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殷扬
“诺!”董仲舒领命。
今天的董仲舒,不再是狂生之态,穿上了丝履,儒雅清奇,让人大生好感。
景帝一件件国事派下去,这些新进官员都有事情办。当然,他们有事办了,那些先前的朝臣,就有人给架空了。机灵点的,马上请辞,景帝照准。
不够机灵的,还想恋栈,景帝把他们贬到那些不重要的地方,任由他们爱干嘛干嘛去。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窦婴都被架空了。他除了还担着一个太傅头衔外,一点事也没有了。窦婴一直是重臣,又是景帝的表兄,深得景帝信任。最重要的是,他也力主抗击匈奴,还曾数次请命去打匈奴。竟然连他都给架空了,真不明白景帝是如何想的。
“朝局的变化,这才刚刚开始!暴风雨在后面!”周阳念头转动之际,已经隐约猜到景帝的用意了。
一直到了饷午时分,景帝才把这些新进官员的事情派定,下旨退朝,要他们去忙活。
经过这次改变,以前那些畏惧匈奴的官员已经十去七八。即使留下来的,再也不敢说匈奴如何如何厉害了,只有老老实实的为击破匈奴奔走。
可以这样说,如今朝中的官员,绝大部分主张用刀剑和匈奴说话,就是主战派。武将们自是不用说了,力主与匈奴大战。文臣再一主战,文武一体,全心全意为破击匈奴效力,这局势大为不同了,数十年积累的暮气,一朝改变。
汉武帝决心破击匈奴,为了扭转朝中风气,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辩论,闹得朝野沸腾。景帝没进行什么辩论,拿掉那些畏惧匈奴的大臣,把力主抗击匈奴的官员简拔于高位,这事就迎刃而解了。
从此以后,改革全面铺开,大汉帝国日新月异,大汉帝国的实力越来越强,朝着文治武功的鼎盛之局,大步迈进!
周阳出了宣室殿,拉着朱买臣,去商议百越之事了。
本来,周阳打算回陈仓练兵,景帝却不允,要周阳留下来,周阳只好留在长安。
未央宫,养心殿。景帝一身燕居之服,与凌肃对坐。
“皇上雷厉风行,一朝而变朝局,凌肃佩服!”凌肃冲景帝施礼,略示钦佩之意。
“要是没有周阳,朕哪能做此事。”
景帝笑呵呵的道:“周阳的想法非常新颖,很好!这次是招揽了很多人才,与其说是人才,不如说是种子。有了他们,这学一办起来,大汉的人才就会层出不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象太公垂钓、百里饭牛、主父偃饿倒街头,这些事就不会再出现了。数千年来,那些圣人礼贤下士,招揽人才,可是,他们有朕这般自个培养的么?没有!”
从三王五帝到如今,三千多年过去了,不少圣人贤君,他们礼贤下士的故事流传千古,就没有一个人象景帝这般,大举办学,培养人才。
办学这事一成,历代贤君圣王招揽人才的访求、招揽这些招数就没有用了。景帝在“粮满仓,食有肉”外,又多一出件超越历代圣王贤君的壮举,要他不乐都不行。
“呵呵!”凌肃笑了,赞一句:“这都是皇上圣明,采纳了周阳之议!”
“呵呵!”对这奉承话,景帝爱听,接着道:“先生可愿见朕?”
“先生说了,多年未见皇上,亦愿见皇上。只要时机得当,先生当晤皇上。”凌肃回答。
“又可以面聆先生的教诲了。”景帝很是神往,过了一阵,这才收回心思道:“今天请先生来,是朕有一件事要请先生帮下忙。”
“皇上何故出此言?”凌肃有些奇怪,景帝怎么用上了帮忙二字:“皇上但有所命,凌肃不敢不尽力。”
“这事只能用帮忙,不敢言吩咐。”景帝脸一肃道:“朕想请先生帮朕做一件坏事。”
“坏事?”凌肃有些难以置信,这两个字竟然从景帝嘴里说出来。
“是的,是坏事!”景帝肯定一句:“你们这些政侠,都是君子,堂堂正正做人。可是,朕要请先生帮朕散布谣言。”
“谣言?”凌肃大奇,不住翻眼珠。他和景帝相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景帝如此说话。
“先生,你如此做。”景帝压低声音,嘀咕一阵。
“……”
凌肃一张嘴变成了圆形,过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皇上,你这是为何?立嫡之事,干系重大,拿掉大行令栗青是必然的,为何还有窦彭祖?”
“窦氏一脉,因为太后的关系,已经数人无功封侯。”
景帝脸一沉,很是不满:“封侯就封侯,他们若是知机识趣,好自为之,那也罢了。可是,他们仗势欺人,胡作非为。窦彭祖他胆大妄为,他竟然敢到太后那里去告朕的刁状。朕命周阳为将一事,就是他告诉太后的。此事何等干系?若当时朕屈服于太后,哪有长城大捷?哪有今日之大好局面?此事,朕给他记着呢。”
给景帝惦记着,窦彭祖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凌肃心中一凛。
“朕还在,他就这般上蹿下跳,急于邀功,博太后欢心。若是朕不在了,他还不蹦上天?”景帝的声音略有些高:“宫中有太后,外有梁王,再有窦氏为患,那还得了?朕不会把这些祸患留给后世之君!一并除了他们!”
梁王势大,深得窦太后宠爱,一直想搞兄终弟及。若再有窦彭祖这些窦氏子弟从中奔走,后世之君很难有所作为,缚手缚脚是必然之事。
凌肃脸色一肃道:“皇上宏阔远谋,凌肃明白了!”
“那就有劳先生了。”景帝长吁一口气。
“皇上,请容凌肃多句嘴。”凌肃迟疑了一阵,提醒一句道:“窦彭祖是太后的侄子,深得太后喜爱,这样做,有伤太后之心。”
“先生说得是。”景帝有些伤感:“太后拿他不是当侄子,而是当亲儿子,有时,朕看着都眼热。说起朕的两个舅舅,也是苦命人。尤其是小舅,被人贩卖十余家,受尽了折磨,为人烧炭,差点给垮塌的山崖压死。”
窦太后兄长窦长君,弟是窦少君,最苦的就是窦少君了。被人贩子掳掠,辗转贩卖了十几次,成了奴隶。一次,为主人家在山中烧炭,一座山崖垮下来,除了他,全给压死了。后来,他随人来到长安,听说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后来的窦太后,是观津人。他很是奇怪,想来想去,把自己身世写好,托人带入宫中。
也是天幸,这些东西还真交到了窦太后手里。窦太后一瞧,吓了一大跳,又有些惊疑。窦太后入宫中时,这个弟弟才四五岁,时隔十几年,又哪里分辨得清楚。窦太后派人把窦少君召进宫,隔了一层帘子,问他过去之事。窦少君年纪虽小,却是还记得一些情景,把窦太后分别时为他洗头,喂他吃饭的事一一说来,窦太后方才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失散多年的弟弟,哭成了泪人。
窦彭祖是窦长君之子,窦长君没有窦少君那般的坎坷人生,却到死没有封侯。窦彭祖的侯位,是窦太后硬逼着景帝给封的。
因为窦长君兄弟俩的关系,一个早死未封侯,一个人生坎坷,窦太后对窦氏子弟特别怜悯,跟亲儿子没区别。
若景帝要除窦彭祖的话,窦太后会非常非常伤心,凌肃的提醒很有道理。
“哎!”景帝长叹一口气,虎目中噙着泪水:“人无打虎心,奈何虎有伤人意,朕不得不如此做!为了汉家大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皇上,那窦婴怎么办?”凌肃问道:“此人颇有才具。窦氏子弟中,就他是凭才具博得封侯,若是……岂不可惜?”
“窦婴若是明事理,朕自不会动他。如今,只是晾晾他罢了。”景帝虎目中精光一闪:“可是,若是他要乱动,那朕就顾不得表兄弟之情了!汉家大事,才是最重要的!朕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这都硬撑着的!时间不多了,不能留下祸患!”
“皇上,你要保重龙体!”凌肃很是动情。
“人生在世,谁能不死?只要能让大汉更加强大,能成就汉家大事,朕虽死无憾!”景帝却是以不可置疑的口吻道:“若是匈奴横行,再压着大汉打,朕还有何面目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凌肃想说话,最终没有说出来,告辞离去。
“春陀,传周阳!”景帝双手扶在短案上,胸口急剧起伏,心神激荡,久久难以自已。
虽说是为了汉家大事,有些事不得不做,人心毕竟是肉长的,景帝心里也不好受。毕竟,这些事一做下了,要伤窦太后之心,那是自己的母亲。
“臣周阳见过皇上!”周阳进来,向景帝施礼。
“周阳,来,坐!”景帝脸上泛起和蔼的笑容。
“谢皇上!”周阳谢一声,跪坐到景帝对面。
“气色不错!”景帝把周阳略一打量,笑道:“朕把你从陈仓召回来,没让你回去,是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办。”
“皇上有旨,臣自当遵办!”周阳领命。
“这事虽不是练兵,却比练兵更加重要。”景帝脸一肃,道:“朕要你来守卫皇宫。”
“啊!”
守卫皇宫可是头等大事,景帝的身家性命,还有满朝文武,都交到了周阳手里,可以说,大汉帝国的安危全操于周阳之手,比起练兵还要重大,周阳大是意外。尽管周阳想过不少重大的事情,却是没有想到是这等事。
“建章军给你编入了新军,如今的皇宫安危,是由细柳和灞上两支军担着。”景帝的浓眉一拧,仿佛出鞘的利剑:“可是,得由人来统领,尤其是在这非常时期。”
“非常时期?”周阳心头一跳,景帝不会是要动手了?要动手也不用急呀,放到新军练成,收了百越再来做,不是更好吗?
周阳当然不知道景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朕想来想去,就你最合适!”景帝很是欣赏的打量着周阳:“这宫中的安危,干系极大,非特别信任之人,不会交付。你是朕的女婿,又是大帅,朕很放心。细柳、灞上两支军,你虽然没有统领过,可是,你是打出来的大帅,他们会服气,你能镇住他们。”
军队里面,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你强就有人尊敬你,你弱不会有人鸟你。周阳是凭真本事打出来的,这是军队最服气的那种人,只要周阳去,一定是令行禁止。
“皇上信任,臣不敢不尽力。可是,练兵又怎么办?”周阳迟疑着问道。
“这事你放心吧。有李广、程不识他们在,还怕出问题?你的打法,他们都了解。”景帝信心十足:“朕把你留在长安,时间不会太长,多则半年,少则一两月。只要这段时间过去了,你再去练兵。朕还盼着你把匈奴给击破呢,怎能把你关在笼中?”
“诺!”周阳领命。
“你去忙吧!”景帝微一颔首。
周阳站起身,出了养心殿,抬头望天,暗道:“要变天了!”
大汉帝国 第四十五章 废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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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废皇后
周阳摇摇头,这些事不是他能过问得了的,还是老老实实护卫好皇宫安危即可。当下不再多想,周阳去处理军务。
正如景帝所说,周阳是打出来的将军,灞上和细柳两支军乖乖听令,不敢有丝毫违拗,没什么问题。
周阳正忙着,周亚夫匆匆赶来,屏退左右,打量周阳,欲言又止。
周阳大是奇怪,问道:“阿父,你这是怎么了?有话你就直说。”
“阳儿,为父有些拿捏不定,又不知从何说起。”周亚夫迟疑了一下,这才道:“阳儿,长安市中谣言四起,传得沸沸扬扬。”
“哦!”周阳对这些传言没有兴趣:“坊间传言多的是了,何必理睬。”
“依为父看,这次不是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周亚夫脸色凝重:“传言皇上要废皇后。皇后并无失德,若皇上真要废的话,为父要力谏。”
现在的皇后是薄皇后,她是文帝母亲娘家的侄孙女,有贤德,薄太后作主,立为景帝的太子妃,后来立为皇后。她深居简出,口碑很不错,朝中大臣对她很是服气,周亚夫就是其中之一。
“阿父,这事不是我们能管的,那是皇上的家事,还是别去添乱了。”周阳虽然没有完全明白景帝的用意,已经猜了个大概,不想去触霉头。
“阳儿,那是添乱么?”周亚夫脸色一正:“皇上的家事,也是国事,皇后母仪天下,干系极大,为父身为朝中大臣,三代忠良,岂能不谏?”
“阿父,要是别的事,谏议倒没什么问题。独有这事,不能谏。”周阳也是脸一肃:“若是阿父力谏,一个不好,会招来灭门之祸。”
“就算是灭门,那也不行!”周亚夫犯了犟脾气。
周阳深知周亚夫有多犟,一旦他犯了犟,他还真敢顶撞景帝,不由得心头一跳道:“阿父,薄皇后有贤德,朝中大臣多加赞誉,她做皇后很合适。可是,她有一短,她没有生养,膝下无儿无女的,皇上一直没有废她,还让她做皇后,那已经是很宽容了。”
帝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传承。薄皇后不能生养,她就是再贤德十倍,也不能当皇后。
周亚夫不由得一呆:“可是,薄皇后若是被废,谁来做皇后?还有,皇上会如何处置薄皇后。这可是大事呀!”
“阿父,你不必担心,皇上自有分寸。”周阳了解景帝,其实是个性情中人,断不会做出绝情绝义的事情:“废皇后,也是必然之事。子以母贵,母凭子贵,象现在这样,皇后是薄皇后,而太子却是栗娘娘之子,阿父不觉得有些别扭吗?”
子以母贵,母凭子贵,这是当时的社会现实,周阳虽是深得景帝信任,也是无力改变,只能为薄皇后惋惜了。
周亚夫一愣,无言作答。周阳接着道:“这些年下来,皇上一直没有废皇后,虽有诸多原委,其中也有不忍心之故。即使真废了,皇上也不会为难薄皇后,阿父你宽心便是。”
周阳的剖析很有道理,不要说帝王,就是周亚夫本人,若是他的正妻无所生养,而他的妾室能养生,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对于皇帝,就更不得了,那关系到江山社稷的传承。
“哎!”周亚夫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未央宫,宣室殿,早朝之际,群臣陆续赶到。
群臣发现了一桩异处,那就是宫中的守卫加强了,一打听,这才知道宫禁由周阳掌管。
周阳是破虏将军,善于用兵,他应该练兵,却来掌管宫禁,不由得大是惊奇。心思灵活的,已经猜到恐怕朝中会有大事发生了。心思不够灵活的,还在愣愣的想“周阳怎么来掌宫禁了呢?他不是应该去练兵的么?”
群臣议论纷纷,进了宣室殿,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
周阳知道今天有重大事情发生,没有进殿,而是身着戎装,在殿外巡查。
“宫卫加强了,要出大事。”
“会出何事?”
“坊间传言,皇上要废皇后。”
一众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廷尉张鸥却是着在没有说话,双眉紧皱。要是在往常,他早就出声喝止了,也不知他今儿怎么想的就不干预。
董仲舒、申公、公孙弘、朱买臣、严助这些新进官员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专注样儿,仿佛群臣的议论不存在似的。对于他们来说,谁做皇后都一样,他们只认景帝的旨意,景帝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周亚夫手持玉笏,站得笔直,双眉紧皱,似是在想什么心事。
身旁的窦婴却是精神抖擞,仿佛他给架空一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似的。
大行令栗青荣光焕发,脸上泛着红光,手持玉笏,站得笔直,昂头挺胸,格外引人注目。若坊间传言是真,那么,新的皇后很可能是栗姬。刘荣是太子,母凭子贵,她不做皇后,还能有谁做?
栗姬一当上皇后,他这个兄长,还能不跟着得势?他的地位会一跃千丈,他的权势将会大涨,他是越想越得意,恨不得象公鸡一般打鸣。
不少朝臣已经想到了此事,向栗青赔着笑脸,拿出十二分的敬意,向他说着好话,大拍他的马屁。
栗青听在耳里,喜在心头,极是受用。
“大行令,恭喜恭喜!”窦彭祖轻声道贺。
“同喜同喜!”栗青谦逊的话都没有说,竟然接受了道贺。栗姬还没有成为皇后,他就接受恭贺了,也不嫌太早。
“大行令,在下藏有佳酿,不知大行令可肯赏光,到寒舍一叙?”窦彭祖一脸的笑容,比见到老祖宗还要亲切。
这是在向栗青示好,在拍他的马屁,栗青哪能推却,笑道:“那就有劳南皮侯了。”
“大行令光临,是在下的荣幸!”窦彭祖仿佛见到窦太后一般欢喜,不,还要欢喜。
与皇后的兄长交好,再有太后之宠,他的势力将会更大,要他不欢喜都不行。
“皇上驾到,列位臣工早朝!”就在此时,春陀尖细的声音响起。
殿中的议论声,好象给剪刀剪断似的,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景帝还是那般,身着皇袍,头戴通天冠,大袖飘飘而来。景帝脸色严肃,一副穆穆天子之威,让群臣不敢仰视。
“参见皇上!”群臣见礼。
“免了!坐吧!”景帝手一挥,站在御座旁,打量群臣。
景帝的目光好象利剑一般,看到谁,谁就心悸。景帝的目光从一众大臣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栗青身上,穆穆天子之威消失,露出了笑容:“大行令,过来!”
“啊!”
景帝不言国事,却是点名栗青,还是一副亲切的笑容,这事还真是让人想不到,群臣不由得惊讶出声。
“哎!”这一刻,栗青为巨大的幸福感包围着,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景帝还从来没有如此这般亲切对待他,尽管栗姬很得宠幸。
栗青小跑着来到景帝面前,瞧他那样儿,哪里是跑,是在飞,只差一双翅膀了。
“哟!”景帝笑呵呵的打量一阵栗青,右手伸出,在栗青肩头轻拍一下,笑道:“气色不错嘛!红光满面的。嗯,你吃了蜜蜂屎了,这么乐?”
最后一句话是调侃。景帝做了数十年的皇帝,跟谁调侃过?更别说,还是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栗青这份乐子就大了,激动难已,一个没有控制住,差点摔在地上,要不是景帝伸手扶了他一下的话。
“好了!你回去吧!”景帝亲切的挥挥手。
栗青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连连点头,小跑着回到座前,跪坐下来,昂头挺胸,得意非凡,仿佛是在向群臣宣告“你们谁能象我这般得宠?”
不能怪栗青,任谁如此深得景帝特别对待,谁都会乐疯。栗青没有当场疯掉,算他的控制力不错了。
大臣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栗青身上,全是艳慕之色,恨不得取栗青而代之。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栗青不知道会死多少回。
窦婴却是瞳孔一缩,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先前的欢喜荡然无存。
他了解景帝,对景帝的心思十猜九中,景帝如此,必有深意,断不会是为了示宠那么简单。窦婴听到坊间传闻,以他的判断,十有八九是真的。只要簿皇后一废,栗姬立为皇后的机会就来了,栗姬一当上皇后,刘荣这太子位就稳固了,他这太傅就是稳稳当当的,要他不欢喜都不行。
可是,景帝这一出戏,还真是让他意外,他也猜不透景帝这是何用意。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绝对不是好事。
申公、董仲舒、朱买臣、严助、公孙弘他们正眼也没有瞧一眼栗青,仿佛他是马戏团的小丑似的,不屑一顾。
“宣旨!”景帝右手一挥,坐在御座上,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一脸的肃穆。
春陀应一声,取出一卷绢帛,抑扬顿挫的念起来,先是把薄太后赞扬一通,然后归结为一点:废皇后!
“啊!”
尽管早有坊间传言,不少大臣信了,当这一刻来临时,群臣仍是惊讶难置。皇后之立与废,都是大事,要群臣不惊讶都不行。
“嘻嘻!”
就在群臣惊呼声中,却夹杂着一人的嬉笑声,不是别人,正是栗青。
他适才给景帝示恩,他正乐着呢。再有这道废皇后的旨意一下,栗姬做皇后是十拿九稳的事了,他这国舅就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要他不乐也不行。
笑声一出口,马上醒悟,此时嬉笑不宜,忙用手捂嘴。
他的笑声虽轻虽短,身边的大臣却是听见了,忙陪着嘻笑。
“嗯!”栗青轻咳一声,那些大臣醒悟,忙止住笑声。
他们的举动极短,却没有逃过景帝的眼睛,景帝眼里闪过一丝厉芒,群臣处在震惊中,没有人发现。
惊呼声之后,就是安静!
死静一片,群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谏议。
薄皇后虽有贤德,却是无子嗣,被废只是时间问题。群臣虽然怜惜她,却不敢谏。
“薄皇后就那么讨厌,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景帝虎目中精光暴射,在群臣身上打量着。
天意自古高难问,圣心最是难测,群臣谁也号不准景帝的心思,哪敢说话,紧据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景帝脸上闪过一抹黯然之色。
“皇上,臣有谏议!”周亚夫霍然站起身,双手持笏,大声言道:“皇后并无失德,皇上不能废皇后!”
“还有人要谏吗?”景帝没有理睬周亚夫,而是打量着群臣。
群臣紧闭嘴巴,无人敢谏。
“嗯!”景帝扫视一眼群臣,这才点评道:“满朝文武,就周亚夫一个谏议,难得呀!周亚夫说得没错,薄皇后没有失德,反有贤德,是个好皇后。可是,她没有生养,朕的江山社稷传给谁去?就是你周亚夫,若你的正妻没有生养,谁做你的世子?朕是天子,朕的家就是天家,不是寻常百姓家。天家担负着亿万百姓的安危,朕必须得把这责任传下去,薄皇后不能生养,朕不得不废她,朕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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