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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未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鹭非香
陌溪垂下头,眸中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一样:“陌溪也是愿意造福三生的。”
他这话太温柔甜蜜,让我不得不动了心:“陌溪。”我拽了他的衣裳,一本正经道,“我们今晚洞房了吧。”
陌溪浑身一震,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红色从他的颈项一路涨到脑门。
我接着道:“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们如今虽没有新婚,但以后迟早是会新婚的,而今又正是小别之后,你不知三生有多想你。左右这事以后都是要办的,赶早不赶晚,咱们洞房了吧。”
“三……三生你……这样不合规矩。”陌溪脸红得不成样子,他拿手微微挡着脸,清咳一声,扭过头去,无奈极了,“你又看什么话本子了……”
“这样不好吗?”我道,“很多话本子里都说洞房之后才有真爱。”
陌溪一声叹息:“这……得在成亲之后才行。”他轻声道,“三生,你且等等。不会有多久的。待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后……”
我有点委屈:“那在这之前,三生都不是你的真爱……”
他脸上还隐隐透着红晕,透亮的眼眸却那么清晰的映着我的影子,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三生,你是陌溪的相依为命。”他说得那么郑重,如同立誓,让我觉得,再如何厚重的真爱,都重不过陌溪如此四字。
相依为命……
我才发现,原来有一个人可以这么轻易的让我妥协。
翌日,陌溪去了宫里。我在屋里看了一会儿话本子,觉着闲得无聊便揣了话本游荡去了茶馆听戏。
台上的戏子依依呀呀的唱着,我坐在二楼吃着茶果跟着呜呜呜的哼,忽然,一把长剑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我茶碗一抖,我嚼着花生仰头一看,夏衣一脸不友好的在我桌子对面坐下。我左右打量了一番,却听夏衣道:“别看了,我哥没来。”
我放下了心,便也不管她了。
夏衣自己给自己倒了茶,嘀咕道:“和石大壮见了我是一个德行,就怕我哥把他抓了走。”她说完,喝了口茶斜眼看我,“你是又是哪里的妖怪?”
我哼着戏,抽空答了一句:“我不是妖怪。”
“胡说!你若不是妖怪,昨日我哥为何要追着你走?”
“你哥爱慕我美貌,仰慕我气质,倾慕我举手投足间绝代的风华,他要跟着我走我也没办法。”我随口道,“下次你再见着他追我,尽力将他拦着点,没办法回报他的爱意我其实挺愧疚的。”
夏衣听得张口结舌,末了又喝了口茶压下惊诧,喘了口气道:“嘴皮子可真利索。”
我不理她了,由得她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她琢磨良久终是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问道:“石大壮……你是什么时候和石大壮认识的?”
“十二三四年前。”
夏衣一惊,随即低头喃喃自语:“竟然……都已认识这么久了……”她自顾自的得出结论,“他竟然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他竟能将一个人藏在心里这么久……”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好像伤心极了。
我侧目瞥了她一眼,见小姑娘将脑袋搭着,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我心一软,安慰道:“你放心,我如何也不会喜欢他的,我心里自有一人,谁也替代不了。”
“你这样……他却还那般将你放在心上。”
我的安慰让她更为失落,见她这副伤情的模样,我心里不由犯嘀咕,这小姑娘模样生得俊俏,性子也活泼,要找个别的什么样子的男子没有,她到底是怎么看上那憨直的石大壮的。我一失神,没注意便将这话念叨了出来。夏衣闻言,将桌子上的剑握得紧了些。
她沉默了很久,才静静道:“他救了我。”她说,“我不记得他那天是如何将那些妖怪赶走的,但是我记得很清楚,他拉我起来,把我掉得老远的剑帮我捡回来,然后笨拙的安慰我让我不要哭。他像一个英雄……”末了她情不自禁的吐出了句,“虽然他笨了点。但我知道,如果他要对一个人好,那就会一直对她好,因为他笨。不会三心二意,不会沾花惹草,只会对我一个人好。”
我挑眉,没想到这姑娘还是个有远见的姑娘,我赞道:“没错,如果在这世间找不到一个正常人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好,那就找个傻子一心一意对自己好,如此,着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夏衣一愣:“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他的……”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说了我不是!”
“我懂的我懂的。”
“你!”夏衣一踢凳子便站了起来,手中的剑出鞘半分,可没等她将剑完全拔出来,斜里一只手忽然伸出来将她手腕擒住:“你不能伤三生!”
石大壮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他怒气冲冲的对夏衣道:“就知道你是个不好相与的!你缠着我便也罢了,如今却还想欺负三生么!你要做什么冲我来便罢,她是我的恩人,我断不能让你伤了她去!”
石大壮委实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妖,只是他这嗓门太大,吼得一茶馆的人包括那台上唱戏的戏子都停住了动作,全部转头望向我们这方。我实在觉得演戏给人家看丢人得很,遂将石大壮的衣袖轻轻一拉:“稍安勿躁,此地人多,咱们都出去说罢。”
我这话音未落,夏衣忽然眼泪就啪啪的落了下来。
我看得愣神,石大壮也是一愣。
他火气像是霎时被浇熄了似的,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我……呃……我又没打你。你莫要哭了。”
夏衣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你那么着紧她……你那么着紧……”她抽噎着,“你可知,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她呢,呜呜。”我了悟,原来她在这种情况下,竟还是在为石大壮心疼,为他“喜欢了一个不喜欢他的人”而心疼。
这姑娘心地是如此的好。我感概,一颗石头心也跟着她的哭泣酸了酸,一如看见话本中的佳人被负心才子抛弃了一般酸涩。
“我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你呢,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她抱头痛哭,嚎着便转身走了。
石大壮呆若木鸡的杵在我跟前。我使劲儿戳了一下他的脊梁骨:“你这下心底可是有点疼了!还不去将佳人抓回来抱在怀里好好蹂躏,明日早上掀开纱帐,你们还是极好的一对。”
“三生你在说什么呀……”石大壮挠了挠头,“我只是被她七窍流水的模样吓住了,还第一次看见有人在我面前哭成这样……”
我嘴角一抽,顿时觉得此人榆木脑袋,当真没救。
“我送你回去吧,省得待会儿她又来找你麻烦。”
“那姑娘今日倒是没给我找什么麻烦。”戏看不下去了,我卷了话本走人,一边走一边道,“不过倒是你,怎生会在这里出现?”
石大壮一叹:“这可不是为了躲她吗?”
“躲她?”
“对啊,左右我出不了京城,夏衣日日都在满城的找我,我藏在哪儿都觉得好像下一刻便会被她找出来一样,所以与其提心吊胆的躲着,我想不如反过来跟着夏衣,这样我就能一直知道她在哪儿,也能一直不让她找到我了。”
我其实挺嫌弃他这种做法的,但又觉得一个脑子不大好的人能想出这种办法已是极为不错,于是赞扬道:“这法子与你人一样憨直朴实。”
石大壮挠头羞涩的笑。
一路说说聊聊走回了家。适时已是黄昏,到了小院门口,没等我说话石大壮便主动告辞要走,模样急切,像是生怕我将他留下来似的。
我也不为难他,正要摆手与他道别,忽听大门里传出一声怒叱:
“你一个新晋文官,不要太给脸不要脸!”
听这声音是个极为霸道蛮横的主。而这句话一听便是骂陌溪的,我当即脸一沉,推门进去。
院子里站着四人,一方是陌溪,还有一方是一个主子和两个侍从,两个侍从看起来倒是威风,只是这主子腌臜得紧,我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选择性的将他们无视掉,只对陌溪道:“在门外便听见有狗吠了,又是哪家的畜生没拴好链子?”
其实我是认得这一只的,早几天在去将军府里拿首饰卖的时候无意间见过此人,他正是大将军的第三个脓包儿子,是施倩倩嫡亲的哥哥,施荣。凭着他老爹的关系在朝廷里混了个空闲武职当着,是个不折不扣的脓包。
我虽不知他来找陌溪做什么,但我的陌溪却不是来让人欺负的,即便是言语上的也不行。
陌溪听闻我这话,神色间有些无奈,他向我走了两步,将我的手握住,轻声说着:“三生先回屋,这里我来处理便可。”
可他话音未落,那脓包荣忽而难听的笑了起来:“我倒是有什么原因不肯受咱们将军府这门亲事呢,原来竟是已经藏了娇啊。”
他的声音像是一只被人捏住脖子的鸭子,听得我耳朵难受极了,只想施个法,让他三天三夜说不了话。
“哼,不过你这女人模样看着行,脾气未免太臭,哪及得上我妹妹温柔贤淑,且将你这刁妇休离了,受了我将军府的亲事,他日保你荣华富贵不断。至于你这下堂妻,小爷便勉为其难的帮你收了驯服驯服。”
来这人间十数年,我虽然遇见过不少奇葩的事听过奇葩的话,但如此奇葩的人我倒还是第一次瞅见。这荒唐的语言已经将我撩拨到“愤怒”之外的境界去了,我决定好好打量一下这朵完整的奇葩,别等以后的日子想见到这种人都不行,只能空余遗憾了。
然而便是在我观赏奇葩物种的过程中,陌溪倏地开口了:
“少将军,你将贵府千金说得再如何好,在卑职看来也是比不上内子的,贵府千金性子淑静,卑职偏喜爱刁横的,贵府千金能予我荣华富贵,卑职却偏爱与内子共食粗茶淡饭。在卑职眼里,内子举手投足,无论是做什么都比贵千金来得动人。望将军休要再与我提这门亲事,以免卑职说出更多有辱贵府千金身份的话来。”
他这一席话说得脓包荣瞠目结舌,也听得我心里跟开花似的,瞧他这一声声“内子”唤得,多自然哪!
陌溪话音不停,继续道,“至于将军对内子抱有的非分之想,卑职只能说遗憾,朝堂内外谁人不知将军你脓包无用,如今这身份也是大将军想尽办法将你推上去的,你在其位却不思其职,依旧是一派脓包的作风。即便是前有大将军为你铺路,后有一干的大臣替你护航,但你却还是三年未升一职。今上圣明,洞察细微,能善用人,但凡稍有成绩之人皆可得到善用,可见将军着实没什么本事值得让今上提拔。内子聪慧敏智,卑职相信她心中自有判断。”
施荣像被陌溪的唇枪舌剑扎得千疮百孔了似的,怔怔的立在那方,全然忘了反驳。他身后两名侍卫各自转头看向别的地方,瞅着模样似乎在忍着笑。看来平时他们心里也没少骂过脓包荣。
“你……你……你胆敢辱我!”
“卑职只是心直口快向将军谏言而已,良药总是苦口,将军若听得不舒爽了,卑职也没办法。或者将军觉得卑职说得不对,大可至圣上面前参我一本。彼时卑职自会在朝堂上向圣上以及各大臣转述今日对将军的谏言,正好也可让百官与今上一同评评,卑职这话说得到底是有理无理。”
“你……你……”
脓包荣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笑眯眯的招来门边愣愣看戏的石大壮,大壮走了进来,一身壮实的肉看得施荣身后的侍卫都有些发虚。
我道:“我觉着事情应该谈得差不多了,大壮,帮咱们送一下客吧。”
石大壮一点头,倒是十分通我心意的将我的意思直白的表达出来:“哎,赶你们走了。”
脓包荣闻言,怒上心头,长得好似鞋拔子脸瞬间涨成了一个快要烂掉的猪腰子,他怒喝:“大胆!放肆!一个不知名的奴才竟敢如此与本将军说话!”
石大壮无奈的看我:“他们不走。”
我做了个手势:“拎出去。”
于是,这三人毫无反抗力的被拎了出去……
我转头拍了拍陌溪的肩,正想夸他两句,却见陌溪皱着眉还盯着大门的方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石大壮将那三人拎走了又回来,正在关门。
大壮一转身,目光与陌溪相接。石大壮倏地往后一退,“啪”的贴在刚阖上的大门上。
陌溪眉头散开,但眼神却没从石大壮身上挪开,刚才战脓包的斗气又一点一滴的在小院里蔓延开来:“石兄一别经年,可别来无恙啊?”语至末尾,声调微扬,连我都听出其中几分危险的意味。
石大壮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弧度我隔了老远都看清楚了。
他没说话。
陌溪上前一步还待言语,我将他拽住,我心里觉着,石大壮如今心里是切切记着我的“恩惠”当真对我好呢,这么个老实人,我也总不能由着陌溪欺负他。于是便对陌溪道:“今日我在路上遇见点麻烦,他帮了我,这便与我一道回来了。”
陌溪转头看他,石大壮忙不迭的点头:“是偶遇是偶遇的!我对三生当真没想法了!”
陌溪没搭理他,转头看我:“何人找三生麻烦?”
我一张嘴,本想老实回答,但又觉不对,如果老实答了,那不是就说明我刚才说谎了么,我眼珠子转了一圈,笑道:“没什么,只是看戏时与人起了点口角。”我抢在陌溪问下一句话之前将他手掌一抓,笑眯了眼看他,“陌溪这可是醋了?”
陌溪一怔,扭头清咳一声。
“我不会跟人跑了的。”我道,“我只喜欢陌溪。”
一千多年,我只遇到了一个陌溪,只倾心陌溪。
不管我这话说再多次,陌溪的脸颊也都还是会红,他神色柔和下来,眉宇间的斗气与杀气尽数消散。
天色已晚,肚子已饿,我牵着陌溪道:“咱们吃饭吧。”我一转头看石大壮,“要一起来吗?”
石大壮鼻子动了动,盯着我的眼睛几乎都要发光了,但在最后决定的那一瞬他却看了陌溪一眼,于是他脑袋一搭,连忙拒绝:“不不不不不!绝不!”他拉开门夹着尾巴就灰溜溜的跑了。
我转头看了陌溪一眼:“陌溪,你这样赶走一个饿肚子的人,好狠心啊。”
陌溪沉默了一会儿:“可如果让他留下来,便是陌溪对自己狠心。三生希望,陌溪对谁狠一点。”
我果断牵了陌溪的手:“让他自己哭一会儿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将陌溪好好夸了一通:“陌溪说话一直都能暖我心窝子,可近来说话由其暖我心窝子。”我往他碗里夹了条鸡腿作为奖励,“特别是今日对脓包荣说的那番话,是我近来最喜欢听的话。”
陌溪一边将鸡腿上的肉剃下来给我,一边道:“我尚记得幼时,但凡我受了欺负,三生总会为我出气,如今三生被欺负了,我自然也得为你出气。若以后还有这种事,我也定会好好的保护你。”他一顿,“只是我愿三生永远不会受欺负。”
我因他的话而微微愣神,倏尔笑道:“陌溪,我本来想说,我今日喜欢的不是你骂了脓包荣,而是喜欢你称我内子。”他闻言一怔,我笑道,“我本来便是你内子,打小定好了的,可却一直不曾听你对外人提起过,如今你这样提起我很高兴。”抢在陌溪解释之前,我又道,“可方才你说的话,却比称呼我为内子更让我高兴。”
我埋头吃肉:“你会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你的。”
翌日,陌溪如此前一样,早早的便去上朝了。
我窝在房间里烧着炭看话本,我前日走在大街上都撞见了夏辰,昨天去个茶楼也能被夏衣撞上,我琢磨这几日当是不宜出行的日子,今日便打算在屋里躲懒,老老实实等陌溪归家。
我这方看画本看得正起劲儿,忽听院子外面一阵嘈杂,我眨巴了两下眼,思绪慢悠悠的从故事里脱出来,只道京城当真是个不祥之地,不出门也能有事找上门来。我一叹,阖上书,理了理衣裳打算主动出去“找麻烦”。但耳朵仔细一听,那些嘈杂声音渐近,却是极为规整轻细的脚步声。
官兵?
自打我有灵识以来便是一个守规矩的灵。我被鬼抓过,被阎王爷骂过,被和尚追过,被道士打过。却还从来没被官家的饭桶围攻过。
此乃人生第一次经历,让我有些许激动。
我出了房门,立在院子里,一直盼着他们破门而入一拥而上将我团团围住,让我瞅瞅官家到底有什么阵势。不料等了半天却等到一阵规规矩矩的敲门声,我不甚失望。便也只好规矩的去开了门。
官兵大概是藏了起来。门口只站着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我瞅了她半天才认出,这可不是前日被陌溪扔在大街上的施倩倩么!
她见我开门,顿时一阵被雷劈了的形容,喃喃自语着:“当真有个女人,哥哥竟没骗我……他当真带了个女人回家。”
联想到昨日脓包荣上门强求陌溪娶施倩倩一事,我心里隐隐有了个谱,她这是打算来亲自探探陌溪的底呢。
我心道,喜欢是一回事,让旁人上门当说客是一回事,自己亲自上门纠缠又是一回事,我如今日日盼着陌溪娶我,可不能到这当头了让这姑娘纠缠得陌溪娶不了我。是以我将双手在胸前一抱,斜倚在门边,挑眉道:“不错,我当真是他的女人,自小便与他睡做一堆。你何指教?”
小姑娘始终见识少了些,被我这话轰得外焦里嫩,往后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在地上。看着她惨白惨白的脸,我心道这姑娘实在太软了些,莫说比上我,便是比夏衣也落了几个档次,适时一个中年妇人突然从旁边蹦了出来,扶住施倩倩,指着我喝骂道:“休得欺负我家小姐!别让你这些污言秽语损了我们小姐的耳朵!”
我十分无辜:“她问,我答,句句属实,哪里污秽了?”
施倩倩的脸色更白了一分。妇女骂道:“大胆妖妇!竟敢对小姐无礼!来人呀,拿下!”
我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分明是这妇人无理取闹才是。我还想与她讲讲理,旁边眨眼间便窜出一群青衣官兵。
终于给我等到了!这群饭桶围了过来!
我眼睛一亮,兴奋的“噢!”了一声。那妇人却是一阵大喝:“她要耍暗器!保护小姐!”
刹那铮铮的拔剑出鞘之声听得我寒毛微立。
我张了张嘴,“和为贵”三字还没起头,一把大刀便向我头上砍来。经过人世的磨砺,我的脾气已比初来之时要收敛许多,但也不带这么让人欺负的,顿时我眼眸一厉,狠狠瞪向第一个向我冲过来的士兵。
没修过法术的凡人被我这阴煞煞的一瞪,登时腿软,扑通一声跪下给我行了个大礼。
后面的人却没有学乖,一窝蜂的向我扑来。
我捻了一个决,手臂轻轻一挥,围攻过来的士兵们全部被拍飞。我叹气道:“做人应当注意观察,审时度势。”
施倩倩与那位妇人都被阴气扫到,跌坐在地上,怔愣的望着我。我上前,伸手欲将那妇人拉起来,她大叫一声妖怪,连滚带爬的跑了。我只有转而去扶施倩倩。
她倒是乖乖的任我拉了起来,我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灰道:“再是喜欢一个人,也应当有自己的尊严。这样上门找茬的事以后别做了。失了身份不说,还费力不讨好。唔,还有,陌溪的这三辈子都已经被我定了的。你若是真心想勾搭他,三辈子以后再来吧。”
我这话说的是事实,却没想过听在她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味道。她眼眶一红,泫然欲泣的扭头跑了。
我将门口好好清扫了一番,便又淡定的回去翻我的话本子去了。我犹记得方才刚看到才子佳人初见面,佳人强吻了才子那一出。应当是出不俗的戏才是。
傍晚,陌溪急匆匆的回来。
我倚在榻上,斜睨了他一眼又继续看我的话本。他在门口站了一阵,目光似在我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了许久,他默默走进屋,在榻边坐下,斟酌了几番才道:“我听闻,今日有官兵来过。”
“嗯。”
“可有受伤?”
“没。”
两句话答完,陌溪沉默下来。我将话本子扔到一边,起身坐好,直直望着他:“你想问什么?”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我道:“官兵是我打跑的,施倩倩也是我赶走的。”
他看了我一会儿,竟颇为无奈的笑了出来。
我挑眉道:“怎么?原来你是想娶那个将军女儿的,唔,倒是我不对,毁了你这桩姻缘。你既如此不舍,我去把那姑娘找回来就是,我看她对你用情还是挺深的。”说着我便往外面走去。
他拉住我,脸颊有些泛红:“三生,你明知我并非此意。你……你能为我吃这番醋,我心里其实是开心的。只是……”
“只是?”
“那些士兵说你是妖怪……”
我摇头:“我不是妖怪。”
陌溪盯着我,眼神深处藏着些许无奈。
见他这表情,我恍然了悟:“陌溪,你也觉得我是妖怪?”我话音微顿,“还是,你一直便把我当做妖怪?”
陌溪蹙眉。
我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没错,我与你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容貌没有半分改善。想生火的时候便能生火,想吹风的时候便能起风,你认为我是妖怪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喉头一哽,心里觉得有几分委屈和心寒,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如今可是怕了我?可是嫌弃我?”
话音一落,陌溪脸色变了几变,对我素来温和的面容难得显出几分怒色:“我为何要怕你!为何要嫌弃你!你是妖怪又如何,我只知道我的三生并不曾害过我,陌溪并不是一个无心的人,这世间谁怎样对我我都有所感!且不说三生你并不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妖怪,即便你是那样妖怪,我此生还就喜欢上了你这样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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