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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宠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假面的盛宴
穆嬷嬷看了玉翠一眼,便带着玉燕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瑶娘和玉翠两个人。
玉翠小声道:“今日我和苏奶娘一同守夜,你可以先睡,若是小郡主醒了饿了,我再叫你就是。”
她指了指南窗下贵妃榻,榻上放着一套铺盖,显然是已经有人提前准备好了。房里倒是有床,可这床却不是给下人睡的。
瑶娘道:“玉翠姑娘白日里也辛苦了,还是你先睡,我不困。”
见玉翠不动,她柔笑了一下:“自打来到这里,每日都是闲吃饭不干活,心里总觉得十分不安,如今好不容易能派上用场,也是该尽一份力的时候。而且你看我这湿发,还没干呢,这会儿也睡不了。再说了,也不知小郡主前半夜会不会醒,还是玉翠姑娘先歇着吧。”
玉翠倒也没再说什么了,去将被褥铺好,便在上面躺下了。
还别说,这阵子她真累得不轻。
残月如钩,夜雨潇潇。
夜幕下的晋王府宛如是一只正在沉睡中的神兽,宁静却充满了威严。
晋王府的规矩十分严格,掌灯之后,若是无事,严禁闲杂人在府中游荡。
朝晖堂位于晋王府的中轴位置,取正、中之意。以它为界限,将整个晋王府划分为二。前面是王府的前院,分中、东、西三路,中路乃是晋王处理封地政务枢纽之地,迎宾宴客也在此。东西两路则分别是王府的门客、幕僚、家将、护卫,以及长史司、车马处、回事处等等所在之地。
朝晖堂恰恰承接着前院和后宅,乃是晋王所居之地。
说是堂,实则占地十分宽广。有别于王府后宅秀丽、雅致的风格,这里俨然一副恢弘堂皇的皇家气派。守卫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日夜都有王府护卫不停地巡逻。
穆嬷嬷一行人来到此,早已有人在门外迎接。
从侧门进入,一路到了后寝的位置,方到门前,就有几个太监迎了上来,扶着她往里头去了。
晋王回到朝晖堂就先沐了浴,这会儿刚从浴间里出来。
他只着了一身玄色长袍,光着脚从里面走出来。铮亮的金砖地面上铺着一层深紫色的软毯,晋王衣襟半敞,露出光滑而结实的胸膛,如墨似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上与胸前,还往下滴着水珠。
浓郁的黑衬着耀目的白,更加显得晋王皮肤宛如上等羊脂白玉也似,又不失男子应有的壮感,让人无法忽视那结实肌理中蕴含的巨大力量。
他来到贵妃榻前随意坐下,便有一个小太监步上来跪在他脚边帮他擦足。
“嬷嬷,坐。”晋王道。
随着他的说话声,有太监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穆嬷嬷也并未拒绝,在上面坐下。
福成拿来一块棉帕子上前帮晋王擦头发,擦了两下,晋王便烦了,摆了摆手让他退开。
穆嬷嬷看着自家小主子,虽是已长大成人了,却还是不改以往的秉性,小时候的晋王也是最不喜让人擦发。他嫌麻烦,也是不喜欢有人在他头上动来动去。
“若是着凉,可就不好了。”穆嬷嬷笑容和蔼道。
晋王虽还是冷着一张脸,但明眼可见表情脸部线条软了不少,“让嬷嬷心了。”
这话有一语双关之意,即是表达自己的关切,也是谢穆嬷嬷撑着年老体迈之躯,还去帮晋王照看小郡主的事情。
穆嬷嬷年纪已经不小了,六十多的人。当年晋王出京,就将她带了出来,本是想让她在自己身边颐养天年,哪知事不从人愿,这后院里的事晋王分身无暇,只能将穆嬷嬷这尊大佛再请出山。
穆嬷嬷浸淫宫廷多年,不过是个王府后院,对她来说,背地里的那些妖魔鬼怪都逃不出她的眼睛。晋王也不需她做什么,只要看好小郡主就行,至于其他人爱怎么斗怎么斗,无关紧要。
外面有谣传说晋王因杀孽太重,才会致使年逾二十六膝下无子。又有谣传说晋王那方面有问题,才会生不出儿子。
晋王虽表面上不加以理会,实则多少还是有些在乎的。杀孽也就罢,他即屏藩要塞,就该尽忠职守。可那方面有问题,大抵没几个男人会不在意这个。
尤其
穆嬷嬷拍了拍腿,笑着道:“心什么,嬷嬷虽是一把老骨头,可这一把老骨头还是能顶些作用的。”
“嬷嬷的腿疾可是还有再犯?本王这趟巡视封地,寻到一乡野郎中,对风湿之症多有涉及,本王此次将他带回来,明日便让他去给嬷嬷看看。”
穆嬷嬷道了一声‘让殿下心了’,顿了一下,才又道:“嬷嬷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治好不重要,反正这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倒是殿下子嗣之事当是紧要关键,毕竟光有一个小郡主还是不够,殿下还缺一个小公子。”
一提这事,晋王面容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换做旁人,自然发现不了这点儿端倪,可对于从小将晋王看大的穆嬷嬷,却是怎么也漏不掉的。
她显然有些误解了,叹了口气,道:“既然那人还能讨得殿下几分欢心,殿下又何必在乎是不是个好的。殿下这性子也得改改,女人之于您来说,不过是个繁衍子嗣的工具。好不好无关紧要,不需计较太多。”
第16章(捉虫)
晋王没有说话。
穆嬷嬷自然也不会再继续多说,她毕竟是个奴婢,虽仗着以往的情分能多说两句,可说得太多就是在消磨往日的情分。
且她心中也清楚,自家小主子是个心中有计量之人,不是有计量也不会失了亲娘的庇护,还能从那深宫之中层层厮杀出来,直至成为镇守一地的藩王。
之后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大多都是在说晋王这阵子没在府里,后院之中发生的一些事。正确的应该是在说小郡主、胡侧妃乃至王妃的事,毕竟当初晋王之所以会把小郡主从留春馆隔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胡侧妃拿女儿做筏子,屡屡借着小郡主向晋王邀宠,并与思懿院的王妃相斗。
见时候不早了,晋王亲自将穆嬷嬷送出门。借着浓浓的夜色,穆嬷嬷悄无声息地回到小跨院,一如以往。
晋王回到内殿,他惯是不喜身边人太多,所以也就福成跟了进来。
福成三十多岁的样子,面白无须,着一身墨绿色团领长袍。他在晋王身边服侍多年,算得上晋王头号心腹之一。因着是打小就侍候晋王长大,自然又与旁人多了几分不同的情义,也因此他在晋王跟前也比较敢说话。
看得出穆嬷嬷的话让殿下听进了心里,福成踌躇一下道:“殿下,老奴觉得嬷嬷说得有道理,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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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是该有一位小主子了。”
但也仅此一句而已,能在主子们身边服侍多年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适可而止,过犹则不及。主子毕竟是主子,奴才毕竟是奴才。尤其此事又干涉到晋王最不能容忍别人碰触的禁忌,也因此福成说得格外小心翼翼。
晋王没有说话,只是眉心紧蹙的弧度又深了些。
他突然想起方才那个奶娘,那片濡湿之下隐隐透出的白皙与高耸。
一阵熟悉的燥热感自体内攀升而起,不过晋王早就习惯了,只是蹙了蹙眉,就忽视了它。
晋王的回归让王府后院里的人都动了起来。
其实晋王算得上是清心寡欲之人了,他后院的女人并不多,这么多年也就是晋王妃、胡侧妃,以及当年出京时弘景帝赏下的两位夫人,和一位姓冯的侍妾。
早先还没有胡侧妃的时候,晋王的后院一直很平静。边关多有战事,而晋王作为屏藩一地的藩王,自然有抵抗外族侵略之重责,所以他常年领兵在外,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趟。
正主儿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好斗的呢,大家自然关上门各过各的日子。可自打晋王带回了胡侧妃,胡侧妃又诞下小郡主后,就宛如打开了某一处的机巧,让犹如一潭死水的后院中多了许多暗流。
晋王回府,按规矩是要见见晋王妃的。
这无关于喜与不喜,不过是处在他们这个位置彼此该给的一份脸面。所以一大早,晋王便到了思懿院。
晋王的到来让整个思懿院都忙碌起来,下人们脸上带着明眼可见的喜气。及至胡侧妃、陶夫人及李夫人前来请安,能明显感觉出这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陶夫人和李夫人面露钦羡之意,倒是胡侧妃不屑地一嗤。
等经过通报进了堂中,抬眼就能看见端坐在首位的晋王,还有站在其身边邀宠献媚的冯侍妾。
晋王穿一身湛蓝色锦袍,衣襟与袖口处俱用银线绣了繁复的花纹。一头乌发尽数拢束在头顶,用一只三指宽的嵌蓝宝赤金冠扣着,更显得其面如冠玉,俊美无俦,宛若神邸。
而他身边站着的冯侍妾,穿一身海棠红暗花刻丝对襟夏褂,下系十二幅石榴裙,梳着随云髻,插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真是人比花娇,美不胜。
关键对方衣裳做得极为合身,窄袖掐腰,那胸前颤巍巍的,感觉恨不得要掉下来。
贱人!
胡侧妃捏紧袖下的粉拳。
这冯侍妾是去年晋王妃在胡侧妃大着肚子时提起来的一个人,道是晋王身边人太少,后院太过清冷,她作为王妃有失职之嫌。实则是晋王妃知道李夫人和陶夫人就是个摆设,为了打压胡侧妃的势头,刻意立起来的一杆枪。
冯侍妾不愧晋王妃赋予她的职责,邀起宠来连胡侧妃都甘拜下风,替她脸红。但凡晋王在府里,花样百出,且宛如斗鸡也似盯着胡侧妃不丢,屡屡和她作对。
胡侧妃对晋王妃的恨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源自这冯侍妾,可惜冯侍妾仗着晋王妃的势,暂时胡侧妃是拿她没办法的。
瞧瞧现在不就是,胡侧妃三人还得经过通报才能入内,而冯侍妾早早就在晋王身边侍候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谁知道这骚蹄子会不会趁着人都不在,使出什么狐媚子的手段勾引了殿下。
胡侧妃觉得晋王妃就是王妃的身份,老鸨子的命,再没见过哪个王妃往自己男人身边塞人像她这么肆无忌惮的。一大早上就特意空出地方,让冯侍妾这小贱人勾勾搭搭,也不怕被恶心了。
陶夫人与李夫人目露哀怨之色,盈盈下拜。
晋王微微抬手,眼神清冷,给人感觉似乎没有焦距。
胡侧妃拜后,便偎到了晋王身边,正打算说什么,这时晋王妃从里面出来了。
晋王妃的出现让堂中的气氛顿时一变,本来偷偷向晋王睇着眼神的陶夫人和李夫人,顿时敛起来。甚至胡侧妃本是打算恶人先告状的,都消停了。
给人感觉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实质上也确实如此,妾室见了正室,可不就如老鼠见了猫一样。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老鼠,例如胡侧妃。
她对晋王妃行礼都行得十分敷衍。
堂中十分安静,身着绿色比甲的丫鬟们动作轻巧地鱼贯而入,在西次间的八仙桌上摆了早膳。
晋王和晋王妃移步,去了桌前坐下。
胡侧妃本是立在一旁,晋王点了点下首的一个位置,胡侧妃顿时得意一笑,去了椅子上坐下。
这笑自然是彰显自己受宠,也是笑给晋王妃和冯侍妾看的,可惜晋王妃连撩都没撩她一眼。倒是冯侍妾暗中咬了咬牙,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拽下来。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
陶夫人、李夫人和冯侍妾在一旁侍膳。
三人动作轻巧的挽起袖子,拿着长柄银箸为晋王与晋王妃布膳,看得出是做熟了的。每次晋王从外面回来,都会上演这么一出,所有人都习惯了。
相较于陶夫人和李夫人的中规中矩,冯侍妾这侍膳侍得就有内容多了,媚眼乱飞,眼波流转,那娇娇俏俏的小摸样特别勾人。反正让胡侧妃看,这骚蹄子的那胀鼓鼓的胸只差欺上了晋王的手臂。
“殿下,您尝尝这个,是王妃特意命人为您准备的呢。”更别说声音,那是入耳骨头都要软三分。
晋王倒也罢了,依旧不动如山的清冷。倒是胡侧妃气得连连咬牙切齿,食不下咽。
等用完膳,晋王移步去了堂中喝茶时,大戏才开始上演。
晋王妃风淡云轻地提了提往小跨院里放了两个奶娘的事,在她的口中这两个奶娘自然成了她心挑选的。
她言语简练,晋王似是在听,又似是没在听。
胡侧妃虽然没有说话,但满脸都是委屈,好像有满腔的苦水要诉却又欲言又止。
晋王并未发表自己的任何看法,晋王妃也是点到即止,胡侧妃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心里憋屈极了。
陶夫人和李夫人两个则是默默地在一旁看戏,根本不敢往里搀和。
说是大戏,其实也颇为无趣,因为之间彼此的较量和机锋,都在一言一行中,甚至是着妆打扮上都以一种近乎润物无声的方式在进行厮杀。
例如早就无宠的陶夫人和李夫人,她们将自己装扮出最美的样子,出现在晋王眼前,多是寄望晋王能多看她们一眼,说不定晚上会来找她们。而于晋王妃来说,方才那种近乎指摘似的言语,更多是一种隐形的压制,即警告了胡侧妃不得僭越,也是彰显自己王妃的身份。
至于胡侧妃,她还没有蠢到当面去反驳王妃说的话。
曾经她也不是没试过,换来的却是晋王的冷眼。晋王是一个很注重规矩的人,在大面上从不下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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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的面子。
所以胡侧妃的示威甚至委屈,不过是一种表态,算是当小的对做正室的一种小小抗议。哪怕她心里恨不得晋王妃死,面上她也不会当晋王说。
倒是素来跳脱的冯侍妾也罕见地没有冲上前煽风点火,终归究底冯侍妾也不是蠢人,知道过犹则不及的道理。
于是所谓的大戏以一种相对平静的局面进行着,直到晋王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都散了吧。”
随着一声声恭送殿下,晋王踏出了思懿院的大门。
正主都走了,谁还愿意呆在戏台子上。
晋王妃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便让紫烟扶着往内室去了。
胡侧妃因她无视的态度,而感到羞恼,攥紧手里的帕子,哼了一声,带着桃红等一干丫鬟婆子浩浩荡荡而去。
陶夫人和李夫人随后默默离开。
至于冯侍妾则进了内室,伏低做小地给晋王妃捶着腿。期间并未说什么,但其举止无不是在表明忠心,想让王妃不要放弃她。
王妃又怎么会放弃她呢?
枪,从来都不嫌少。
玉翠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懵。
她想起了小郡主,想起了苏奶娘,也想起了昨晚似乎并没有人叫醒自己。
她怎么就睡得这么沉?明明以前她可是很警醒的。
她下意识从贵妃榻上弹坐起来,刚起身就看见玉燕正立在不远处对着自己笑。
玉翠莫名有些窘,下了榻来。
玉燕道:“醒了?穆嬷嬷说你累了,不让叫醒你。”
“苏奶娘呢?小郡主可好?”
“苏奶娘啊,她回屋休息了,小郡主很好,睡了一夜的整觉,听苏奶娘说夜里吃了一遍,这会儿正让钱奶娘抱去喂奶了。”
玉翠轻吁了一口气,有些复杂道:“这苏奶娘也是,怎么不叫醒我。”
“让你睡个舒坦觉还不好?”玉燕笑着打趣她。
玉翠微红着脸和她笑闹了几句,才有些感叹道:“没看出来,这苏奶娘倒是个老实人。”她想起瑶娘昨日说的那话,还有对方没有叫醒她体贴的行举。
玉燕笑眯眯的,“老实不老实这谁知道,咱们看着就行。”
“也是。”
第17章
熬了一夜,回房后瑶娘便睡下了。
感觉还没睡多久,就被敲门声吵醒。
敲门声很急,瑶娘迷迷糊糊起来开门。还没走到门前,突然反应过来,忙回去将外衫穿上,又将披散在肩上的长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一个独髻,才去开门。
自打来到这小跨院里,瑶娘便再未梳过其他发髻,都是以僵板规矩的独髻示人。
她开了门,是绿娥。
不光有绿娥,还有留春馆的二等丫头秋菊。
秋菊满脸都是笑,身后跟着一个手端托盘的小丫头。
托盘上面盖着红布,看不出内里究竟。
“这是侧妃娘娘给苏奶娘的赏。”
进屋后,随着秋菊的话音落下,小丫头将手里托盘上的红布揭了开。其上放着两锭银子,一个水头不错的玉镯子,并一根鎏金簪子。
瑶娘有些局促想要推拒,秋菊却是笑着道:“侧妃说多亏了苏奶娘,这阵子侧妃吃不香睡不好,办法想了许多,可都治不好小郡主的闹夜,还是苏奶娘本事,解了侧妃娘娘的心头大事。”
“这是瑶娘应尽的本分。”
秋菊点点头,“既然苏奶娘正在休息,奴婢就不打搅了,这便回去向侧妃娘娘回话。”
“秋菊姑娘慢走。”
瑶娘将秋菊等人送至门外,正好碰见翠竹回屋。
翠竹惯是喜欢往留春馆里跑,自然认得秋菊,知道她是胡侧妃跟前得脸的丫头,又见她与瑶娘笑语声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不敢对秋菊使气,便含怒带怨地瞪了瑶娘一眼。
瑶娘看见就好像没看见一样,将对方送走,就回屋关了房门。
她来到桌前,看着桌上摆着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晋王府里对下人确实大方,就这么几样东西至少值百两纹银,够得上瑶娘大半年的工钱了。
就是银子少了些,只有二十两,玉镯子和金簪虽都是好物,可恰恰是好物才换不来银子。
瑶娘将金簪拿起,果然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有晋王府的徽记。这种王府内造的东西,整个晋州都没哪家敢,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只能自己戴,换了银子却是莫想。
若是能全部换了银子,瑶娘甚至有当即就离开王府的冲动。
因为她能感觉出这后院里的机锋不是她能应付,再加上昨日见了晋王,瑶娘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怕他。
到底怕什么呢,其实她也说不明白,就是想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经过这么一遭,瑶娘也睡不着了。趁着今儿天气好,索性便把昨天换下的衣裳拿去洗。
这小跨院里,说忙也忙,说闲也闲,左不过就是围着小郡主转。后罩房那处此时正热闹着,几个粗使婆子坐在树阴凉儿下,一面干着手里的杂活,嘴还不闲下。另有两个小丫头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针线做着,时不时还笑闹一番。
瑶娘听她们说话,一面在井边洗衣裳,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倒也有婆子仗着年纪大,资历也比瑶娘老,问了问她家里情况。瑶娘删删减减,拼凑出一个让人挑不出错的故事告诉她们。
一听说瑶娘怀上的时候死了男人,儿子是个遗腹子,大家俱都面露怜悯之意。各自说了些安慰话,浑当给瑶娘宽心。
这在以前是几乎不可能出现过的情形,似乎穆嬷嬷答应让瑶娘贴身侍候小郡主,就是给了大家一个讯号。
一个可以当做自己人的讯号。
既然是自己人,大家说话起来也就没什么顾忌了,甚至因为之前翠竹的格外跳脱,不了有人说些讥酸话。
似乎是想故意讨好瑶娘,也似乎对翠竹真有些看不顺眼,她们议论着翠竹是如何巴结留春馆里的人,各种献媚之态描述得活灵活现。例如说到翠竹巴结上一个姓毛的婆子,那婆子惯是个二皮脸。说白了就是有好处就上,需要办事的时候,就翻脸不认人。
“你们瞧瞧吧,有她吃亏上当的时候。”一个婆子道。
另一个婆子笑着打趣她:“还不是因为上次人家拿了一盘子豌豆黄没给你,反倒端去留春馆给了毛婆子,你就这么埋汰人家。”
明显就是开玩笑的话,那婆子倒也不含糊,寒碜着翠竹的同时,还不忘捧一捧瑶娘:“谁会因为一碟豌豆黄使气?老婆子见不惯她那上蹿下跳的模样,瞧瞧人家苏奶娘怎么不像她那样。”
怎么这事倒扯上自己了?
瑶娘正在这么想着,突然见大家都变了颜色。顺着众人视线望过去,却是翠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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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满脸铁青,双目中绽放出愤恨的光芒,气得浑身直发抖。
“好一群上桌吃饭下桌骂娘的老妖婆,受我好处时怎么不是这副嘴脸?东西都塞不住你们的嘴,你们该多贪婪无厌……”
这话可是捅娄子了,算是无差别攻击,霎时几个婆子都恼羞成怒站了起来同翠竹大吵。
别看翠竹是个泼辣货,可一个对几个,她也不是对手啊,最后被气着哭跑了。
“瞧瞧,瞧瞧这德行!一个做丫头的命,偏偏喜欢摆那大小姐的谱,动不动就使唤人给她洗衣裳提水端饭,拿着点小零嘴就想使唤大家。谁看中她那点吃食,还不是因为大家彼此都顾忌着颜面,不愿与她计较。可她倒好,反倒倒打一耙!”那个方才寒碜翠竹的婆子一面拍着巴掌,一面忿忿道。
经她这么一说,倒全是翠竹的错了。
其实对错且不论,翠竹身上确实有许多令人诟病的地方,不然人家背后也不会这么说她。
瑶娘最是不愿搀和这种事,刚好衣裳也洗完了,将衣裳晾起来,便匆匆离开了。
而另一边,翠竹又气又怒又觉得没脸。
她虽是个奴婢生的,但从小还没受过这种气。尤其自打进了王府,总觉得事事不顺,先是半路杀了个程咬金,然后又被人挤兑排斥,如今被几个老婆子指着鼻子这么骂,翠竹何曾受过这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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