就这样飘著飘著,飘然落地到了那名身著华丽妇人的脚下。
有些事就是这麽凑巧,又或者这是命中注定。
偶然的相遇,必然的结局。
那名妇人看见那幅画像的同时刹时停止了呼吸,她凸出的眼球瞪的更大,〝碰″的一声脚步踉跄跌坐在地上,口吃不清的念著,「华玦你回来找我报仇了吗?」
见妇人跌坐在地上,身後的女婢惊的要扶起她,却怎麽也拉不动。
「你终於要回来找我报仇了吗?哈哈!来呀!来找我报仇呀!华玦你死的不甘心,是吗?」妇人凄厉的哭喊划破天际,脚下的那张画像被她踩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分辨不出原本的墨迹。
小乖站在原地愣住的看著那张画像被踩的稀烂,错愕得说不出话。
那是风风给自己的画!小乖委屈地想哭,可偏偏又挤不出伤心地泪水。
「娘!」这时,沈东潜在福叔的搀扶下喘著重气缓慢的到来。
「小乖。」跟在身後的慕容华则看见也在此地的小乖。
几乎是在听见慕容华唤小乖的同时,沈东潜全身一震面色倏地惨白,只感觉全身血y逆流而上直冲脑门像是炸开了一般。
而沈夫人则依旧沉浸自己疯癫中,外界的声音被拒绝在门外了。
「阿发!我的画像!」小乖带著哽咽的声音回过头,黑色秀发在空中飘扬,眸中不见婆娑泪珠只有委屈不甘。
回过头的小乖看见脸色惨白一片的沈东潜,画像被毁坏之事随之弃之脑後,她惊喜的张大圆润的眼,「浅浅!」
浅浅!小乖的声音不断的在沈东潜的脑中盘旋重复播放,盘旋的让他不可置信,盘旋的让他脑袋愚钝,盘旋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盘旋的让他撕心裂肺的痛。
「来人,快送夫人回房间。」福叔没有察觉沈东潜的异样,指挥著身後跟来的下来带沈夫人回房休息。
沈夫人哭闹不已被下人们连托半拉离开了此地。
「少爷,我下次让人煎药给夫人。」福叔见沈东潜维持著姿势没有动,奇怪的唤了几声,「少爷?少爷?怎麽了?」
沈东潜艰涩的吞了口口水,喉中是灼热的疼像是要灼哑自己的嗓音似的,一字一句他说的艰难,「我没事……下……下……去……吧……」
福叔点点头离开了。
小乖笑盈盈看著沈东潜。
沈东潜全身颤栗,呼吸变得急促,也不知道是x口上的伤口又裂开,还是长久以来在心底驻扎深g的伤口隐隐作痛,彷佛掏了他心脏一块r,狠狠的、尖锐的血流成河著。
他伸出颤抖不已的手,勉强地扬起头,小乖的脸就在咫尺。
「原来……你还活著。」一字一句,他说的艰涩。
小乖偏头瞟了一眼一脸y郁幽深看著沈东潜的慕容华,见慕容华没有阻止她,她转眸对著沈东潜说,「不对。我已经死了。」
沈东潜的手在要触碰小乖之际顿然僵住,他喘了口气,笑得勉强,「说什麽呢?你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
「开肠破肚,血流乾了像牛屎一样。」小乖歪头说。
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沈东潜,你在做什麽最後的挣扎?小乖的死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不对……沈东潜甚至不是我的名字……我叫……
「浅浅?」小乖见沈东潜奇怪的表情,没有想像中听到她已经死了却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而感到吃惊也没有指著她骂怪物。
是了,他沈兮浅,是小乖口中的浅浅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东潜忽然仰天狂笑了起来,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两频边滑下滚烫得清泪,他笑得撕心裂肺,他笑得痛彻心扉,笑得……声嘶力竭。
全身的痛也不及心中那道巨大蜿蜒的殇,眸中如泉涌出的泪水是他长年以来隐藏在内心的苦痛,他一直活在罪恶中,自私的祈求著下辈子的相遇,自私的以为下辈子他能偿还自己的罪恶,如今小乖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他想欣喜却欣喜不起来,他知道的……
小乖已经死了。
沈东潜呼吸变得急促,他贪婪的睁著眼要将小乖看仔细,却发现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无论如何擦也抹不去那抹如倾盆稀哩雨幕般滚滚的灼热泪水,他语无伦次的反覆悲痛说著,「小乖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
小乖心头一紧,莫名的悲伤萦绕著她缓慢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又缓慢了几分,她不知所措,紧张的看向慕容华。
慕容华瞳仁中幽深如夜,眼底闪过凌厉与了然,寒霜的唇扯开嘲讽的笑。
沈东潜只觉後脑一麻,一闪白光如闪电般窜入他脑海中,劈的他撕裂般的剧疼,眼前模糊一片,晕沉沉的闭上眼,小乖的朦胧身影渐暗……
慕容华迅速收回手中的银针,毫不怜惜的的任由晕过去的沈东潜向後仰倒在地上也不扶起。
小乖愣住不解。
被盗去青楼当小斯的沈兮浅因瘟疫死在殷澜村,沈家掌家的沈东潜离奇痊愈,将总总的串连起来……再加上此刻沈东潜见到小乖的异常反映,慕容华望著地上沈东潜的脸,眸中如千年寒冰冻伤了万物。
☆、第二十一章
沈东潜和沈兮浅本是双胞胎,只是在沈兮浅周岁时被宵小给盗走了。
「为什麽非这麽做不可?」当年年仅十五的沈兮浅握紧拳头,娴俊雅致的秀容已经长开,变声期并没有影响他如涓涓流水间底滑的清润嗓音,他艰困的忍隐著情绪中忾愤绝望的语气。
「自然是为了你好。这沈家未来的大掌家可不能有在青楼生活的资历。」那身著华丽的妇人背对他望著窗外,语气冰冷毫无温度。
他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沈家好?他的童年在盛京的青楼度过,他却不以为耻,他看尽人生百态,青楼里的大家都对他很好,若不是沈家的管家福叔前来青楼找他,他以为他此生就会在这里度过。
偶然,他从福叔无意中的口中知道了一件残酷的事实。
其实沈家早就知道他被盗去盛京的青楼里,只是不愿去寻找,沈家有个儿子在青楼生活过是个天大家丑,要不是因为沈东潜久病不愈不久将撒手人世,沈家没有人可以掌家,所以才将他给找了回来。
他宁静的看著几乎和自己容颜相仿的哥哥沈东潜苍白著脸孔虚弱的躺在床上,他的心一点涟漪也没有掀起,彷佛在看著一个陌生人,一个生命即将逝去的陌生人。
也许是最後的弥留,床上的沈东潜吃力的睁开眼,苍白无血色的脸孔朝他无力笑笑,声音虚弱如蚊,他说,「别恨她,她也只是可怜的女人,失败者总是要做些什麽……假装证明……自己没有……输……」彷佛在说遗言似的,他说完,双眼一闭,带著安详的脸离去了。
沈东潜看得透彻,可他沈兮浅还没有,所以他痛得无法自己,在心底的殇留下了一个巨大窟窿,不愿复原不愿治疗。
「沈兮浅必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见过你的人也都必须消失。」那称之为他的娘亲的妇人几近残忍的说。
过没几天,据说他曾经待过甚至充满他童年回忆的位於盛京的青楼被火烧得连骨架也不剩……当然,青楼的人也无一幸免,据说当晚许多酒客也死在青楼里了。
他不可置信,那里是他曾经的家,他惊恐得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每一个夜晚他甚至不敢睡,怕睡了就会梦到青楼里的大家来向他索命。
「殷澜村,也要除掉。」沈夫人嘴角扬起痛快的笑容,双眼y郁狰狞的如夜中而来的鬼魅。
沈兮浅蓦然一惊,彷佛用尽全身力气,「殷澜村没几人认识我!」他大声的怒吼,愤怒地望著那个名为他母亲的女人。
「怎麽?不是有个叫小乖的吗?」提到小乖这两个字,沈夫人露出诡异的笑。
「不!不许动小乖!小乖是无辜的!不许……」
「把少爷拉下去关进房里。」彷佛没听见沈兮浅绝望的怒喊,沈夫人淡漠的说。
一旁的下人领命蜂拥而至围上来架住挣扎哭喊的沈兮浅。
「不!放开我!小乖是无辜的!」沈兮浅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後消失在沈夫人的耳边。
「我这是为你好阿……她们母女欠我的总是要还的,对吧?」沈夫人喃喃自语转过头看著祖厅案桌上的祖先墓牌。
群立在中间的墓牌上刻著:沈家第十五代沈岳。
沈夫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拿起沈岳的墓牌,修长的指甲使劲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扣进那墓牌里,她咬著牙,狠戾的说,「沈岳,你爱的,我通通都要毁掉。不过你放心,沈家,我会打理得好好的,交给我们的血脉。」
华玦……你就在黄泉和你女儿忏悔吧!
「不!放我出去!求求您了!娘亲!求您了!」那少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得敲打著房门,回应他的却只有门外锁了三圈的锁链如铃铛般的震响,就像象徵死亡的鬼差敲著命运的钟铃远道而来提醒著谁该洒泪入尘埃。
沈兮浅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竟然会……出生在这世界上……
握紧拳头,修长的指甲扣入掌心,斑驳的血蜿蜒著地在地上,不痛的……他再痛也没有那些因为他而死得不明不白的人更痛。
沈东潜你究竟是看透了多少才会毫无依恋得离去?
青楼的大家对不起……殷澜村的村民对不起……还有……小乖……
狭小的房间角落内缩著少年的身影,从窗外耀入的阳光给不了任何温暖,刺眼得就像在大声嘲笑他的罪恶。
「李婆,传书去盛京,告诉那人华玦的贱种在殷澜村,哼!我就不信他会无动於衷。」
祖厅门外那抹佝偻的身影略略一顿,苍老叹息的声音低低应,「是。」
殷澜村瘟疫全村灭亡。
沈兮浅听见这个消息几乎停止呼吸昏厥,好几日的没有进食让他全身瘫软虚弱躺在房间的床上,面色蜡黄苍白,眼眶凹陷,双眸前是薄薄的浅雾,他已经分不清是晕眩发黑还是自己的泪水模糊了眼眶,他睁著眼不敢睡,就连晕过去也多麽的奢侈,他怕,在梦中看见小乖,不!也许小乖不愿入他的梦。
就这样死了吧……也许能在地下和小乖说声对不起。
还有所有所有认识他的人,也许都在地下等著他吧!
他忽然露出满足的笑容,一如往常的如春风暖雪。
房间的门被大力推开,似乎有人在他耳边怒喊,似乎有人chu鲁的摇晃著他几乎要僵硬的身体。
他真的很累……让他睡一下就好……
「我什麽都没有了!连你也要离开我是吗?我不准!我不准!你给我醒来!」
你是谁?我又是谁?
「沈兮浅!不!你是沈东潜!浅儿!潜儿!」
我是沈兮浅还是沈东潜?
「不──我求求你了!我什麽都没有了!沈岳你为何如此狠心!不!为什麽我满手鲜血!不!华玦是你该死!是你女儿该死!」
那带著疯狂又绝望的哭喊响彻云霄,直冲而入了沈兮浅沉眠的脑海中,他浑沌的在黑暗中找寻不到方向,那凄厉的呼喊依旧不绝,他伸手不见自己五指,x中落空空什麽都没有,彷佛丢下了所有束缚的包袱,轻扬的脚步彷若踏在云绵上。
他在哪里?
「潜儿!我求你了!是娘错了!爹不要娘了!你怎麽可以也不要娘!那麽娘还剩下什麽?」
他记忆中的娘只有说著狠绝话语的迷蒙背影,斑驳不堪,他甚至不记得那称为他娘亲的脸。
「别恨她,她也只是可怜的女人,失败者总是要做些什麽……假装证明……自己没有……输……」那人在最後这样轻声呢喃。
沈兮浅颤动睫毛,他缓缓睁开厚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房间的雕花天花板,乾涩的转转眼珠,那女人披头散发眼窝泛著红血丝,全身颤抖著狼狈蹲坐在地上,身後跟著容颜不知苍老了多少的福叔和李婆。
那女人,是他的娘亲。
见沈兮浅清醒,福叔的脸露出喜光,如旋风般拔腿跑出房间,一边欣喜大叫著,「我去找大夫算帐!这帮庸碌大夫!竟然敢咒我们沈家少爷没救了!真是没用!」
李婆惊喜而泣的蹲身抱住全身不停颤抖喃喃自语的沈夫人,带著疼惜的哽咽,「小姐……少爷醒了!放心!你不是一个人的!你还有我还有少爷阿!」
这是沈夫人疯癫的开始。
也是沈兮浅真正死去的日子。
这世上,只剩下沈东潜。
作家的话:
到数十章完结
☆、第二十二章
小乖静静的听著慕容华的诉说,摇头晃脑的东看西看,显然有些不专心。
慕容华淡声问,「小乖,可有听明白?」
「意思就是,沈东潜是浅浅,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待过青楼,所以我被杀了。」小乖歪头,跟著覆诵一次,大眸清甯透彻如深谷里不染尘世的粼粼清泉中闪著疑惑不解,「但是阿发,我不知道浅浅待过青楼呀。」
慕容华默然。
的确,虽然可以将所有的事串连在一起。可是他怎麽也想不明白为何皇城会派人协助灭村一事,又为何……独独让小乖死得如此难堪?
原本以为解开了一个谜雾,却又像掉入了更深更浓的迷雾中。
若是问沈东潜,只怕他也不会老实交代。
慕容华抿抿唇,面色如抹上了薄冰。
「此地,一刻也不想多留。」许久,他缓缓的说,表情嫌恶。
小乖忽然一笑,慕容华转眸望著她,似乎是想问她为何而笑。
你总是这样,待我如此好,好到我不知道如何偿还。
小乖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偷偷将手摆到身後,轻轻抹去手背上泛起的黄沙。
「那就不待吧!」她笑说。
慕容华微微一惊,他以为他们跋山涉水如此艰辛才找到浅浅,以小乖的x子虽然他们推敲出沈东潜很有可能就是使殷澜村灭村的原因,但是小乖一定是不在意的,能找到浅浅和相公就是她的心愿。
「明早就走?」他试探的问,手心紧张的冒汗。
「好阿。」想也没想,小乖答的快速。
如此毫不犹豫的回答反而让慕容华感到隐隐不安,「当真不多留几天?」
「阿发不是要看西方美景?」小乖眨眨眼。
不是我要看,而是要让你看。慕容华浅笑,如冰的面容柔和了几分。
翌日,清晨暖阳带著入秋以来的寒意穿过薄稀的窗纸照入。
沈东潜张著眼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双目空洞,x膛上的x口传来隐隐作痛,他伸手捂上x口,心跳在他掌心平缓的跳著。
他这是死了还是活著?他以为死了才会在见到小乖呢。
房门被推开,福叔走近床边见沈东潜早已清醒,他放心的松了口气,伸手探试沈东潜的额头,一边说著,「还好,昨天突然发烧晕厥了,今个儿烧全退了。」
「福叔。」沈东潜握住福叔充满皱褶chu茧的手,「我是活著还是死了?」
福叔微微一愣,笑的慈蔼,「傻孩子,自然是活著了。」
「那我是沈兮浅还是沈东潜?」床上的男子迷茫。
福叔心头一酸,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藏住眼眶中的泛红心疼,他说,「当然是沈东潜。」说完,他走出房间。
福叔站在沈东潜的房门外停步,仰望清澈湛蓝的天空。
上一代的恩怨终究波及了这一代无辜的孩子们。
他带著唏嘘的叹息离去。
另一边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沈家的慕容华转过头见小乖目露不舍始终注目著沈东潜房间的方向。
此次离别也许是永别了。
「和浅浅道别吧。」慕容华说。
小乖点点头,一溜烟奔往沈东潜房间的方向。
〝咿呀″推开沈东潜的房门,小乖探出头东张西望。
房间内摆设简单却带著典雅,湖水色的床铺,木制的茶几,还一个桌面整齐的书桌。
那人修长的身影背对著她动作很是艰困的穿著外衣。
以为是福叔又进来了,沈东潜轻咳了几声,有些浓稠的鼻音,「福叔,帮我拉右边的衣服。」
小乖无声的笑了一声,轻足踏步向前伸手拉起沈东潜右边的衣服至肩上。
「谢谢。」带著浓浓的鼻音,沈东潜不疑有他。
「没关系的,浅浅,我原谅你了。」小乖发出吱吱像是老鼠偷笑的声音。
沈东潜正好系好最後的衣带,听见身後小乖的声音,他背脊僵直,不敢转过头。
「你知道了?」
「恩。阿发很聪明的。」她得意的挑眉。
沈东潜转过头,小乖的身形映入眼帘,和七年前分别时娇小的模样并无相异,圆润的眼珠倒映著他苍白憔悴的俊容。
「死了,却为什麽活著呢?」他轻轻问,从心传来钝钝的痛。
小乖灵活有力的转转眼珠,笑嘻嘻说,「因为要见相公和浅浅阿!」
死去的小乖此时站在他面前是不可思议的,可他没有空閒去理会这份不可思议,排山倒海的苦痛淹没了他的理智,长久以来他以为他已经可以很好的扮演沈东潜的角色了,那个看尽世间的沈东潜。
可事实上,他依旧是那个想要活得恣意,笑得春风的沈兮浅。
「我不是浅浅了。」沈东潜低语,双手微微颤抖,眸中激起层层浪花。
「没关系,我还是小乖。」
大家都变了,只有我不会变。
沈东潜的身心俱疲与殇痛小乖都看在眼里,就像元映衍宁愿欺骗自己她还快乐活著一样,她都知道,有时候她会想,她为什麽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们再相见,难道仅仅是为了那句生前的承诺─如果我们没有来找你,你就来找我们吧!
多麽渺茫又虚幻。
看著身边的人,不论是元映衍、沈东潜还有慕容华不断的往前走,她只能站在原地目送著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她会伤心,但是她不会心痛了。
「小乖,该走了。」慕容华的声音从远处传入小乖灵敏的耳里。
「我该走了。」小乖拉拉褶皱的衣裳。
沈东潜猛然拉住她的衣袖,哀求著,「还能再见面吗?」
小乖冰凉的手缓缓拉开他的手,歪了一下头,笑盈盈如夜中皎月地说,「我一直都在。」她冰凉无血色的食指比著沈东潜的左x口。
沈东潜捂著x口,是平稳的心跳,是沉重的痛,他垂下头,几竖如柳条的发丝散落在频间,「是的。你一直都在……」
一直在我心里,占据著一个无法愈合的位子。
小乖转身推开门走出房间,门外阳光洒满她一身,光洁却斑驳,沈东潜抬起头,小乖半身融入刺眼的光芒中,她唇瓣苍白带笑,面容模糊不堪,宛若逐渐在消逝一般。
「是梦吧……?」沈东潜怔怔的喃喃自语。
出了沈东潜房间,小乖漫不经心地往回走,虫鸣鸟叫,风吹树摇,下人低语和沈家门外市集的热闹在她耳里交织著一首首美妙的乐章。
是一首生命的乐章。
「华玦,你放过我们夫人吧……」
小乖停下脚步,回过头,一阵风吹过,扬起漫天飞舞的秀发。
「小乖那孩子是我们夫人对不起她……」
歉疚悲痛的虔诚呢喃源源不断传入小乖耳里,小乖蓦然转过身往回跑朝声音的方向而去,最後在沈家祖厅前停下,她探出半颗头往祖厅里面探望,一佝偻的背影背对著她,双手合十,双膝跪在摆放著满满沈家墓牌的案桌前。
小乖抬眸看向墓牌,眸中惊起波澜,又倏地归於平静。
「老爷,您不让奴婢说出小乖不是您的孩子究竟是何意?华玦与夫人的恩怨到底何时才会完了?那位在觅江不远处的小乖之墓早已被夫人知道是假的,华玦做的这些值得吗?您为了华玦值得吗?夫人为了自己值得吗?而华玦为了小乖又值得吗?奴婢老了,看不清了。」
沈家第十五代沈岳妾氏华玦的墓牌静立著,桌上的残烛摇摆不定忽明忽灭。
「华玦的j心布局是一场空,若要报复夫人不如报复在老奴身上吧……夫人受太多苦了……」
身後〝喀″的一响,祖厅中喃喃自语的人惊然回过头,只看见门外树丛摇摆生姿,苍老白发的容颜上迷茫恍然,「是你回来了吗?老爷?看在我李婆为沈家尽心尽力的份上,饶过夫人吧!算是一圆奴婢即将回乡的心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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