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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临朕(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醋
四喜临朕(NP)
作者:小醋

☆、楔子室外寒风凛冽,些许阳光刚一照到身上,那暖意乍起,便已经被寒风刮得不见踪影。寝殿中厚重的帘子拉起,烛火跳动,照在龙床上,昔日威严的帝王形容枯缟、眼窝深陷,只有微翕的双唇方才显出几丝生气。一个年轻人跪在床前,素来淡然的神情带着几分慌乱,双手紧抓着床沿,欲言又止。“为君之道,需得恩威并施,你要谨记在心……”帝王喘息着道,“朕原本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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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楔子
室外寒风凛冽,些许阳光刚一照到身上,那暖意乍起,便已经被寒风刮得不见踪影。
寝殿中厚重的帘子拉起,烛火跳动,照在龙床上,昔日威严的帝王形容枯缟、眼窝深陷,只有微翕的双唇方才显出几丝生气。
一个年轻人跪在床前,素来淡然的神情带着几分慌乱,双手紧抓着床沿,欲言又止。
“为君之道,需得恩威并施,你要谨记在心……”帝王喘息着道,“朕原本想着还有些时日,对朝中弊病未施雷霆手段,现如今你只能徐徐图之……”
青年心中咯噔了一下,面上却佯作出了一派茫然天真的神情:“父皇,你说的儿臣怎么听不太懂?儿臣愚钝,不如去喊七皇弟他们过来,他们一定懂……”
他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衣袖已经在那双枯槁的手中,他想拉,身后传来一片哀泣声:“四殿下,四殿下你听陛下教诲啊,陛下他只怕……”
青年在心中哀叹了一声,手下却更加用力,一点点地把衣袖往外扯去,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佯作淡然的声音因为慌乱而略带了些颤音:“儿臣的书才读了一半呢,那篇策论背了快一百遍了还没背出来,哪像七皇弟,过目不忘……”
帝王的目光瞟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却仿如洞若观火,青年流畅的谎言终于在这目光下顿了顿,说不下去了。
帝王眼中的光一闪而逝,那双浑浊的眼睛重新带上了几分茫然,声音时断时续,显然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妃……她性子倔强……本无意后宫……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现在想想是朕害了她……这么多年又对你们母子不闻不问……你对朕心存怨怼也是情有可原……”
青年愣住了,一股心酸从心底泛起,十多年在后宫中备受欺凌的日子在眼前一闪而过,那个倔强却卑微的女子今生唯一的愿望便是能离开这牢笼般的后宫,可以不用做那些帝王嫔妃的棋子,只可惜,她没能熬到这一天。
就在他一闪神的功夫,帝王的声音已经褪去了那半分温情,重新变得冷厉起来:“难得你心存一份赤子之心,顾念骨肉亲情,比你那三个丧心病狂的皇兄强上百倍,从此之后,你要担起大齐皇族重任,照顾兄长弟妹,更要以黎民社稷为己任……”
青年却越听越心惊,这么多年来,他明哲保身、低眉顺眼,才有惊无险地活到现在,要不是这一年来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大事,他早就出宫开府,离开这皇宫而去;而现在听这口气,自己将被套上一个紧箍咒,从此之后不得安生。
眼看着帝王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摆出一脸的惊慌失措,打断了帝王的话:“父皇,儿臣出身卑微,恐难当此大任,依儿臣看,七皇弟、二皇兄都比儿臣适合,再不济……”
帝王浑浊的眼睛盯着他,骤然之间,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喝道:“大齐内祸迭出,外戚争权,贤臣以期明君;国日益强盛,在北方虎视眈眈;格鲁在西边更好比一头豺狼,等着大齐羸弱后狠狠地撕咬一番……沐奕言,你既然投胎姓了这个沐姓,这片江山便是你无法推却的责任,上天将这皇位传与你,必然有它的深意,你不可辜负”
青年简直欲哭无泪,什么深意!不就是三个皇兄抢皇位二死一残,剩下的两个皇弟一个七岁一个四岁,两位母妃虎视眈眈的,刚才他进来的时候那眼神差不多能把他给撕了!
他一咬牙,一狠心,此时此刻,已经无路可退,他只好将自己最后的秘密和盘托出,但愿能留下一条命来……
“父皇,儿臣有罪,儿臣有机密……”青年想要挣脱帝王的手伏地叩头请罪,没想到那帝王却先行松开了手,叫了一声:“于鲁!”
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总管太监于公公站到床前,哽咽着叫了一声:“陛下……”
“传圣旨……”帝王喘息着道。
于公公看来早有准备,一探手就将枕下一抹明黄取在手中,大步往门口走去,青年身后跪着的几个人都鱼贯而出,不到片刻,于公公带着哭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诏曰:四皇子沐奕言恭谦秉孝,深消朕躬,今起承继大统,即皇帝位。”
门外传来三呼万岁的声音,呜咽哭泣声一片。
青年大惊失色,直扑在帝王身旁,伏在帝王耳旁急促地说:“父皇使不得,儿臣……儿臣是个……女的!”
帝王的瞳孔骤然缩紧,一下子抓住了青年的手,喉中仿佛拉风箱似的咕噜了好几声,不到片刻,手一松,没了声息,唯有一双眼睛,死死地、不敢置信地盯着青年。
青年浑身冰凉,颤抖着手往前一探,顿时呆若木鸡。
“陛下薨了!陛下……宾天了!”
丧钟响起,大齐第四位皇帝景文帝驾崩,景武帝继位,时年一十八岁,年号康盛。
☆、第2章
正是春光烂漫的时节,和煦的春风吹在身上,带着花的清香,令人醺然欲醉;薄薄的阳光从半空中斜洒下来,跳跃在一簇簇嫩绿之中,亮亮的,暖暖的,让人见了愈发懒洋洋了起来。
沐奕言慵懒地躺在了软榻上,一本书盖在脸上,这阳光暖得恰到好处,把她整个人都烘得轻飘飘了起来,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手中挥着一把羽毛扇,轻悄悄地驱赶着误入花丛的蝴蝶和蜜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串谨慎细微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停在了她的软榻前。
“陛下……俞大人到了点墨阁……发现你不在了……”
沐奕言一动不动,半晌才懒洋洋地道:“他来的这么快做什么?不是让你使计绊住他吗?真是不让人清闲半刻。”
那回话的小太监赔笑道:“奴才使计了,托人写了两本生僻的书籍名字让俞大人找,还央了几个交好的大臣轮番去请教俞大人,难道让俞大人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沐奕言慢吞吞地将盖在脸上的书取了下来,立刻,初春的阳光从树缝中跳到了她的脸上,那白瓷般的肌肤印上了几分书的红痕,让人忍不住想去揉上一揉。
她的双眸斜睨,瞥了那小太监一眼,那双瞳子黑若点漆,灿若星辰,饶是那小太监从小就跟了她,还是被这一眼看得心里颤了颤,迅速地垂下头来,不敢再看。
“洪宝,让朕说你什么才好?”沐奕言叹了一口气,“你的计策太烂了,朕怎么可能让俞大人去找书?朕是活腻了吗?”
“没,奴才没说是陛下要的,只说是帮七殿下找的……”洪宝有些委屈地说。
沐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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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摆了摆手说:“好了,他在点墨阁做什么?”
“奴才遣人假说陛下内急,让俞大人稍候,这才赶紧来报信,只怕拖不了多久,陛下还是赶紧拾拾回吧。”洪宝的眉间略带焦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不时地瞧向来路。
沐奕言不舍地看了看满园的春光,半分也不想起身。“他的脸色如何?是青的还是白的?”
“这……事情紧急,奴才的眼神不够利,没瞧着。”洪宝讪讪地说。
“不是眼神不够利,是不敢看吧?”沐奕言嘲笑着道。
“陛下知道就好……奴才这次要是被俞大人责问了,陛下万万要救奴才啊!”洪宝的脸终于垮了下来,看向了不远处的月洞门:只见一片花红柳绿中,一抹白色分外引人注目。
须臾之间,那身影便到了眼前,只见此人身姿挺拔,眉目隽雅,霁月清风,仿如一笔水墨山水,直直地撞入心间,浅浅地晕散在了心里。
真不愧是京城五公子之首,大齐第一美男子!沐奕言失神了片刻,在心中赞叹着。
“陛下!”
耳边传来了隐忍的叫声,沐奕言倏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从软榻上直起身来,定定地看着这位官居重位的中书侍郎,摆出了一副虚心聆听教诲的模样:“俞大人有何见教?”
俞镛之只觉得脑门上青筋直跳,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他自幼博览群书,修身养性,养成了处变不惊、淡泊清冷的性子,就连他的老师、当朝大儒之一权应洛都赞他,“此子品性犹如冰壶秋月,堪当大用。”
先帝慧眼,将高中状元的他细细雕琢磨练,从一县之令的开始,一路提拔到现在中书侍郎的位子,又在驾崩前再三叮嘱,“大齐屡遭国殇,愿卿和诸位臣工尽力辅佐新君,护我大齐。”
他感念先帝恩情,更有忠君报国之心,虽然新君的人选出乎他的意料,他依然摒除杂念,尽心尽力辅佐,可是……
“陛下为何在此处?臣听说陛下案头的奏折已经堆如小山,几位大学士都说陛下龙体微恙,告假了两日没有听课,怎么还在此处赏春?”俞镛之深吸了一口气,双眸缓缓地扫过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最后落在洪宝的身上,洪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啊,在俞大人的谆谆教诲之下,朕龙体微恙居然还勤学不辍,俞大人你不感动吗?”沐奕言一脸正色地道。
俞镛之的脸略略有些崩裂,环顾四周:“陛下在此处勤学不辍?”
沐奕言站起来踱了几步,在一株含苞待放的茶花前停下了脚步。她俯下身,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顺手便摘了一朵,笑吟吟地走到俞镛之的身旁道:“俞大人,边赏春边勤学,两不耽误啊,如此春色无边,若是无人欣赏,这春光岂不是要伤心了?”
俞镛之的眉头一挑,正要开口,却见沐奕言伸手将那朵茶花别在了他的胸襟上,后退了两步,歪着脑袋打量了几眼,赞道:“俞大人,朕错了,这满园的春光也比不上你啊。”
俞镛之有一瞬间的恍惚,青年帝王的脸上忽然略过了一丝狡黠,虽然一闪即逝,却让那张原本淡然的脸在满目春光中灵动了起来。
片刻之后,俞镛之这才明白过来,他又被这个人调戏了!
一刹那间,他的手捏住了那支茶花,下意识地便想揉碎了扔在沐奕言的脸上,然后拂袖而去,挂冠而走……然而不到片刻,他几近崩裂的脸便恢复了常色,嘴角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多谢陛下赐花,不过陛下的书还是读得太少,是臣的过失,一名男子该如何赞誉,还请陛下写篇文章上来。”
沐奕言抽了抽嘴角,暗自咬了咬牙:这都还不能把这个人给气走,看来他的道行也越来越高了。
“俞大人你这就错了,”沐奕言摆出了一脸的正气,抄起了自己的那本书在俞镛之面前晃了一晃,“朕一直没有忘记俞大人的教诲,以史为镜,以书为师,朕读的书虽然比不上你,却也有几大箩筐,只是朕脑子不太好使,记不太住罢了。”
俞镛之一眼瞥见了,那书正是他前几日让沐奕言读的一本史论,他的脸色终于稍霁,宽慰说:“陛下有这份心就好,向来勤能补拙,更何况先帝对陛下寄予了厚望,想必陛下必有过人之处。昨日要写的那份关于税制的策论写好了吗?且让臣瞧一瞧。”
沐奕言的眉头微蹙,一脸的为难之色:“俞大人,朕资质愚钝,昨晚掌灯至深夜,涂涂改改,却一直毫无头绪,唉……”
一旁的洪宝立刻机灵地上前帮腔:“是啊俞大人,陛下写了好几张纸,左看右看都不满意撕了,奴才看了看真心疼,劝了好几回。”
俞镛之轻叹了一口气说:“陛下学习的时日不长,接触国事更是少之又少,学问这东西,经久弥香,不可一蹴而就,陛下不必灰心丧气,徐徐图之就好……”
沐奕言的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是啊,朕也这样想,朕整日里不是处理朝政就是听课,朕的脑袋都听得炸了,一团浆糊,还能明白什么国家大事,过犹不及,欲速不达,俞大人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沐奕言出身卑微,母妃是一名宫女,自从凭空继承了这帝位,按照先帝要求,每日需抽出时间来,由太师太傅、翰林院轮番教导,学习帝王之术。
可是,相比那些莘莘学子,沐奕言这些算得了什么?这样居然就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俞镛之想起自己的寒窗苦读,不禁哑然。
他在心底默默地开解自己了一会儿,淡然地说:“陛下只要每日能抽出一个时辰来认真研读,便能体会其髓,怕只怕陛下眼在书中,却神游天外。”
沐奕言不说话了,双眸一霎不霎地凝视着俞镛之。
俞镛之顿时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四下看了看,又迟疑着摸了摸嘴角:“陛下,臣驾前失仪了吗?为何这样看着微臣?”
沐奕言喟叹了一声道:“俞大人,不,俞爱卿,你说到点子上了,朕每日看着俞爱卿给朕心挑选的书,这一个个字不知怎的就换成了俞爱卿的脸,朕心里苦啊……”
顿时,俞镛之气血上涌,耳根渐渐地泛起了一层粉色,他勉力镇定,指尖却依然微微颤抖:“陛下请自重!”
沐奕言上前了一步,伸手朝着他的衣领摸了过去:“俞爱卿你的领子有些歪了,让朕替你理一理,先帝还在的时候,朕曾经在朝房弄乱了俞爱卿的仪容,朕一直愧疚在心……”
俞镛之只觉得轰的一声,那白玉般的脸上顿时红得快滴出血来,那时狼狈的场景从他眼前一掠而过: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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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言穿着一身绛红的皇子袍,一脸笑意地向他走来,他漠然地看着这位传闻中出身卑微的四皇子,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沐奕言一下子按在墙上摸了一把脸……
“滑如凝脂,惊为天人。”
不知怎的,当时沐奕言在他耳根旁暧昧的话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那温热的呼吸、那戏谑的轻笑、那喑哑的声音……
他急退了两步,怒道:“陛下你这是要让臣无地自容”
话音未落,他一下子撞在了那软榻上,“哗啦”一声,软榻撞得晃了晃,他双手一阵乱抓,却还是站立不稳,一跤跌倒在地。
洪宝傻了,沐奕言也傻了,这调戏是她常用的把戏,俞镛之十有*都会中招气走,然后她可以继续逍遥自在,她可万万没真想让俞镛之下不来台,她明白,若是说这满朝文武中,只有一人是可以信任的话,除了这俞镛之,只怕没有第二人。
沐奕言立刻上前一步,想去扶却又不敢去扶,深怕这清高的中书侍郎一怒之下真的辞官而去。
俞镛之坐在地上,小腿一阵发疼,手中紧紧抓着那本《史论》,看着沐奕言慌乱的模样,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他伸手在地上撑了一下,嘲弄地道:“陛下,看臣出丑比较开心是吗?”
沐奕言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朕万万没有这个意思,洪宝你愣着干什么!快去扶俞大人起来,快去请太医!”
俞镛之摆了摆手,踉跄着站了起来:“不必了,只要陛下”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定定地看着手中的这本史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沐奕言一看,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坏了,露馅了!
☆、第3章
史论包了一张史论的皮,里面芯却是换了,换成了一本话本子。
为了这表里不一的史论,沐奕言是花了力气的,先去遣了洪宝找到一本一模一样的史论,还需配一本厚薄一致的话本,用清水、刀片将史论的封皮小心地刮下来,然后用米糊不多不少地黏上,除了封皮,她还黏了好几页正文,以防先生抽背时还能读上几句。
这活儿她从小干到大,已经十分娴熟了,两本书放在一起,任谁都不能从面上看出真假。别人弄一本要小半个时辰,而她,只要一盏茶的时间就够了。
她靠着这个度过了这些年国子监漫长无趣的日子,扮演好了一个勤奋却愚笨的四皇子的角色。
俞镛之拿着史论翻了翻,顺口读了出来:“只见那侠士一身白衣,翩然若仙,从后背取出一柄剑来,剑若游龙,化作一道白光朝着那虬髯汉子刺了过去……这史论,论得好,论得妙啊!”
沐奕言以袖掩面,低声恳求说:“俞大人,你不要再念了。”
俞镛之冷笑一声:“陛下做了几本?能让微臣开开眼界吗?”
“没……没几本……”沐奕言支吾着,却见俞镛之一转身,朝着点墨阁大步而去,她心中叫苦不迭,急急地追了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点墨阁的书柜中,最靠里面的一排都是沐奕言伪造的话本,平日里没有人有胆子去取来瞧,今日里俞镛之拿一本翻一本兼冷笑一声。
“这日正值三月初三日王母圣诞,正要前去祝寿,有素日相契的百草仙子来约同赴蟠桃胜会。”
“她躲在墙后瞧着那冤家,眼泪扑簌簌地便往下掉,真想扑将上去,质问一声:为什么一别经年,音讯皆无。”
……
俞镛之的面色铁青,那书皮皆是圣贤之书,里面却包着这种话本,要是被旁人看到了,必要惊叹今上荒诞不经,也要引得得全天下的读书人诟病!沐奕言原本就根基未稳,这……
他无力再看,只是把书拍在了案几上,撩袍跪在了沐奕言跟前,双眼直勾勾地看向沐奕言:“臣愧为帝师,愧对先帝,臣请辞中书侍郎和侍读学士之职,请归田园。”
那俨如谪仙一般的容颜惨然,那原本清亮有神的双眸凄凉,沐奕言的心骤然抽了抽,情不自禁地便上前一步去扶:“俞大人,俞爱卿,朕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别生气了。”
“陛下怎会有错?错的都是臣子,陛下这样说还不如赏几个板子给微臣。”俞镛之漠然道。
沐奕言搓了搓手,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些堆在案几上的话本,心一横:“俞大人,朕诚心认错,这些东西,都暂由你保管,等朕学有所成,你再还给朕,你看如何?”
俞镛之沉默不语。
沐奕言苦着脸,软语央求道:“俞大人,你还要怎么罚我?你要我写的文章我过两天一准交行吗?只是写得不好你不要骂我。”
沐奕言的声音糯滑,让人听了忍不住心中一软。俞镛之抬起眼来,轻吐出一口浊气:“能罚陛下的只有先帝,陛下若是诚心认错,不如去先帝灵位前领罚吧。”

上福宫在整座皇宫的西北角,供奉着佛祖和历代帝王后妃的灵位,一连三天,沐奕言一下早朝都到这里来,在先帝沐天尧的灵位前焚香悔过,然后再去批改奏折,听几名先帝钦定的翰林院学士授课。
当然,焚香她是焚了,磕头也是磕了,悔过嘛,就打个折扣,做做样子就好,蒲团很软,坐在上面也挺舒服的,不用看那些之乎者也的文言文。
供奉灵位的地方不算太大,洪宝贴心地烧了炭炉、焚了熏香,整个大殿暖烘烘的,一时之间,沐奕言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来。
高楼、霓虹灯、汽车……电脑、席梦思、手机……
骤然之间,沐奕言惊喜交加,急走几步,大声呼唤了起来:“琳儿、青鸿哥!你们还在吗?我回来了!”
前面那栋大厦非常熟悉,漂亮的弧度,湛蓝的外墙,被誉为b市的地标性建筑,她曾经在这里工作了两年,一路从一个职场小菜鸟变成了一个部门经理。
可她警惕了整整一年,却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在公司的新年尾牙宴上,新年钟声即将敲响的时候,她去阳台上透了透一口气,却被一双手从后背推了下来,从高处坠落,等她醒来,她就成了这个冒牌的四皇子沐奕言。那一年她刚好二十四岁。
可能是霉运走惯了,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很淡然,她已经统计过了,几乎每隔四年,她都会碰到一件大霉事:四岁那年被人冰天雪地地扔在了民政局门口,得了肺炎差点抢救不过来;八岁那年孤儿院的小孩子偷溜出去游泳,在水库里抽了筋差点淹死;十二岁那年禽流感流行她被感染了,隔离了一个多月;十六岁那年无缘无故被牵扯到两个女人的争风吃醋




四喜临朕(NP) 分卷阅读4
中,被一块板砖砸破了头……
穿到沐奕言身上以后,她的霉运依然没有尽头,一个不得宠的宫女生下的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最关键的是,这个皇子还是个假凤虚凰的女的!
沐奕言的母亲原本是先皇后跟前的掌事宫女,这个聪慧的女子看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做梦都想出宫过自由的生活,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先帝一次偶尔的醉酒,先皇后的有意纵容,将她送上了龙床。
纵然她的娘亲带着她避在一座偏僻的偏殿之中,也逃避不了宫斗倾轧的命运,十岁的时候,因为误食了有毒的果子,这个名义上的四皇子昏迷了整整四天四夜,醒来的时候,原来的沐奕言就换成了她这缕游魂。
四年的魔咒在她成了沐奕言之后依然没有破除,十四岁的时候,她的母妃,那个聪慧坚强的女人终于没等到她长大成人出宫开府,化作了一缕芳魂;
在她不懈的努力下,十八岁时她已经是后宫中的隐形人,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先帝还有这么一个四皇子,她沾沾自喜,总以为等到出宫开府便可以逃过一劫,哪里想到,凭空一道霹雳,她居然成了这大齐的景武帝!
这简直就是霉中之最,将她脑中肆意张扬的念头砸了个粉碎:什么悠然田园梦,什么笑傲江湖梦,要是被人发现她这个皇帝是个女的,在这个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中,她最好的下场就是被赐一杯鸩酒以全皇家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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