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道立心

    “可，只是该选择何等考验？”风神发问，看向几位姐妹，几人纷纷建言献策，讨论地火热，将吴毅当做了小白鼠，事实很残忍，但就是如此。

    四海图内，除却四海图器灵，就属她们四人地位最高了，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平日除却维系法阵不坠外，也没有其他事情做，天地之力自行演化，也不必她们插手过多，加之寿元无尽，乏闷地紧。

    此番好不容易吴毅这些外人进入四海图，也就成全她们游戏之乐，否则四位神祇哪里会在乎吴毅这些小辈。

    考虑过种种，经过艰难的取舍，吴毅睁开眼睛，目光坚毅，似是下定了决心，朝四位神祇一拜，道:“弟子诸宝不缺，但求得以拜见海内前辈。”海内，也就是四海图真灵的名字，这个不难探听出来。

    “什么？你要见海内大人。”火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人当中吴毅是第一个提这个要求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提这个要求的，也当真是大胆。

    “此中凶险，想来你也略知一二，可要想好了再说。”风神沉肃地道，神色无比郑重。

    四海图真灵居于中心海眼，时空风暴狂烈无比，任何一道乱流就足以让吴毅万劫不复，更不必说，其中还有着许多莽荒巨物镇压其中，吴毅在它们面前，吹口气就灭了。

    “弟子明白。”

    “唉。”火神叹了一口气，之前想了那么多的考验，结果根本没有用上，有些气闷。

    “海内大人我等也不是相见就能够见到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既然执意为之，此去惟一途而已，就在那惟寅树梢之上。”风神淡淡道，此事她不好干涉，无论是帮助还是阻碍。

    惟寅树，就是吴毅来时看见的古树，名字与吴毅之前听闻的名字一样怪异，不知是否有何暗指。

    吴毅面上露出喜色，却听得风神继续道:“具体法门由你自己去悟，悟透了或可见到，稍有偏差，迷失在时空乱流当中，即万劫不复，客死异域，祝你一路顺风。”风神道，她佩服吴毅的勇气，但并不看好此行。

    “多谢前辈指点。”无论如何，吴毅还是拜谢道，其实与之前也没有多大变化，前路都需要靠自己走出来，习惯了如此，心理也没有多少落差，自己永远是自身最坚强的后盾。

    风神起了一道神风，将吴毅送到了惟寅树梢上，替吴毅省却些许时间。

    虽说是树梢，但古树奇大无比，但站下百千号人也不是难事，四方云海翻腾，罡风浩荡，根本看不清底下生灵，仙气茫茫，隔绝世外，隐居在此地也是不错的选择。

    风神说此地通往中心海眼，吴毅不会怀疑，以风神的地位，也没有必要来欺骗他一个小修士。

    底下是古树，四周是云海，连一丝海水的气息都没有，想要去往中心海眼岂是易事，不过，若是易事，也就不能够称之为考验了，四海图真灵之面，还没有如此廉价。

    吴毅盘坐下来，一方面，灵识散溢出去，试图发现外界的异样之处，另一方面，结合自己之前的经验，试图发现空间的奥秘，说不定也有着一道门户隐藏其中呢。

    一日，两日，三日，足足半个月过去了，一无所获的吴毅睁开略显暗淡的眼睛，这几日为了发现其中的隐秘，几近心力憔悴，上古圣人倡导格物致知，但吴毅面前连物都没有，何来格物致知一说。

    四岛互有关联，由点而线而面而体，故而吴毅可以举一反三，一步步来到此地，但是前往海眼的法子根本不是这个体系之内的。

    难不成又要询问黑甲虫。吴毅皱眉深思，不是不可以问，但黑甲虫往往会掺杂私货，真真假假，故意让你绕一个圈子以实现其自身的目的，有些时候还不如自己领悟。

    吴毅站起身来，试图动用白泽视界，但是还是没有反应，便弃而不用，转而以自己修炼的太乙神数观察推演。

    四岛相互之间的位置，构成了一个三维世界，也就是四方上下。

    “前后，左右，上下，四方上下。”吴毅在原地绕起圈子来，观察八方上下变化。

    “四方上下是为宇，”吴毅低语，这本是道经中言，吴毅极为熟悉，之后顺其自然般地道出了下一句:“古往今来是为宙。”

    “宇宙，宇宙，时空。”吴毅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破局之要，但还是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施展。

    空间尚且有迹可循，时间又该如何寻觅，虽然其无时无刻都在，但目不能见，耳不能听，鼻不能嗅，口不能言，根本无力操控它，只能够任由其演变。

    时空之法本是仙人探寻的至高奥妙，现在让吴毅一个金丹修士来思考这些实在是无从下手，两眼抓瞎。

    “难不成，不得不止步了吗？”吴毅心有不甘地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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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海眼，废步
    【】(iishu)，

    天光云影，惠风和畅，云海茫茫，耳畔，树叶婆娑声不绝，忽地一声鹤鸣，几只白鹤翩飞而来。

    惟寅树上的吴毅，远眺四方，心绪并不是多么低沉，悟道成功固然重要，也让人振奋，但是若没有前期的积累沉淀，也不过是痴人说梦，十数载的修炼，吴毅早已明白了这个道理。

    吴毅开始思索一切可能的线索，时空之道，他最多是明白一些皮毛，甚至连皮毛也不明白。

    其实吴毅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靠自己的推演之法，他隐隐约约感应到几处空间波动，但极其不稳定，甚至连真假吴毅都无法确定。

    这些空间波动带给吴毅极其怪异的感觉，不是虚实之间的差异，好像空间在移动，有些空间波动是其移动后的残余，在过去它是真实的，现在却是虚幻的。

    若是吴毅的推演之法再上几个台阶，说不得能够算出空间移动的规律，顺势进入海眼当中。

    但眼下，根本无法寻找到正确的通道，强行闯入，寻觅不到海眼不说，迷失在时空乱流当中，找不到回返的归路还是小事，最大的可能是吴毅瞬间被空间裂缝撕裂成为碎片，或是在颠倒的时间下生命迅速流逝，化入归墟。

    “过四岛而入海眼。”不知为何，吴毅忽地想起了姬莹的言语，当初只以为是水到渠成之意，但现在吴毅再次回忆，却思索到了一丝异样。

    四岛与中心海眼必然有着某种隐含的联系，否则直接进入海眼就是，何必一定要经过四岛。

    “联系。”吴毅忽地看向了脚下的惟寅树，识海当中一道精芒闪过，恍若一道门户被推开，吴毅好像发现了其中的联系，但是还需要验证一番。

    通辰山，指申湖，落子洞以及最后的惟寅树，名字俱皆怪异无比，单一取出来看也仅仅是觉着怪异而已，但若是细心观之，不难发现第二个字都是十二地支之一。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除却可以指代方位之外，还指代时间，天干地支，纪时之用也。

    吴毅朝辰位，申位，子位还有寅位看了过去，都发现有空间波动，但是四面八方处处都有空间波动，所以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不过有了思路之后，吴毅专注此四点，经过十日的观摩，最终确定下这四点乃是海眼必定运行穿越过的地方，顺序有先后之差，时间有快慢之别，但是无碍。

    吴毅守在一点之上，静等海眼穿行而来，一日，两日，约摸四五日后，当海眼跨越时空而来的时候，似天翻地覆，万兽奔腾，吴毅感受到磅礴的伟力，哪怕是泄露出来丝丝缕缕，也足以将吴毅碾成碎渣齑粉。

    天地之力，端的是威猛至极。

    不过吴毅无意与天地之力相抗衡，顺其演变流转，顺利进入了海眼之中。

    眼前一片雾水茫茫，脚下水波荡漾，除却照映自身之外，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但是又能够隐隐约约感应到其中的怪物凶兽，令人心中寒意四起。

    倏然，吴毅身旁清风四起，眼前雾气一散，似珠帘轻轻拢起，又如画屏开卷，一道略显阴柔的龙吟之声传来，伴随着环佩叮当之音，音色空灵如洗，却又沁骨入皮。

    吴毅看见来人，压下惊异之色，道:“你为何会在此？”

    姬莹盈盈一笑，道:“怎么，郎君不想看见奴家吗？”语气之中，多了几分自信。

    多番试探，吴毅确定眼前的姬莹乃是真身，而非灵识分身等物，心中却是更加疑惑了，姬莹既然有能力自行来到此地，又何必和他约定盟誓。

    见到吴毅眼中的猜忌之色，姬莹正色道:“你不必多疑，我在此等候多时了。”说着，姬莹身上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散去。

    吴毅明白姬莹该是借助了自己的混沌之气化敛气息，但是如此真的能够瞒过龙王以及四海图的真灵吗？也未免太过看不起洞天上真了吧。还是说，龙王刻意为之，观诸子争夺大位。

    一瞬间，吴毅心中百念交杂。

    姬莹见吴毅思索，笑而不语，他现在的身份，可不仅仅是龙王最宠爱的女儿那么简单，已经是真真切切的海神之尊。

    在吴毅于四海图内部修持的时候，她借助混沌之气成功潜入海神神域，以破釜沉舟之志，攻其不备。

    借助那道神力符箓，灭杀所谓的“杂念”，执掌一方神域，无边神力加持自身，实力膨胀到一个姬莹以往想也不敢想的地步。

    苍茫界执棋之人，已经有她姬莹一席之地，此等隐秘之事，吴毅如何得知，还以为姬莹与他是一个等级的人，却不知姬莹早已将他甩在了万里之后，已成天壤之别。

    花费数载时间，姬莹逐渐熟悉了海神的力量，此番来此是以海神的身份，即便是龙王没有发现出此中异样，迎将进来。

    姬莹此来，是为拉拢四海图，本来在姬莹的想法当中，与“海神杂念”的交锋必定是一个长期的事情，便让吴毅先去试探四海图真灵的心思。

    想不到那“杂念”如此大意，姬莹轻松得手，而之前布置下的吴毅此手，也就成为了废手，可有可无，不若于无。

    姬莹登临海神之位，假以时日，龙王之位也不是难事，四海图真灵自龙族成为四海之主后，就一直奉龙王为主，眼光毒辣，在姬莹伸出橄榄枝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现在，莫说龙王即将前往上界，有了逊位之心，就算是龙王没有离去，姬莹若是想要篡位，也不是不可以。

    姬莹此番来见吴毅，目的无非是拉拢吴毅进入水族阵营而已，姬莹实力强盛，但毕竟根底薄弱，除却一些女姬之外，龙族几位上真俱是不熟，龟族蟒族等大族也怀桀骜不驯之心。

    姬莹登基，水族分裂的可能性很大，乱上个数百载也不是不可能。

    以吴毅的天资，数十年后就能够独当一面，可为姬莹臂助，这是姬莹的算盘。

    只是吴毅会答应他吗？或者说，吴毅答应与否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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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受困
    【】(iishu)，

    此番再见姬莹，吴毅明显感觉不同之处，姬莹言语之中虽然还是道友相称，偶尔也会戏弄吴毅，但已然带有一丝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吴毅颇为不舒服。

    但是，如果说以上不过是外象变化的话，真正让吴毅感到心惊的是他无法看出姬莹的根底了。

    以往姬莹的修为大致在金丹三重，虽然比吴毅高上一截，但凭借雄浑的积累，吴毅并无怯惧之意，平等待之。

    但现在，对方实力好似神山般雄伟，汪洋般壮阔，若是刻意要看出姬莹的实力，更有一股伟力如排山倒海般来，似乎要把吴毅碾成齑粉。

    难不成，姬莹已经成就阴神元婴，引下星罡了不成。吴毅看向姬莹如玉石般晶莹的额头，却没有看见星光闪烁，姬莹的修为显然还没有到达元婴之境。

    不是自身的力量，看来就是外力了，姬莹当是借来了四海图的伟力。吴毅为自己寻找到了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无论如何，吴毅也不会想到姬莹已经成为了新一代的海神。

    “道友事毕，想来也不必在下跑上一趟了，就此告辞。”姬莹显然得到了四海图的支持，吴毅好像没有帮上什么，有负盟誓，既然如此，吴毅也不会在此碍眼，拱手告辞道。

    姬莹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吴毅离去的背影，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神秘的角度，似乎觉着吴毅会回来找她。

    此地乃是四海图中心海域，说是苍茫界最为危险的几个地方也不为过，岂是吴毅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之前吴毅进入此中，也是在姬莹眼底下发生的，若没有姬莹的默许，仅仅是由着海眼运行到特定的位置，定然是无法到达此地的。

    吴毅在远去数里之后，催动龙王赐下的法符，但是法符燃烧一阵后，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根本没有将吴毅带离此地。

    法符本是四海图真灵分化而出，四海图真灵又听从姬莹的吩咐，而姬莹想要将吴毅留在此地。

    最后的结果，就是吴毅被困在此地了。

    法符消失之后，吴毅这才意识到自己空有进入之法，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出去，果然外物都不可靠，但若是靠自己推演，以四海图的玄妙，自己寿元耗竭也未必能够出去。

    吴毅眉头紧锁，感觉到一丝不妙，但心头尤存生机，看向身后的姬莹，问道:“怎么回事？龙王赐下的法符为何不起作用？”

    “此地是中心海眼，法符自然是不起作用的。”姬莹答道。

    “那可有其他法门离去？”吴毅心头警惕之意愈发浓烈。

    “没有。”

    “道友莫要调笑，否则宗门来寻，不好同真人交代。”

    吴毅搬出来了宗门，但姬莹并不在意，除非玄星思亲自来索，其他人她现在可看不上眼，也懒得与吴毅磋磨下去，直接道:“一气门弟子吴毅，贪得无厌，妄入四海图海眼，为莽荒巨物所杀。”

    吴毅猛地睁开眼睛，杀意流露，看着姬莹晶莹的眸子，那眸子是如此的高傲，好似神尊之眸一般，不涉凡尘，与世隔绝，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吴毅收去杀意，笑了起来，“道友是要困住我吗？”笑声之中，寒意四射。

    寒意如拂面清风，不起半分作用，姬莹道:“不，只是觉着道友天纵之才，若是折损在此，一定是修界的一大憾事。”

    “道友可莫要忘了长明灯。”长明灯，生魂之所寄，宗门以此观察弟子生死存亡，若是杰出弟子殒命，高层之人甚至能够逆推出凶手，替弟子报仇，当然如此做十分犯忌讳。

    “长明灯，玩物而已，当真能够保得道友吗？”姬莹不屑地道。

    “你——”吴毅手还未指出，脚下镜子般明澈的湖面忽地碎开一条裂痕，从中生出强劲的吸力，将吴毅吞噬入其中。

    吴毅最后看见的，就是姬莹冰寒的面容，然后就是无尽的时空风暴席卷而来，吴毅一瞬间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