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还牙

夜已深了，老头和小爱都已睡去，家里又不开电视，也没有钟表，周围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着这样寂寞的徐遥，杨韧每时每刻都是心疼的，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工作上不管再怎么累，都没有徐遥这样的与世隔绝痛苦。
本来徐遥就不怎么爱说话，自从知道自己说话就连杨韧听着都劲的时候，他更不喜欢开口了，所以杨韧没指望他会每天跟自己汇报都做什么事情，更何况，除了做做娃娃，或者读读盲文书，没什么能做的了。
“今天读什么书了？读了多少？”杨韧问他，希望他能多少说点话。
徐遥听懂以后没有回答，突然向半空伸出手，杨韧见了，连忙用自己的手拉住他，再习惯性地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以为徐遥想用这种更容易的方式“听”自己说话。
没想到徐遥的手指只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下，就慢慢地划到了他的耳垂下边，杨韧还没明白，就听徐遥问：“牙还疼吗？”
（3）
当然疼，可是杨韧并不想让他担心，只是摇了摇头。
徐遥突然一弯嘴角，杨韧知道他不信，没想到下一下徐遥的手指就熟练准确地按在了他后槽牙的位置，杨韧疼得差点当场飙泪。
扭着脑袋摆脱出了徐遥的手，杨韧委屈地说：“你成心得吧，知道我疼，还这么使劲。”
徐遥的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他开口道：“别忘了我是牙医，不要骗我。”
杨韧一扁嘴，委屈地搂过他脖子抱住了。
徐遥轻轻推开他，认真地说：“杨韧，我抽屉里有一个电话本，你找到‘闵主任’的电话，我们去找她看牙。”
杨韧一愣，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有那么一瞬间不太开心。没听到声音，徐遥有点着急，以为自己说的话不清楚，刚要重复，杨韧就按住了他的身体，问：“找你以前的同事





以牙还牙 分卷阅读52
看牙？”
徐遥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点头。
（4）
杨韧知道徐遥是因为视力越来越差没法完成工作最终才辞职的，让他重新回到医院面对曾经的同事，是让他去接受大家施舍的同情和怜悯吗？杨韧一向敏感，他也希望自己想多了，可是他能从徐遥的那双眼睛中读出迫不得已。
“从医院离开后，你本来不想再出现的，对不对？”杨韧问他。
即使通过摸唇完全明白了每个词语，可是对于这句话，徐遥还是思考了一下，才道：“我确实不想再回自己的医院，可是别的医院的技术我不放心。”
杨韧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为了让自己接受最好的治疗，他放下了一切面子与尊严，这样值得吗？所以杨韧不答应，他宁可忍着，牙就算再痛，那种痛也抵不过徐遥的痛。
杨韧不去，徐遥特别无奈，慢慢站起来自己向工作台的方向走去，好在所有物品都是这次搬家时新拾的，他对那个几乎从来没用过的电话本的位置有清晰的记忆，只不过打开以后，里边什么样子自己完全没有印象了。
“帮我找一下，闵主任。”徐遥把本往杨韧的方向递去，杨韧不忍他这么站着，不情愿地把本接了过去。
别人换手机的时候都是把以前手机中的通讯录直接导入新手机上，就徐遥不同，他把所有的号码都抄在了电话本上，新手机上什么联系人都没有，杨韧明白，他这是真的不打算再和曾经的那一切联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
第73章73
（1）
为了能让杨韧听自己的话去拨通那个电话，徐遥哄了他一个晚上，但是这个大孩子还不如小爱潼潼他们好哄，折磨得徐遥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
“如果你不帮我打电话，我可以去找晓萌帮忙，大不了还有你爸妈，他们不会像你这样欺负一个瞎子吧。”徐遥轻轻捏着窝在自己怀里的杨韧的脸蛋。
杨韧眉头一皱，道：“不许说那个词，我听着不舒服。”
“你乖乖跟我去看牙，我就不再说那个词了。”徐遥见缝插针地跟杨韧讨价还价。
杨韧才不吃这一套，轻轻道：“我真的不想让除了你以外的医生给我看牙。”说完还不忘在停留在他唇上的手指上咬一口。
不疼，徐遥忍着不肯把手指拿下来，毕竟这么交流是最省事的，他能够一次就明白杨韧在说什么。
“杨韧，你听我说，我也很想亲自给你看牙，可是你看我现在这样肯定是不行了，所以听话吧，别让我再担心了。”
杨韧也知道自己是在任性，可是徐遥肯这么耐心地哄他，使他贪婪地想要更多温暖的感觉。
（2）
尽管一再不想再次踏入，可是为了杨韧的牙，徐遥还是硬着头皮回来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虽然徐遥已经离开太久，但是医院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有什么变化。
徐遥戴了个口罩，是不希望很多双眼睛都盯在自己的身上。来医院的这一路杨韧心里都不痛快，他非常不舍得让徐遥再来这里，如果曾经十分优秀的自己突然变成了连走路都需要别人引导的残疾人，同事们怎么看？自己怎么看？没几个人能迈过心中的那道坎。
其实联系好主任以后，徐遥原本不用亲自陪着来的，可是他不放心，知道杨韧胆小，担心他拔牙的时候如果自己不在一定坚持不下来。
医院的人很多，就像十年前一样，甚至连个空位都没有。但是作为徐医生的朋友，杨韧的待遇就完全不同。那个看上去很亲切的闵主任亲自在门口接他们，然后带二人进了单独的诊室，这个诊室是套间，外边有两个护士是主任的助手，帮她写病历或者和带杨韧去拍片子，里屋才是治疗室。
多年不见之后的相见，闵主任难掩自己的激动，握着徐遥的手滔滔不绝地寒暄，站在另一侧的杨韧早就感觉到了徐遥身体的紧绷，却也无可奈何。
徐遥整个脑袋几乎都是垂着的，因为闵主任个子不高，他为了能离她近一些听清楚，不得不低着头倾听。
（3）
闵主任跟他大致说了这几年医院的人员变化，包括谁走了，谁提拔了等等，还说徐遥的离开真是可惜，如果能够做到现在，绝对比自己要高好几级。徐遥就在杨韧的引导下一边往前走，一边力地听着闵主任的话，其实基本都听不清，他只是在努力地分辨哪些是问句，如果不是问句，他基本不搭茬儿，只是偶尔点下头表示肯定。
从医院大门进到诊室，这一路把徐遥累坏了，杨韧心疼地悄悄捏他的手，徐遥本用笑容作为回应，却因为被口罩遮住而没让杨韧看到。
闵主任的两个小护士都很年轻，自然不认识曾经在这个医院里备受欢迎的医生，见他们两个男人姿势亲密，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能被闵主任请进来亲自诊疗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小护士戴好口罩放平治疗椅道：“患者躺下，家属坐在外间等。”
徐遥并没有反应，还站在原地等着杨韧给他传递环境的信息，杨韧知道徐遥即将被请走，心里开始发慌，他实在不想他离开，心下开始噗噗地跳。
杨韧知道自己进来时和徐遥过于亲密的动作让小护士吃惊了，正好趁机解释道：“他视力不太好，我先扶他坐好再过来治疗。”
小护士似乎已经知道了徐遥的情况，急忙伸出手来拉住徐遥的手臂道：“我来吧，我来吧。”
（4）
被一只陌生的手拉住，徐遥有些不太适应，微微测了下耳朵，本能地想听听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很吃力。
杨韧自然也不干，不客气地把小护士的手从徐遥的手臂上拿开，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还是我来吧。”
两人正僵持不下，徐遥却完全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此时闵主任解围道：“不用啦，徐医生坐在治疗床旁边就行，小李，去把外屋的椅子搬进来给徐医生坐。”
糊里糊涂地，徐遥就被安置在了椅子上，他下意识地伸手触摸周边来感知环境，刚伸出手，想到此刻应该有几双眼睛会盯着自己，便有毫无声息地将手缩回，脸上的紧张神色幸亏有口罩的遮挡。
闵主任把杨韧坏牙的片子摆正认真端详，然后跟他商量治疗方案，她习惯把徐遥当成自己的同事，便把坏牙的情况说完后，征求徐遥的意见。
起先徐遥并不知道闵主任在和自己说话，直到杨韧拉拉他的衣角。闵主任见徐遥如此迟钝，也知道他以前工作时耳朵就不好，此时视力又下降，于是耐心又重复了一遍，尽量把语速降慢。
徐遥勉强听懂了一些，便道：“闵主任，你做决定就好，我们都放心。”
杨韧也点头，眼




以牙还牙 分卷阅读53
睛里已经星光闪闪，他最怕拔牙。
作者有话要说：
一份好的爱情里，没有谁爱得比谁多一点。
第74章74
（1）
拔牙开始，杨韧闭着眼，耳边就开始环绕着小电钻的嗡嗡声，还有一根管子直接插在嘴里，他偶尔睁眼时，就能看见有血沿着管子被吸了出去。
“放松。”闵主任冲他笑笑，发现他的身子实在太僵硬。
杨韧使劲喘了口气，却已经在发抖。
闵主任没辙，拍了拍徐遥，拿起他的手放在了杨韧平放在小腹上的手上。
徐遥偷偷地弯了嘴角，然后大力握住杨韧的手道：“别害怕，我在这里，你就不用怕。”
那一瞬间杨韧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治疗台，他第一次找徐遥拔牙的时候，徐遥就是这么对他说的。想到他们相遇的情景，再想到那时候映入眼帘的写着“徐遥”名字的铭牌，杨韧突然就有些情绪失控，因为嘴巴极力张着不能动，他没发出声音，只是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模糊，眼泪很快溢了出来，由眼角滑到了耳边。
闵主任发现了他的状况，尴尬地停了手：“很疼吗？麻药不够？”
徐遥立马就感觉到了停顿，急道：“怎么了？”
（2）
“你朋友他哭了。”闵主任说。
徐遥松了口气，然后单手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笑容：“坚强点行不行？这样是不是有点丢脸？让我回去怎么和潼潼说？”
徐遥不开口还好，他一说话，杨韧的状态就更差了，他闭了下眼，又一行泪涌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委屈。要说此刻是有多疼吗？其实也未必，打着麻药的口腔里并不是太痛苦。杨韧不是多矫情的人，可是他看着曾经科内最厉害的医生如今只能坐在一边瞪着失焦的眼睛眼神无处安放时，他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根本不受控制。
徐遥并不了解他的想法，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害怕，便一下下像哄小孩睡觉那样轻轻地拍着杨韧的手背，那力道和节奏，确实能让杨韧心安一些。
闵主任和小护士在旁边，都听不懂徐遥的话，却见他们两个能毫不力的交流，心中都觉得神奇。
分龈和挺松之后，坏牙即将拔除，杨韧也终于平静了下来，可是他一直攥着的那只手却从他的手中抽出，徐遥慢慢起身，其中一个小护士带着他走出了治疗室。
“唔……”杨韧立马就分心了，不知道徐遥要到哪里去，正是关键时刻，徐遥怎么能够离他而去？闵主任按住他的脸说：“别动，马上就好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徐遥要离开，也不知道小护士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他开始胡思乱想，似乎忘记了紧张，直到一声脆响，牙齿被闵主任扔到了铁盘中，他才回过神来。
（3）
杨韧胡乱漱了一下口就从治疗床上坐了起来，徐遥呢？他要去找徐遥。
闵主任看出了他的心急，笑着指着他的嘴角，提醒他那里还有一块血痕没擦干净，杨韧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抹了一下，这才踏实了下来，和闵主任道谢。
“你是徐医生的什么人呀？”闵主任的目光含笑。
杨韧紧张道：“一个……朋友。”
闵主任带他从治疗室出来，就看见徐遥了，他坐在医生的桌子边，竟然拿着笔在写字。
杨韧大吃一惊，正站在一边帮徐遥的小护士回头说：“别着急，还没写完。”
徐遥并不知情，还在认真地写着，他写的是杨韧的病历本，每行字写之前，小护士都会拿尺子帮他比好距离，然后徐遥就用左手按住尺子，争取把每一行字都写整齐。
主诉：左侧牙齿自发疼痛数月
现病史：数月来，左侧牙齿疼痛，疼痛不能定位，有夜间疼、自发疼史，伴有放射疼。
……
（4）
这字迹实在太熟悉了，十年间，杨韧没数过自己看了多少遍病历本上的每一句话，所以就算徐遥因为眼睛看不见字写得有些歪，杨韧也能把每个字读出来。
徐遥慢慢写完每一个字，然后小护士拿着他的手放在了最下边的右侧，徐遥便在那里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杨韧也不知道怎么了，又想大哭一场，可是碍于人多，只能一手用冰袋捂着腮帮子，一手放在徐遥的肩上，他相信自己无数的情绪都能够通过这只手传递给徐遥。
“拔完了？”感觉到是杨韧，徐遥才终于开口，他也许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无奈看不见之后，字写得实在太慢，没有赶在他拔完牙之前写成。
杨韧才不在乎这些，如果医生护士不在场，他真的好像搂着他的脖子使劲亲。
“疼吗？”徐遥笑道。
“不疼。”口腔都是麻木的，杨韧为了回答他，生生地挤出了两个字。
第75章75
（1）
杨韧特别的感动，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们打车回家，一路上杨韧就捂着腮帮子偷偷地乐，徐遥不知道他的心情，见他一路都不说话，觉得一定是麻药劲过去牙疼上来了，于是心疼地说：“一会儿到家吃片止痛药就睡觉吧。”
出租车里并没有开广播和音乐，安安静静的小空间里突然传来这么大声的一句话，还是不清晰的，引得司机抬眼打量，杨韧没出声，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写了个好字。
家里人都希望杨韧去拔这颗牙，可是没人能劝成功，这次终于被徐遥带去拔牙了，等回来时，就像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军似的，全家人都等在客厅里问这问那。
杨韧张着嘴呜呜的说了句话，下巴一阵酸痛：“徐遥帮我找的他们医院技术特别好的主任。”
虽然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听他说话，徐遥就有些着急，道：“别说话了，你去休息，我来说。”
杨韧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徐遥肯战胜自己的自卑和恐惧去和不熟悉的人主动说话。他怎么肯自己先去睡觉，就站在徐遥身边，听他用不太清晰却又极其认真的声音说：“他现在一天不能刷牙，其他的没有特别要注意。”徐遥生怕大家听不懂他的声音，还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一”。
（2）
康晓萌问他：“那我哥怎么样，怂了没？”
“嗯？”徐遥没懂，康晓萌解释：“就是拔牙时他害没害怕？”
徐遥整合了一下她的话，才答：“没有，他很棒。”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杨韧其实特别感动，人们通常都是把表扬用来鼓励小孩子，很少有成年人再用“棒”这种词夸赞了。可是长这么大以来，杨韧被他肯定，依旧还会觉得发自内心的高兴。
本来徐遥想让他回自己房间睡觉，可是正在兴头上的杨韧怎么可能舍得和徐遥




以牙还牙 分卷阅读54
分开，耍赖非要去躺在徐遥的床上休息。
“我担心会不小心碰到你的脸，是不是都肿了？”徐遥在杨韧扶着他回房间的路上问他。
“肿了才得在你这里休息，毕竟你是医生，你得照顾我。”杨韧又撒娇。
徐遥总是拿他没办法，点了点头，嘴角又含了笑意。
（3）
拔牙当时不疼，但是后劲儿是真的很猛，第二天是工作日，杨韧竟难受得起不来床。
“请个假吧，我去煮点面汤。”徐遥摸摸他的额头，可能有些微热，坐起身来摸到助听器戴上。
他感觉杨韧的手拉住了自己的衣服，便回头问：“怎么了？”
杨韧挣扎着坐起来，说：“你把我后妈叫进来，让她伺候我。”
徐遥忍不住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助听器才说：“杨韧，我想伺候你，我。”
见徐遥一脸认真的模样，杨韧自然不舍得打击他，却也不放心。徐遥摸到他，推着他肩膀让他重新躺好，然后一个人摸到写字台拿出了厨房的钥匙，这把钥匙的位置只有徐杨二人知道。
“跟老板请假。”徐遥重新坐回到床边，似乎想监督他。
“你家冰箱里只有水果和剩菜，蔬菜和食材在我爸那边呢。”杨韧说出了他的担心，想自己回家拿食材过来。
徐遥摇头：“我去你家取。”
（4）
“你自己？”杨韧大感意外，他发现徐遥保护自己的时候会变得十分强大，肯去克服各种障碍和困难。
徐遥没说话，只是点头。
“他们说话你听不清怎么办？”杨韧依旧担心，毕竟住在一起以后徐遥似乎从来没有单独和自己爸妈说过话。
“听不懂就麻烦他们再说几遍。”徐遥说得坚定，然后起身，一手微微向前伸着，向杨家走去。
杨韧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远去，虽然行动缓慢，却走得很稳健，他不知道徐遥敲开门要怎么和自己爸妈交流，不知不觉，只要徐遥离开自己的视线，杨韧就会变得焦虑不已。
可是今天，他真的身体不适，没有更多的心思想其他，拿出手机躺在床上给老板发了个微信，力气就全用尽，啪的一下手机砸在脸上，杨韧觉得更疼了。
很久以后门口有了动静，是徐遥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边是杨韧爸妈给他装好的西红柿和手擀面。他没过来和杨韧说话，而是直接进了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存粮还是有的，这两次没有按时更新，都是因为记错了日期
第76章76
（1）
没过一分钟，门外又动静响起，进来的人是杨韧后妈。
她扫视了一遍客厅，看见了厨房里的徐遥，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先去了卧室找杨韧商量。
“要不要紧？我来照顾你吧。”杨韧后妈小声说，生怕徐遥发现她偷偷跑过来。
杨韧觉得好笑，心想你现在就算站在这喊，徐遥也听不清。但又想到刚才他提着西红柿和面条的样子，心下闪过一丝小骄傲，也学着后妈的样子，轻声说：“不用了，徐遥照顾得挺好。”
“那有事叫我。”杨韧后妈拍拍他的大腿。
“潼潼醒了吗？”杨韧记挂着儿子。
后妈道：“还没，小爱和她爷爷也没醒吧？一会儿我把他们都叫到咱家去吃早饭，别打扰你养病。”
杨韧点头，目送后妈离开，他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和徐遥的这种关系，看在爸妈眼里，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吗？
（2）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杨韧就开始想念那个身影，所以也没有穿鞋，光着脚跑到客厅，然后跳到沙发上，躺在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厨房的一部分，而徐遥的背影就出现在那里，杨韧痴痴地看着，也忘记了身体的不适。
不过木地板因为杨韧的光脚快跑而发出了“咚咚”的震动响声，徐遥很快就感觉到，停了刚切完西红柿的手，站在厨房门口，面露疑惑地思考刚才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杨韧你下地了？”徐遥很聪明，虽然与环境隔离，但是他能够很快通过一丝一毫的变动捕捉到周围微弱的环境信息。
杨韧不忍看他那副既专注又迷惘的神情，在沙发上朝他大喊说话。
能听到声音，奈何就是没法听清内容，而徐遥也没办法为声音定位，正在他犹豫间，地板的动静又开始了，很快，一双有些发烫的手就拉住了自己。
徐遥知道是杨韧，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
杨韧正要说话，却见徐遥弯腰低头摸到了自己的脚，杨韧没来得及躲，徐遥就道：“怎么光着脚？你要去哪？”
“我就是想看着你。”趁着发烧，正好能撒撒娇，杨韧揽住徐遥脖子，把自己越来越烫的额头抵在了他的身上。
（3）
对于杨韧时常出现的这种不符合年龄和性别的行为，徐遥很无奈，只能默默纵容。但是杨韧毕竟发着烧，不穿鞋光脚丫让徐遥很不高兴。
“脚，”徐遥用自己的脚轻轻踩了杨韧的脚面，“上来。”
杨韧楞了一下才明白意思，于是把自己的双脚踩在了徐遥的脚面上，徐遥就好像是抱着一只大熊，一步一蹭地拖着杨韧的脚，把他送到沙发上。
“你的拖鞋在哪里？我去拿。”徐遥摸到一边的空调毯给他盖住身体。
“在卧室呢，一会儿我自己去拿。”杨韧不舍他去床边来回摸索。
徐遥又道：“你光着脚呢，怎么拿？还想踩着我的脚过去？你太重了。”
杨韧听了他的抱怨，有点想笑，见他已经起身往卧室走去，笑容就消失了，他能想到徐遥如果想找到他的拖鞋，要蹲在地上来回摸索多久才行。
徐遥重新回到厨房做早餐的时候，杨韧爸突然不敲门就走进了徐家。看见杨韧躺在人家的沙发上，也早已见怪不怪。他把手里端着的水果放在茶几最右侧的固定位置，然后才说：“一会儿让徐遥吃水果，等小爱他们起床，让她和爷爷上咱家来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