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后,男主不准发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石头羊
而听到老人家这么问,这位刚来官山寺没多久的少年僧人也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皱着眉头稍微压低些声音,又双手合十轻轻开口道,
“这我也……不清楚,就听别的师兄说……是我遏苦师叔带回来一位客人来了之后才开始这样的,这些花在初夏,初秋的时候明明都已经陆续败了,但在今年深冬后的一场大雪后忽然就全部复活了,我们当时也全部看呆了,现在想来也许是客人的身上带着天生福泽,这才保佑寺庙中的草木们能常开不败,死而复生吧……”
“那……那倒是真有些不可思议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也希望我那苦命的小孙子能如这些衰败的花草一样受上天保佑啊……”
满脸倦容的老太太听小僧人这般说着立刻虔诚地跟着说了一句,小僧人闻言有些同情,却还是帮老太太又拿了些庙里的贡品这才送她下了山。
等这少年僧人裹着厚重的灰色僧袍打算回厢房时,他忽然隐约想起来今天早上遏苦师傅好像是叮嘱过他,要他去拾一下内院那棵凤凰树树底下的落叶的。
这般想着,小僧人当下就拿了丢在门房边上的笤帚,又一步一步地带着雪穿过花丛往寺院深处去了。
这一路往里头走,寺院外部那些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浓郁的花香味就渐渐淡了,一种很独特却也几乎胜过小僧人生平见识过的所有好闻味道的浅淡香味飘散在内院,而这也正全数来源于院子当中那棵叶片茂盛,还有不少的小花苞已经鼓在枝头的凤凰树。
再等拿着笤帚的小僧人抬头看到那安静靠坐在树杈上,几乎和这些花和叶融为一体的年轻男人后,他也并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只特意将自己的视线避开这人的脸和他与树身隐约融合在一起的身体,又礼貌地合手就行了个礼。
“闻施主,打扰了,师叔让我来扫落叶。”
“恩,麻烦你了。”
面目模糊的青年用听着就很虚弱的声音地淡淡回答了一句,透过凤凰叶片影影绰绰的光影,他凝视的视线慢慢落到红墙寺庙外不断飘散的大雪上,许久他轻轻地问了一句道,
“……院子里还有其他我没见过的花吗?”
“没有了,我们这间庙里所有的花您都见过了,您……到底想要找什么花呢?”
小僧人的问题让男人瞬间沉默了下来,这些天他几乎复活了他能见到的所有开在这间寺庙的花,这种力量上的过度透支也差点就让一贯对他言听计从的遏苦都有些想要发火了。
遏苦甚至一遍遍地和他强调,他如今的能力只能复活一些低等植物,而且还并非是永久性的,这么无意义的使用并不是一件理智的行为。
可是心头的某种强烈的执着却让青年不受控制地去做出了这些行为,而每当看到那些花朵重新绽开,他却并不能感到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因为他意识到,他的脑子里除了他曾经叫什么,是如何长大的,有过什么人际往来外还有一大片很可怕的空白。
也正是这片空白,造成了他为何要如此执着地做出这些行为。
“我找不到他了……我也不记得他了。”
好一会儿才这么不带任何情绪地随口感叹了一句,小僧人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有些不好接这个总是显得很古怪的客人的话,但树上的青年明显也没指望有任何人理解他,所以半响后,他只对着自己空荡荡的内心无声的张了张嘴。
“我好怕他冷。”
这句话落下后,院子里再没有人说话,屋顶上雪水融化后沿着寺庙外的红墙往下落,寺院内美丽娇弱的花朵们依旧在凤凰树的庇佑下幸福而满足地度过这个寒冷的让动物都有些受不了的冬天,隐约听动静似乎有从北国远道而来的鸟雀也在这个时候躲进了庙中的屋檐下来来避寒。
而沿着这些候鸟们迁徙的路线一路往北,此刻就在中俄边境的往东八百米处,一个身上裹着件白色的毛斗篷,整张脸都被掩盖的娇小身影正拉着一个比她还要高瘦些的十五六岁少年飞快地奔跑在积雪非常厚的雪地中。
“站住!把那个小子交出来!”“快站住!操他妈的!这些天杀的本地佬的狗居然还不听话!”
紧随在他们的身后的叫骂声大多是俄语掺杂着少量的当地方言,十几个扛着枪的强壮外国男人气势凶狠地带着几条狂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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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犬追上来围住他们的时候,这一行人已经在这个林子里追了这两个毛孩子将近四十多分钟了。
而如果不是这个不怕死的小丫头之前偷偷潜入他们的仓库将这个货物偷走,他们现在本该准时按照买家的嘱咐,已经将这个小子一路往南向更遥远的中国境内寄了过去。
“小桃……你还是快把我……交给他们吧……千万别连累了你……”
瘦弱的少年颤抖着肩膀,轻轻地拉了拉身边那个看不清楚脸的女孩的衣袖就用当地口音哀求了一句,他的身上满是刀口和血痕,在脖子的地方却隐约能看到有一些暗红色的花朵纹路在若隐若现。
而闻言,那明明此刻被一群成年人和狼狗包围着,却也没有露出一丝胆怯的小姑娘只歪着头显得有些诡异地笑了笑,当下也没有去回应少年的话,就面无表情地对上了面前这几个俄罗斯男人打量的视线。
“你们的佣兵团名字叫雄狮对吗?”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看上去才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居然有一口非常标准的俄语,而闻言,这群对任何危险情况都很敏感的佣兵们已经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臭丫头。”
“我从哪来的不重要……但你们只要记住一点就可以了,如果你们这些人是了不起的雄狮,我就是能活生生毒死雄狮的毒花”
这话说完,一声凄厉惨叫就在大雪后寂静的森林中响了起来,未被完全驯服的猎犬一被惊吓就立刻大叫起来,混合着人类的痛苦哀嚎声就显得格外恐怖。
而那个先前被救的少年见状只惊恐地赶紧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却眼见那比他看着还要小一点的女孩用几乎可以说是冷漠和阴森神情将那些忽然从地底长出来的桃粉色花枝缠在这些人的脖子上,又像是实施一场盛大的绞刑一样的把这些人高马大的俄国人转眼间一个个拾了个干净。
“他……他们死了?”少年明显有点吓坏了。
“没有……应该只是中了点毒。”
其实今天也是头一次一个人干这种事的女孩也有点心有余悸地回了一句,慢慢回来的手掌多少带着点颤抖。
闻言,刚刚还以为她其实一点都不怕的少年也愣了,半响他有点好奇着看了看女孩掩藏在兜帽下的脸,又傻乎乎地笑了笑道,
“原来……原来你也会怕啊,邓桃?”
“废话,我当然会有点怕,我才那么小。”
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确定他们的后面应该没有危险了,邓桃也就拖着手上这个拖油瓶继续往森林外面走了,而被她粗暴地拉着在雪地里跌跌撞撞的,少年一边笑一边真心夸奖道,
“可是你做的很好啊,好厉害,就像个……唉,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那是我自己学的,不是都和你说了吗,那都是和我叔叔学的。”
邓桃这般回答着,脚上的皮靴子就在雪地上发出咔哧咔哧地声音,她看上去明显有点着急要去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但是见身后的少年一副跟不上自己脚步的样子,邓桃还是被迫停下来又特别无语地骂了他一句道,
“诶,一品红,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是从小到大在野外长大的吗?”
“被关起来太久,缺土,缺水,有点腿软……”
有点难为情地小声解释了一下,一品红这么说邓桃也拿他有点没办法了,于是两个孩子就这么像蜗牛一样在雪地慢慢地开始挪动,而为了能冲淡这份萦绕在彼此之间的尴尬,被她救了一命所以挺不想惹她生气的一品红只能强行展开话题道,
“诶……话说,邓桃,你都已经这么厉害了……那你那个叔叔一定更厉害吧……”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一品红虽然体力不太好但是智商还是挺够的,因为他这么说完之后,原本不太爱搭理他的邓桃真的就立马给他回应了。
而明显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后,邓桃就和在冲外人炫耀自己有个厉害的爸爸一样一边走一边开口道,
“那当然啦,刚刚那些毛子话都是他教我的,他会说好多好多不同地方的语言,还认识好多好多地方,他还会给我弹琴听,我们这半年全国各地到处走都是他带着我一起的,就连你在这儿,都是他花了好多时间才查到的,不然啊,你现在肯定就要被抓起来关着切成碎片了知道吗……”
因为邓桃的最后一句话,而顿时对那位还没见过面的邓桃爸爸……哦不,邓桃叔叔感激了起来,一品红这小子虽然是个剧毒植物,但其实心也不坏,相反还是个品质挺好的孩子,而心里怎么想他也立马就这么说了,当下他就对邓桃开口询问了一句道,
“诶,那他现在在哪儿呢?我能亲口和他说句谢谢吗?”
一品红的话邓桃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看脸上的表情明显也有点不太信任一品红,但是想到男人在临离别时微笑着告知他的那句一品红是他们的同伴的话,小姑娘还是如实地把他们目前的情况告诉了面前的这个新同伴。
“目前还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先去了黑河以北,想办法找使鹿部的族人去了,如果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能有机会能见的到他。”
“……使鹿部是什么呀?”
乍一听到这个陌生新奇的名词,一品红的脸上堆满了好奇,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无意中碰上了一个……或者说两个很奇妙的人,而听他这么问,走在他身边邓桃也只将自己为了掩盖面孔上的虫洞才刻意拉低的兜帽整理了一下,又声音甜甜地笑了起来。
“使鹿部,其实就是一个叫做鄂伦春的少数民族,那里的人口很少很少,身上穿春纹皮袄,头上带密塔哈,口中说古老的鄂伦春语,却没有自己本民族的文字,他们平时靠狩猎为生,能驱使高大健壮的驯鹿作为自己的坐骑,嘴里哼唱的歌谣听说是这世上最动听的,而且在北山野人居住地的深处,还存在着一种能保护花朵不受飞虫侵蚀留住生机的鸟儿……”
“而这种鸟啊,她的名字就叫作……罂雀。”
第36章第十三只凤凰
全国范围内正式进入隆冬的一月底,整个大兴安岭山林地带的土地几乎每天都要被昨夜新落下的白色雪花重新覆盖一遍。
在海拔一千五百米的高寒地区,这里的气温在白天基本不会超过零下二十度左右。
可是在严寒恶劣的自然气候下,这莽莽的山峦间还是栖息着包括鹿,狍,虎,野猪,熊等各类野生动物,更因地势奇特,土壤丰厚,所以纵横交错的河流贯穿过大山,让无数油脂丰厚,新鲜肥妹鱼类在冬季也潜伏在冰层底下,可供当地的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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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室韦狩猎度过整个寒冬。
“卢集老爷!卢集老爷!快放箭啊!狍子就在那儿呢!”
白茫茫的雪地里,骑跨在一头成年驯鹿背上的少数民族孩子正用一种奇特的语言在兴奋地低喊着,这种语言是当地人普遍使用的鄂伦春语,鲜少会有外人能够学会。
此刻仔细瞧这孩子的一身异族的穿着,毛绒绒的褐色狍子皮帽子包裹着红扑扑的脸蛋,身上的春纹皮毛民族服饰合在一块显然就是传说中的使鹿部族人了,
而他口中的卢集老爷则是个头发雪白,却身材壮实高大地像头雪狼一样的老人家,不过撇开那老人家浑身上下同那孩子类似的传统民族服饰穿着和他骑着那头漂亮的驯鹿,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背在背上的那把狼骨弓箭了。
“和狍狍一样的蠢孩,不要吵!再吵卢集老爷的猎物就要没了!”
粗声粗气地压低声音骂了那聒噪的孩子一句,驱使着驯鹿追上自己猎物的卢集老爷说着就搭起弓箭眯起了丛林野兽一样锐冷酷的眼睛。
他是一位鄂伦春族当地出了名的老猎手,在年纪还要轻些的时候,别说是这样的狍子了,就是那些森林深处出了名凶猛的宝日坎,乌塔其他都能轻轻松松地猎下一头。
如今他老了,教育这些孩子们学会这些最基础的狩猎技术便成了他的职责和爱好之一。
而这般想着,面无表情的卢集老爷转瞬间就将闪着亮光的箭头对准了十米开外的一只还在雪地里一蹦一跳的狍子,接着他当下就松开两根手指毫无犹豫地射出这一箭,嗖得一下这一整头能让三整户仙人柱的家人们都吃个饱饭的狍子就倒在了远处的雪地里。
“噢噢!卢集老爷太厉害了!”
第一次跟着老人出来狩猎的小孩兴奋地拍起了掌,卢集老爷见状也露出了点略得意的笑容,只是等他们俩赶着驯鹿准备上去猎物时却发现了一窝还没长大的兔子正躲在一个小小的树洞间瑟瑟发抖,而当下也想试试射杀猎物的感觉的孩子就从背后拔出了一只自己的弓箭。
“快住手!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这个蠢孩!”
一看见孩子鲁莽的举动就瞪起了眼睛,卢集老爷的嗓门特别大,这么一吼把这原本兴冲冲的孩子立马吓了一跳,手上的箭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而见这傻头傻脑的胖小子都快被自己吓哭了,自知刚刚没说清楚的卢集老爷也勉强缓和下自己的脸色,接着他先是亲自走下鹿来把成年狍子给捆好放在鹿背上,又把这窝被冻得奄奄一息的兔子轻轻地抱着又小心地揣到自己皮毛衣服里。
“葛冬,哪怕你以后成了一个猎人,也给我永远记住一点,一个真正强大的猎人是绝对不被允许杀死还没长大的动物和怀孕的动物的!成年动物之间的厮杀狩猎是森林的法则,不是我们吃他们的肉活下去,就是他们吃我们的肉活下去,但恶意地夺去母亲和孩子的生命就是罪过,毕竟我们有生活在森林的权利,他们也有……所以,待会儿给我把这些兔子好好带回去,就拿去给桦桑一家的女儿带过去养着吧,叮嘱她到春天到了的时候再放回来,听懂了没有?”
“好……知道了……”
被长辈这么一教训,葛冬这孩子虽然脑子里半懂不懂的,却也点点头听话地骑着自己的驯鹿跟着卢集老爷一起回他们在更深处的山上的部落里去了,而爷孙俩慢慢横穿过大片白雪皑皑的高大灌木,森林的尽头便出现了一个个像是撑开在雪地上的雨伞一般的狍皮棚屋。
这种汉语中又叫撮罗子的森林棚屋看着简陋不出奇,却是东北地区不少游猎民族从古至今就一直居住着的。
棚屋里一般有简单的床铺铺位‘塔克达’和‘奥路’,也有供男性客人上门时喝酒烤火的内面铺位‘玛路’,玛路正中的上方一般会放着鄂伦春民族最传统的人工家具物品四五个桦皮箱子,这些箱子里面供奉着当地每家每户都信仰的萨满教天神,而分部在阿尔山各支山脉上的鄂伦春族之间其实又有不同的神明信仰。
“卢集老爷您回来了啊!葛冬今天跟在老爷后面都学到些什么啦?”
迎面而来的几个裹着毛皮衣裳的妇女们用鄂伦春语笑着和爷孙俩打招呼,闻言的葛冬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只能腼腆地牵着自己手里的鹿一边傻笑一边跟在爷爷的身后往前走。
而在经过卢集老爷刚刚说的桦桑一家门口时,大老远的葛冬看见一个带着白色毛皮帽子的小姑娘正蹲在雪地里帮家人洗皮子,而当下他就抱起着那一窝小小的兔子和他爷爷割下来的一点狍子肉就跑上去和小姑娘搭话了。
“桑桑!这是卢集老爷捡到的兔子!我特意给你带回来的!还有肉!是我打的哦!你喜欢吗!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气喘吁吁地跑到小姑娘的面前就笑着开了口,小小吹牛了一把的葛冬蹲在和自己同龄的女孩桑桑的面前献宝一样的捧着那一窝兔子,却并没有看到女孩如他所想的那般露出什么开心的表情,而瞬间就有些委屈地扁扁嘴,葛冬还没说话,他就眼看着桑桑把那窝小兔子给接过去摸了摸,又眯起眼睛奚落地撇撇嘴道,
“葛冬!你肯定又在吹牛!你背过去的弓箭都可一只都没少!哪里来的你亲自猎到的猎物?再胡说我就去告诉你爷爷去!你信不信!”
“啊啊!你别告诉他!我走了我走了!美丽的桑桑,善良的桑桑你可千万别告诉他!”
稍微一被吓唬就立刻抱头鼠窜地站起来跑了,那叫桑桑的女孩见状笑的脸上两个酒窝都起来了,想了想就把地上的零碎皮子先放着,又拎着葛冬刚刚送来给他爷爷的那些东西,准备回自家的撮罗子和他爷爷桦桑说伤一声。
只是临要走到狍皮棚子前的时候,女孩的脚步却莫名地停住了,她稚嫩的脸上不自觉泛起一阵红云,神情也稍稍地迟疑了一下,而紧接着就见她蹑手蹑脚地从雪地边上走过去,又用因为常年干活而有些粗糙的小手指掀开袍子皮的一角,满怀期待地朝着隐约点着篝火的屋子里面瞧了一眼。
“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要继续往阿尔山上去?”
桑桑听见他爷爷桦桑在说话。
“……都找了一个多月了,没理由不继续下去了。”
这是一个相对年轻一些的声音,听着就是一口非常标准的鄂伦春本地语言,那种刻意拖长还带着点懒散味道的嗓子给人的感觉很奇妙,而年幼的桑桑一听到这声音就立马羞红了脸。
真好听……鹿郎的声音可真好听。
在心里由衷地赞美了一句,桑桑将这个已经来到使鹿部一个多月的男人悄悄称作鹿郎,但其实女孩却到现在都不知道男人的真实名字。
她只知道身着皮毛斗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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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乎从遥远的山外来,来的那天恰好是一个大雪天的晚上,卢集老爷的儿子们平时都是他们部落最了不起的猎手,却没有将这个胆敢随便闯入这里的汉族男人一箭杀死,反而像是中了什么邪似的迷迷糊糊地就带着男人回来了。
更甚至当天晚上,这个男人还非常罕见地获得了同桑桑的爷爷,也就是他们这个分支的族长桦桑见面的机会,并随之就在桑桑家整整一个晚上没出来。
没有人清楚他们具体在聊什么,但是那一夜,桑桑的爸爸妈妈和爷爷都因此忙碌了一夜。
他们严肃地嘱咐桑桑赶紧去旁边的撮罗子睡觉,千万别来这边,但是心慌的有些睡不下的桑桑还是偷偷地去看了一下。
隔着昏暗的火光和那一点点小缝,她先是闻到了一股很血腥恐怖的味道,紧接着视线才变得明朗。
赤裸着背脊趴在奥路上的男人看不清楚具体面目,但是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非常非常的痛苦。
但是当篝火逐渐照亮他整具苍白的身子上像是斑斓的油一样布满的刺青纹路后,桑桑的脸还是迅速地涨红了,而接下来她就看到了相当可怖而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的爷爷桦桑,族里出了名的桦木制作艺人用一把刀柄画着萨满图腾的尖刀慢慢划开了男人的背脊,背着光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明明就清醒着,却一动不动地低着头任由着他爷爷的举动。
当狰狞的鲜血顺着他隐约颤抖的腰一点点滑下来,桑桑就看到她母亲将一块如同人背脊一样被处理好的桦木条递给了他爷爷。
而他爷爷则神情严肃地从男人的后背上取出一块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蛀坏了的灰色皮肉后叹了口气,又在桑桑惊恐的眼神中把那块桦木以一种离奇的方式放进了男人的身体里。
“……谢谢您,桦树老爷,我此刻仿佛又一次获得了新生。”
被桑桑的父亲帮忙缝合完伤口的男人的声音听着有点虚弱却充满了愉快和解脱,桑桑的爷爷闻言也没回答什么,只将放在奥路边上的一件绣满黑色春纹的暗红色毛皮领衣裳递给了男人,又点着灯将自家的神奉老箱子打开,从里面慢慢拿出了一面画着红眼白皮鹿角的萨满神桦木面具。
“将这个鹿郎的面具暂时带在脸上吧,族里还有不清楚情况的人,不解的目光难会让你不自在,我们这一分支信奉的萨满神明是春神和鹿郎,他们会保佑你达成自己心中的所愿的……等你找到了自己的罂雀,至少可以将眼前的这一切拖到三年以上……”
“恩,三年也足够了……”
说完就把自己身上带血的衣裳一点点换下,披着红色春纹毛皮带着鹿郎面具的男人就这样在桑桑有些忍不住同情的注视下,满怀虔诚地跪在桑桑的爷爷和父母面前道了个谢。
而当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这个昨夜族内的人几乎都没有看清楚脸的男人再从桦桑家的撮罗子出来的时候,他就开始了每天都必须要往山上去寻找着什么东西的古怪行程,有时是三天,有时是五天,但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注定是伤痕累累,身形格外疲惫的。
“桑桑……你站在外面干什么?快进来。”
桦桑的声音猛地惊醒了女孩,因为被自己爷爷拆穿了偷看鹿郎的事桑桑不自觉地红起了脸,而把兔子和肉抱着又走进了棚子里,她先是低着头跑到自己爷爷身边去把事情说了一下,又在不经意抬头的时候,撇见了那个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得及正式说上一句话的鹿郎。
鹿郎的脸上还是带着那个传说中的萨满神的面具,但隔着这面华美艳丽到不真实的面具,桑桑就是觉得他此刻正在笑,而且正在看着自己特别温柔地笑。
“小丫头原来叫桑桑?”鹿郎忽然开了口。
“对,他母亲给她取得。”他爷爷也点点头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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