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情理之中

要孙翔喜欢和讨厌一个人都太容易了，张佳乐一点不怀疑现在孙翔是真的喜欢周泽楷的。然而还有一种存在，介于两者之间，爱过，恨过，爱的时光成为过去，恨的感情没有未来，于是那个人凝固在生命的某一点，纵然爱恨都能够割舍，可是为那个人做过的一切，已经塑造了我们本身，永远地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张佳乐开口了：“二翔。”
“嗯？”孙翔头也没抬。
张佳乐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不要压岁钱？”
打字的声音一顿，之后孙翔明显提高了手速，飞快地把剩下的字句打完发过去，挺身坐起，双手撑着床垫往床尾滑了一点，两条小腿荡在床沿一晃一晃，望着张佳乐道：“你说话这么拐弯抹角做什么？”
“哟，居然听明白了啊。”张佳乐笑：“也没什么，就是检验下你的智商。本来就不聪明，看看谈恋爱会不会让你变傻子了。”
“放心，这次不会了。”
张佳乐一惊：“我去，你长进可以啊二翔，连这句话你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啊。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张佳乐默然，良久，道：“所以，二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无所谓，随缘吧。”孙翔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以后的事我不想去想了，现在很好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
“……哦。”
这个回答让张佳乐如鲠在喉，难受极了。他还记得那颗没有送出去的戒指，还有孙翔满心欢喜地念叨了将近一年的所谓“秘密”。曾经他是那么快乐地期待着、计划着、幻想着未来，而如今，他的眼光变短了，他强迫自己把目光落在眼前的快乐上，因为只有这些才是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不会让人受骗，受辱，和受伤。至于那些靠努力和天分都未必能做到的事，他不想再心思了，就交给虚无缥缈的缘分吧。
叶修，你都做了什么啊。
张佳乐轻声问：“周泽楷是怎么回事？”
“周泽楷？周泽楷很好啊。”孙翔轻松地笑起来，像一个平时不那么聪明的学生，这一次却听见老师问了一个根本不需要去想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出正确答案：“和周泽楷在一起很开心啊。”
……这样啊。
张佳乐了然地笑了，直勾勾地望进孙翔的眼底，说出那个几乎已没人敢在孙翔面前提起的名字
“那，叶修呢？”
叶修又算什么呢？
孙翔盯着张佳乐看了一会，才说：“张佳乐，你这个问题，挺没意思的。”
他神色自若，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态。他知道他迟早会遇上这一问，而令他自己都感到诧异的是，此时此刻，他竟然比他预想得还要从容许多。
孙翔晃着腿，反问道：“张佳乐，你去做解除手术之前，一定特别难受吧？但是等做完了，知道标记解除的那一瞬间，你是不是一下子就轻松了？”
张佳乐一怔。
孙翔仰头望向天花板：“表彰大会那天下午，有一小会吧，我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可是等晚上把那些话都说出去了，和周泽楷还有轮回的队友吃了夜宵，在回酒店的路上，走着走着，我突然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那时他恍然大悟，原来分离最痛苦的时候，是意识到分离无可避的时候，并非分别的当时，而是等待分别的日子。就像死刑犯真正受到的惩罚其实不是死，而是临刑前的煎熬。眼看着死期一分一秒地临近而无能为力，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可以比死亡本身更彻底地摧毁一个人。
然而离开一个人，毕竟还不是死。当一切尘埃落定，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感觉会一点点地变淡，慢慢地，不知道哪一天，忽然就不再痛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这是真的，哪怕它只是用后来的经历，把痛苦的过往一层层地覆盖，那也是愈合。
“至于叶修，不会再见了。就是，嗯……”孙翔想了一想，然后比了个x的手势：“当世界上压根没这个人。”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孙翔冲张佳乐灿然一笑。
这笑容让张佳乐的心狠狠地颤了一颤，而后他快速地道：“好，我明白，不用说了。”
孙翔飞了个吻：“么～你越来越有长嫂如母的气质了张佳乐，那就赶紧退役给我生侄子去吧，反正你们霸图今年还是没戏，早点死心比较好。”
在以前，张佳乐定然是要和孙翔斗一番嘴的，可今天，他没了这个心思，走过去撩了把孙翔的头发，微笑着说：“对了二翔，我是不是还没有跟你说过，你的新头发，很好看。”
孙翔表示自己不吃这一套，嫌弃道：“什么新头发，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我这都染了多久了。”
说完，孙翔一骨碌从床上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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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两三步坐到电脑前，开机，头也不回：“不跟你聊了，周泽楷还等着我做春节活动呢。出去的时候记得关门哦。”
敲击键盘的声音随之响起，张佳乐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房间，关上门，靠在门背上站了很久很久。
孙翔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张佳乐过去的真实写照。不会有人比他更明白孙翔的感受了。
从做出解除标记的决定，到躺上手术台的这段时间，正是张佳乐最痛苦的时候。他和孙哲平不会有未来了那时他这么想，而这个事实一度让张佳乐感到撕心裂肺的绝望，每想一遍，就像在心里杀死了自己一次。
不管结局如何，至少在那一刻，张佳乐是真的这么想的，从此他和孙哲平会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在刹那的交汇后，越来越远，再也不见。
对啊，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世界这么大，两个人想要不相见，难道很难吗。如果不再见，这个人和自己的人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的人出现在生命里，不是为了陪伴我们。他来了，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记，然后他走了，这就是他的意义。
而我们付出的感情会和那印记一起，被深深地埋起来，不见天日。只要不重逢，它便不存在，如同从未发生过一般。好比死灰若不复燃，那它就永远只是一捧死灰。
正如那时候，如果孙哲平也同样放弃了他，那么他们这辈子，便会彻彻底底地失散，相忘于江湖，各有各的生活。
可他们终究是幸运的。经历了重逢的张佳乐到底比孙翔懂得更透彻。因此有一些话，他无法对孙翔说。
没错，周泽楷对你很好，你跟周泽楷在一起很开心，所以你喜欢他。你回答得那么果断迅速，因为这是一份标准答案，对得名正言顺，不必思索。可是另一个人，他对你不那么好，和他在一起，你难过的时候比高兴的时候多得多，而你飞蛾扑火，逆水行舟，竭尽所有仍然一无所获，为他做过的事情都没有结果，却从没想过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为了在他身上寻找答案。只是本能，只有直觉。
并非每个人都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如果这个人不出现，生活平淡美好，自有良人佳缘。但这个人一旦出现，就是天崩地裂，劈出一个新的世界，无论好坏，幸福的温床几十年加起来，也抵不过他带来的一个惊心动魄的瞬间。
这个人，是劫。
第192章.
失去的酒量不是一朝一夕能拾起来的，孙哲平一回房就倒在床上，醉醺醺地满口要乐乐。
张佳乐嫌弃死了，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着湿毛巾，结果毛巾刚抹上孙哲平的脸，就被孙哲平一把扯开扔在一边，而他的手则被孙哲平抓了过去，用力地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使劲儿地蹭。
“乐乐……老婆……”孙哲平含糊而亲昵地叫唤着，把掌心里的手翻来覆去地捏，时不时贴在唇上，响亮地啵儿一个。
张佳乐用一个扭曲的姿势把毛巾捡了回来，随意擦着孙哲平的脸，给他降温。
孙哲平四仰八叉地仰面躺着，足见一副大爷样，懒洋洋地一拍旁边的位置，命令道：“过来，陪我睡觉。”
张佳乐脑门儿上青筋一跳，把毛巾往孙哲平脸上一甩，气道：“你还真当自个儿是个大爷了！“
孙哲平奇了怪了：“我不是你大爷，我是你老公啊乐乐。”
张佳乐起身，直接从孙哲平身上跨过去，居高临下地俯视，抬起一只脚踩在孙哲平肚子上，稍稍使劲儿，坏笑道：“我这一脚踩下去，你说会怎么样？怕不怕啊？”
孙哲平抓过张佳乐的脚踝，手指在凸出的踝骨上轻轻瘙痒着，迷糊地问：“乐乐，你干嘛踩自己？”
“我说，你醉糊涂了吧。”张佳乐开始担忧这位大爷是不是真喝多了：“是我要踩你好吧。”
“可是乐乐你就在我这儿啊。”孙哲平迷迷瞪瞪地望着张佳乐的脸，另一只手拍着胸膛，深情款款地说：“我的心里，全是你，都是你，只有你。乐乐，啊，我的乐乐。”
“……”
张佳乐听得直打摆子。天哪，以后还是让这位大爷少喝点吧，他快要雷死了。唱戏还是作诗呢这是？！
等张佳乐终于如孙哲平所愿，躺到他身侧，孙哲平猛地转身把张佳乐抱个满怀，好像这才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长长叹了口气，呢喃道：“这样才对嘛。”
张佳乐让孙哲平紧抱着，虽然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忍了，捏住孙哲平的鼻子，小声说：“孙哲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你没来找我，我们……”
“嗯？”孙哲平被捏得呼吸不畅，发出一声难受的轻哼。
张佳乐停顿几秒，闭上嘴，不再说了，只是轻柔地拨开孙哲平浓密的头发，在他发际线的位置亲了一下。
那儿有一道不太明显的伤疤。当年孙哲平知道张佳乐做了标记解除手术之后，直接开车往树上撞，右手臂吊了几个月石膏不说，还破了相。现在倒好，他本人是不疼了，却把张佳乐弄得看一次心疼一次。
张佳乐问：“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我就说不用这么急嘛，等我退役了再搞也行啊。你爸他们看我当个甩手掌柜会不会不高兴？再说了，你不累啊？”
孙哲平的大手反复摩挲着张佳乐的肩膀，嘟囔道：“开玩笑，咱俩的婚礼，我准备起来高兴还来不及，累？累什么累。反正这事儿你别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放心，保证比求婚还浪漫。”说着，孙哲平情不自禁咧开一个傻笑，语气有几分孩子气：“我一定要给你最好的，乐乐。”
张佳乐翻个白眼。他有什么不相信的，土豪玩起文艺来简直可怕，他已经见识过了。
他只关心一点：“咱能别请叶修吗？”
“……什么？”孙哲平没听太清，理所当然道：“叶修？哦，他是我的伴郎啊。”
张佳乐瞳孔一缩，猛地推开孙哲平坐起来，眉头紧皱：“不行。”停顿几秒，又重复一遍，斩钉截铁：“绝对不行。”
孙哲平怀里一空，下意识地要把张佳乐抓回来，张佳乐一手挥开，急道：“怎么会是叶修？我一直以为是二翔啊！为什么不让二翔当伴郎？你家这边有特殊的风俗习惯？”
孙哲平闭了闭眼，抓起毛巾满脸满脖子地擦，试图让自己清醒点，说：“那倒没有，不过小傻逼和周泽楷太高调了，虽然没结婚，感觉总不太好。那天我俩才是主角啊乐乐，要被他俩抢了风头算怎么回事。叶修孤家寡人一个，不是正合适嘛。顺便再给他丢一捧花，祝他早点脱单，不挺好。”
“我看他孤家寡人就挺好。”张佳乐冷笑了声，直接问：“反正你是一定要请他的，对吧？”
孙哲平愣住，有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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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张佳乐的意思了：“怎么，搞半天……你是压根就不想请他？”
其实张佳乐也清楚，以孙哲平和叶修的关系，不请叶修根本说不过去，一挥手，烦躁道：“算了，请就请吧，其他的也随便你弄，我只有这一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叶修当伴郎。一句话，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不是，乐乐，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啊，这……”孙哲平抓抓头发。
张佳乐冷酷道：“没理由。你要是让他当伴郎，这婚我不结了，你跟他结去。你看着办。”
“……”孙哲平登时吓醒，大惊失色，不停地追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我记得你跟叶修关系挺好的啊，啥时候有过节的？什么过节？我怎么不知道？他欺负你了？我靠他敢！”
张佳乐心说，他欺负的可不是我。
“要不让叶秋代替吧，反正他俩长得一样。”
“……”
“好了我开玩笑的。”张佳乐当然知道这是个馊主意，也就是用来隔应一下孙哲平罢了，顺口八卦一句：“说起来，你和叶修交情那么好，怎么跟叶秋挺一般的？不应该啊。”
“没什么不应该的，双胞胎也不会完全一样。话不投机半句多，大家不是一路人。”孙哲平现在回忆起来仍是一脸受不了：“他可是叶叔叔的好儿子，从小绷着一张正儿八经的脸。那时候我们才多大啊，跟他一起玩儿真他妈难受。见过几次之后我就跟叶修说，以后有他都别叫我。”
“哦，你也知道别人那样才是正经的，这么说你承认你和叶修都是混蛋喽？”
“……”孙哲平无辜极了，这也能跳坑？再说表面正不正经和为人混不混蛋有什么关系？
“少废话，你到底还要不要结这个婚？”张佳乐戳着孙哲平的胸肌，故意道：就算周泽楷长得比你好看，你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万一以后人家真成了你弟夫，你还能躲着不见？早点习惯吧你。”
孙哲平无奈，看来张佳乐是认真的，连激将法都使出来了。
“那你那边呢？不会也要变吧？”孙哲平得先把这个确认好。
“我这边不变，就小远。”张佳乐磨着牙说：“好个黄少天，连我都瞒着。真想曝给他的粉丝，你们的少天大大跟他的队长隐婚多年，你们都被他那张嫩脸给骗了！大骗子。”
孙哲平扳过张佳乐的肩膀，把人慢慢地按在床上，妥协了：“行行行，那就二翔和邹远，咱不用叶修了。他算个屁啊，我只要我媳妇儿高兴。”
张佳乐在孙哲平怀里窝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对，他算个屁啊。”
现在孙翔的生活很好，只要叶修不出现，就会一直这么好好的。放弃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光明美好的路，赌上所有，去换一个迷雾重重的未来，这种事，孙翔已经做过一次了。人生中有这么一次，无论成败，都足够了。
叶修，你就放过他吧。他真的没什么能再给你的了，别再打扰他了。
两人亲亲我我地抱着腻歪了十几分钟，孙哲平终于没忍住，臂膀用力一，把人勒得紧紧的，委屈地问：“乐乐，你真觉得我没周泽楷好看？”
张佳乐：“……”
第193章.
快零点的时候，孙爸爸来找儿子。
“宝贝儿，我跟你妈要去放烟花，你要不要来？”孙爸爸敲了三下门，推开门，声音洪亮。
孙翔对着话筒说了一句，摘掉耳机起身走过去，纳闷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放烟花啊，以前也不见你们放啊。”
孙爸爸一把揽住儿子的肩，宠溺道：“你妈突然说想看，我放给她玩玩儿，谁让她是我的心肝儿呢。”
孙翔打了个寒战，脚尖施力滑出一个灵活的旋转，离开孙爸爸的胳膊，坚决拒绝：“那算了，你还是带着你的心肝儿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孙爸爸望了眼电脑屏幕，不高兴道：“就这么一会会儿都舍不得啊，宝贝儿你有了男朋友就不爱爸爸了吗？爸爸太伤心了。”
孙翔臊得耳尖发烫，赶紧把孙爸爸往外推，用音量掩饰害羞，大声说：“不要了不要了，正在做任务呢，你快走快走快走。”
孙爸爸被推得没办法，最后拿手指点了点孙翔的鼻子，醋意满满地哼了一声。
孙翔朝孙爸爸吐了吐舌头，然后飞快关上门。
搓着耳尖坐回电脑前，孙翔重新戴上耳机。
“喂，我回来了。没事儿，我爸问我要不要去放烟花。”
“不去吗？”周泽楷问。
“不去，是我妈想看，我才不要当电灯泡。”
“真好。”
“好什么啊，换你被秀个十几年试试。”孙翔满脸嫌弃：“他俩一直这样，肉麻死了。”
周泽楷轻轻笑了一声。
彼时活动已做完了，两个角色手牵着手在地图里无所事事地走，周泽楷问：“明年春节，在上海？”
孙翔想了想：“应该是吧，除非张佳乐怀孕了哈哈哈。”
周泽楷轻笑不止：“最好不要。”
“啊？为什么？”孙翔傻傻地问。
周泽楷压低声线，低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像是直接直接响在脑海里，温柔又动听：“一起过。”
孙翔一呆，眨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周泽楷的意思。
“好吗？”周泽楷柔声问。
有那么十几秒钟，孙翔怔怔地坐在电脑前，说不出话。渐渐地，心中仿佛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火苗，火焰微微燃烧，从心脏那一点开始，直到一身肺腑都被暖得发热。
这一点光能照亮未来的路，让他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用猜，不必怕，每往前一步，都能踏在实实在在的地面上，都能看见下一步落脚的地方。他从没体验这种感觉，原来这么好。
孙翔忽然产生了一股无法遏制的冲动，而他也没多犹豫，一边说：“你好没有诚意啊周泽楷。”一边点开航空官网，大爆手速订了一张明早飞上海的机票。
盯着网站上支付成功的电子订单，孙翔傻笑了一阵。
两分钟后，孙翔跑出别墅，在院子里找到正恩恩爱爱捣鼓烟花的孙爸爸孙妈妈，从背后扑上去抱住孙爸爸的胳膊，大叫一声：“春节快乐！”
孙爸爸孙妈妈吓了一大跳。
孙爸爸揉着儿子的脑袋，佯怒道：“现在想要讨好爸爸了？迟了！”
孙妈妈瞧出一丝端倪：“发生什么事了宝贝，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孙翔用厚厚的毛巾捂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眼，光笑不说话，转头又去大伯那儿骚扰了一圈，最后拍拍屁股回房，跑得一路带风，背影里透出一股活泼泼的、欢喜的朝气来。
没多久，四位长辈碰到一起，一聊，都很纳闷，翔翔这是发什么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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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吃早餐，他们才知道孙翔发的是什么疯。孙翔没出现在餐桌上，而他们每个人都到一条微信：我先回上海了！
孙爸爸气得直拍桌子，大声叹气：“哎！哎！”
孙伯母拍拍孙爸爸的肩，乐道：“叹什么气，不挺好嘛。我看明年春节，咱家又要多一个人了。”
孙爸爸瞥了眼大侄子，幽怨地说：“那能一样吗。”
张佳乐张嘴咬了口孙哲平递到唇边的烧麦，咀嚼几下吞进肚子里，在他耳边说：“看到没？婚礼上扔准点儿，把花抛给二翔和周泽楷，多喜庆。”
孙哲平满口应道：“听你的。”
第194章.
大年初一的零点，同样是北京，叶家。
外头是此起彼伏的烟花声，电视机里也一片欢腾，然而偌大的客厅却分外安静，气氛极其肃穆。不像在过年，倒像在接受政治教育。
冷不丁地，坐在左侧沙发的叶修伸了个懒腰，起身绕到沙发背后，双手按上叶爸爸的双肩，使劲儿捏了几下，嘲道：“我说，看个春晚而已啊，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你累不累啊？谁逼你看了？啧。”
叶爸爸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笔直，连双手都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姿态落于两个膝盖上，俨然教科书般的坐姿，板着脸训道：“这才几个小时，你数数你动了多少次！我告诉你，你这种人在部队里，一天都活不下去！”
“……”叶修立马撤了手：“行行，算我多管闲事。长官您继续，继续。”
“够了，吵什么吵，大过年的。”叶妈妈斥了一句，转头对叶爸爸道：“你不累我累了，明早我还要带他俩去红螺寺，我先回房了。”
不出三秒，叶爸爸一言不发地起身。叶修在后面地不着痕迹扶了一把，笑着说：“长官您慢点啊，仔细别闪着腰。”?
叶爸爸回头狠狠剜了大儿子一眼。
等两位长辈一同上楼回房，叶修靠在沙发上叹道：“哎，咱家长官可真难伺候：“瞥向叶秋，语气玩味：“我说，你这一晚也很不对劲呐。”
叶秋的确一整晚都心不在焉，还借口去了三趟卫生间，此时被叶修点出来，有些难为情，摸着鼻子干笑：“嘿嘿，那我也先回房了。”
叶修笑得耐人寻味，目送弟弟步履轻快地消失在楼梯转角，宽敞的客厅霎时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从衣架摘下外套披在身上，推开门，走到院子中央，掏出一根烟。
灰蒙蒙的天空里，绚烂的烟花次第绽放，间隔越来越长，数量越来越少。渐渐地，触目所及的这片天再看不见烟花颜色，只能听见从远方传来遥遥声响，让人知道还有人在放着，放着。可是又过一会，终于连一丝声音也没有了，天地安静，归于沉寂。
烟头明灭，黑沉沉的天地间，只剩下他手中这一点微弱火光，唯独这一点光，照着他孑然身影，长伴身旁。
第二天一大早，由叶修开车，三人来到位于怀柔区的红螺寺。
叶修才拿到驾照不久，不过从退役算起，一边上班一边练车，何况上班并不轻松，十几年的差距补起来，每天要学习的东西简直是海量，压力不小，这个速度已经算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