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推诸天

    狄云还在为自己的经历嗟叹时，却听洞外一声大喊——

    “师父，师父，脚步往那边去了，是个山洞！”

    “这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是大师伯徒弟的声音！”狄云听到这声音，怒不可遏。

    “你听脚步声，万门的人都来了。”

    狄云被叶威一提醒，竟是大喜：“来的正好！”

    万门除万震山外，还有八个弟子，其中二弟子周圻已经被狄云杀死在荆州城废园里，眼下仇人全在，正好一并了账。

    二人走出山洞，果不其然，正是万震山带着剩下的七个弟子赶了过来。

    这万震山从凌退思处得狄云逃出的消息后，便一路打听，竟是带着弟子成功追到了湘西。

    “狄云，出来！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说话的正是之前出声的万门小师弟沈城。

    狄云没有出声。

    “师侄，交出连城剑谱，我可以看在同门之谊上，放你一马。”万震山却是先开口了，语气里抑制不住喜悦之情，在他看来，这么一个偏僻的山洞，肯定就是戚长发藏连城剑谱的地方了——从事实来讲还真没错。

    狄云的拳头已经捏得嘎嘎作响，却没有动作。

    叶威看着狄云，摇了摇头道：“跟他们还废什么话啊？”

    哪知道狄云在哭。

    “他们都来了。”

    叶威心头咯噔一下，敏锐的察觉到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个阴影，阴影一副老农打扮，又在山坡的背阴面，不注意还真就被忽略过去了。

    “戚长发也来了？”

    这戚长发才是真正的狠人，装死这么多年，狄云受了那么多苦，戚芳都给万震山当儿媳妇了，他都能不露面。结果狄云出狱了，回老家了，找到唐诗选辑了，他跟着万震山出现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觉醒
    “师父，那边有人！”万震山徒弟们的功夫虽然不怎么样，眼神还是不错的。

    万震山回头，大惊：“戚师弟？你是人是鬼？！”

    “万师兄，很意外吗？”戚长发缓缓走近，朝着山洞内大喊一声，“万师兄，五年前的杀身之仇，这笔账我们该好好算算了。云儿，别怕，有师父在，姓万的休想动你！”

    如今，听到戚长发的话，狄云已经没了什么情绪波动。

    “戚师弟，你果然是我们三个里最沉得住气的。”万震山倒是老奸巨猾，一下子就猜出了关节，“你也没想到，你偷走的剑谱到头来会落在你徒弟手里吧！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这是我们师徒的事。”戚长发沉声道。

    那油头粉面的万圭忽然道：“爹，这里荒郊野外的，他们就两个人，不如我们——”

    万震山伸手，止住了万圭的话，反而大声吼道：“戚师弟，既然今天你来了，我们师徒八人是拦不住你们啦！”

    万圭不解：“爹？你为什么这么说？”

    万震山叹气道：“师弟，你徒弟得了连城诀的秘密，功力大进，连老二都被他砸碎了脑袋瓜，我带上所有弟子都没有十分把握，再加上师弟，我看着连城剑谱，我还是放弃吧！”

    万圭等人大惊：“爹？！”

    远处的戚长发身形抖了抖，显然没料到万震山竟然是这么个反应。

    哪知万震山忽地说了一句：“只是师弟，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那好徒儿真会把连城诀的秘密告诉你吗？”

    此话一出，小山谷里一片寂静。

    斜阳之下，又是阴影之中，万震山虽然看不清戚长发的表情，却也知道戚长发被自己说动了。这戚长发和万震山是一路人，谁也不相信。

    戚长发忽然感觉，自己现身早了点。他之所以现身，就是害怕狄云抵挡不住万震山等人，自然要在他全须全尾的时候带着他跑路。

    但听万震山这么一讲，狄云的武功甚至都能打死言达平、让万震山忌惮，真的需要自己吗？或者说，自己真的能控制这个徒弟吗？要知道欺师灭祖可是这一门的标配。

    戚长发这么想着，心目中狄云那憨厚的模样竟是化作了老奸巨猾。

    戚长发犹豫之间，只听万震山又大声道：“戚师弟，当年我扼死了你，将你封入夹墙之中，怎么又会活了过来呢？”

    “那时你敌我不过，就即闭气装死，所以在被我封入夹墙之后，夜里趁我不备蹬墙逃走对不对？好本事！当时我见封墙的砖头有一块凸了出来，心中一直觉得不大妥当，可说甚么也想不到是给你挣扎着逃走时踢出来的。”

    “师弟，真说起来，你没死，我与你的杀身之仇也就谈不上是不是？”

    “倒是我，本就因杀死师弟内疚不已，又因逃走时踢出了半块墙砖诱发了离魂之症，因为这病症，我五年来，时不时从睡梦中起身砌墙，真真是精疲力竭。说起来，倒是我遭受的折磨更多呢！”

    “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戚长发明知故问。

    “嘿嘿，师弟，你偷了我们哥仨的剑谱，被我扼死过一次，这个梁子就算揭过啦！至于我这么多年受的苦，为兄就不跟你计较啦，毕竟说起来，如今我们也算是儿女亲家啦，有什么冤仇解不开的呢？更何况……”万震山咬牙切齿道，“这狄云，偷走连城剑谱、杀了老二，他才是我们的大敌！”

    油头粉面的万圭跳将出来：“岳父！我和芳儿举案齐眉多年，将来一定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这狄云偷走连城剑谱，欺师灭祖，罪该万死！”

    任万震山巧舌如簧，戚长发仍旧是一语不发。

    就算被万震山说动，他仍然选择作壁上观。戚长发现在只是后悔，后悔自己这么早跑出来做什么。

    山洞外，戚长发和万震山斗智斗勇，山洞内，狄云哭得大雨滂沱。

    “师父……”狄云哭得极为惨烈，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一把哭尽一般。戚长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原来他师父从来只是利用他，对他根本没有一点关爱。

    良久，万震山在外面吼道：“师侄，出来吧！交出连城剑谱，我们还是一家人！别说这剑谱的事我们可以揭过，哪怕是桃红的事，我也会在凌知府面前替你疏通的！”

    万震山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众徒弟朝着山洞围了过去。

    洞内，狄云对叶威伸出了手掌：“叶大哥，这一次，请让我自己来。”

    叶威却摇了摇头，收起了血刀：“你先把神照经传给我，我怕你被他们给弄死了，这门好功夫就该失传了。”

    狄云抹了抹眼泪，竟是大笑道：“多谢叶大哥关心，这帮土鸡瓦狗，还奈何不了我！”

    狄云心知叶威嘴上说着担心神照经，心底却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叶大哥，虽然你面目凶恶，行事乖张，动辄杀人，但我知道你是——”

    “行了！住嘴！”叶威生怕狄云喊出那句能让人注孤生的神奇词语，将血刀扔给了狄云，在胸前箍着双手，冷冷地看着对方，“别让我失望。”

    狄云接过血刀，猛地大吼一声：“万门的渣滓们，受死！”

    此时，万震山的大弟子鲁坤和四弟子孙均早已经摸到了山洞门口，见狄云冲出山洞的瞬间，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各自拿剑在空中画出一个圈圈。

    狄云冷笑道：“胡里花哨！万震山，你也和我师父一样瞎教徒弟吗？”

    两人还在画圈的时候，狄云薄如蝉翼的血刀已经将两人的喉咙轻而易举地割开，留下两个喷涌着鲜血的无头尸体。

    卜垣、吴坎、冯坦、沈城看着朝着自己狂奔的狄云，全部都慌了。

    站在万震山身边的万圭不解地问自家父亲：“爹爹，他说的是真的吗？那我的剑法……”

    万震山叹气道：“这连城剑法事关梁元帝宝藏，我要真传了，你们领悟了事小，万一外人瞧见了，领悟到秘密怎么办？”

    万圭点了点头：“爹说的也是。”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连连杀戮
    可万圭转头一想：“不对啊爹！我们剑法这么差，对上狄云不成了送死吗？”

    万震山也没料到有这么一出。在他看来，他、言达平及戚长发三人合力，可是能击杀湘中武林名宿铁骨墨萼梅念笙的。

    这么换算一下，哪怕狄云的功夫比言达平上一线，自家不成器的徒弟，三个一起上，也该轻松弄死对方了。

    万震山却是没想过，要不是梅念笙妇人之仁对徒弟心存恻隐之心，他们仨的欺师灭祖行径怎么可能成功？

    万震山只见鲁坤和孙均被狄云摧枯拉朽般割了头颅后，吴坎、卜垣、冯坦、沈城四个弟子仿佛烟花一般疯狂散开，别说围攻狄云了，哪怕在狄云面前多站一个刹那的胆气都没有。

    “吴坎！还我手指来！”

    既然人都散开，那就找仇最大的。

    狄云手起刀落，吴坎的握剑的右手已经齐腕而断。

    眼看狄云手中那带血的魔刀就要砍向自己，那吴坎竟是左手握着右腕，指着万圭的方向惊呼出声：“师弟，误会啊！都是那万圭见色起意，逼我们干的啊！他是少掌门，我们都得听他的啊！”

    吴坎的话音刚落，万圭就像是被踩了脚的猫儿一样跳起来尖叫道：“吴坎！你是要背叛师门吗？让桃红伪装的主意明明是你出的！”

    “呸！我就要背叛师门了怎么样？你爹倒是疼你，为了给你讨个漂亮媳妇，这么大顶绿帽子一点都不客气的戴头上了！”

    万震山听着吴坎的话，气得青筋直跳，然而吴坎却仿佛彻底癫狂了一般，大笑道：“万震山，桃红的女乃子可是滑啊！卜垣和冯坦捏过了都说又弾性好极了！都他女马一手抓不下啊！”

    那还在往外跑的卜垣和冯坦气得哇哇大叫。

    “师父，别听他瞎说！”

    “他就是惦记少掌门夫人不成，怀恨在心！”

    “原来万门的人就是这么一群龌龊东西！”狄云眉头紧皱，实在听不下去吴坎口中的这些污言秽语了。

    狄云再没有了一丝恻隐之心，一刀劈在了吴坎脑门上，削掉了对方半边脑门。

    之间万震山捏着拳头，大喝一声：“大家都别听吴坎巧言令色，只要杀了狄云，我保证，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卜垣，冯坦，沈城，你们若还认我这个师父，就与我勠力同心，杀了这贼子！”

    万圭大叫：“到时候等我们寻到梁王宝藏，还有好处与你们！不然你们以为狄云能放过你们吗？”

    那一直没出声的沈城高喊：“卜垣、冯坦，师父都既往不咎了，你们还往外面跑什么？”

    那卜垣却边跑边叫：“笑话！我宁愿被狄云追杀，也不想帮万震山这个老乌龟！”

    冯坦也高喊：“沈城，你也知道了他的丑事，等他杀了狄云，看你往哪里跑！”

    卜垣和冯坦机灵无比的操作，让沈城的一腔忠肝义胆迅速化为乌有。

    只听那沈城高喊一声：“师父大恩大德，来世再报！万师兄，我会好好帮你照顾嫂嫂和侄女的！”

    万圭气得哇哇大叫：“狗崽子，敢惦记你嫂子！”

    倒是万震山沉得住气：“戚师弟，这狄云的武功都快赶上师父啦！你还等什么？”

    “啊！”

    却听那沈城一声痛呼，喉间便多了一个血洞。

    原来那戚长发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冲到了沈城的身旁。

    连城诀的大秘密再次，戚长发怎么能让人走漏了风声？

    干脆利落地杀了沈城之后，戚长发脚踩如风，竟是在一剑刺穿了卜垣的胸膛后再从容追上冯坦，将对方一剑刺死。

    拎着滴血的宝剑，戚长发竟是和万震山站成了犄角之势。

    “师父！别拦我。”虽然对戚长发说话，狄云却冷冷地看着万震山父子。

    戚长发神色冰冷：“畜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当年不是说剑招是你自己悟的吗？”

    万震山也帮腔：“戚师弟，看来我们当年真是一场误会啊哈哈！原来是这欺师灭祖的畜生偷了剑谱去练，这才打败我门下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呢。”

    万圭更是惊呼：“父亲，当初我们就该抓住他好生逼问一番的！”

    万震山一脸遗憾地点了点头：“谁都没想到剑谱会在他手上。把他送进牢里，反倒给他找了个清净地方练成神功。”

    听着万震山的话，戚长发一脸遗憾。

    万震山这话一下子把众人拉回到万震山过寿那段时间。当年乡下人狄云进城，正是用连城剑法中的“刺肩式”、“耳光式”、“去剑式”三路剑招，将万门八弟子打得大败亏输，被万震山和戚长发同时怀疑上。

    不过万震山怀疑的是戚长发得了剑谱，先把戚长发杀了砌进墙里，又把狄云给陷害到了牢里。至于戚长发再多的怀疑，也只能在这么多年的隐藏中烂在肚子里了。

    狄云冷笑不已，这戚长发欺师灭祖，又欺骗自己的和戚芳，如果不是戚长发称唐诗选辑是本普通书籍，他和戚芳哪会随手拿来別蝴蝶？

    事到如今，狄云也懒得解释自己那几招是言达平教的这一事实了。

    任自己有天大的委屈，解释有个屁用？

    “师父，我会好好照顾师妹的。”莫名地，狄云说出了一句让万圭几乎气炸了肺的话。

    头上绿的厉害的万圭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就见狄云低着头，提起手中戒刀，低声道：“你们一起上吧。”

    “好你个狄云，当真是长本事了！”

    万震山和戚长发齐齐动作。

    这两人都是心机深沉之辈，也知道这时候互相猜忌只有死路一条。当年他们围杀自家师父梅念笙有多么齐心协力，如今对付狄云就有多么尽心尽力。

    剑光如网，二人一攻一守，竟是互为臂助，将剑法的破绽弥补了不少。

    可惜狄云压根就没有想过和二人正面相斗。

    却见狄云突如其来地闪到了一般，以刀作剑，使出多年前那一招“刺肩式”将万圭肩头双肩刺得鲜血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