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殷扬
军臣单于这不是作秀,而是真的有此心。原因不在别的,冒顿单于一直是匈奴的精神支柱,冒顿的坟墓在,匈奴还能有一丝寄托,若是连这也丢了,匈奴就彻底完了。
“这……”伊稚斜明白军臣单于的想法,可是,要想保卫冒顿单于的坟墓,那要有实力。以匈奴眼下的战力,根本就不是汉军的对手,无法保住冒顿的坟墓。
“大单于,我们留在这里,无济于事,不仅保不住伟大的冒顿单于坟墓,还会把我们也搭进去。”
伊稚斜权衡之后,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的劝解起来:“这毫无益处,只要大单于在,大匈奴仍有希望。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见分晓,大单于,请您三思!”
“本单于说不走就不走!”
军臣单于真的是发横了。不是他不明白利害,而是他心里难受。作为匈奴的首领,若是丢了冒顿单于的坟墓,他就丢人到家了,把能丢的全丢了。眼下虽然处境困难,至少还保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冒顿的坟墓,匈奴的精神寄托,他心里多少好受些。
“请大单于走!”
伊稚稚打量一眼汉军,汉军已经冲杀得很近了,若是再不走,汉军把山脚一围,他们就是插翅难逃。即使暂时逃掉,也是逃不出去,可是,谁会放弃这希望呢?伊稚斜只得当机立断,决定强行驾着军臣单于逃离。
亲卫巴不得这话,冲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架起军臣单于便朝山下冲去。
“快走!”
一众大臣如逢大赦,飞也似的逃下山去。此时此刻,不知道他们哪里生出的来力气,竟然逃得飞快,人在危境总是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此言一点不差。
“那是单于!”张通率先发现给人架走的军臣单于,犹如馋猫见到咸鱼似的,兴奋得尖叫起来了,手中的陌刀举得高高的,恨不得立时把军臣单于劈成碎片。
“真的是单于!”周阳也是没有想到,竟然和军臣单于在这里相遇。转念一想,这里是冒顿的坟墓,军臣单于走投无路,来到这里求得精神上的麻醉也是情理中事。
“快!活捉单于!”不容周阳下令,张通握着陌刀就冲了上去,勇猛似虎。
汉军兵士已经发现了军臣单于,无不是如猛虎见到羊羔似的兴奋,大吼着“活捉单于”,握着陌刀,飞也似的冲了上去。
要是能活捉军臣单于,那不仅仅是一件天大的功劳问题,更在于,那是无上荣耀。单于只有一个,多少人想活捉他而不可得,若是自己能建此功,封侯受赏自是不用说了,更在于,这是千古未有的盛事,意义非凡,谁能不想?
不要说将士们兴奋不已,就是周阳也心动,挥着环首刀,一拍追风驹,率先冲了上去,大吼:“活捉单于!”
“活捉单于!”这话,军臣单于不知道听过多少回,就是没有如眼前这般让他心惊肉跳。以前,那不过是汉军的激励之言罢了,眼下却是事实,一个不好,他真的会给汉军活捉,他能不惊?能不惧?
“快走!快走!”此时此刻的军臣单于,魂胆俱丧,犹如丧家之犬,哪里还记得保卫冒顿坟墓一事,大吼起来,撒开双腿,逃得跟兔子一般快。
也不知道军臣单于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竟然逃得飞快,都快赶得上奔马了。就是如此,也是没有周阳的马快,很快的,周阳就追近了。看着越来越近的周阳,军臣单于眼前直发黑,那可是匈奴最可怕的敌人,不能不心生惧意。
“大单于,那里人多,快去!”中行说眼尖,发现前面有很多匈奴,忙提醒起来。
龙城一马平川,无遮无拦,要想摆脱追兵,还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唯今之计,只有朝人多的地方钻了,军臣单于想也不想,就朝人群冲去。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那些拥在一起的匈奴看在眼里,惊在心头。
后面一队汉军在追杀,要是军臣单于他们过去,那就是祸水东引。虽然死在汉军刀下,只是时间问题,可是,谁愿意早死呢?哪怕是一刹那的生存,也是极其宝贵的。
“这是大单于,你们快保护大单于!”立即有大臣端起架子吼起来。
匈奴保护单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前提是要在正常情形下。眼下却是一点也不正常,军臣单于的威信全无,他的号令早就行不通了,在匈奴心目中,军臣单于跟空气一个级别,可有可无的,谁会舍弃性命来保护他?
“狗屁的单于!”
“大匈奴没有这样窝囊的单于!”
不提单于二字还好,这一提起,却是惹来一片谩骂声,更有匈奴抽出了弯刀,紧握在手里,凝神以待:“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你!”
“对!杀了这狗屁不通的狗单于!”匈奴大声附和。声音此起彼伏,跟打雷似的。
“这……”军臣单于在匈奴中的威信降到最低了,他早已预料,就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之低,匈奴把他当敌人看待了。
在匈奴历史上,有哪一个单于被看成敌人呢?头曼单于遭到河套之败,匈奴损失惨重,匈奴也没有把他当成敌人,还是尊为单于啊。
军臣单于开了先河,成了匈奴历史上第一个匈奴不承认的单于!
这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背叛,是任何一个君主,不论是汉朝的皇帝,还是匈奴的单于,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了。军臣单于不由得气恼上来,拔出弯刀,对着那些匈奴,凶狠的吼叫起来:“你们竟敢敌视本单于,本单于要杀了你们!”
“大匈奴的单于,历来率领大匈奴的勇士杀得汉人丢盔卸甲,无还手之力,有你这样的单于么?”
“你不敢杀汉人,就只杀大匈奴的勇士,你羞是不羞?”
匈奴纷纷指责起来,满是不满、气愤,还有不屑。
这明明是气愤之言,可是,军臣单于听在耳里,犹如雷霆轰击似的,身子发僵,作声不得,无言以答。把屠刀对准自己同胞一事,军臣单于并不是第一人,每当匈奴遭到失败,不得不以此来减负,求得生存的机会。
可是,就没有一个单于如他这般,把屠刀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准匈奴,对匈奴大打出手,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这等事,军臣单于绝对是匈奴历史上的第一个单于。
他有千般委屈,万般不甘,就是说不出来,仿佛给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尽管军臣单于有一万个说法,可是,都是苍白无力,不能率领匈奴走向强大,而是走向衰亡,不是让匈奴过上天堂般的好日子,而是让他们生命没有保障,他作为单于,具有不可御的责任。
“你们说得对!本单于愧对列祖列宗!”军臣单于竟然冲那些气愤难已的匈奴鞠躬认罪。
这让那些匈奴不由得愕然,愣怔了一下,他们依然用不屑的口吻道:“认罪有屁的用!谁信?”
“你要是真心悔过,去杀了周阳,我们就认你这个单于!”
“大匈奴的大单于,勇猛无敌,能于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你做不到,就不配做大匈奴的单于!”
要取周阳的首级,那不是难如登天么?军臣单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砍了周阳的头颅,就是做不到。此时要做到,根本就不可能,匈奴纯粹就是刁难,还一脸的幸灾乐祸。
让人想不到的是,军臣单于竟然转过身,大吼起来:“周阳,纳命来!”撒开双腿,就朝周阳冲了过去了,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发着寒光。
此时此刻,军臣单于心中气苦难言。匈奴不认他这个单于,他屈辱、悲愤、不甘,还不能向人诉说,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咽。他不由得想到了周阳这个匈奴最可怕的敌人,相较来说,比起背叛他的匈奴,还是周阳要可爱那么一些,虽然不是太多。
他去取周阳头颅,那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可是,这会让他得到荣耀,后人会说,军臣单于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不是因为自相残杀被匈奴砍死。
在无奈之下,军臣单于还是决定为自己留下那一点点荣耀,留下一点点勇气,这才明知不可能砍下周阳头颅,还对着周阳冲去。
军臣单于是存心求死,气势激发出来,虽然他瘦得皮包骨,仍是威猛不凡,宛如猛虎下山似的,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跃然而出。若是在他面前有刀山,有火海,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
“大单于,不可!”中行说扑将上去,死命抱着军臣单于的右腿。
“大单于,不可!”伊稚斜他们惊呼声四起,冲将上来,抱住军臣单于。
“放开!放开!我不能羞辱的死去!我要去追寻属于我的荣耀!”军臣单于不住挣扎,怒吼阵阵。
“快!架走!”伊稚斜很是理解军臣单于的心情,手一挥,大声下令。亲卫得令,架起军臣单于就走。
“让开!”伊稚斜挥着弯刀,走在最前面,双眼圆瞪,冲匈奴大喝起来。瞧他那模样,极是气愤,若是匈奴不让的话,他肯定会痛下杀手。
伊稚斜这个左贤王,在匈奴中的威望极高,匈奴对军臣单于失望透顶之下,不由得把希望寄托在伊稚斜身上,对他的命令,还是不敢违拗,只得让开一条道路,任由伊稚斜他们通过。军臣单于一行,刚刚通过,后面的匈奴涌来,又把通路给堵住了。
汉军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冲杀,一开始,匈奴很麻木,没有力气逃跑,就不逃,只有少数人在逃。可是,汉军的杀戮太厉害了,凶残至极,比起匈奴的砍杀还要可怕得多,匈奴不由得怕了,开始朝龙城核心涌来。此时,挤在这里的匈奴不下数十万之多。
军臣单于他们一涌入,不过是沧海中的一滴水罢了,要想找出他们,追杀他们,还真不容易。
周阳只得一拉马缰,停了下来,略一转念头,大声道:“张通听令:你率军追杀单于君臣。记住,单于、中行说,一定要活捉!其余的,能擒则擒,不能生擒,则斩杀!”
“诺!”
张通大声领命,欢喜万分,这可是天下间最美的差事了,一张嘴哪里合得拢,不由得唱起了赞歌:“还是妹夫心向大舅子!把这么美的差事派给了我!”
这都是哪跟哪,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事,他竟然扯上亲戚关系了。他离得最近,周阳不调他去追杀军臣单于,还能派谁呢?
“大帅,你呢?”张通心中美滋滋的,却是有些不解。
“我继续指挥。”周阳有些不甘心:“追杀单于这事,很是重要!可是,指挥更重要,战场上,谁也说不清有什么变化,不得不防!”
“大帅高明,时刻不忘兄弟们的生死!”张通赞一句,指挥汉军追了上去。
周阳一拍马背,追风驹发出一声欢嘶,对着山脚驰去。很快就来到山脚,顺着台阶上了山巅。一登上山巅,便看见一块晶莹的墓碑,上面有奇异的符号。墓碑后面,是一座巨大的坟墓,正是冒顿单于的埋骨之所。
山巅上,早就有汉军在这里了戒备,鼓手正在摆放战鼓。周阳要在这里指挥,这战鼓是少不了的。兵士一边摆放战鼓,一边大声议论。
“冒顿老贼,太可恨了!”
“他围高祖,辱高后,是华夏最为痛恨的敌人!”
“如今,大帅在他的坟前指挥灭亡匈奴的大战,老贼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他肯定会气得活过来,再气得死过去,再活过来,再死过去!”
“你们说得好!”周阳飞身下马,大声道:“我就在冒顿老贼的坟头上指挥灭亡匈奴的大战。让冒顿老贼气得活过来,再气死!”
大步走了过去,上到冒顿的坟头,右脚踩坟头,左脚踩墓碑,大声下令:“击鼓!”
周阳的声音高亢刺耳,前所未有的兴奋!
大汉帝国 第七十六章 血!血!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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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血!血!血!(下)
冒顿,是匈奴历史上最伟大的单于,他统一了匈奴各部,把原本一盘散沙的匈奴第一次整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可怕的势力,在大漠上纵横无敌,破东胡,走月氏,控弦之士四十万,匈奴之强,千古未有。
他的号令,万国凛遵,莫敢不从,成为大漠上的众王之王。
他的英雄故事,至今仍为匈奴称颂,他是匈奴的精神支柱,每当匈奴处于不利境地时,就会回想起这位伟大的单于,向他祈祷,请他赐福。
他的坟墓,是匈奴的圣地,还是最为神圣的!龙城是匈奴历代单于的埋骨之所,是匈奴心目中的圣地,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冒顿单于埋骨于此。要不然,龙城在匈奴心目中的地位不可有达到如此高度,尽管依然很神圣。
如今,冒顿的坟墓已经落入汉军撑控之中,周阳就站在他的坟头上指挥汉军,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让周阳兴奋得尖叫起来。
更别说,周阳在这里指挥的,还是灭亡匈奴的大战。这一战,不是打败匈奴,是灭亡匈奴!这是妙事,是荣耀之事,其意义非常巨大,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冒顿曾经在平城围困过高祖刘邦,差一点把刘邦给活捉了。此事,汉人一提起,就会恨得咬牙切齿,千古之奇耻啊,自从三王五帝以至于今,有哪位华夏的君主给异族围困过?刘邦是第一人,数千年华夏历史上,仅此一例。
还有,冒顿还给吕太后写了一封轻浮的信,堂而皇之的声言,要与吕太后睡觉。吕太后乱政,为汉人所不齿,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可是,她身为国母,竟然受此侮辱,这仍是让汉人不能接受,提起此事,对冒顿的恨竟只增不减。
因为,从三王五帝到眼下,三千多年过去了,就没有哪位异族领袖干过这种事,没有哪位国母受过如此侮辱!
正是因为这种侮辱太甚,让人无法忍受,樊哙一怒,“愿得十万之众,横行匈奴中”。只是因为当时的汉朝国力太弱,不能与匈奴开战,气愤难已的吕太后最后只能接受陈平的建议,忍了。
这一忍便是数十年,数十年在积累仇恨,汉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复匈奴。
周阳踩着冒顿的坟头,踩着他的墓碑,指挥灭亡匈奴的大战,这就是对冒顿的最好报复!
这是非常彻底的报复,可以说是完美了!
这一切一切的,都是缘于自己的努力,自己的谋划,周阳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此时此刻,周阳心中的兴奋,那是两世为人最为兴奋的时刻了!
汉军兵士大是欢喜,人人咧着一张嘴,心里想的是:我站在冒顿老贼坟前呢!
不说他们杀了多少匈奴,光是这一件事就足以光宗耀祖,回到家里,他可以向亲人自豪的说:我亲眼看着大帅踩着冒顿老贼的坟头指挥作战呢!
“咚咚!”
鼓手格外兴奋,周阳的命令一传下,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的捶着战鼓,惊天的战鼓声格外响亮,远远传了开去。
这似乎远远不能发泄他们的欢喜之情,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杀光匈奴!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这是汉军的战号,他们无数次吼过,每次吼起,总是让人热血沸腾,拼命的砍杀,就没有如眼下这般,具有让人飘起来的感觉!
“大帅拿下冒顿老贼的坟墓了!”李广骑在烈阳驹上,大声指挥汉军冲杀,猛然间听到从龙城西北角传来的战鼓声,不由得惊喜难言,花白的胡须不住抖动,用力的挥着胳膊,大吼起来:“大帅在冒顿老贼坟头上指挥我们作战!”
“大帅拿下冒顿老贼的坟头了!”这对于汉军说来,无异于兴奋剂,欢喜难言,精神振奋,无不是跟抽了鸦片似的,勇猛如虎。
“冒顿老贼,你也有今天!”
汉军将士们倍感鼓舞。虽然冒顿围高祖,侮高后之事已经过去数十年了,对于汉人来说,犹如在昨天,记忆犹新。周阳踩着冒顿的坟头指挥汉军大战,那是何等的快意,何等的振奋人心!
“大帅肯定踩在冒顿老贼的坟头!”另一边,程不识兴奋得脸上发烫。
在匈奴所有的单于中,汉人最恨的便是冒顿,程不识充分发挥他的想象力。不得不说,非常准确,因为,就是他的话,他也会这么干!只有这么做,才最解气!
“咚咚!”惊天的战鼓时从冒顿的坟前传来,振奋着汉军将士的心灵。每一声鼓响,给汉军将士的冲击力是非常非常强烈,宛如一剂猛药,让他们的血液燃烧起来了,冲杀起来更加凶猛。
与兴奋不已的汉军正好相反,匈奴听着从冒顿坟前传来的鼓声,那感觉就是那不是鼓声,那是恶魔的灭世之音,仿佛天塌地陷,世界末日到来似的。
“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坟墓给汉人占了!”
“我们有苦,向谁诉去?”
“大匈奴完了!彻底的完了!”
匈奴听着鼓声,惊在心头,说出的全是丧气话。这些天,给汉军包围,匈奴还能挺住,就是因为冒顿单于的坟墓还在,他们可以向伟大的冒顿单于祈求,向冒顿单于诉苦,精神上还有寄托。
如今,这最后的寄托落入汉军手里,对匈奴的打击非常大,彻底的从心灵上摧毁了匈奴的意志。
“哎!”不少匈奴长叹一声,两行眼泪从眼中涌出来,不甘的望着龙城西北,那里是他们最为神圣的地方,如今,那里是汉军统帅周阳的地盘。
那些还在逃跑的匈奴,不再逃跑,抛弃手中的弯刀,无力的坐倒在地上,一副任由汉军宰割的架势。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之所以需要英雄,就是因为英雄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可以安慰,可以激励他们。这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来说,极其重要。当这支柱被砍倒的时候,对于匈奴来说,后果是灾难性的,把他们最后的希望给吞噬了,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有这种感觉的,不仅仅是匈奴百姓,就是军臣单于,伊稚斜,还有一众大臣,无不是给一种空虚感袭中,心灵的空虚让他们无所措手足,全身乏力,无力的软在地上。
“呜呜!”军臣单于双手掩面,伤心的抽泣起来。
自从陷入汉军的重围中,军臣单于绝望过,哭注过,就从来没有眼下这般,他的哭泣竟然如此具有感染力,让人打从心灵的最深处悲伤。
“呜呜!”伊稚斜和一众大臣,听着军臣单于的哭泣声,仿佛给灭世魔音击中似的,身子发颤,不由自主的跟着军臣单于痛苦起来。
“呜呜!”他们附近的匈奴百姓,与他们一道痛哭不已。
这哭声中,不仅有绝望,还有伤心、屈辱、不甘。匈奴打过败仗,经历过风雨,死伤无数,牛羊损失更是多不胜数,可以说匈奴一直是从风雨中走过来的。可是,又有哪一次,把祖宗的坟墓丢了的?
就是赵武灵王、蒙恬两次大败匈奴,就是数年前的周阳大败匈奴,让匈奴举步维艰,也没有丢掉过祖宗的坟墓,这是匈奴历史上的第一遭。
匈奴是一个矛盾的民族,他们贵壮贱老,弱肉强食,奉行丛林法则,就是杀了他们的父母,他们也不见得会伤心,说不定还很欢喜。可是,一旦给人动了祖坟,他们就会伤心欲绝,会为了祖坟而拼命。
更不用说,丢掉的还是最受匈奴爱戴的冒顿坟墓了,匈奴能不伤心欲绝?
“哈哈!匈奴在嗥他们的祖坟了!”李广听着漫山遍野匈奴的哭声,兴奋无已,比起在屋梁上打鸣的公鸡,有过之而无不及,卖力的挥着胳膊,大吼起来:“杀啊!让匈奴伤心吧!让匈奴在伤心中死去吧!”
在另一边,程不识、卫青、公孙贺他们,无不是挥着胳膊,卖力的吆喝起来,说着兴奋的话语,激励将士们。
“刨了匈奴的祖坟了!”汉军将士们发出阵阵欢呼声,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情的对着匈奴招呼。
这时节,杀匈奴,更能得到快感!
匈奴没有躲避,没有逃跑,在哭泣中迎接死神的召唤。
“都是你!都是你!”军臣单于突然之间抓住伊稚斜的衣襟,咆哮起来:“都是你,不让本单于保卫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坟墓!都是你,让本单于成了千古罪人!”
在当时,虽然知道冒顿坟墓的重要性,却是不知道是如此的重要。一旦失去,方才明白,冒顿坟墓对于匈奴的重要,伊稚斜心头空落落的,仿佛无根之萍,不知落于何方。
“都怨我!都怨我!”让人意外的是,伊稚斜竟然接受了军臣单于毫无道理的指责。若不是伊稚斜要人强行把军臣单于架走,他早就落入周阳手里了,这是不错的应急举措,不能埋怨伊稚斜。
“怨我!怨我!”一众大臣低声自怨自艾起来。当时,他们只顾着自己活命,却是没有想到,冒顿坟墓的重要性是如此之巨大。
数千年匈奴历史上,匈奴就没有丢过祖坟,谁能想得到呢?眼下是知道了,就是太晚了。
“你们说,大匈奴的勇士,最应该战死的地方,是哪里?”军臣单于突然站起来,一双眼睛圆瞪,扫视着一众大臣,还有附近的匈奴百姓,大声质问起来。
“伟大的冒顿单于坟前!”伊稚斜,一众大臣,还有附近的匈奴,竟然奇迹般的有了共鸣,异口同声的吼叫起来。
一开始,这吼声只是在附近。很快,就传遍了匈奴,只要能开口的匈奴,不论是受了伤的,还是即将死去的,都在吼叫。
到如今,幸存的匈奴还有数十万之多,他们虽然饥饿乏力,可是,他们的吼声却是力道十足,仿佛他们吃了猛药似的,一点也不象饿了数十天的样儿。
他们的吼声如惊雷炸响,震得地皮都在颤抖,以前的匈奴,复活了。他们无神的眼里,有了光泽,有了仇恨!
“大匈奴的勇士,最应该战死的地方,便是伟大的冒顿单于坟前!”军臣单于挥着手中的弯刀,大吼起来:“大匈奴的勇士们:我们没有了力气,我们没有了生路,可是,我们还有伟大的冒顿单于!我们不能让汉狗侮辱伟大的冒顿单于!我们的鲜血要为伟大的冒顿单于流干!大匈奴的勇士们,拿起你们的弯刀,拉开你们的弓,保卫伟大的冒顿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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