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陌玉
那个坐在前面步撵上的,跟苏景铄和苏宗宸的眉眼有着几分相似人定然就是苏景铄的父亲,楚国的皇太子无遗!
想到这里,楚云笙的心莫名的疼了起来。
她抬眸看向前面步撵上坐着的那一道背影,如果不是眼前的一切都在印证着她的身份,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人,就是苏景铄的父亲。
前一刻,他还在房里,当着她的面谈论着苏景铄的生死。
聪明如阿铄,应该也不会想到,布置下重重杀招,最后做了那个坐渔翁之利的黄雀竟然就是他的父亲,楚国的皇太子,苏宗仁。
阿铄曾经说过,他的母妃是因为为了诞下他而血崩致死,所以他的这个父亲从小就不与他亲近,也并不待见他。
但是,楚云笙却是知道的,他在阿铄心里的分量,绝对不比旁人更低,否则,他也不会不远万里的去为他遍寻治疗腿上痼疾的方子,也不会涉险抛去陈王都,想方设法找到只因为传言中回春妙手的御医,更不会为了一株药莲而答应师傅的提议。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这个父亲。
然而,他怎么可以如此践踏阿铄对他的付出和真情,他怎么可以这样……念及此,楚云笙的心又似是被人狠狠的了一刀。曾经,她以为,只有她那个所谓的父王才是天底下最不称职最无情的父亲,现在看来,面前这人,阿铄的父亲,更甚。
她心疼,为阿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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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苏宗仁的步撵为首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顺着宫墙过了华庭,一路往南面而去,大约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终于到了入目所及之处最为威严的宫殿前停住。
楚云笙没有来过楚国的皇宫,但约莫是听到过,楚王住在昭华宫。
而他们现在所停下的这处宫殿的匾额上,赫然写着的就是“昭华宫”三个大字。
这个时候,苏宗仁是要带自己去见楚王?
心底这样猜测着,楚云笙顺着那些人恭迎的目光,从梨花木步撵上走了下来,一边打量着这被重兵重重把守着的昭华宫,感觉像是被笼罩了一层让人透不过气来的乌云。
随时都有可能将这整座宫阙楼台吞噬。
一想到楚王,楚云笙蓦地就想到了在从桃山回卫国皇城的路上,遇到的以林叶霜的哥哥林如辉为首的刺客,他们都是楚王派来的,要取她性命的。
楚王不想让她活着,楚太子也并没有打算让自己好过……这个楚国皇宫对她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才一进来,就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不过楚王既然那么疼爱自己的孙儿苏景铄的话,又如何肯眼睁睁的看着楚太子对苏景铄下杀手?莫非……
楚云笙下意识的环顾四下,到处都是穿着墨色铠甲的禁卫军,不远处还有不时的交叉巡逻的守卫,想要进出这昭华宫确实是不容易。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苏宗仁突然停下了步子,回眸看向她道:“还不快来。”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带着低沉的磁音,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楚云笙丝毫不意外自己脚下的步子若是慢了半拍的话,不会被身后跟着的那个云大人一脚踹飞,也要被那人的目光杀死,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才用尽力气加快了步子。
只是身子还是太虚弱,走起路来,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的,软绵绵的,摇摇欲坠。
见状,楚太子苏宗宸眉梢一挑,居然对她伸出手来。
楚云笙一怔,下意识的就要避开,哪里还想要真的要他扶着,然而她的脚腕还来不及避开,那人竟然脚下步子一快,眨眼间掠到了她身边,不由分说的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也不看她一眼,直接拽着她踩着脚下的白玉石阶进了殿门。
他这样的动作,与其说是搀扶,倒不如说是生拉硬拽,好在楚云笙反应及时,在他的手掌将将要触及到她手腕的时候,她立即用仅剩的一点内息封住了自己的几处内息流转必经的几处经脉。
这样,即便是被他把脉,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于服用了化功散之后的端倪。
而那人却似是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拖拽着楚云笙就一路往殿后的里间而去,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一个守卫阻拦,所有人在苏宗仁出现的那一刹那就已经跪下了身子,更没有一个人起身进去通报,因此也更加印证了楚云笙心底里冒出来的猜测。
才走到门口,就已经闻到了自里间传来的一阵阵刺鼻的中药味和混杂在里面的龙涎香,以及那一缕混在里面的腐朽气息。
而苏宗仁一路拉着楚云笙从外殿进到内间,一直到了重重帘幕遮盖住的楚王的病床前,都没有松开钳着楚云笙的手腕。
他站在垂帘之下,对两边对着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这两人才忙不迭的起身打起了帘幕。
随着一层层的帘幕被拉开,楚云笙这才看到那张明黄色的大床上躺着的那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身影。
他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颧骨凸起,两只眼睛深深地窝陷了进去,只是那染了风霜的剑眉却依然带着一缕曾经的凌厉之势。
帘幕被完全拉开,他的双目却紧紧的闭着,身上盖着鹅绒绣龙纹锦被,只一双手露在外面,瘦的只剩下蜡黄色的皮包着的一具白骨。
这……就是苏景铄的爷爷?
楚云笙站定,也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想要将他的样子看的更分明一些,他这样子,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常年缠绵病榻所致……而像是中毒。
“父皇,儿臣来看你了。”苏宗仁强制性的牵着楚云笙的手腕,带着她走到了楚王的床前,语气却不见有丝毫的恭敬,他冷冷道:“另外,儿臣还给你带了一个人来。”
说着,他突然转过眸子,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了楚云笙的脸颊,看向她那一双清澈幽黑的眸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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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底里却带着一抹让楚云笙看不分明的疯狂和恨意。
他道:“儿臣知道,父皇虽然病重,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所以,儿臣觉得应该待她来看看您,您可知道她是谁?”
说着,苏宗仁呵呵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听起来也残酷无比,“她就是你那乖孙儿的心头挚爱啊,您之前既然已经派了林家的杀手去杀她,想必也知道她对于你那个孙儿的重要****,所以,儿臣想着为父皇分忧,便将她找来了,父皇,你说,我将她纳入后宫如何?”
闻言,楚云笙一怔。
难道,这就是苏宗仁千方百计的将自己捉到的目的?但是,若仅仅就是因为阿铄喜欢她,他就要将自己纳入后宫的话,这个理由也太荒唐,太匪夷所思了。
这个禽兽的父亲,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心底里的反感已经到了临界点,楚云笙下意识的用力气想要挣脱开他紧紧攥着的手腕,奈何她的那一点点力气在他面前根本就显得微不足道,反而被他一个反带朝着他怀里跌落了过去。
楚云笙的手腕被攥的又疼又麻,却已经没有心思顾及,她只想要逃离这个人,然而即便是她使出全部力气,他却依然轻而易举的用了更大的力气将她紧紧地箍在了他身侧,而他却不看她,只看着明黄色的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道:“你的孙儿听到了,表情一定会很,父皇你说,是不是呢?哦,对了,儿臣忘了告诉父皇,你那最爱的孙儿,可不一定有命活着回来。”
已经挣扎不动的楚云笙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时候,她分明看到听到这句话之后的楚王的身子一怔。
这说明,他果然是像苏宗仁所说,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只是动不得。
“这可怪不得儿臣,谁让他为了一个女子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顾了呢,也是他咎由自取,”说着,苏宗仁蓦地松开了钳制在怀里的楚云笙,他甩了甩手,始终冷漠的面色上多了几分嫌弃,才道:“不过,父皇放心,你那孙儿既然福大命大,被整个楚国称之为天之骄子,多半也是能活着出来的吧,他若是就这么死了,这出戏就不好看了,父皇你说是不是?”
回应他的是床上的那具躯体更为明显的颤抖。
见状,苏宗仁砸了砸嘴,面无表情道:“父皇,您可千万别激动,太激动的话,离毒入肺腑驾鹤西游的时辰可是又近了一步呢,还怎么能坚持到你孙儿回来的时候呢?至少,也要撑到看完这一出戏不是?”
楚云笙刚刚被他突然的一松手失去了支撑而摔倒在了地上,半天都没有一点力气爬起来,说完这话,他蓦地转过眸子,看向蹲坐在地上的楚云笙,话却是对着床榻之上的楚王说的:“我会将你们曾经加诸到我身上的伤和恨,一点一滴统统的还回来,这一点,父皇不用怀疑。”
本来他周身上下就已经笼罩着一层阴鹫可怕的气场,说这句话的时候,更甚,那声音宛若带着刻骨的恨意,刻骨的痛楚,以及彻底的……疯狂。
楚云笙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他,想从他眼底里看出一点他曾经经历过的蛛丝马迹,而他却已经提着步子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楚云笙就被他这样留到了昭华宫。
待他走后,那床边伺候着的宫女也都退了下去,偌大的殿内只有楚云笙和床上不能动弹的楚王两个人。
楚云笙深吸了一口气,凝神将自己之前封住的经脉冲破,这才有了一点力气站起身子,她首先看向床榻之上依然闭着眼睛的楚王,苏景铄的皇祖父。
只见他眉头紧锁,面容痛苦,似是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她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去为他把脉,然而却在抬手的瞬间顿住了身子。
这个人曾经竭力反对她和阿铄在一起,不仅为阿铄定下了婚约,要为他纳皇太孙妃不说,还派了杀手不远万里的追杀她。
曾经那般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一个人,此时就这么不能动弹的躺在她的面前,且正承受着剧痛折磨。
她没有理由和泛滥的善心要去帮助这样一个人。
但是,他却是苏景铄的皇祖父,是真心实意的对待苏景铄并抚养他长大成人的长辈,即便他曾经想杀了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楚云笙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站在他的立场为苏景铄做打算,是因为他所谓的爱而这样做的。
而那样的爱,却是阿铄从小到大生在在没有父爱和母爱的冰冷环境下唯一的温暖和仰仗。
所以,楚云笙做不到对他放任不管。
这样想着,楚云笙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就弯下身子,走到了床榻边,抬手覆到了他的手腕上。
这才一探,她的眉梢都忍不住跳了跳。
他确实是中毒了,而且是很狠辣刁钻的毒,苏宗宸说的没错,离肺腑只差毫厘,一旦侵入肺腑就已经再无转圜。
然而,即便是现在想要救治,恐怕也希望渺茫了。
想到此,她叹了一口气,道:“楚王,得罪了。”
说着,她抬手摸出一直隐藏在腰际,就连在太子东宫换衣服都记得带上的银针盒,趁着殿中没人,掀开了楚王的被子,推开他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的寝衣,分别拿出了几根银针将他的几处命脉封住。
如果这时候能用自己的内力催动着他体内的毒素游走,渐渐远离心脉效果更好,但是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就做不到,只能先用银针将那几处的穴道封住。
这时候宫外的守卫和宫女已经全部都是苏宗仁的人,料想这时候她若是想要什么药材开什么方子的话,也不会有人回应,楚云笙只得施针之后给他盖好了锦被,就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对殿外候着的宫女道:“我饿了,麻烦你们帮我来一碗人参鹿茸汤。”
这两样虽然算不上是可以对楚王的毒有帮助的解药,但却可以有益于提气续命。
然而,她连续唤了三声,都不见有人回应,楚云笙只得撑着身子提起步子往殿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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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照拂?
奈何殿门从外面锁住了,楚云笙敲了半响,也不见有人回应,她只得索性放开了嗓子,大声道:“太子殿下只是将我留在这里,却并没有说要把我饿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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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有个意外,你们这些人就是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声音才落,终于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一个细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且稍后,待奴婢们去回禀了太子殿下,如经殿下许可,奴婢们一定马上差人去叫御膳房做了送来。”
总算有了回应,虽然不知道苏宗仁会不会答应,但也好过于之前这些人根本不予理睬的好。
而且,既然苏宗仁有意留着自己的命要做报复的工具,那么也不会让她饿死,想来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楚云笙这才转回身子,就靠在门边盘膝打坐起来。
虽然依然是一旦运用内力肺腑里就疼的她眼泪花子直冒,虽然这样冒进会损伤她的本元,只怕以后都会落下病根,但是眼前她却已经顾不得了,强行调转了仅剩的一点内力在身体内游走了半圈,她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身体和神并没有因为这聚攒起来的一点儿内力而轻松许多,反而越发的虚脱,楚云笙只得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姑娘。”
随着刚刚门口应答的女子的声音响起,房门被打开,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宫女端着托盘出现在门口,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汩汩热气的人参鹿茸汤。
那女子才跨进门槛,就看到楚云笙居然就依靠在门边坐着,吓了一跳,险些没有将手中的托盘给滑了出去,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也没有要弯腰搀扶着楚云笙的意思,只蹲下身子,将那人参鹿茸汤和托盘一起放到了楚云笙脚边,便二话没说就退了出去,随即,就响起了房门被落锁的声音。
楚云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碗还热气腾腾的人参鹿茸汤,叹息了一口气,便小心翼翼的端了起来,一路从外殿走到里间。
顺手拿了桌子上的一个玉茶杯,将人参鹿茸汤倒出了一小半,自己吹了吹就一滴不落的都喝进了肚子里,然后才端着还剩下一大半的汤碗走到了床榻边上,用力搀扶着楚王靠着后面的软垫坐了起来,便用汤匙往他嘴里送。
刚开始送进去的一勺子完完全全的从嘴角边又溢了出来,楚云笙心疼不已,要知道现在这一碗人参鹿茸汤对于她和楚王两个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她身子虚弱无比,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更何况还要用内力疗伤,要修复受损的经脉,这进补的汤对她的身体大有益处。然而她却舍不得喝,留着大半只为了给楚王续命提气,然而貌似……人家却并不领情。
她叹了一口气,又盛了一小汤匙,更加小心翼翼的往他嘴边送,一边送,一边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憎恨我,恨不得杀了我,但是我却不能放着你不管,为了阿铄也好,为了楚国也好,你现在都要配合我,将这汤喝下去,你不是也很爱阿铄吗,那就为了他而活下来。”
话音才落,楚云笙感到他的身子动了一下,紧接着她送进去的人参鹿茸汤也被他慢慢的都吞咽了下去。
一直到剩下的全部都喂完,楚云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撤走了后面的靠垫,将他放平了躺下了,又盖好被子,这一切做完,她感觉自己都要累的虚脱了。
她放下汤碗,就在楚王的床边脚踏上坐了下来,叹息道:“也不知道你跟太子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恩怨什么仇恨,竟然还要牵连到阿铄身上。还有太子既是阿铄的父亲,也是你的儿子,他怎的会成为现在这么疯狂可怕的样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不对,即便是亲眼所见,我现在依然不敢相信那就是阿铄敬重爱护的父亲。”
说着,楚云笙摇了摇头,想要将脑子里的混沌摆脱,她也知道现在楚王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所以也不可能回应她,她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将心底里压抑着的那些话语说出来,说出来,才不会难么难受。
然而,她的话音还没落,楚王的身子蓦地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楚云笙一惊,立即摸着床边站起身子,抬手覆在他的脉上……这一看才后悔自己失言,居然说这些话来刺激楚王的情绪,之前被她用银针封住的穴道因为他这一情绪激动被冲破了开,毒素越发加快了速度往心脉蔓延!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又找来银针替他再度施针,一番手忙脚乱之后,这一番险情才终于得以逃过。
而楚云笙也彻底的虚脱,她软软的滑坐在了脚踏上,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这时候,却听见外面有了响动。
有人来了。
伴随着守在宫殿之外的禁卫军的铠甲摩擦着的跪拜声,有脚步声自殿外响起,紧接着落锁的殿门被打开,露出一线光明。
楚云笙挣扎着想从地上坐起来,但却因为刚刚为楚王施针已经将全部的力气用完,现在手脚只觉得虚软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索性抬手将银针好藏在了腰际,瘫坐在地上等着来人。
脚步声很轻盈,从外殿到里间,还没从屏风外转出身影,楚云笙就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花香,闻到这香味的一刹那,楚云笙脑子里突然生出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不等她细想来人可能会是谁,她已经从屏风处转过了身子,在那一抹娇俏的身影浮现在眼帘的时候,楚云笙心底顿时泛起一丝欣喜。
是沈潇潇,潇潇姑娘。
一见到她,沈潇潇也是一喜,笑道:“原来云笙姐姐也在这里。”
说着,她走到了楚云笙身边,想要搀扶起楚云笙:“地上凉。”
然而,却才做出动作,似是刚刚才发现明黄色的床榻上还躺着楚王一般,她搀扶着楚云笙的手在半空中蓦地一松,身子一下子矮了下来,对着床榻之上的楚王跪拜了下来:“臣女见过陛下。”
然而,楚云笙却因为她这一突然松手而再度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见此,沈潇潇面上一慌,连忙摆手道:“云笙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楚云笙只摇了摇头,便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沈潇潇应该是楚国沈大将军的嫡女,而之前,在去往临阳城的那一段水路上,她和阿铄就遇到过沈将军的儿子,也就是沈潇潇的兄长的伏击,当时阿铄心善,并没有杀了沈子濯,而是命二元派人将他先关押起来。
事情若是追溯到那时候的话,这么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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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果然是站到了太子的那一边?
且不说其他,单说今日这般情况,昭华宫被太子的禁卫军围了个一只苍蝇都进不来,沈家大小姐是如何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的?
一想到此,楚云笙面上的表情没有变,但袖摆下的手却已经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沈潇潇闻言,对楚云笙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来看陛下的。”
说着,她伸长了脖子,往出床榻之上的楚王身上瞧了又瞧,确定那人不会有所动静,才道:“太子殿下想要拉拢我们沈家,但又怕沈家生出什么变故,故而命人刻意放了我进来看看楚王,好让我们认清现实,选对路。”
说到此,她叹了一口气,转过眸子,看向楚云笙,那一双幽黑的大眼睛里瞬间泛起了泪花道:“我和父亲也都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被太子殿下所害,云笙姐姐,陛下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是如太子殿下所说的……时日无多了吗?”
闻言,楚云笙轻轻的摇了摇头,只道:“只是暂时不能言语,让你心了,既然太子对你们沈家有所戒备,定然留了有后手,你叫沈老将军小心。”
“实不相瞒,云笙姐姐,我就是为此事而来。”
说着,沈潇潇突然对着床榻之上的楚王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眼底里已经蓄满了泪水,道:“我的哥哥被太子殿下从景哥哥那里抢夺了过来,现在就被关押在太子殿下掌控着的别院里,我此来名为受太子之名探望陛下,选对沈家的出路,实则是为了给我的爹爹向陛下带来一条口信,我爹爹说……”
说到这里,沈潇潇已经泣不成声,她跪着往床榻边走近一步,一把攥着楚云笙的手,哭道:“我爹爹说,他一心效忠陛下,一生为陛下马首是瞻,即便此番太子殿下以我兄长的性命做威胁,他亦会选择大义,所以请陛下放心,他已经在召集部下,调集了距离京都最近的十万守军准备入京勤王,他说,他此去可能凶多吉少,但感念陛下这些年来对沈家的照拂,他一旦走出这一步,兄长只怕也九死一生了,沈家的命脉就只剩下潇潇一人,所以还请陛下念在沈家一心为主的份儿上,请皇太孙殿下日后好好照顾潇潇……”
说到最后,沈潇潇的眼睛已经哭的有些红肿,她抽泣着,看着床榻之上的楚王道:“陛下是可以听到潇潇的声音的,对不对?”
说着,她转过眸子,看向身边的楚云笙道:“云笙姐姐……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介入你和景哥哥之间的,但是……我爹爹不放心,所以才说了这样一番话,还望你能体谅。”
闻言,楚云笙只觉得自己刚刚吃下了一碗黄莲,内心苦闷无比,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什么好呢,若真的是这样,沈将军这样将仅剩的血脉托付给皇家,楚王有什么理由能拒绝呢。
于情于理,都不可能。
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名为托付,但或多或少,也带了几分要挟的成分。
否则,就不会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来到这昭华宫说这一通了。
于此,楚云笙只想笑,她抬眸,睁大了眼睛,想看清面前的沈潇潇,以前的那个天真烂漫,叽叽喳喳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总是聒噪个不停的女子,现在看来,却让她觉得有些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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