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聂九
“那一定是某种魔法。我们可以找几个法师来……”奥尔丁顿依旧对那让他的手下全都一瞬间失去了战斗能力的东西耿耿于怀,却似乎忘记了真正重要的。
“我刚才问的好像是‘他们逃去了哪儿’而不是‘他们怎么逃出去的’。”安特冷冷地说。
奥尔丁顿把头垂得更低:“马车被丢在半路,他们似乎跳进了北门外的排水渠……因为最近一直在下雨。那里的水又深又急,等我们的人脱掉盔甲下去找的时候……”
——所以他让人为那些蠢货精心打造的盔甲只是让他们变得更加无用而已吗
无法遏制的怒意中,安特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塔伯?温特尔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时,他才勉强能收住笑。
“退下吧。我的骑士。”他语带讽刺地开口,“安置好死者。让活着的人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剩下的事就不用再劳烦你了。”
塔伯一声不响地目送奥尔丁顿垂头丧气地离开,脸上微微有一丝同情。
“……你觉得这不是他的错”安特冷笑着问。
“我相信他面对的是他原本就无法对付的敌人,陛下。”塔伯再次向他躬身行礼。“再锋利的剑也无法劈开火焰。”
“没人能在洛克堡中施法,你跟我一样清楚这一点。”安特恼怒地说。
他觊觎却也更畏惧魔法的力量。一个会传送术的法师或牧师能轻易在半夜直接出现在他的床前……他可不想要这样的惊喜!哪怕在宫中有人生病或受伤时只能拖出去接受牧师的治疗,他也不想改变这一点。
“的确如此。”塔伯神色不变地走上前。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轻轻地放在他面前,“直到我发现这个。”
安特皱眉盯着那形状扭曲。完全无法分辨的一坨,语气不善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种时候如果塔伯还要故弄玄虚,他怀疑自己没有多少容忍的耐心。
“大概是厨房里挂肉的铁钩。”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暴躁,塔伯直截了当地回答,“至少,厨子是这么告诉我的。”
安特怔了怔,又看了一眼那几乎就是个铁块的玩意儿,勉强分辨出了一点尖钩的形状,它看起来像是被丢进了熔炉,熔到一半又被拖了出来……他知道昨晚厨房也是着火的地点之一,但很快就熄了,怎么可能把一个铁钩烧成这样
能做到这一点的,大概只有魔法产生的火焰。
安特心中一惊:“……洛克堡的防护已经失效了吗”
塔伯摇了摇头:“我也担心这个,所以已经未经您的允许邀请火神的牧师魁克?格瑞姆入宫,试着使用某些法术……防护依然有效。”
安特微微松了一口气。
洛克堡的法术防护是历任国王们从未承认,也从不否认的事实。它是百年前那位重新打开三重塔的国王道伦一世设下的,作为一位曾经的法师——或照他自己所说,一位戴上了王冠也依旧是法师的国王,他比任何一位国王都更了解,也更惧怕法术的力量。传说中他以三重塔里的某些秘密为代价,邀请到了当时最为著名的几位法师,按照他的要求为洛克堡设计出能够阻挡任何法术的方案,而后,那些进入三重塔的法师再也没有出现,没人能说得清他们是消失在了塔中,还是心满意足地离去,从此沉迷于自己所得到的东西。
而他们设计出的一切到底如何运行,便只有道伦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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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错过的好戏
湿滑的地面上满是青苔,溪水从岩石的缝隙间潺潺流过,水边微微突起的坡地上,一棵古老的多赛特树努力向头顶的光明伸展着枝叶,一簇簇粉红色的花朵开得沉沉甸甸,为这个维因兹河边隐秘的洞穴带来一丝春色。
几滴水气凝结成的水珠滴落到博雷纳的脸上时,他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眼皮干涩得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似的,睁开时睫毛都好像被扯掉了好几根,那又痛又痒的感觉让博雷纳立刻意识到,他又一次幸运……或不幸地从死神的怀抱里挣脱。
——但这到底是在哪儿
他茫然地瞪着头顶粉嘟嘟还在滴水的肥硕花朵,浑身痛得像是被人暴打过一顿……但他明明记得他是被一箭穿胸,而不是从三重塔上摔下来了啊……
视线中,一张秀气的小脸探出来,遮住了他头顶粉色的花朵,瞪大了眼睛与他面面相觑,编成辫子的浅褐色长发从肩头落下,辫梢的蓝色发带像蝴蝶一样在他眼角一晃一晃。
“……嗨。”博雷纳不由自主地冲她微笑,又因为脸颊上出乎意料的一阵疼痛而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伸手摸到自己脸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时,他又一次疑惑地皱眉——难道记忆捉弄了他,他其实真是从三重塔上摔下来的
“你有好多眼屎。”蹲在他身边的女孩儿一脸嫌弃地说。
尊贵的国王陛下尴尬地揉了揉眼睛。
“罗莎!!”女孩儿回过头,用她这个年龄特有的尖细嗓音大叫:“你的男人醒啦!”
“……再说一次试试”不远处飘来罗莎的声音,愠怒又无奈。
女孩儿咯咯地笑着跑开了。
博雷纳努力撑起自己每个关节都在咔咔作响的身体,惊讶地环顾四周。这光线朦胧的地方有一种异样的、不怎么真实的美丽,或许因为身边的大树开花开得过于灿烂。整个洞穴中都像是弥漫着粉色的光辉,恍如某种浪漫得不合时宜的梦境。
——所以他其实是在做梦
“抱歉,陛下。”脚步轻巧地走过来的罗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恐怕不是梦。”
博雷纳苦笑着看看自己破破烂烂,沾泥带血,像被一群野兽撕扯过一般的衣服:“我想也不是……”
道具服装与场景太不相称——他的人生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他自己的故事总是比他编出来的那些还要不正常呢
“可以麻烦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叹着气抓掉胡子上结成块的泥巴,“我的记忆完全没办法将上一幕和下一幕连接起来。”
罗莎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那大概是因为你睡过了中间的三幕——说真的。它们其实也没那么无聊。长话短说。我们被关在另一座塔上,然后不得不逃走。我们借用了国王陛下的马车和他的王后的妹妹,但可惜走错了门……显然。就算是国王最爱的骏马也没办法在拐来拐去的石头阶梯上拉马车,我们只好从马车上跳下来,滚进了排水渠,然后一路顺畅地被冲进了维因兹河……”
博雷纳抬着头。目瞪口呆,他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大脑根本无法对这个故事给出准确的评价。老实说这情节颇为老套。简直毫无新意,但是……
“……而我从头到尾都没醒”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么烂的剧本到底是谁写出来的!
罗莎耸耸肩:“某种魔法,我猜。”
“……谁施的法”
“一位火神的牧师,显然是奉国王之命。”
“……安特?博弗德”
“总不会是你自己。”
博雷纳沉默下来。眉心疑惑地打成个解不开的结。
“现在你还觉得把你关进三重塔,想要杀你的人并不是安特国王了吗”片刻的寂静之后,罗莎轻声问道。
她的语气颇有些微妙。博雷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惊讶地察觉,她似乎并不是真的认为这一切都是安特所为。
“你发现了什么吗”他试探着问道。
罗莎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很难说……我只觉得整件事各种不对劲。”
“……比如”博雷纳追问着,他迫切地需要知道更多。
罗莎看着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您相信我您不觉得我也出现得太过凑巧了吗”
博雷纳挠了挠头。
这话说得并没错——她与赛斯亚纳出现简直像是某种刻意的安排。在三重塔里见到他们的时候,博雷纳就意识到他们应该是诺威在库兹河口想要避开却又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的人。在三重塔里一路上东扯西拉地闲聊时,他听出罗莎和赛斯亚纳最近似乎又一直跟诺威他们在一起……
他无法确定他们是敌是友,却又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这或许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博雷纳知道自己有些容易轻信他人,但他所有的收获……甚至他并不想要的某些东西,也正是因为他在真相未明时选择了信任。即便事实证明他是错的,他宁可坦然接受最后的结果,也胜过把精力都耗费在疑神疑鬼上。伊森曾经嗤之以鼻地骂他只是懒而已,但他一直理直气壮地将其视为某种智慧。
虽然有时很难说得清楚,但他的信任并不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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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控制之中,预料之外
不知不觉间,握在博雷纳手中的酒又被他灌下了小半瓶——他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拔开了瓶塞。
事情已经在他的沉睡中变得比他担心的更糟——让人们误以为他死在安特?博弗德的手里,将两个国家卷入战乱之中,是一个即使他死去也可以被揭穿的诡计;但如果真的激起了安特的杀意……一个不慎,却是即使他侥幸不死,也可能无法阻止两国交战的阴谋。
定下这个计划的人想必十分了解安特,而且势力不但能渗入洛克堡,还能控制三重塔……他在柯林斯广场见到的一切证明敌人也并不在意与水神神殿为敌。他怀疑过幕后的操纵者是死灵法师,也听说过莉迪亚?贝尔的大名,但莉迪亚真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势力吗……
长久没有进食的身体的仿佛开始烧灼起来。博雷纳甩了甩头,努力保持着清醒——他的确不想当什么国王,但更不想成为一个坐上王位几个月就用自己悲惨的死亡给安克坦恩人带来另一场战争的国王……
“……我还是得跟安特谈谈。”他平静地开口,“有没有办法联系上水神神殿如果能找到肖恩或者埃德……也许事情还能挽回。”
在柯林斯神殿那短暂的交往让他明白,安特?博弗德恐怕不是个习惯与人坦诚相对的家伙。他或许不会相信他……但以虔诚闻名的安特,也总不能在肖恩和埃德面前杀了他吧
他受邀去柯林斯,原本该在那一晚向所有人宣扬埃德?辛格尔的正直与善良,和他在他身上所行的奇迹……却显然没有帮上任何忙。幸好,照罗莎在三重塔时所说。埃德也还是顺利地被承认为水神的圣者。
“看起来这大概是唯一的办法。”罗莎托着下巴承认,“但你得知道,我们的那位国王虽然多疑但并不傻……他大概也能猜到你会寻求谁的帮助,毕竟埃德救过你——哦,说不定他还怀疑这是你与水神神殿联手想要对付他呢。”
博雷纳只能苦笑。
他并没有告诉罗莎他是从柯林斯广场被带走的……这种事神殿也不可能昭告天下,但安特当时就在那里,无疑十分清楚他的“失踪”……如果连罗莎都会如此猜测。安特就算有所疑心也一点都不奇怪——他会选择火神而非水神的牧师来为博雷纳疗伤。多少也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伊森告诉过他鲁特格尔的国王与水神神殿之间貌合神离的关系,如果他把埃德扯进来,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但他在柯林斯失踪。成为圣者的埃德原本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也不知道那个太过单纯的家伙能不能应付得了这些……
罗莎摇晃着快要空掉的酒瓶,考虑的却显然是另一个问题:“能把你弄进神殿当然是最好的,如果能让那些圣职者们相信你真的是博雷纳?德朱里——哪怕只是有所怀疑,他们也会保证你的安全……但斯顿布奇的水神神殿离洛克堡很近。如果安特有所防备,要把你这么醒目的大个子带进去恐怕不太容易……我们得另想办法。”
博雷纳默默点头。
他并不了解这个城市。如今只能借助于罗莎的帮助,并且衷心希望,不会再因此而给她和她的家人带来更大的危险。
耳边传来帕蒂无忧无虑的,清脆的笑声。不得不离家躲藏在这里。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反而让她格外兴奋,也不知是没有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还是深信她的父亲、姐姐和兄长们一定能保护她。
——不知道他那还未能见面的女儿,是否也笑得如此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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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涨开来的火焰发出轰然一声轻响。刹那间似乎充满了整个空间。亚伦?曼西尼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种炙热,甚至能在恐惧中闻到自己的头发和皮肤上发出的焦臭,却不敢后退一步——也无处可以退。
一个白色的人影穿过火焰,出现在他面前。
曼西尼双膝跪地,深深低下的额头几乎触到地面,即使面对安特?博弗德,他也从不曾表现出这样发自内心的敬畏。
“我辜负了您,大人。”他不敢抬起头,微微颤抖的声音像突然黯淡下去的火焰一样虚弱无力,“我让您失望了……”
“所以……博雷纳?德朱里还活着”如往常一般冷静平和的声音从他头顶飘了下来,语气中没有一丝怒意。
曼西尼只能惶恐地把身体伏得更低:“是的,大人……我的确按照您的吩咐暗中行事,让安特?博弗德的恐惧与怀疑把他自己带向我们所希望的方向,但我没能料到博雷纳依然能逃出洛克堡……也许我该派出更多我们的人或者直接动手……”
“如果你那么做了,才真会令我失望。”一步之外却又遥不可及的尊者淡淡地说,“我唯一反复告诫过你的,是小心隐藏自己的力量。”
“是的,大人,当然。我一直牢记您所说的每一句话。”曼西尼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但我担心……我担心有另一股力量卷入其中……否则博雷纳不会如此轻易逃出洛克堡……”
“……那么你也该记得我能够接受失败,但从不接受借口。”
依然平和的语气,却带着刀锋般的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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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求助
罗威尔?特纳离开神殿没多久,就察觉到有人紧跟在他身后——作为一个曾经的法师,他对周围的环境,每一点异样,都比自己的同伴们要敏感得多。
平常他并不会太在意。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尤其是在他套着这身盔甲的时候。圣骑士闪亮的盔甲是一种证明,一种责任……也是一个显眼的目标。它会引来敌人,朋友,寻求帮助的人和满怀怨恨的人,敬畏与侮辱……他早已学会如何面对这些。
但最近他常有些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在那位年轻的圣者偷偷摸摸地跑去见了泰利纳?博弗德和拜厄?扬之后。他并不怀疑埃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他只担心他并不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从菲利?泽里难得阴沉的脸色来看,埃德的日子大概不会怎么好过。认识了菲利十几年,罗威尔能轻易看出菲利对年轻圣者的恭敬里到底有几分真实,他一点也不怀疑在无人的时候,菲利能毫不客气地对着埃德破口大骂,才不会管他是什么女神所选择的代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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