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还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知道呐
(2)
杨韧全是汗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的表情,小毛奶奶也觉得有些害怕,便继续出主意:“你要是不想报警,就只能从窗户爬进去了,这么等肯定没戏,他一个人住,几天都不会出门一次,这样等下去,只能看缘分了。”
缘分一词刚落地,徐遥家的防盗门突然咔嚓一声,杨韧和小毛奶奶同时转头。只见难得出门的徐遥竟然慢慢地将门打开,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他一手提着黑色垃圾袋,一手摸着墙壁,旁若无人地扶着墙壁下楼,动作十分迟缓。似乎他心里早就数好了楼梯的级数,所以等到了平地的时候,他没有再用脚去摸索试探,而是直接转外,可是楼道里总是有很多杂物堆积,还是影响了徐遥的路线,他的腿不小心撞到了东西,然后赶忙稳住自己的身体,从始至终面无表情。
杨韧和老太太一直在旁边,就算徐遥刚才从他们身边经过,也完全看不到人。杨韧脑子似乎直接短路,本能地跟在徐遥的身后,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音很大,可是徐遥完全没有察觉。杨韧这才看到,他的耳朵上没有戴助听器。
走完了两层楼梯,徐遥小心翼翼地出楼门,最后一下是摸着楼门的门框,再往外走就没有了能够摸索的物体,徐遥没法再定位,几乎一步一蹭地向前走,他下意识地把没拿着东西的那只手抬起来伸到胸前,身体又本能地往后仰些,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撞到过什么东西身体才会出现这样的戒备。
(3)
好在垃圾箱并不远,正对着楼门,徐遥的方向感还不错,至少能走直线,于是就越来越接近垃圾箱。等快走到的时候,他先前伸着的手就碰到了垃圾箱,他竟然也不嫌脏,伸手在垃圾箱的上边摸索了起来,找到准确的位置,才将垃圾袋扔了进去。
全程杨韧都看呆了,他没想到徐遥会突然开门,更不会想到他现在的视力几乎用不上,完全靠摸索。他大口的喘着气,却觉得喉咙如同撕裂了一般,他想大声叫住徐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此时他的脑子十分迟钝,见徐遥转过身往回走,他又木呆呆地跟在徐遥身后。
回程和去的时候一样,徐遥这上下二楼的时间,换个正常人都能从六楼上下一趟了。刚进了楼门的时候,徐遥不能准确地数出第一节楼梯的位置,所以他开始挪小步,右脚往前一次次地试探直到碰到楼梯,他才伸手扶着墙壁上楼。
上楼的危险性比下楼小,徐遥好像还真的就比刚才稍微快了一些。杨韧已经没有再多的时间反应了,在徐遥进屋即将关上防盗门的一刹那,终于恢复了神智,伸手把还剩一个缝隙的防盗门抵住。
(4)
感到异常,徐遥停住了动作,按以前,这种情况下,徐遥会仔细打量前方的动静,甚至使劲睁着眼想看清楚些,可是此时,他只是保持刚才的姿势,完全没有转过头去看。
杨韧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弃了残余视力,但是他想,现在是晚上,毕竟徐遥在光线的地方视力不好,不用眼睛也情有可原。
对于未知的人或事,徐遥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也没有挣扎或呼叫,就这么让人进了家,如果这还算得上是家的话。
站在玄关处,杨韧就已经有些傻眼了,这还是干干净净的徐家吗?茶几和沙发上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地毯就更别说了,小爱的玩具扔得零零碎碎,再一转头,杨韧就看到旁边的厨房地上全是黑色的水渍,在白色的地板砖上显得格外的刺眼。
杨韧忘了换鞋,径直走进了厨房,地上的角落里有几块瓷碗的碎片卡在燃气管道的后边,还有一根煮熟的面条粘在地上,已经萎缩凝固。干净的垃圾袋散落一地,水池的口似乎被堵住了,里边有些又脏又臭的污水。
再也看不下去,杨韧转身出去,见徐遥还站在原地,似乎等待别人给他一些反应,杨韧忍不住,抱住徐遥,那一瞬间眼泪就涌了出来。
第59章59
(1)
不知道是因为觉得徐遥听不见,还是情绪到这里了实在控制不了,总之杨韧的哭声极其洪亮,虽然已经关上了防盗门,但这声音对于门外的小毛奶奶来说也回听得清清楚楚。
这姿势、这分量、这身高以及这熟悉的感觉,即使不用眼睛不用耳朵,徐遥也能明了他是谁。
如此惊天动地的哭声虽然徐遥听不见,但是胸贴着胸,徐遥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杨韧胸腔的震动。他不知道经历不幸的人究竟是自己还是杨韧,他为什么能哭成这样?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让杨韧把心中的痛苦完全发泄出来。这也是徐遥最羡慕他的地方,不管什么事,受什么伤,只要给他一个发泄口,杨韧都能重获新生。
徐遥心里想着,就这么等待,这过程中他能感到抱着他的人的胸腔震动慢慢地变平稳,这差不多持续了将近五分钟。徐遥觉得有点好笑,不管经过了几年,杨韧还像个孩子一样。又想自己都这么狼狈了,还能笑得出来,确实也是因为和杨韧在一起久了,被他感染的吧。
(2)
差不多感觉不到动静,徐遥才终于打算和杨韧说些什么,他想了半天,就在要开口的时候,杨韧的身子一软,竟然哭晕了过去。
这个过程杨韧的记忆好像被抽走了,他醒过来时以为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其实只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而已。
他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但是确切地说人是靠在徐遥的身上,他看着徐遥平静的脸,感觉头晕眼花,使劲甩了甩头,这才好一些。徐遥见他醒了,不知道从哪里递过来一支棒棒糖,色的圆形,带着透明包装,还挺大。
杨韧瞪了他一眼,还是接了过来,一边打开包装一边埋怨:“把我当孩子了?”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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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遥听不见,也不等他回答,把糖放进嘴里,这么甜的糖接触到龋齿,一下子就刺激到了牙的神经,疼痛感传来,整个半张脸的神经好像都在同一时间复苏,开始相互打架。
受不了这种疼,杨韧又想哭,可是看见徐遥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是忍住了。徐遥不知道他的动作,伸出手去摸他的脸,摸到了棒棒糖的棍儿,才放心下来,说:“是不是低血糖啊?吃点糖缓一下。”
杨韧气得鼻子冒烟,心道:什么叫低血糖,我这明明是哭背过气去了好吗!
(3)
如果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又想知道对方的一举一动,这真是太难了。徐遥就陷在这种苦楚中永远也无法脱身,他想感知杨韧的一切,也想在他说第一遍话的时候就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徐遥又把手放在了杨韧的唇边。
就好像有千万条小虫往脑子里钻,他知道这是牙神经痛上了,他想在大脑炸裂以前去行李箱中找出止疼药,可是此刻自己的身体完全不能受控制,只能指着箱子急道:“止疼药,止疼药,我箱子里有。”
嘴里含着棒棒糖,徐遥的手虽然摸着唇,却发现这口型也太不标准了,急得直皱眉,杨韧见状,立马把糖从嘴里拿出来,又重新说了一遍。
听了这话,徐遥脸色一变,把他的头轻轻放在沙发上,然后站起身就去摸索,箱子是黑色的,应该很明显,可是徐遥却完全看不到,哪怕一点点轮廓。
杨韧想告诉他在玄关处,说完却对徐遥毫无意义,只得勉强拿起徐遥的手臂,往门口的方向指。徐遥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意思,连忙调转方向往那里走去,好在箱子够大,他摸了几下就碰到了,然后把箱子拉了过来,整个人跪在地上,开始用手沿着箱子一路摸索寻找拉锁。
杨韧就侧躺在沙发上,看着徐遥如此艰难的动作,头更疼了,不知不觉鼻涕眼泪就都流了出来。
(4)
止痛药对普通人来说见效非常快,但是对长期服用的人来说,疼痛就要过些时候才能减轻,徐遥就坐在杨韧旁边,等着他的痛苦渐渐散去,可是他没法看到杨韧眼中那种痛苦,是怎么也不会消散的。他的无助、他的盲态、他的与世隔绝,才是杨韧痛苦的源泉。
不知过了多久,徐遥终于忍不住问:“还疼吗?”
杨韧不答,把刚才徐遥递过来的那杯都倒溢出去的水重新放回他的手中,徐遥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试探着问:“还要一杯?还是不喝了?”
想到刚才徐遥倒水的动作,杨韧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已经被抽走了,不痛不痒,却乏得说不出话。
徐遥起身重新倒了杯水,所有动作都小心翼翼地,端水回来时过了好几分钟。也不能确定杨韧刚才把杯子放在自己手中的意思,所以他把水杯放在了茶几上,以便一会儿杨韧想喝了,他直接端起。
“你这牙疼多久了?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
徐遥说完话,习惯性地探出手去找摸杨韧的脸,杨韧没动,就由着他的手指覆上自己的嘴唇,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小爱已经回家了,你为什么还不找我?”
第60章60
(1)
徐遥的手一直覆在杨韧的唇上,随时等着他说话,随时等着他的动作,当徐遥沉默的时候,杨韧就知道他听懂了。他只是不想回答,或者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吧。
“为什么?你说话啊!”杨韧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催促道。
徐遥的眼珠终于换了个位置看,他想了想,说:“身体不好,拖累人。”
这是什么话,他可能指的是自己的视力和听力,这可把杨韧气坏了:“十年前咱俩认识的时候,你耳朵不也一直不好吗,我也没介意啊。”
徐遥的眼神立马黯淡下来,再次沉默。
杨韧受不了徐遥这种性格,直接坐直了身体,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急道:“你说话啊,倒是说啊!”
摸不到杨韧的唇和表情,徐遥有些慌,想起身去取助听器戴上,可是刚一起身,衣角就被拉住,他被重重地拽回,跌坐在了沙发上。
(2)
他不知道杨韧说什么,但是话题肯定是围绕身体,他们在一起,似乎从来没有好好交流过关于残障的问题。徐遥想了想,突然说了一句:“你连自己儿子的眼睛都嫌弃。”
“你说什么!”杨韧直接炸毛了,他甚至怀疑徐遥的口齿不清是不是自己听岔了。
“我什么时候嫌弃潼潼了?”杨韧冲他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见他完全没反应,杨韧的情绪被迫缓下来,无奈地把徐遥的手重新拿起来放到自己的唇边又说了一遍:“谁跟你说我嫌弃潼潼的眼睛了?”
“你儿子亲口说的。”
杨韧觉得自己快被冤枉死了,他能想起来的只有那次徐遥和儿子关在另一间卧室里说了悄悄话,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恨不得立马找儿子问是怎么回事,可突然想明白了。
那还是幼儿园亲子活动的时候,因为小爱嫌弃爸爸眼睛不好,杨韧觉得心寒,把这事和杨亦潼说了,可是毕竟潼潼也小,他没太懂爸爸的意思,只是明白了一件事:眼睛不好就会被嫌弃。没想到潼潼告诉了徐遥,徐遥还为此吃了心。
(3)
“小孩子的话你也当真,”杨韧埋怨道,“我没嫌弃过你的耳朵,就更不会嫌弃眼睛了。”
徐遥认真地用手指感受着他的话,之后并不答话,嘴角隐隐有些上翘,杨韧看了看,不懂他的意思,也不着急,起身把被他翻乱了的行李箱重新拾了起来。
这周的独自生活,徐遥似乎没怎么做正经饭菜,至少冰箱里没什么食材,只是冷冻室里冻着一抽屉的面条。
杨韧撸起袖子开始拾厨房,把碎瓷片最先了起来,又开始清理水池里的污水和充满污渍的地面。
趁这功夫,徐遥终于重新戴上了助听器,他的这种需求别人根本无法理解,在无声无息的环境中,安全感这个词是不存在的,即使助听器里传来的声音并不清晰,可是这毕竟是他和环境的唯一脆弱的联系了。
眼前是一片几乎纯白的颜色,所以他没法像以前那样找到杨韧的身影。这也是为什么他必须把父亲送到养老院的原因:他爸夜里发起病来神志不清,不论徐遥怎么叫他,他都不肯出声回应,所以徐遥没法摸到人,根本就没法知道他父亲的所有动作和位置。
(4)
戴上助听器很久了,杨韧也没有半点消息,徐遥突然有些害怕,怕他也和父亲一样会突然地不辞而别,于是站在客厅的中间,鼓起了勇气,叫了声:“杨韧?你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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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韧正跪在厨房的地上擦瓷砖,听见这蚊子般的声音有些发颤,心下一惊,立马爬起来跑过去问:“怎么了?我在呢。”
助听器在一片嘈杂的嗡嗡声中,似乎传来了有意义的语句,徐遥心中大喜,闭上眼睛使劲反应那句话的意思,却因为极为不清,只捕捉到了个“我”字。没法理解意思,他只能稍微偏着头对着声源,希望能再听到杨韧重复。
杨韧见他微微歪头,不会想到这么近距离说话他还没有听懂,所以拉着他的手臂把他带进了卧室,在他耳边大声说:“快十二点了,你先躺会,我给你做点宵夜,也不知道你晚上吃没吃饭,一会儿叫你。”
徐遥的眉又一次拧在了一起,他受不了这种密度的话语,他眼睛发直的盯着某一处,仔细又努力地想把他所听到的残破的只言片语组织成通顺的意思,可是他失败了。
很久没有接触,杨韧见他这副模样,才想起来自己的话太快太多,他没法理解,于是推推他的手,让他坐在床边,重新说:“你先躺一会儿。”
杨韧一瞥,却见床头柜上立着四个小药瓶。
第61章61
(1)
徐遥听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再问其他,顺从地躺了下去,可是杨韧却被药瓶吸引住了注意力。
他好奇地伸手拿过来,标签上写的字有些生僻,他不是全能读懂,可是像“和血明目”这种词还是能理解,应该是治眼睛的药。可是他和徐遥重逢了这么久,也一直没见他吃过药。
“你吃什么药?”杨韧问躺下后正要摘掉助听器的徐遥,徐遥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把抓向半空,方向虽然对了,但毕竟眼睛看不到,杨韧都不用躲,只是往后拿了拿。
徐遥一下抓了空,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抢到药瓶,又开始皱眉,似乎想要发怒。
“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你怎么了?眼睛怎么了?”杨韧问,这一天下来,他已经受了太多的刺激,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大的刺激等着他。
徐遥听懂了,却不说话,摊开手心,冷冷地道:“把药给我。”
杨韧才不会这么听话,在徐遥耳边大喊:“你不告诉我,我可以自己上网查药的名字。”
徐遥叹了口气,他记得杨韧他们是健全人,不会像自己这样做什么都困难,只能认命道:“我看不见了,彻底的那种。”
(2)
“什么?”杨韧自然不肯相信,晃着徐遥的肩膀,把他本来就因为眼压升高而眩晕的头搅得更加难受。
“现在是晚上,你晚上彻底看不见了是不是?晚上的光线本来就很差,你刚才自己出门,楼道里的声控灯超级昏暗的,你不知……”
“杨韧。”徐遥打断他不甘心的自我安慰,“哪怕我还能看见一丁点,我也不会把我爸和孩子全送走……”
杨韧终于蒙住了,双手慢慢地松懈,从徐遥的肩膀上滑了下来。
如果说当他知道徐遥把老人孩子送走时犹如电闪雷鸣,那么徐遥的彻底失明就如同暴风骤雨中下了刀子,而那刀子不偏不倚就正指指插进杨韧的头顶。
家散了还可以再聚,视力没了,就真的没了。杨韧明白这个道理。他用手指摩挲着药瓶上的标签,一周的时间,徐遥就吃了这么多的药,也许并不是这一周,说不定苏芝把小爱接走的那一天,徐遥着急激动就把眼睛给急坏了,可那时候杨韧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此刻他才想起为了什么徐遥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大概很久都没用手机了吧。
(3)
自从老头告诉杨韧,徐遥的视力还剩百分之十以后,徐遥从来不肯说任何与自己视力有关的事,也不说自己能看到多少东西,看到什么程度。而这第一次开口谈,徐遥就这么给了杨韧当头一棒,把他直接敲晕在地。
徐家没有蔬菜,杨韧只能用清汤煮了两碗面条,想到徐遥眼睛看不到了,便把面端到了卧室的床头柜上。
视力变得更坏以后,徐遥总是一阵一阵的头晕头痛,刚才杨韧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时候,他就差点晕倒,此刻终于恢复了平静,睡了过去。
杨韧轻推他的肩膀,把徐遥叫醒。张开眼睛是徐遥下意识地动作,他有些迷糊,转了转眼珠,每次都从杨韧的面前扫过,最后才想起什么,闭上了眼。
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熟悉的状态似乎之前杨韧就经历过。那次徐遥海鲜过敏,他醒过来时也是这样睁着迷茫的眼睛看来看去,最终也没有聚焦。
那个时候徐遥就看不见了吗?
杨韧懊悔不已,倘若他及早发现了,还会丢下他去外地工作吗?
(4)
杨韧把他扶起来,徐遥就下意识地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刚才杨韧放面的时候碗落在桌子上确实有声音,但是徐遥不知,他就那么扫了两下,其中一碗面就被他推到了地上。
“哎!”杨韧完全没反应过来,抬脚避开飞溅的热汤和碎片。
“怎么了杨韧?”徐遥并不知道杨韧的动静,只是感觉手碰掉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他没法通过声音去感知到摔碎了一个瓷碗。
“你找什么?”杨韧不想让他知道他打碎了碗,拉过他的手放在唇上。
“助听器,我记得就放在了这里。”徐遥的东西一向都有固定的位置。
杨韧看了一眼放着助听器的干燥盒被自己端来的面碗往里挤了挤,满心愧疚,拿起盒子放在了徐遥的手中。
在徐遥摸索着戴助听器的时候,杨韧迅速地把地上的残局拾干净,等徐遥坐好后,杨韧把仅剩的一碗面放到了他的手中。
第62章62
(1)
第二天天一亮,杨韧带着徐遥出发前去养老院。舍弃父亲和孩子,这是怎样的迫不得已,所以徐遥的心情十分沉重。他坐在后排座位,眼睛望着车窗的方向,想象着车外会有怎样的景象。
杨韧开车的情况下,一般不会让徐遥坐在副驾驶,他觉得那里不安全,一旦发生危险,徐遥没有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不能保护自己。
养老院就在另一片住宅区,不算太远,杨韧搀扶着徐遥踏进了这看似祥和宁静的小院。不管环境多好,这里终究不是家啊,他每走到台阶或转角处,都会出声提醒,尽管徐遥并不太能听得清。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他们没有先去看老头,而是直接去办公室找工作人员。那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抬眼看了徐杨二人,敏锐的她立马就发现了徐遥的盲态,习惯性地拿出抽屉里的本子,问:“给他办理入院手续?”
第一瞬间杨韧是没明白意思的,等下一刻明白了,立马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去你妈的。”杨韧爆粗。
女人终于抬头,被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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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吓了一跳,徐遥立马就感觉到了异常,毕竟正常音量和这种音量在自己的耳朵里还是有区别的,他一拉杨韧胳膊,问:“怎么了?你在嚷?”
杨韧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并不想当着徐遥的面跟别人动手让他跟着着急,努力恢复了情绪,拍了他胳膊一下,表示没事。
(2)
虽然杨韧常常控制不住脾气,可是徐遥在场的时候,他就能稳定很多,所以他拿出文件袋,把所有手续和证明都拿了出来,直接说明意图。
那女人虽然不高兴,可是刚才自己的怠慢与误会也确实在无意间伤害了残疾人的自尊,所以没有再为难他们,只是已经交了一万元,不能退。
杨韧跟她摆摆手,道:“不退,钱不要了,把人给我就行。”
一万块钱在养老院住六天,确实太亏了,可是杨韧拎得清,钱和人谁重要的这种比较,半年前已经做过一次了。
见到老头的时候,他并没有因为不适应而消瘦,只是少了几分神,有点委屈地问杨韧:“你怎么才来啊?”
就好像知道杨韧会来接他似的,拉着他的手不放。
“干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杨韧很难面对这种情景,拉着徐家父子匆忙离开了养老院。
(3)
老头还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糊涂,但他似乎不太记得被徐遥送走的经过,回家之后自己洗了澡,然后就去拾屋子,嘴里还唠叨着:“我怎么才一天不在家,就这么乱了,都是小爱乱扔的。”
杨韧和徐遥就站在一边看着,不知道怎么去和这样的老头交流。徐遥问他此刻老头状态怎么样,杨韧在他手臂上写:“挺好,放心。”
不让徐遥担心,可是杨韧却不得不担心,一会儿他要去学校把小爱重新接回来,却没办法把徐家父子单独留在家。
如果今天不能把小爱接回来,她妈妈就要给她转学了,所以这一整天杨韧就在家里一边观察老头的神状态,一边思考放学时怎么出门。
最终他没办法放心,只好带着两人一起去学校接小爱,毕竟在自己的车里,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人应该不会出事吧。
杨韧把车停好,把徐家父子锁在了车里,自己一个人来到了校门口。这里已经站着很多家长了,有的班级已经出来,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杨韧往前挤,一眼就看见了同样站在校门前的苏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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