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道立心

    说罢，白眉老道一伙人，灰溜溜地离开了。也亏得白眉老道没有拿出平氏的名头压吴毅，否则，吴毅虽然不至于杀个见红立威，但镇压一段时间，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外人离去，吴毅看向跪倒在地的舒云韵，玩味道:“道友，你莫不是忘了我了。”

    “你，你是，你真的是那个小道士！”舒云韵打量吴毅的面容，终于将记忆中的身影与眼前之人重合，惊讶万分。

    舒展天听着这段对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此刻他是连吸口气也不敢吸得重了，这一幕幕下来，若是他还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也枉为舒家最杰出的子弟了。

    大宇国，变天了。该来的终于来了，舒展天的内心，说不出是悲愤还是安详，又或许二者皆有。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同样，一人去势，鸡犬不留。他舒展天，还算得上是一条漏网之鱼哩，若是没有眼前之人护持，怕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愧是道门真传，大胜我等。”久之，舒云韵方才从心底上接受了现在这个现实，叹气一声，如是道。

    吴毅微微一笑，没有与她细说道门真传事，就自己的修炼速度而言，同门之中，恐怕没有人能够和自己相比，而自己，如今也可跻身高层之列了。

    别人恨不得离高层漩涡远一些，而吴毅主观客观，都深深地卷入其中，裹挟大势气运之中，多少次生死一线，方才有今日局面，个中艰辛，实在是不足以与外人言之。

    劈波斩浪于狂风暴雨之中，方才能够见到最早出现的霓虹。

    “无论如何，多谢你的救命之恩。”立身处世之地丢了，舒云韵表现得很豁达，似乎是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天，既然在预料之中，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了，至少现在的结果，还不算最差。

    “日后打算如何？”吴毅递给她一盏清茶，问道。

    “平氏必定不会放过我，听闻近海之地，鱼龙混杂，灵地丛生，说不定可以借此寻一处修道之所，隐姓埋名，但求了此余生。”

    舒云韵的眸子，显得很是清澈，晶莹剔透，这数十年来，不间断的攻伐战斗，实在是让她心累体乏。

    “你以人道气运修炼，仙不仙，人不人，上路艰涩，何不转修神道，若无劫难，可得永生。”

    “得罪了平氏，还有哪一位神君，胆敢收留我。”舒云韵话虽如此，但是一对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吴毅，吴毅既然如此说，定然是早就有所打算了。

    “在下师尊，也是转修神道，现为西山神君，掌御西土之大。只是如今西土地贫人乏，无甚生机，若是肯于用心，则不难有所成就。”吴毅娓娓而谈，对于很有可能止步一生的舒云韵而言，这条出路不错了。

    “可是，我与这位神君，素不相识——”

    “我自会修书一封，告知师尊此事，你自宽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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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回归山门
    【】(iishu)，

    舒云韵听闻，不见喜色，反有忧色，道:“我而今，不过是一散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修道之人，可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奉献。

    吴毅莞尔，道:“如果我说，单纯地想要帮你一把，估计你也不信。那我告诉你，平氏属世家一脉，而我虽然不是师徒一脉，但也不愿他们坐稳国朝。这个解释，你满意与否？”

    舒云韵轻轻颔首，心中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但是更深层次的，恐怕她也没有资格听说了，那么何必自求苦恼呢，聪明人应该明白何时应该住口不言。

    不多时，吴毅就已经将要交予智天玄的书信写好了，信中内容，无非是来人与自己有故旧之宜，望照料一二云云，最后则是问候之言了。

    与智天玄一别也多时，吴毅心中想着此番先回宗门，待诸事完毕，就前往西土面见师尊。

    书信文字以玄文书就，阵法排列，有幽显之分，不通此二道者，即便是得到了书信，也是像看天书一样，什么也看不清，是故吴毅也没有做其他防范措施，就将此物交予这姑侄二人。

    吴毅虽然不清楚智天玄究竟有怎样一番玄奇经历，但是就目前看到的部分观之，自己知道的，恐怕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别人畏惧的平氏，智天玄未必放在眼里。

    得了书信，舒云韵便带着舒展天一并离去了。见二人离去之身影，吴毅长叹一声，修界当真是一个事事讲求回报的地方，有些时候，单纯的帮助，在别人眼中，也变成了别有用心。

    非要说此事对吴毅有何帮助的话，也就是完成了昔日的因果而已，然则此事也算不上心事，影响不到道心，本不必多插上一手。辛苦一把，还被人怀疑，当真是无奈。

    吴毅看了大宇国都城方向一眼，等了这许久，不见平氏来人，想来平氏在这场宫廷政变当中，没有派出元婴真人，恐怕他们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场“小事”，竟然会有吴毅这等存在出面。

    “是时候回去原本就属于我的世界了。”摇了摇头，吴毅低语一声，人世繁华，却不是久留之地，反生疏离之意，玩耍一阵，该回去的还是要回去。

    不多时，天空中一道霓虹破天而去，偶然窥见这一幕的凡人，也只会是以为自己眼目昏花，看错而已。

    自大宇国国境北上，如今已经是元婴真人的吴毅，全力施为，五气呈祥，风声呼啸，罡煞摩挲着空气，发出一阵阵爆鸣声，也就是身在极天，否则不知道多少禽鸟被震死。

    花了三日光阴，前方，就已经能够看见巍峨山岭，摩云接日，高耸连绵，这是苍茫界最大的山脉——玉龙山脉。

    此山脉说是苍茫界龙脉也不为过，天下灵气，半数汇聚于此地，而玉龙山脉大半为一气门所占据，一气门山门就立于主峰之处。

    再往前方，就有阵禁存在，凡人到了此地，只会拐一个弯后，原路返回，同样的，若是山脉中的妖物，想要逃去人世凡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这个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阵法存在，出现纰漏很正常，强行追求完美，只会出现更多的隐患，有些时候，阵法运转中，会故意泄出异力，以求阵法运行顺畅，牺牲局部，以完善整体大局。

    若是有妖物离开玉龙山脉，也大多是趁此时机。到时候，自有弟子接下榜文，前去降妖除魔，以为历练。

    因为阵禁并不是天衣无缝，同样有妖物跑出来，所以玉龙山脉余脉之地，生灵罕少，人家寥寥。

    靠近这道阵禁，吴毅身上闪起一道亮光，落在阵禁之上，是一个一气门弟子的符记，对旁人而言坚如高墙的阵禁，却是放吴毅进入其中。

    这阵禁，并不是只有一气门的弟子才能够进入其中，别派弟子也能够进入，因为资源比之他地，要富裕上不少，可以看见有不少的散修在此地捉妖修炼。

    一气门牺牲了部分的资源，放开山林，但是也可以从这些散修当中擢拔一些优秀之人，充实门墙。同时也显得自己大方，吃独食，太难看了，好歹为散修留一口汤喝。

    阵禁边沿，不要说核心，连外围也算不上，吴毅目光向下瞥了一眼，筑基修士都看不见几个，在此地修炼的道人，想的还是修道有成，入人世享受一把荣华富贵。长生不死，得道成仙，对于他们而言，还是太奢侈了，可望而不可即。

    自余脉再深入，则是一气门下属的八大城，仙凡混杂，以八卦之位立定，据说随着不同时间，城池的方位会发生变化，有先天后天八卦，上古中古近古八卦之分，身处城池之人感应不到，但是若是有外人闯入，则会迷失在其中。

    这八大城池的排列，算得上是一气门的第一道防线。

    八大城池，每个都有百万人口，生活在其中的人，往上数，祖上基本上都是一气门的弟子。

    一人修道，亲族随之升天，但是倘若修道之人半途亡故，他的亲族少不得随之从天际跌落，他们见识到了仙道风流，不愿回归人世，就在一气门山门外定居下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八大城池。

    一气门见到此形势，索性承认这八大城池的地位，并派出弟子治理，设立道观招揽弟子。

    这些有着修道传统的家族，出杰出人物的可能，可要比在俗世大海捞针要高地多，传承万载的巨室不提，那些个望族，多是在八大城池的选拔中，脱颖而出，一步步晋升上去的。

    因为八大城池靠近一气门山门，弟子擢拔时，占据大半名额，被称为正院，与之相对的，出身人道王朝的弟子，则是被称为旁院。一种无形中的歧视链，就这样产生了，当初的吴毅，可是深受其害。

    八大城池数百万之人，虽号称半数修道人，但是能够出头的万中无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过是如此，这里是世家一脉的根本盘，师徒一脉在这里话语权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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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二章:拜见掌门
    【】(iishu)，

    俯视大城，百万众生，芸芸如蚁，皆在为了眼前之事苟苟度日，曾经的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不过，这些，都与现在的吴毅关系不大了。

    修士所谓超脱，每进一步，就能够与无数人拉开距离。进无止境，山高人为峰的境界，也不知道是何感受，骄傲吗？还是孤独，恐怕只有到了那个境界的人，才能够有几分体会。

    稍作停留，吴毅继续深入，接下来，就是一气门山门所在了，到了这里，吴毅基本上不必担心姬莹的事情了。

    截杀也只能够在暗处截杀，明面上，那是撕破脸皮，姬莹现在不可能与一气门大开争端。

    人言近乡情更怯，吴毅也是一般，特别是越是靠近山门口，速度就越是慢，自己该如何解释自己数十年的经历。希望白泽能够把一切都给安排妥当，吴毅心中暗道，此刻的他也只能够寄希望于此了。

    宗门就在眼前，仙禽走兽，仙气盎然，可是好像海市蜃楼，那般的不真实，望而不可及，必须通过山门，才能够进入宗门之内。

    而山门隐于虚实之间，需得有弟子牌符，才能够窥见门路，否则，哪怕是就在身边，也是睁眼瞎。

    吴毅怎么说也是真传弟子，对此，自然熟门熟路，但见眼前光华一起，一道门户洞开，远比寻常地界要丰沛的灵机涌现出来，让吴毅这个身处海眼监狱多时之人，恍若隔世，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进入。

    “嘿，你这小子，可算是回来了。”不过，内中一股牵扯之力传来，将吴毅给硬生生地拽了进去。

    再睁眼，自己已经来到了宗门之内，正在白泽万兽楼下，说话之人，不是白泽又是谁人，他还是一副小狮子的外表，蠢萌蠢萌的。

    “是啊，终于回来了。”宗门之大，除却白泽一人，余者，吴毅都觉得无比的陌生。

    “几年不见，就碎丹成婴了，看来当初没有将你救出来的选择，是正确的，还是我有先见之明。”白泽跳到吴毅的头上，将吴毅的发箍扯乱，一脸自得地道。

    “什么几年，明明都快三十年了，”吴毅义正言辞地道，忽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怒道:“好啊！原来你见死不救，故意让我一个人在那个绝域中自生自灭，当真是枉为人师！”

    “嘿，首先，我不是你的师尊，你的师尊在西边，其次，我不是传了你一道法门吗？这可是宗门不传之秘，我没有请示掌门，就传授于你，你不谢我，还倒打一耙，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白泽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要不，你把我的法门还我。”

    “可以，你还我三十年时间，还有这数十年来和那些莽荒巨物战斗时消耗的精力，我就还你。”

    “小滑头。”白泽笑道。

    吴毅回道:“老油条。”

    二人各自哼了一声，好像斗嘴的小孩子。

    不一刻，白泽率先道:“少在山门处拦着别人了，正事要紧，你既然渡劫归来，修为增进若斯，少不得请见掌门一趟，以正定名分。”

    吴毅淡淡地嗯了一声。

    于是乎，在白泽的带领下，吴毅来到了清虚殿下，清虚殿漂浮于半空之中，初看之下，宏伟无比，再次观之，则好似纤尘一般，大小如意随心，好像一个生灵一般，在吞吐灵机。

    事实上，清虚殿也是一件道器，只不过不是杀伐道器而已，不过其作用，比之杀伐道器，可要重要上不少，单就镇压灵穴，炼化灵机一事，就说得上是一气门的镇派至宝。

    清虚殿底下是一方灵穴之口，算得上是苍茫界最大的灵穴，每时每刻，不知道几兆许的灵机喷涌而出，甚是惊人。

    这般巨大的灵机，过于暴烈，能够生生把人给撑爆了，哪怕是洞天上真，也不能够长时间在此地修炼。

    清虚殿收缩盈长之际，其实是一个收容炼化的过程，随着清虚殿的炼化，原本暴烈的灵机显得温和许多，而后，这些温和的灵机被分送向四方，成为一气门万千弟子长老们日常修炼的灵机来源。

    清虚殿本不是一个议事之地，正是因为其炼化灵机的功效，才使得几代掌门都选在此地议事，无他，地位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了。

    吴毅还是第一次来到此地，毕竟这里已经算是核心地界了，以前他不过是一个弟子，如何有资格来到此地。

    哪怕是心魔身在明月界中执掌一域，吴毅见到眼前的一幕，也是心笙摇曳，啧啧称赞。

    白泽对他道:“我先上去和掌门言说，到时候自然告与你知，不要乱跑。”

    “弟子省得。”怎么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吴毅内心吐槽。

    言毕，白泽纵身来到天际，在清虚殿灵气起伏之时，认准时机，扎了进去，而后就没有而后了，因为吴毅看不见了。

    不过，也没有让吴毅多等，一道天梯垂下，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温润如玉，谦和平静的声音，“上来吧。”

    这道声音，好像是掌门，吴毅听着，目光闪烁，不过也不敢确定，踏上天梯，步步攀登。

    这道天梯，倒是没有什么考验之类的，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天梯没有屏蔽四方汹涌的灵机，极为沉密的灵机想要从每一个微小的毛孔钻入吴毅的身体，而这样的后果，就是吴毅身体被撑爆，所以，极为考验对身体的控制力。

    吴毅身周，浮现出五色琉璃玉光，将磅礴的灵机阻挡在外，花了一些功夫，来到了清虚殿内。

    殿内，有十数尊泥胎雕像，生动逼人，栩栩如生，吴毅早就听旁人说，平日上真议事，都是分化出一道意识来，并不会亲身到来，而这些泥胎，应该就是上真们的寄身之地了。

    正首处，是一位气度渊深的道人，面容是为青年之象，俊眉修目，目若朗星，一身璀璨星袍，却并不刺眼，而白泽则是在他的边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

    吴毅知道面前之人身份，起手道:“弟子吴毅，拜见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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