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无声

    徐满谦此时的精神状态十分差，最近半个月整个政保局似乎都在围着他转，马思鸣更是在和他耗。

    “怎么样？”

    随着章国斌的到来，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的审讯室。

    马思鸣冲着章国斌嘀咕了几句，章国斌神色凝重，微微摇头，表现出一丝失望。

    招了招手，顾卫林和孙金诚立即上前。

    “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徐满谦既然以及承认自己是斧手，那我们就将要原先怀疑与斧手有关的事情串联在一起，整理出一条线来，寻找线索，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再扯出几个同伙……”

    章国斌略略思索之后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随后看向三人。

    “我这边走不开，要不这件事情就有劳孙处长和顾处长了？”马思鸣笑道，他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审讯徐满谦的岗位的。

    顾卫林随即摇头：“局座命令我只听只看，不参与此此事，章局怕是要另选他人。

    再者，我与徐满谦之间的关系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也有嫌疑，实在不能插手其中，还望见谅。”

    顾卫林说的有理有据，章国斌也不能强制顾卫林参与其中。

    孙金诚白了一眼顾卫林，马思鸣不干，这小子也不干，都在拂章国斌的面子，眼看着章国斌脸色不好，孙金诚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要不就孙处长受累了？”章国斌尴尬的笑着询问道。

    孙金诚心底是不愿意的，但事情就落在了他头上，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章国斌有可能成为局长。

    “这样吧，我等会就向局座汇报，让机要处和电讯处都配合你，一切和斧手有关联的线索都要整合总汇。”章国斌思虑道。

    “这倒不用大动干戈，我前番调查斧手事件的时候，所有的材料都交于机要处保管了，到时候孙处长可以直接去借阅。”顾卫林随口说道。

    孙金诚感谢的看了一眼顾卫林，这倒是省去了大半的时间。

    章国斌心中对顾卫林越发的不满，好人都让顾卫林做了，而他却成了这个坏人。

    “既然有卫林的前期工作，那我们的工作就轻松多了，希望早日彻底揪出斧手一伙。”章国斌总结道。

    孙金诚和顾卫林打着哈哈附和着。

    马思鸣内心则是十分不屑。

    他从未冀希于从其他方面能够突破斧手，以他多年干行动的直觉来说，在自己抓捕斧手之后，斧手的同伙恐怕当时就全部转移，更别说时间过了半个月，在斧手没有开口的情况下，要想抓到他的同伙，简直是说梦话。

    当然，他相信以上的想法章国斌都知道，至于为什么还要去费工夫查，恐怕是为了确定同伙的身份。

    马思鸣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顾卫林，但他暗中调查过，徐满谦和顾卫林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从徐满谦的行程轨迹看，他也没有和顾卫林有任何重叠的地方。

    当然，这里所谓的行程轨迹是指顾卫林在正式加入政保局，担任要职之后。

    同样，马思鸣也知道章国斌曾经暗中也调查过顾卫林。

    他能够感受到章国斌对顾卫林存有满满的恶意。

    就在几人短暂的争锋相对之时，一直被折磨的徐满谦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气时间。

    半个月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询问，同样的问题，徐满谦听了成千上万遍，有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有一股想要全盘托出的冲动，每次在他想要回答之前，他都狠狠的咬自己的舌尖，以至于舌尖现在已经麻木。

    徐满谦很早就做好了自己被抓捕的准备，但是他没想到马思鸣对他的抓捕会这么迅速，会这么突兀，鬼子一旦怀疑上一个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从上一次的调查开始他就在为下一次的被捕做准备。

    他是第一个知道吉高志即将调走，并且吉高志极力推荐顾卫林接任政保局局长的人，但小野五郎没有同意，原因是顾卫林太年轻，不足以服众。

    随后在吉高志与小野五郎的多次谈话之中，吉高志退而求其次推荐顾卫林担任副局长，专门负责政保局的行动和情报工作，这让徐满谦看到了希望，他正打算将消息传递给姜文青之前，他就被捕了。

    在徐满谦被捕后，他随即有了新的计划，他希望顾卫林能够审讯自己，那样自己会毫不犹豫的献上自己的生命，为顾卫林的上升铺路。

    可惜，吉高志为了“保护”顾卫林，并不让顾卫林参与审讯工作。

    这让看到希望的徐满谦，顿时大失所望，但他并没有放弃……




第七百一十三章 深渊
    让徐满谦没有预料到的是，不仅他在坚持，马思鸣也从未放弃过放在他身上的希望。

    马思鸣坚信在自己强而有力的精神审讯下，徐满谦迟早会屈服于自己。

    昨晚的一句话就是最好的证明，让马思鸣觉得半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犹如在看到了黎明前的光明一般。

    徐满谦仅存的意识清醒时刻在提醒他坚持，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崩溃，也随时可能说出什么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话。

    当然，他更清楚，可能这个时候顾卫林已经得到了总部的指令，若是自己开口的话，就会想尽办法结束自己。

    但徐满谦不想自己就死的这么憋屈。

    章国斌不悦的离开审讯室。

    马思鸣继续审讯徐满谦。

    孙金诚不满意的去调查徐满谦所有的材料。

    顾卫林这才发现，自己待在审讯室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其实根本也不需要他留在这里看和听。

    所有的审讯都有监听和录音。

    “顾科长，局座有请……”

    吉高志的秘书邓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审讯室，轻声的叫醒了正在打盹的顾卫林。

    顾卫林投以微笑，马上离开审讯室。

    吉高志之所以叫顾卫林来，是因为他离开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

    “月底就走？这么快？”顾卫林错愕的问道。

    “算是给了我一段时间了，原本月中就要走的，但因为你的事儿，我怕月中之前走了，解决不了。”吉高志笑着说道。

    “有难处？”顾卫林知道吉高志指的是副局长职务的事情。

    “是啊，有不小的分歧，大致人选就在马思鸣，孙金诚和你之间，这两人都是政保局的老人，目前看来支持你的人和支持孙金诚的人差不多，支持马思鸣的人比你们都多……”吉高志分析道。

    “局座，这个事情皇军不是能够直接决定嘛？”顾卫林稍稍不满的说道。

    吉高志摇摇头笑道：“你不明白，政保局马上就要交给中国人管理，宪兵司令部和特工总部都不希望出乱子，所以需要慎重考虑。”

    “你也不着急，我虽然马上就要调离了，但我的建议相信他们还是会采纳的，你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出问题就行。”

    吉高志将顾卫林叫来就是为了叮嘱顾卫林最近一段时间要小心行事。

    顾卫林马上又将刚才章国斌安排事情，自己推辞的事情说给吉高志听，吉高志很满意顾卫林的做法。

    “章国斌现在是静极思动，特工总部那边正在积极推动他成为局长，小泉司令那边还没有松口，其实若是小泉司令为你说句话，副局长也就简单了。”吉高志叹气道。

    “局座，我……”

    “好了好了，我们之间就不要这样了。”

    看着感动的顾卫林，吉高志笑道。

    “徐满谦现在情况怎么样？”吉高志又问道，章国斌今天擅自安排吉高志既定的工作，并没有和吉高志汇报，吉高志随口问问徐满谦的情况。

    “除了昨晚无意之中说了句话，到现在没有任何进展。”顾卫林故意在吉高志面前将徐满谦昨晚的那句话定义为“无意之话”，从侧面提醒吉高志昨晚的话并不一定有用。

    “走，我们去看看……”

    吉高志忽然来了兴致，起身说道，顾卫林赶紧跟在后面一同前往，还小声告诉邓杰吉高志要去哪里。

    ……

    “局座。”

    马思鸣见吉高志突然来到审讯室，停下手中的工作，但吉高志示意马思鸣继续审讯，他只是来看看情况。

    别看马思鸣最近天天呆在审讯室，但人家在外面的关系走动可没有落下，否则不可能这么多人支持马思鸣。

    看了一小会儿，就在吉高志准备离开之时，徐满谦突然有了动作，跟在吉高志身后的顾卫林心中一紧。

    “完了……”

    没想到徐满谦到底是没有坚持住，而自己也没有能够及时制止。

    此时顾卫林的内心是十分焦急的。

    吉高志也不走了，而是转身站在一旁。

    马思鸣内心十分兴奋，不枉自己辛苦半个月，终于看到希望了。

    “你是不是斧手？”

    其实徐满谦昨晚就无意之中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马思鸣今天要在确定一遍。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并且徐满谦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马思鸣觉得希望就在眼前。

    如果说昨晚马思鸣汇报说徐满谦开口的事情大家还不是十分的确信，尽管有录音可以证明，但在现场听到徐满谦亲口承认又是另一种感觉。

    顾卫林冲着一旁的邓杰嘀咕几句，邓杰点点头，立刻离开审讯室，不一会儿章国斌和孙金诚都来到了审讯室。

    “你的上级是谁，下级是谁？”

    显然，马思鸣的审讯不能够持续进行，因为徐满谦现在精神十分虚弱，整个人的身体也不行，影响到他的思维能力，再也不能开口。

    顾卫林稍稍松了口气，就这样一直下去，不要开口，等挨过这个关口，顾卫林会想办法结束徐满谦的痛苦，也不需要等待什么总部的回复了。

    “快，医生。”马思鸣喊道。

    医务处每天都安排人在这里值守，保证徐满谦的生命状态。

    医务处长顾春华也第一时间来到审讯室。

    一针葡萄糖下去，众人陷入等待之中，等到徐满谦稍稍有些恢复，顾春华又给他打上一针。

    这东西只有在鬼子手里才有大量的储备，政保局其实也不多，这半个月给徐满谦用了不少。

    顾卫林知道，无论如何，马思鸣是不会让徐满谦就这样死去，也不会就这样结束自己的审讯。

    “怎么样？”

    “稍等一会，会恢复一些。”顾春华回答道。

    毕竟吉高志一干人等都在这里看着，顾春华说话也格外的小心，要是因为自己弄砸了这件事情，免不了要倒霉。

    在马思鸣焦急的等待下，徐满谦终于动了动身体，吉高志示意马思鸣可以继续审讯。

    顾卫林如临深渊，若是徐满谦不知道自己身份也就罢了，但姜文青明确的说过，徐满谦知道自己的身份，此时他的开口，对自己的威胁是巨大的。

    紧急时刻，必须要采取手段，终止这次审讯……



第七百一十四章 计变
    该怎么办？

    留给顾卫林的时间不多了。

    顾卫林内心十分的焦急，这不应该是潜伏者应该有的表现，倘若现在谁的关注点在顾卫林身上，那一定会发现顾卫林的异常。

    没办法！

    最为无奈的回答。

    一旦自己轻举妄动，便会被怀疑。

    “你的上级是谁，下级是谁？”马思鸣重新问道。

    首先确定徐满谦的身份，然后确定他的上下级，这样就可以进行串联。

    “军统总部，胡……”

    “你的下级是谁？”马思鸣又问了一遍。

    刚才大家都听到了一个“胡”字，其他的都没听清。

    “胡…”

    “胡什么？”

    “胡说。”

    胡说？

    两个奇怪的字从徐满谦嘴里说出，众人互相看了看，这应该不是人名，而是一个代号。

    “胡说？”马思鸣有些着急，再次确认道。

    徐满谦艰难的点点头，随后又再次无力，经过顾春华的诊断，徐满谦现在状态十分不好，整个人已经开始自我意识的封闭，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恐怕要送医院治疗，咱们局的医疗条件不够。”顾春华眼光有些怪异的看着马思鸣。

    马思鸣暗叹一口气，但总归有了一些收获。

    至少知道徐满谦是受军统总部管理的高级特工，并且他还有一个下级，代号：胡说。

    吉高志说不上高兴，毕竟只是知道一个新的代号，严格说起来，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顾卫林一直在想这个所谓“胡说”是谁？

    他现在很危险，一旦被马思鸣寻找到蛛丝马迹，可能也会被捕。

    当然，徐满谦已经被捕多日，可能“胡说”已经撤离了。

    但，还是有必要将消息传给姜文青。

    “这件事情我看还是章副局长主持，马处长和孙处长全力调查这件事。一定要把这个胡说揪出来。”吉高志离开之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