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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WingYing
这十日一转眼就过去了。
我回到大房处,那里犹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下人正忙着整理我的物什,我举目四顾,觉着这里和我上一回离开前相比,好似没有一丁点变化,望过去,仍是一眼空寂。要说此间真有点什么不同,大抵便是又多了我这个大活人了。
我到院子里走动,如今正是初秋,凉爽了许多。这座小院落叶潇潇,那些花花草草却像是未有人来打理。我指住一个大房的下人问道此事,她躬下身犹豫地说:“这儿过去,都是少……洛氏来打理的,大少爷不许我们随便动。”
“原来如此,”我点头道,“那也无妨。”
头来的一天,多半是没有什么事可做的。我现在也不似初时那般,成日正襟危坐,若不是到晚上,徐长风怕也是不会回来的。
天刚黑的时候,下人搬来了浴桶。水汽氤氲,我将身子浸到热水里,碧玉和两个小仆在旁伺候,撒了些香瓣,她碰了碰我的头发,说:“少君这阵子好像气色好了些,头发也以前黑亮多了,真叫人羡慕。”
我捻了捻水面上的花瓣,这也是个内府规矩。尻妻到了另一房的院子,不管如何,头一夜都要沐浴洗身,听说这是为了要洗去身子上另一个男人的气味。只是,我心里却不由想,这难道,不也是一种自欺欺人么?
想道未进门之前,我还在日夜思量,对着三个夫君究竟当如何。当时,沈氏老太夫人说,日后就会明白了。如今已经过了两月,在如何同夫君共处的一事上,我仍是有些不明,而又想到书中写,尻妻同男人成结之后,心便会由不得地偏向他们,可我又困惑,一个人的心,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分成好几个。
今夜,我方从水里出来,就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下人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少君,大少爷回来了。”
我有些愣住,这时候时辰尚早,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
侍儿们不敢怠慢,我亦擦了擦身子,头发还未干,却也只能这个样子出去见他。我走出来的时候,徐长风也正好推门而进。他仍是那身戎装,只是带了些尘土,鞋下也有些泥泞。那双星眸猝不及防地撞来,也是微一怔。
我这才留意到,自己出来的急,身上披着半湿的衣服,那丝绸穿着凉快,遇水也易透。好在,这屋子里的都是贴身下人,也不算是闹笑话,徐长风却是个正人君子,并未说什么,只缓缓将目光别开。
我亦是微微面红,遂故作镇定地吩咐下人去换水。
徐长风沐浴时,我就在内室里候着。下人在香炉里添了香,衾被和枕头也换了新,侍夜的婢子用篦子将我的湿发梳在后头,只给我身上留了件薄软亵衣。
我在床边坐了良晌,就听见那微沉的声音说:“你们都出去罢。”
随即,屏风后的人影就走了出来。
徐长风放下了头发,恍惚的一眼,我还未认出来。他的样子,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可我只见过他束发带冠的样子,那青丝一放下来,便好似消去了他身上的戾气,人也跟着像是拢了一层光一样。等那双眼望来,我方察觉自己视线露骨,有些局促地低下头去。
直到那脚步渐近,我听见他的声音道:“今日同今上游猎,便回来得比平日都早。”
闻言,我有些怔然,片刻后,才回神想道,他这是在同我解释。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一只手探来,将我的脸轻轻执起。
暖光下,那如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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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的轮廓,似乎也柔和了一些。只是,他看似在沉吟,两眼是在看我,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官人。”我抬着脖子,喉头微动,轻唤他一声。
徐长风好似一清醒,将我放开。我见他转过身去,心下莫名地一急,竟斗胆攥住了他的衣袂。
徐长风顿住,我亦怔怔地看着他,只觉手里的袖子烫手的很,却不晓得该放手、还是不放。
他回眸看了看我,说:“我去把烛火灭了。”
我缓缓抽回了手,面上滚烫不已。紧接着,那火光就灭了个干净,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暗中,徐长风便靠了过来。大抵是看不清来人了,我四肢不再那么僵硬,那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时,胸口却是缩了一缩,真教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慢慢地躺下来,那压在身上的重量渐渐沉了,和昨夜相比,鼻间萦绕着的是另一个男人的气息。我迫自己莫胡思乱想,闭着眼任之摆布,亵衣绸裤一件件扔褪床下,热息拂来,双手碰到胯下时,“啊……”我身子一颤,夹了夹腿,不小心呻吟出声。
徐长风止住了动作,我轻轻喘息时,就听到他说了一句:“转过身去。”
我怔了片刻,抿抿唇,沉默地把身子翻转,背对着他趴下来。
夜晚,说是漫长,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若说短,时时刻刻却又是无尽折磨。
这几日来,徐长风天天都会归府,也未再扔我一人自己到书房去,却也好似掐准了时辰一样,揽着我到床上,灯一熄,便慢慢解开我衣服的系结。我也渐渐摸清他的路数,想来,他也是在执行丈夫的义务,每次不必他说,就乖乖翻过身子。
任是如此,每回欢好,我都觉身骨子被折腾得透彻,经人事后,我已是看清,男人在床笫之间,多半凶狠,徐长风亦是如此,弄起我来,也是不留情面。纵是夜夜只做一次,我后来也要歇上半日。而白日里见到他,徐长风对我也像是礼多于亲,也不过偶尔说上一两句话。
三日后,我去拜见了虞氏。
炉冒着袅袅青烟,虞氏身着朴素灰裾,正跪在蒲团上,手握佛珠闭目念着经文。我进去后也静静屈身跪着,直到一炷香后,虞氏睁开眼,下人扶着她起来。
“你也起罢。”虞氏说道。我说了一身谢,起后便站着。她若没说赐座,我自然是不能坐的。
下人奉茶,虞氏接了过来,看了我一眼道:“看来,还是我徐府的水养人,小阵子没见,人看着也比之前水灵了些。”
我唯有应和:“娘亲说的是。”
今日,虞氏对我,和上回咄咄逼人的样子比起来,还算是和颜悦色。她与我闲谈两句,然后便开门见山说:“长风这几天,都宿在你那一头,是罢?”
“是。”
虞氏脸色缓了缓,却仍是不甚满意的样子,只瞥了瞥我道:“你的潮期,可是晚了?”
闻言,我脸上一热。
按理,尻的潮期为四十五日一回,可又听说每个人长短不一,短的有一月一次,长的也听说数月来一回的。我经过两回,知道潮期的厉害,那时候人几乎是不清醒的,只盼着同男人交合,如荡货也似。尻嫁人之后,若是多夫,潮期时就看轮到哪个夫婿,那几日就仰着他过了,可也有一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户,尻妻来潮时,夫君几人同侍,极是荒唐。
“过两日,你再到我这儿来,我叫宫中的太医来给你看看。”
虞氏也不多留我,就放我回去了,只命我两日后再去见她。
我踏出虞氏的院子时,脸上虽没怎么样,心底其实也觉得有一丝丝不妥。我潮期素来不稳,在沈府里发作的那两次,间隔约莫六十多个日子。沈氏常常命大夫给我把脉,无论是哪个,都说我体质不同,阳火旺于其他尻子,潮期不定是自然。我虽恨不得它再晚点,可这毕竟事关生养,夫家紧张,那也是正常。
只不过,这个样子,又教我想起,七出之罪第一条为淫,身而为尻,首要之过,却是不孕。
我心中有事,就到院子去走动走动。
这时,从不远处的一头,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第28章
我循声走过去一瞧,就见到旁边的一处院子里,几个婢子正同一个女孩儿嬉戏。那小姑娘身穿粉裙,头上绑着花鞭子,小模样长得玲珑标致,笑起来的时候,两边颊上还有浅浅的梨窝。
这个长房的小小姐,大名叫徐璎珞。璎珞素有美玉之意,故她的小名就唤儿。
“这儿、这儿,我来”她活泼地笑着,有着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的可爱和纯真。
她们正在玩的,俗称打毽子,多是不能随便出门的女儿家家玩的游戏。便看她们当中两三人拿着一个木制的手柄,而毽子是用公鸡的尾羽制的,好一点儿的就用雉羽,色十分鲜艳好看。
她们正玩儿得起劲,故也没人发现我。我也不去打扰她们,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打算带着下人离去的时候,就听见后头叫了一声。
只看,风用力一吹,那雉毛毽子就飞到了矮树上去,卡在了上头。
“它老掉下不来,这可怎么办才好?”儿懊恼地看着那一头,柳眉颦在一起。
她身边的一个大伴说:“小姐,我看,只能叫人找张梯子来了。“
她们刚要去叫人过来,正好便瞧见了我,那几个婢子便匆忙福一福身:“少君。”那小姑娘也看了过来,我不知是否有谁跟她说了些什么,再者,这大世家养出来的孩子,教养都不可能差到哪儿去。她粘着身边的伴儿,脸上虽还有些不情愿,仍是小声地叫了我一声:“少君。”
按身份,她算是我的养女,依照规矩,理应喊我一声爹亲,可我也切身体会过那种感受,自也不会逼迫她,只对她笑了一笑。
我走了过去,看了看那卡在枝叶间的毽子。这树头也不算很高,真想要弄下来,也不用很劲儿。
我弯下腰来,捡起了地上的几颗石子。“……少君?”碧落不由唤了唤我。
“无碍。”我拿起石头,往高处扔了扔,试了几下,就打中了枝叶,便看它随之摇曳了一下,毽子也跟着一动。“小姐您看,要掉下来了”一个婢女紧张地嚷嚷,谁想那毽子随风晃了几下,还差一点儿。
儿见状,也跑到树下去看了看,然后便望向我。我俯下身,捡了几个石头给她:“你来试一试?”
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捡了一颗我手心里的石头。只是她人小力短,丢了几颗都没扔中,几个婢子也过来帮衬,可到底还是我准头好一些,几下都砸中了枝叶,下人都在叫好。那毽子掉下来之后,我把它捡起来交给她。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毽子从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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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接了过去。
“唔……”她欲言又止地张张嘴,我却猛地听她叫了一声:“父亲。”
她越过我跑了过去,我跟着回头一觑。徐长风立于荫下,影子斜长,静不作声的不知站了有多久,竟也没人注意到他来。他接住了儿,那脸上的笑容虽浅,却是我不曾见过的,濡目之情自是无以言表。
儿抬起头问:“父亲,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父亲回来取样东西,一会儿还要和你爷爷去趟宫里。”徐长风耐心地说道。儿有些失望道:“哦,那就是不能陪儿了。”
徐长风微微俯身,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有这么多人陪你玩儿,难道还不够么?”
儿虽摇了一摇头,却懂事道:“我知道父亲繁忙,父亲不用担心,儿不会调皮惹事的。”
此时,徐长风一抬眼,竟看着我。我也只好朝他走去,轻唤一声:“官人。”徐长风轻一点头,却是对儿道:“方才,少君帮你拿了毽子,你该说些什么?”
“官人……”我不由唤了唤他,徐长风并不理会。儿一双会说话似的大眼看了看我们两个,还是从她父亲身后走出来,对我弯下腰福了福,规规矩矩地说:“方才少君帮了儿的忙,儿给少君言谢。”
我俯身赶紧让她起来:“只是一个小事,毋须言谢。”
儿大大方方地起了,转头问她父亲:“父亲,我现在可以去玩了么?”
徐长风点头道:“去罢。”
我和徐长风一起踏出小姐的小院,同他走了一小段路。路上,徐长风陡地开口道:“儿三岁前都在江北大营,行事不似阁中女子娴静,我也不曾拘着她,让你见笑了。”他缓声说,“日后,我会多多约束她。”
“我觉得……”我看了看他,犹豫道,“她这样,其实也并不坏。”
他向我望来,我抿了抿唇,垂眸说,“我自小长在后宅里,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同我玩乐,自己一个人总能寻到乐子。”说起从前的事情,我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容。过去的我,怕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竟也有怀念那段日子的时候,“最调皮的时候,莫说是扔石子,连爬树掏鸟蛋这种事情,都是干过的……”
话一出口,我才发觉不对,悄悄看了他一眼,徐长风面上不为所动,嘴角却似含笑,又好像没有。徐长风也并未再说什么,只送我到院子,去前说:“今日,宫中有宴,我不会这么早回来。”他停顿须臾,又道,“你若是乏了,就自行歇下,不必等我。”
我点头应了,静静地看着他转身,两个带刀侍卫就跟在他身后离去。
当夜,徐长风果真是回来得极晚。
月华似一束清冷流光,透过窗栏照进,夜风料峭,屋子里却是春意荡漾。
只见,帷幔一晃一晃,喘息声刻意压低,那肉体碰撞的响声在这静夜里就越是响亮。“嘤……嗯……”在床上,我身子伏跪,两手抵于胸前,腰下垫着玉枕,亵衣褪了一半露出肩,裤头只脱到腿根之下,那勃发的阳具出时全身而退,再进入猛虎如匣,直撞得我上上下下,连喘息都来不及。
徐长风仍身着暗绯色武官朝服,那缂布一下一下擦过我的臀肉,将那块渐渐磨红了去。他身上传来酒气,想是在宴上饮了些酒,可人却是清醒的。半时辰前他归来时,我方迎他进门,便擒住我行这一件事。徐长风连连抽动,直顶得我阳芯酥麻,几次痉挛似地颤颤,前头碰也未碰就翘起头来。而后,他动作缓下,将我双手拉到后头,从床上提起。
我的背贴着他的胸膛,那一只手臂便从后抱来,徐长风在我颈间俯首用力吸吮,手掌伸进我衣襟里,只一下就扯开我的亵衣,指腹搓过我的前胸,这举措实是教我畅爽难言,迷乱之中唤了唤他:“官、官人……”他下身猛地挺进一分,“啊”我整个人一弹,脖子喘喘地后仰,几乎要被他得晕厥过去。
他却于这节骨眼处止住动作,我挨在他身上呜咽频喘,额头和衣服都被汗水浸透,片刻,耳后传来声音:“你今夜……本不用等我。”他嗓子极沉,也是极悦耳,“只是一晚上,无人会为难你。”
我眼眶微热,在他身子里摇了摇头。我之所以等他,也不全是……怕人寻我难堪。只是,想了想,还是守着夜罢了。那双眼眸暗暗,由后捏了我的脸,我只将头侧过去,他便倾身吻来。
屋中光线暗暗,只有一抹月色照来,我看不清他眼下是什么神色,可那舌头不分由说地侵来,如初夜时那样,不说蛮横,也是极强势地唆住,一番痴缠吮咬,半晌,他忽而从我身下退出去。
我正觉困惑,徐长风却让我卧下,扭着我的肩,猝不及防地把我身子扳过来。我愣了一愣:“官……”他将我裤子拽下,蓦地分开我的两腿,刺进来时我腰身拱起,他却不容我逃,直入深处牝穴之中。那里素是紧致,他也造访过数回,还是头次乱了呼吸,还未全插进去,就动了起来。
“官、官人……”那利柄在牝中生猛戳刺,弄得我骚穴淫津潺潺,水流得比平时更多,没一会儿就濡湿他腹下茂密毳毛。徐长风连抽干几十来下,弄得整张床吱呀摇晃,我眼里盈着泪雾,似在生死之间徘徊,两手抵住他,盼他放我一马,两腿却又违心将他紧紧攀住,他猛好一晌,直至丹田蹿过热流,激情之下,他便在我身子里就丢了。
事毕,我卧了好一阵子,他已起来点了灯。我猜想他要出去,徐长风却在床侧坐了下来,我看看他,他想是有感,亦望了过来。灯火明暗,他伸出手来,我垂下眼帘,就看那只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我。他开口时,声音极轻,竟给了我一种温柔至极的错觉:“睡罢。”
第29章
堂中,我伸出手腕。
太医说了声“得罪”,便替我把脉。虞氏坐在上座,这会儿也不由微微前倾身子,神色略是急切地问:“张大人,如何?
我将手抽回来后,张太医便拱拱手,道:“少君脉象略数,可阴阳相调,并无冲撞,实属难得。”
“那这潮期……”虞氏想是也有几分尴尬,勉强一笑:“让大人笑话了。”
张太医在宫中任职多年,脸色变也不变,应说:“此事,夫人还请放心。尻者,欲潮初至,头两年潮期不稳的大有人在,可于生养一事上并无大碍,而贵府少君年纪尚轻,体质稳健,来日方长啊。”
虞氏亦跟着颔首,缓缓道:“张大人说的极是,来日方长。”
张太医写了一张药方,说是用于调理养身。虞氏谢过了张太医,便遣下人送他离去。人走了之后,虞氏静静坐着,我也不敢开口。
好半晌,方听她道:“方才,张太医说的话,你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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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
我连忙乖顺地应:“敬亭明白。”
她看了看我,便是有些纳闷,也无处发作,唯有叹一声:“也是,日子还长着。该来的,总会来的。”
虞氏也未再为难我,便将我放行了。
我人踏出虞氏的院子,心里却还想着方才的事情。张太医所说的话,和先前看过我的几个大夫别无二致,既然如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才是。我只是又想道,那太医离去之前,同我说了一句:“少君身子有异,颇是罕见,不可与他人同语,万事还须顺其自然,切不可操之过急。”
碧玉碧落见我频频走神,也出言宽慰我几句,她们殊不知,我仅仅是心绪未定,虽早已认命,唯独对生子一事,仍是有些茫然,就同我和那三个夫君共处,只知道,这事是避不了的。
看来,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之后几天里,我在大房此处,也算是风平浪静,并无掀起什么波澜。
白天的时候,徐长风须去衙门,我无所事事,在院子闲晃俄顷,见那头小院安安静静,就走过去瞧了一瞧。树下,只有儿一个人,那两个她父亲为她寻的大伴正站在边上。
“少君。”下人一唤,儿就转过头来,只看了我一眼,便又扭过头去了,不知是在同谁置气。
我缓步走过去,俯下身来,看看她手里的毽子,问她道:“为何不叫下人陪你一起玩?”
过一小阵子,她方应我说:“不好玩。”她嘟哝道,“她们每个人都让着我,又说,这不行、那不行的,我不跟她们玩儿了。”
我看看那几个大伴,心想她们这些下人也是难做。儿的性子要强,人也颇为好动,和其他那些闺阁养大的世家小姐相比,确实更像个男孩儿。这打毽子玩了好几天,想是已经腻味了,可要干点别的,却又不被容许,自然要生闷气了。
我想了一想,就说:“能否借儿这毽子一用?”
她犹豫一会儿,还是把毽子给了我。
我将这雉毛毽子放在手里掂量掂量:“看好了。”我退了几步,将那毽子轻轻一抛,我一抬腿,用膝盖顶开,紧跟着用鞋底接住。我连踢了几下,那毽子都没掉下来,儿还有几个下人都瞧得目不转睛,直到毽子回到我手里。
儿忙跳起来,跑到我眼前说:“我也要、我也要试试看!”
“给。”我把毽子还给她。儿就学着我方才的动作,可是她还不太熟练,试了好几次都没踢中。我就耐心地教她这该怎么玩,她学得倒也很快,没一会儿就接到了一次。“我踢中了!我踢中了!”小姑娘乐不可支地拍着手,我便又和她说:“这毽子一个人踢不好玩,让她们陪你一起玩,可好?”
“嗯!”儿拿着毽子刚要跑向她们,可走几步却又跑回来,好似挣扎了一会儿,才走到我跟前说:“她们也不会玩,少君再过来,教一教咱们。”
碧落刚要开口,我便笑着说了句“无妨”。
我仔细想过,我对儿之所以心生亲近,乃是出自于害她自幼便失去母亲的愧疚,以及一种近似于同病相怜的怜惜。我自小不受宠,又不能同姨娘亲近,就更能明白那种难受,加之,我若是不对儿好一些,也怕这徐府的下人日后会怠慢了这个小主子。
那几个午后,我每一天都会到小姐的院子里来。起初,儿对我仍有些心结,后来慢慢地,也愿意同和我亲近一点。我从不奢望她将我视作亲人,只要我所做的,对得起她、对得起自己就足矣。
这一日,碧玉用篦子为我梳发,她这活儿使得极好,我也习惯用她。这时候,碧玉都会同我说起许多杂事儿,好给我解一解闷。
“奴婢的家乡在栎阳,说是老家,其实奴婢也不是很记得了。当年闹了粮荒,奴婢的爹娘弟弟都饿死了,奴婢就流浪到了咸安,在慈幼堂里待了一小阵子,后来被张总管给买了回来。”她口中的慈幼堂,又叫养生堂,是养孤儿寡女的地方,在各地皆有设立,由地方官府管制。
当她说到“这徐府里大部分的下人都是这么来的”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一动,不自觉地就脱口问道:“那陆管事……可还有个弟弟?”
“弟弟?”碧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说,“诶,奴婢在府邸里干了好几年活儿了,只知道陆管事好像是张总管从老家那儿带回来的孤子,从没听说过,他还有其他亲人。”
碧玉一句无心的话,于我心间,可谓是一石激起千浪。
“少君?”碧玉唤了一唤我,我有些失神地道:“你先下去罢,我有些乏了。”
“是。”她出去之后,此间便剩下我一人。我独坐着,心中迷惘渐生,本来好似强压在心底的东西,又在这时候倾倒而出他为何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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