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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初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扬镳




第95章 婚礼(2)
    白巧巧头上簪有五枚金翠花钿,这可不是随便戴的,与身份地位相关。《开元礼》有言:钿钗礼衣者,内命妇常参、外命妇朝参、辞见、礼会之服也。制同翟衣,加双佩、一品九钿,二品八钿,三品七钿,四品六钿,五品五钿。五枚金翠花钿,代表了白巧巧五品命妇的身份。

    李牧轻轻挽住白巧巧的手,手心里全是汗。白巧巧向他这边转了下头,因盖头看不到李牧的脸,心中着急,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李弼从座位上起来,道:“今日也没有旁人,我受老夫人之托,当一把赞礼官,今日天色不早,咱们一切从简。做的不好处,还请列位亲朋海涵。”

    孙氏忙道:“有二叔帮衬,不知是哪辈子积德福,怎么都好,都好!”

    李弼笑了笑,来到二位新人面前,朗声道:“金秋之际,金玉之时。良辰美景,佳偶天成。侍女备好礼器,准备行礼。”

    说罢,李知恩带着四个丫鬟进来,侍立在一旁。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托盘,李知恩手里的托盘中放着一个装满清水的瓷盆,一块干布手巾。她旁边的丫鬟手里的托盘中则放着两只碗,两双筷子,还有一盘干肉。依次还有一个穿了红线的葫芦、一个酒坛;两只同心锁;一把精致小巧金剪刀、一把精致小巧的银剪刀、和一个五彩锦囊。

    正在李牧不知该如何做时,李弼又道:“新人新貌话新颜,互为心上正衣冠,清水清风涤清面,朝夕相对情相连。新人请行沃盥礼。”

    李知恩端着托盘来到新人面前,小声提醒了一句。李牧赶紧拿着白巧巧的手一起放在瓷盆里,洗了一下,然后拿起干布手巾,互相帮忙擦干。

    李弼见俩人完成了,又道:“举案齐眉心相敬,举手同牢心相倾。夫妻共食盘中物,相濡以沫永扶搀。新人请行同牢礼。”

    李知恩转身回到一旁,另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过来。这回不用提醒了,李牧把一双筷子交到白巧巧手里,自己也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干肉、轻轻撩起盖头一角,喂给白巧巧。白巧巧也借着李牧撩起盖头的空档,夹了一块干肉喂给了他。

    “结发之情动天地,从此相爱永不离。夫妻共饮合卺酒,同甘共苦总相依。新人请行合卺礼。”

    第二个丫鬟走上前,打开了穿了红线的葫芦,李牧和白巧巧各拿了一半,李知恩走过来拿起酒坛斟酒入瓢,小声提醒。李牧和白巧巧半蹲下来,各喝了瓢中一半的酒,然后互换葫芦瓢,把酒饮尽。喝完了酒,丫鬟把葫芦瓢收走了,红线却没有,而是缠绕在了俩人的手腕上。

    “新人起身。”李弼说了一句,侧身让到一旁,两边坐着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千里姻缘一线牵,良辰美景喜相连。今朝佳侣成三拜,自此同心更百年。”

    在李弼的示意下,李牧和白巧巧先是向外拜了天地,然后转回身来拜了高堂父母,再互相对拜了一次。白闹儿的表情有些复杂,身体微微侧开,连称贤婿快请起。而孙氏则是在李牧和白巧巧拜下之前,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此生既有佳缘定,携手同心莫相轻。红线牵来鸿运早,来年再把新丁添。新人请行执手礼,交换同心锁。”

    丫鬟端着同心锁过来,李牧和白巧巧各拿一个,互相放在了对方的手心。

    “执手偕老今日事,结发恩爱到白头。比翼才能飞腾远,连理方觉长相思。新人请行结发礼。”

    最后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过来,李牧拿起金剪刀,白巧巧拿起银剪刀,俩人各自剪了一束头发,合在一处放入了锦囊之中,由白巧巧收入了袖子里。这束头发要由白巧巧亲手编成一结,所谓“结发夫妻”,正是源于此礼。

    “礼毕!”一套繁琐的流程下来,李弼终于宣布礼毕。李牧长出了一口气,折腾了六七番,这还是一切从简呐?真不敢想象不从简会是什么样子。还没等他轻松一会儿,就听李弼又说道:“父母亲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么?”

    孙氏走过来,握住了白巧巧的手,交在了李牧的手心里,脸上泪痕未干,道:“儿啊,几个月前你被俘之时,娘以为你……跟巧巧整日的哭啊,娘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和巧巧能完婚,你也有了出息,当了官,封了侯,想都不敢想……今日你们俩大婚,娘只有一言嘱托。儿啊,无论他日如何飞黄腾达,切莫忘了巧巧对你的情谊。这是从你微时一直跟随你的结发之妻,来日不管你有几房妻妾,一定不能冷落了巧巧。记住了么?”

    李牧赶紧道:“儿子爱她还来不及,哪里会冷落她。娘,您多虑了。”

    “希望如此。”

    孙氏说完了,白闹儿也走了过来,期期艾艾道:“贤婿啊,那个……我以前做得不对之处,还望贤婿莫要计较。巧巧已然嫁给了你,她、她就是你的人了。那个……要是哪里惹你生气了,你随意处置……”

    李牧听这话有点不舒服,眉头刚刚皱起,白闹儿立刻闭嘴了,尴尬地赔笑了起来。

    李弼见状,帮忙打圆场,道:“父母亲已然嘱托了,那就开席宴饮吧。来来来,移步庭院,开怀畅饮!”

    众亲友移步庭院,此时华灯初上,月上梢头,庭院中点着红灯笼,照的一片通明。拢共亲友也没几个人,大家坐了一桌。下人们那边也送去了两桌吃食,由于李牧带回的二十人来得匆忙,没有准备那么多,菜色稍逊,但也有酒有肉,比他们平时的吃食好好得多了。

    新娘子早早由小丫头李知恩陪着回去屋中等待了,只有李牧在庭院中应付亲友。这会儿李牧有点后悔酿造三杯倒了,这高度酒的劲儿实在是太大了,虽然用的是小杯,但架不住轮番的敬酒,在场除了白根生和王虎之外,全都是他的长辈,一人一杯都喝进去半壶了。等到众位亲友放他离开时,李牧至少一斤半的白酒下肚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要不是脑海里有‘圆房’这个念头支撑着,他早都趴桌上睡着了。

    圆房圆房!

    想到这事儿,李牧就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似的,虽然脸色通红,却比往日还要精神。走路虽然里倒歪斜,但却步履飞快,惹得一众亲友哈哈大笑。李牧听着了,此时却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新婚大喜之日,怎可让娇妻空等?

    他却不知道,此时在房中,白巧巧有多发愁。昨日采买之时,孙氏也不知在哪里买了一个彩色图册,白巧巧只看了一眼,脸颊就发烧了起来。那画中的人物,怎么都在做那种羞耻之事啊。诸般动作举止,真真叫人没眼看。但孙氏却让她全部看完,说什么这是夫妻和谐之道。白巧巧忍着羞看了一遍,却再不敢看第二遍了。可是知道夫君马上就要过来,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那图册上的画面,脸颊发烧,身子也跟着发热了起来。

    “姐姐,主人马上就到了。”

    李知恩一直在门口望风,看到李牧从廊前过来,赶紧通风报信。白巧巧紧张地抓着被子,颤声道:“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李知恩却没她这么紧张,嘻嘻笑道:“姐姐不要紧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难不成主人还能吃了你不成么?”

    “臭丫头,还敢戏谑我了,你等着,今夜我要是受不住,就抓你来顶缸,也不知谁昨天夜里央求我,要做什么通房丫头,好不知羞!”

    听到这话,李知恩立马败下了阵来,道:“好姐姐,我这不是怕日后主人的妻妾多了,姐姐会吃亏么?我是想要帮衬于你,要是主人不纳妻妾,我才不做什么通房丫头呢。”也不等白巧巧说话,道:“呀,主人到跟前了,姐姐,我去迎一下,你好好准备啊!”

    说完,李知恩从屋里出去,迎上了扶着墙一步一步挪蹭的李牧。

    李牧此时酒劲上涌,头晕眼花,‘圆房’的意志支撑着他才勉强没有倒下,但也是举步维艰,一步一挪。忽然见眼前多了一团绿影,还当是白巧巧迎了出来。通红地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傻笑,整个人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李知恩:“娘子!嘿嘿嘿……你好香啊、欸?娘子,你怎么好像矮了点?嘿嘿嘿……来,给夫君亲一个。”

    话音刚落,李牧不由分说噘起嘴就往李知恩的脸上撞。李知恩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刚偏过一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偏了回来,含羞轻轻嘟起嘴,对准李牧凑过来的嘴巴,任凭他亲上了。

    李牧霸道地叩开贝齿,舌头裹挟着浓浓的酒气,直入李知恩的小嘴儿。小丫头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男人亲到,即便她颇有心计,但是遇上这种事情也是懵,傻愣愣地呆在李牧怀里,完全不知如何迎合。李牧亲了个够,酒劲翻涌,眼皮往上一番,咣当倒在了地上,鼾声大作。

    白巧巧在屋内听到了声音,从屋里出来。看到李牧倒在地上,赶紧和李知恩一起把他扶到了床上,忽然一抬头,看到李知恩嘴巴上的凌乱的唇脂,道:“你的嘴……”

    “啊?”李知恩还没完全缓过神,听到‘嘴’这个字更是心虚,不知该如何解释,赶紧捂住了嘴巴,逃也似地跑了。

    白巧巧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床上酣睡如猪的李牧一眼,抬手拍了他一下。

    “沾花惹草的冤家!”



第96章 简单安排(改)
    生为同室亲,死为同穴尘。他人尚相勉,而况我与君。黔娄固穷士,妻贤忘其贫。冀缺一农夫,妻敬俨如宾。陶潜不营生,翟氏自爨薪。梁鸿不肯仕,孟光甘布裙。君虽不读书,此事耳亦闻。至此千载后,传是何如人。人生未死间,不能忘其身。所需者衣食,不过饱与温。蔬食足充饥,何必膏粱珍。缯絮足御寒,何必锦绣文。君家有贻训,清白遗子孙。我亦贞苦士,与君新结婚。庶保贫与素,偕老同欣欣。

    半夜李牧酒醒了,便挽着白巧巧的手,给他背诵这首白居易的《赠内》诗。当然这会儿还没有白居易,李牧可以非常不要脸地据为己有。

    这首乐府诗的开头就说男女新婚之后,要同生共死,生而同衾,死亦同穴,把感情表达到了极致。紧接着又用历史上梁鸿孟光、陶渊明、黔娄等等典故,歌颂了那些夫妻和睦的美好感情,表示自己和新婚妻子自己的感情不比他们差,到了结尾处,更表示了要和妻子安贫乐道,纵然是贫穷也要和妻子白头偕老的美好愿望。

    虽然白居易此人,并没有能做到他的诗中所表达的意思,但至少在这首诗还是表达了真挚的感情,体现出了新婚男女的恩爱之情。所以这首诗也成为了一首千古绝唱,一直流传到了千年之后。在李牧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曾读过这首诗,明白了诗文的意思之后,年纪还很小的他便也有了一份美好的愿望,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份生则同室,死则同穴的爱情。但他前世时运不济,谈过的几场恋爱都以失败告终,而在他前世那样快节奏的生活状态下,他的那些女朋友,也没一个愿意听他把这首诗念完的。

    倒是有一个听他念了几句,但没等他念完,便哈哈大笑起来,骂了声有病就走了。

    那次之后,李牧就再也没做过这么傻的事情了。

    但这回成亲,李牧不知怎么又想起了这个茬,非得把这首诗又背了一遍。白巧巧倒是认真听了,但无奈碍于学问,并没有听懂诗文的意思。李牧只好不厌其烦地给她逐字逐句的解释,等把诗文中的典故都解释一遍,天边也升起了鱼肚白。

    白巧巧瞧着快天亮了,羞怯地瞧了李牧一眼。李牧顿时心领神会,起身拉上了帷幔。

    ……

    眨眼便是清晨,白巧巧起了个大早,李牧正在昏睡之中,也被拉起来一道去给孙氏敬茶。新媳妇儿进门,礼数自然要周到,不然婆婆挑理,日子可要不好过了。

    李牧和白巧巧到大堂见了孙氏,献了茶。孙氏便挽着白巧巧的手又回了他们的新房,李牧想跟着,孙氏也不让,只好悻悻地退了出来。忽然他想起昨天带回来的官奴,就从大堂出来,晃荡到了前院下人房。

    官奴们早早就已经起来了,正在打水洗漱,见到李牧过来了,都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聚拢到了他面前。官奴在教坊司都经受过训练,如何坐、如何立,人少的时候怎么站,人多的时候怎么站,都有规矩。等李牧来到跟前时,二十个官奴已经站成了四排,每排五个人,整整齐齐的方块队形。

    大傻个见状,也要挤进队列中,李牧把这个憨货拽出来,让他跟在自己身后。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逐鹿侯府的下人了。我看到你们的脸上并没有烙印,谁能跟我说一下,这是什么原因啊?”

    账房出列拱手答道:“回禀侯爷,因我等是官奴,教坊司都有登记,所以就无须烙印了。”

    李牧点点头,道:“也好,省得难看。既如此,你们以后待人接物,不必以奴隶自居。给本侯打起气势来,咱不去惹事,也不去欺负人,但也绝不能受人欺负。不卑不亢,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

    “很好!”李牧满意地说道:“给你们安排一下活计。厨子,马夫,花匠,今日开始,就干你们各自的活。需要的开支,找账房领。账房,侯爵府的用度,以旬为单位,做出预算来,一月三次,到夫人那里去领,账目要记得详细,交给夫人过目。丫鬟么……”李牧看了眼四个丫鬟,年纪相仿,模样都还挺俊俏,便叫她们出列,道:“你们从左至右,按年龄站好。”

    四个丫鬟依言站好了,李牧道:“从左到右,以后你们就以梅兰竹菊为名了,好记,也好称呼。没有意见吧?”

    这句话等同于一句废话,已然贬身为奴,性命都系于主人一念之间,一个名字而已,谁敢有意见。四个丫鬟盈盈下拜,分别认领了新的名字。

    “剩下的十个,也是以年龄为序。赐你们姓李,一、二、三、四、五、一直到十,依次为名。以后你们的首领就是我身后这个人,他是我的小弟,叫做李重义。和你们一样,也曾是奴隶。但他现在是我的小弟了,你们要是谁不服,可以挑战他,要是能赢过他,就可以取代他的位置。做我的小弟,顿顿都有肉吃!”

    青壮们听到“肉”这个字,都下意识滚动喉结,咽了口口水。但仰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李重义,又都打消了心里的念头。这怎么挑战,不是找死么?

    李重义虽然长得高大,但也毕竟才十四岁,听李牧话里的意思像是若有人能胜得过他,便就‘抢’了他的肉,登时不干了,怒视众人,道:“谁要是不服气,尽管来找我。你们可以一起上,我不怕你们!”

    谁敢接这个话茬,纷纷躲避视线,李牧也是一阵无语,这小子跟了他许多天了,平日里哪儿都不错,就是一谈到吃的方面,脑子就像是不够使了似的,尤其是说到吃肉,眼珠子都冒光的,就像是一头草原上饿了七八天的狼。李牧丝毫不怀疑,若是在他吃肉的时候,谁跟他抢,他立刻就会红眼睛发飙。

    想到李重义红眼睛的时候恐怖的样子,李牧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明白些,否则哪天真有个人跟他开个玩笑说要抢他的肉吃,他再当了真,恐怕会发生惨剧。

    李牧侧过头,对李重义小声道:“没人抢你的肉,我就是吓唬他们一下,你不要那么激动,少不了你的肉吃。”

    还要说几句,忽然见到李弼从客房那边走过来,李牧便住了口,迎了过去。



第97章 开工在即
    昨夜酒宴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坊门都关了,客人们都在府中留宿。李牧见到李弼,赶紧见礼,道:“昨日多谢二叔帮忙维持,小子不胜酒力,教二叔见笑了。”

    李弼哈哈笑道:“大侄子太过谦虚了,三杯倒这么烈的酒,你喝了一坛还多,这还叫不胜酒力么?”

    李牧呵呵地笑了起来,在后世他的酒量确实不算什么,但在这大唐,没有高度酒的时代,他的酒量算得上是拔尖的了。

    寒暄完毕,李弼说起了正事,道:“大侄子,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今天你有没有安排,要是得空,咱们去灞上一趟,酒坊已经按照你画的图建造好了,那些木零件也早都备齐,要是你看完没什么问题,咱们就择日开工了。”

    李牧闻言大喜,国公府果然是底蕴深厚,几日之间就建了这么大的酒坊。他哪里知道,为了这座酒坊,国公府几乎停下了全部的事情,把所有家奴都派了上去。李牧的酒就如同一座金山,谁看着心里不着急。国公府家大业大开销大,也很缺钱的。不光是他,这长安城的勋贵,就算是长孙无忌,也都缺钱,否则他干嘛要贪图江南郑家的每年两万贯孝敬。

    “既然二叔那边都准备好了,等会吃完了早饭,咱们就过去。铁制部件我也准备好了,酒曲都是现成的,过去的时候拉几车粮食过去,安装完了设备,要是不出问题,今日下午就试酿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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