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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血(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云水吟
晚宴设在紫光阁,倒是极开阔的一爿宫殿,灵兽长坐在中位,我水族使臣坐在他左手侧首席,而羽族使臣则坐在右手侧首席,锦鲤身为副使,自是在我身边坐下,而那羽族金鸾、孔雀却坐在我对面,那金鸾频频朝我微笑致意,端的是友好异常,而孔雀却时时摆出一副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架势来,倒叫我面上表情僵硬,竟不知如何回应是好了。
开席时分,灵兽长致辞,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是觥筹交错,一片杯光酒影,我酒品不佳,这种场合如何敢敞开肚皮乱灌一通,酒过三巡,那舞姬换了一拨又一拨,我兀自有些头晕,便想离席走到殿外园中吹吹凉风,只可惜这不是在泱都容我自说自话,现下却只能硬撑,锦鲤在一旁一把扶住我略有些歪斜的身体,担忧问道,“大人,你可是身体不适?”
我笑笑,却道,“无妨无妨”,刚直起身体,那灵兽长倒向我发话,却道,“水行大人,这可是我灵兽族陈年佳酿,您务必赏光多饮些。”无奈,我只好将手中夜光杯举起,向他行一礼后整杯饮下,酒是好酒,只可惜这杯饮下,我的头愈发晕眩不堪,略有恍惚间,就听得孔雀起身不知说些了什么,麒麟点头表示赞同,便有侍者从殿外呈上一件红漆雕花木盒,那盒盖打开后,瞬时间整个紫光阁红光四溢,原来那盒中却是件货真价实的宝物,孔雀得意道,“这火琉璃本是我族羽帝陛下额冠上所有,世间仅此一颗,此物非但能够御寒生暖,更是驱邪避凶的宝贝,此番羽帝陛下亲命下臣带来,便是与天禄公主做个见面礼。”
众人一听皆是哗然,金鸾朝我看来,面上笑意更浓,连那麒麟也一发看向我,孔雀此举倒是□裸向我水族挑衅了,我虽料及羽帝此番必是做足了功夫,却也不曾想孔雀竟急色成这般模样,锦鲤忙在一旁询问我该如何应对,我用手指沾些酒水,在那酒案上随意写了“明珠”二字,锦鲤会意,亦起身向麒麟道,“灵兽长大人,我族定域亲王亦有礼物托下臣呈上。”麒麟点头,锦鲤便击掌示意,那殿外鲲寒鳞亦呈上一件物什,却是个白玉龙纹匣,匣盖轻启,里面是一枚夜明珠,那明珠状如鸡子大小,通体发出莹莹翠色光华,虽然柔和,亦十分明亮,在这柔光之下,刚才那火琉璃所发出的红光亦仿佛暗淡了不少,紫光阁中众人又是一阵惊叹,锦鲤清了清嗓子,向灵兽长道,“此物名唤碧海明珠,乃是定域亲王母亲玄龙后生前的一缕气所化,又得亲王殿下养护千年,不仅是宁神静心的好物,更可解世间百毒,亲王殿下爱慕公主,故而愿将自己最珍爱之物赠与公主。”
事实上,这碧海明珠并非母亲气所化,倒是我年少随父亲习武,不小心被剑芒划破指间流出的血珠,正好滴在一扇珍珠贝内,两千年后,不想竟化成了这么个珠子,这珠子的确也算是宝贝一件,只是此番既为龙溯求亲,我又怎好拿出自己的物什送于天禄公主,于是便借了母亲之名,也算龙溯秉承父母之意,更加名正言顺些,总强过羽帝自说自话。
果然不出所料,麒麟眉目间露出了然的神色,差了身侧侍从将两件礼物都下之后,酒席继续,我却实是不胜酒力,愈加头晕目眩,也无暇顾及金鸾、孔雀是何反应,好容易捱到散席,走路亦也有些步履不稳。
紫光阁外亦是栈道,锦鲤紧紧扶着我一路往云阳驿走去,那灵兽长竟亲来相送,想我现下身份不过是一介神官,哪里敢劳他大驾,我略略推开锦鲤,忙要行礼道谢,哪知在那歪歪斜斜栈道上,我脚下一个不稳,整个身体竟往下滑去,不想这麒麟却十分多事,情急之下,竟一把捞过我的腰,还在我耳边轻道了声,“神官大人,脚下且小心。”
我虽有些醉意,脑中亦有些七荤八素,现下见他这般行为,又被山间凉风一吹,此刻倒兀自清醒了七八分,我急着往后退开一步,面上亦有些发窘,只回身急唤锦鲤一同离去,锦鲤在一旁面色亦有些难看,我胸中烦闷,不自觉竟催动了真力,脚下生风,倏忽间离了那紫光栈道,一路行来,倒不见了锦鲤踪影,糟糕,不会竟在这凌云宫中迷了路吧?
莽原的夜色有别于泱都,不同于碧泱宫内水天一色,这里却是山高月小,亦有一番别样风味,我毫无头绪走在凌云宫内不知名的园林之中,心头好一阵郁闷,这下丢脸到家了,还好现下用的是个子虚乌有的身份,如若不然,我这水族至尊的脸面一早便丢光了。我正低头兀自烦恼间,远处小径中倒走出几个宫装少女来,为首的一个衣饰极为华美,看着亦有些说不出的面熟,那少女见到我,竟飞奔过来,一双杏眼灼灼盯着我看,却道,“你真的来啦?”
我被这话弄得有些莫名,亦不顾礼仪,竟盯着个姑娘家不住打量,那少女见我不语,又道,“你是水族的求亲使?你是定域亲王?”这下我更是不解,突然间瞥到这少女衣袍袖角的七色云纹,心中才有了计较,原来这少女竟是那日如归客栈内的小公子,我刚想开口应答,却未料有人抢在我之前,原来麒麟亦跟着我一路过来,此刻这灵兽长却向那少女道,“贞儿不可无礼,这是水族求亲使水行大人,现下已是月上东山,你如何还在这园中游荡,还不回寝宫歇息!”
那少女做了个鬼脸,撇嘴向灵兽长道,“阿哥,是你不知,我与他可是旧识”,她伸手指着我,那灵兽长亦朝我看来,我才明了这少女,也就是那小公子竟就是此事招亲事件的女主角天禄公主,此刻这兄妹二人一起盯着我看,我不禁又有些讪讪,口中却向灵兽长道,“我与公主殿下确有数面之缘。”
不想,那天禄公主听我这般回答,又无端生起气来,竟朝我说道,“你我就仅有数面之缘?那日在如归客栈,不是你亲口说要来莽原娶我的吗?”此言一出,非但我呆愣了片刻,一旁麒麟的面色也不妙起来,灵兽长沉声朝天禄道,“贞儿,怎的如此放肆,还不回去歇息!”,天禄见麒麟严厉,只嘟了嘟嘴巴,亦不敢造次,本已转身离去,末了竟又回首看了我一眼,我见麒麟面色愈加不善,更是有些局促起来,开口解释竟也有些词不达意,我道,“灵兽长大人,我与公主在如归客栈相遇,那时水行以为她是个少年公子,本是戏言,却不该当真的。”
不料麒麟听我这一番解释,不怒反笑,却道,“水行大人,你究竟是何人?据本座所知,水族并没有什么神官大人吧?”我一听心惊,真是要命,这灵兽长倒是个厉害角色,我这身份不至于这么快便被揭破吧。。。
我心中有些烦乱,口中自不会示弱,他既如此问,我便这么答,我按下心绪,微一挑眉,朝他轻笑道,“灵兽长大人说笑,水族若没有钦天监大神官,那我水行又该作何营生?”麒麟听我这般反问,兀自大笑,他定定朝我看了几番,却道,“你既有国书为凭,又有龙帝近臣锦鲤同行,本座不信也得信,三日后在我灵兽族皇家圣地,本座倒要看看你有何本领能将贞儿娶为王妃。”他扔下这句话便转身似要离开,我听他此言,却原来这灵兽长竟一厢情愿认为我是龙溯,我心中兀自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开口叫住他,问道,“灵兽长大人,实是抱歉,在下并不认得归去云阳驿之路,还请灵兽长大人指点迷津。”
他大概未料到我有此一问,身形微顿,挥手给我指了个方向,一纵身便消失在这凌云宫中,我低头叹息,只好顺着那花园小径,走了许久,好容易见到凌云宫出口,锦鲤在那宫门口仿似等了好久辰光,一见到我便立即扑将上来,我被他这罕有的热情似火吓到,不由往后一退,他此刻倒不在乎君臣之礼,竟一把拽过我的手,登上马车,便往云阳驿赶去。
是夜,锦鲤端的是有些不正常,殷勤异常,又是端茶送水,又是主动要求服侍我睡下,我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于是笑问道,“锦卿今日何故如此热情?敢情是主动要求侍寝?”他听我此言,立即红了面皮,本是替我拾床铺的动作也僵住,我从背后见他连耳根亦是红透,心下正叹他面薄,哪知这家伙忽然将那床铺胡乱丢下,转身便推门走出去,片刻后又一阵风似得闯将进来,蓦然往我面前一跪,却道,“锦鲤恳求陛下莫要再戏弄微臣了。”他说的悲壮莫名,我却听得云里雾里,算了算了,我大概真的有些醉了,便径往那胡乱铺的床被上躺下,随他如何吧。
交锋
三日后,灵兽族皇家圣地,麒麟依旧高坐尊位,各族求亲使都聚在一方高台之下,只等天禄公主露面,过了些许辰光,在司礼长老的指引下,天禄公主登上高台,她虽蒙着面纱,我却仍感觉得到她那灼灼目光,奈何现下我哪敢与她对视?只待她那纤纤玉指将手中描金绣球轻轻抛下。而台下的一众王孙早已是摩拳擦掌,未及那绣球落下,一众人等都抢了上去。
孔雀最是性急,一个鹞子翻身便直上高台,他伸手拽那绣球垂下的丝带,正要将绣球揽在自己怀中,锦鲤却叫鲲寒鳞亦杀将上去,鲲寒鳞虽只是我水族御林军左将军,但在我水族之中,灵力武艺均在上乘,我与孔雀交过手,心中有数,料想鲲寒鳞对付他应该问题不大。却说鲲寒鳞使一柄玉柄银刀,他用刀背从孔雀手里挑起丝带,那绣球直向空中飞起,孔雀回转身来,自腰间抽出五软鞭,复又向空中套卷那绣球,二人你争我夺,围着那绣球战在一处,倒也是棋逢对手,一旁众人只能仰望那绣球颠来跃去,竟沾不得身,数回合下来,那高坐在尊位上的灵兽长也不由发出啧啧赞声。过不许久,孔雀渐渐落于下风,鲲寒鳞回银刀,正欲将那挂于刀尖的绣球摘下,金鸾终是坐不住了。
金鸾如歌贵为羽族宗室子弟,论品级亦是一方郡王,他与孔雀同殿为臣,应知孔雀急于邀功,但无论如何,以孔雀灵力武艺,在羽族亦是上数,大概金鸾未曾想到孔雀竟会轻易败于鲲寒鳞之手,心中应是十分讶然。再说鲲寒鳞正欲将绣球下,却见金鸾自袖中射出一道寒光,将他那刚到手的绣球又弹了开去,孔雀一见金鸾插手,立即面露愠色,奈何兹事体大,他亦无话可说,因而只略略调息,又闪身去夺绣球,这下可好,以多欺少,那麒麟端坐在高台,却将目光投向我与锦鲤,兴味盎然。
如歌王在灵界素以玉面俊容著称,但决非绣花枕头,自他加入战局,鲲寒鳞身形渐渐迟滞,气力也有所不济,我身侧锦鲤急着上前助鲲寒鳞一臂之力,他躬身向我请示,我思及五百年前血王莲盟会,连九婴亦败于这如歌王之手,只怕即使是锦鲤上前,要争得这绣球亦非易事。锦鲤见我沉思良久,面上甚是不解,我朝他笑了笑,便起身脚尖点地,倏忽间腾空跃起,干脆亲去争那绣球,倒也痛快,锦鲤未料及我这般行止,不由大惊,口中直呼“大人”,那鲲寒鳞见我亲自加入战局,亦是一脸大惊,我摆手示意他去一旁休息,他口中喃喃还想说些什么,我不由皱起眉头,他亦只好领命,无奈退到一旁。
孔雀见我加入战局来夺这绣球,面色愈加阴沉,他此刻饶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气势倒还不输人,却挥鞭直指我道,“阁下到底何人?”我见他似有些气急败坏,只轻笑答道,“在下不过水族之人。”孔雀见我态度轻狂,更是气急,奈何上回我与他在山道上一战,他心下对我大约有些惧怕,此番这五软鞭虽直往我面门而来,气势倒有些荏弱,我只轻一挥袖,那五软鞭便偏了方向,益发软弱无力起来。一旁的金鸾见此,面上立即露出讶异之色,他已然将我视作了劲敌,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一门心思便是抢那绣球。
我岂会不知他心思,见他闪身往上直取绣球而去,却只好催动水灵之力,变换个极快的身形,还好能赶在金鸾之前,将那高高抛起的绣球夺了过来,那绣球亦非凡品,这般腾挪也不见损坏,我将其托在手心,一时间光华大盛,好生漂亮。
本以为尘埃落定,却不想这如歌王竟好生顽固,想必那羽帝对天禄公主定是势在必得,既如此,金鸾又怎肯轻易认输,他与我争到极处,竟不惜现出本相,化作一只金色大鸾,展开的羽翼伴随着破空之声,一双如钩利爪竟直往我而来,我心下不由一惊,实没料到这如歌王亦会是好勇斗狠之辈,比之孔雀竟有过之无不及,而此刻那灵兽长亦从高位走将下来,近前观战,一旁的锦鲤与鲲寒鳞俱是满面惊色,就连歇在一旁的孔雀亦是目瞪口呆,好端端的灵兽族皇家圣地,一时间剑拔弩张,隐隐有雷霆万钧之势。
我虽不惧金鸾,奈何他来势凶猛,也只好祭起护体罡风,倏忽间周身数道青光自下而上,环绕仿似一道光壁,坚不可摧,而金鸾俯冲直下,利爪触及青光壁,无奈被我催动的真力所阻,如何也不得近前,他复又扇动双翼盘桓直下,一时间风声大作,无形的气浪仿若化作万道羽矢直向我而来,想必此刻在场诸位大约都有些紧张,那麒麟走得更近,我见他眉峰轻耸,隐隐有出手阻止我与金鸾争斗之意。
我心中嗤笑灵兽长担心过度,面上亦抬头朝他一笑,便撤了护体青光壁,我知晓金鸾这招极为凶险,只可惜于我龙衍却作用不大,他羽族属火,这般催动灵力的攻击无非是由于附着了炎阳之力,方才凌厉异常,水性克火,我既为水灵至尊,单凭金鸾一人,只怕还难以近身,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便那样立于一处小丘之上,只道仿似全然未顾及眼前的险状,一时间风声大作,直将我衣袍吹起,猎猎作响,我将那描金绣球托在掌心,直待那万道箭气袭过,方才一跃而下,而金鸾见我毫发无伤,兀自在半空中引颈长啸,盘桓了数周,终不恋战,最后变换了人形,无奈向我俯首道,“阁下好功夫,小王实是不敌。”
我亦起身还礼,口中笑道,“承让,承让”,尔后,便双手将那绣球奉与灵兽长,而麒麟从我手中接过绣球,面上表情颇有些莫测高深。我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待那一众王孙散了开去,我与锦鲤一行亦回到了云阳驿,不待我们坐歇半刻,那灵兽长的传令使又来拜见,却说麒麟今晚要在卿云殿宴请我一人。
晚宴
送走传令使,锦鲤一脸凝重地看向我,我知他心中亦有担忧,便屏退左右,朝他道,“锦卿,你亦莫要过于担心,那麒麟并不知晓朕的身份,只有一件事却十分麻烦。”他见我说的郁闷,忙问道,“不知陛下所指何事?”我兀自叹一口气,想想亦有些尴尬,只不知说与他听,他可会有解决之道。
我端起桌上清茶,轻呷一口道,“锦卿,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二人在如归客栈中所遇的小公子?”他见我这般问,面上稍有些不解之色,却答道,“自是记得,那小公子身着七色云纹绣袍,陛下还道那是个小美女的吗?”
我点头,兀自苦笑道,“锦卿你可知晓,这小美女竟就是麒麟的亲妹,天禄公主,朕那日在如归客栈的一句戏言,这丫头倒记在心上,那日紫光阁晚宴,朕不幸在凌云宫中巧遇这天禄公主,该死那麒麟也在场,这兄妹二人仿佛都一厢情愿将朕认作了龙溯,朕只怕天禄公主会错意,表错情,那龙溯岂不成了冤大头了?”
锦鲤听我这般言语,面上亦露出为难之色,他思索了片刻,却又朝我道,“陛下,这件事倒也并非是彻头彻尾的麻烦,至少此次求亲已是十拿九稳,既然今晚灵兽长单独宴请陛下,陛下便只能一口咬定自己是钦天监大神官,若实在不行,待迎娶了天禄公主,事情自然明了,陛下亦不必过虑。”
我见他这番说辞确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心中烦闷,那天禄公主刁蛮任性,若是此事不在此时解决,到了泱都,万一闹出事端来,岂不更是糟糕?我摆手叫锦鲤先行退下,反正现下胡思乱想亦不是解决之道,那就待今日卿云殿晚宴,看那麒麟什么态度,实是不行,我便与他说个通透,不管如何,依今时情势,那天禄公主想必是不会嫁与凤百鸣了。
卿云殿地处凌云宫至高处,分内外两殿,内殿本是麒麟起居之所,外殿则是灵兽长宴请贵客之处,当晚,锦鲤亦是陪我一同前往,到了殿前第三栈道,侍从们便将他引至一旁,当我独自一人走进卿云殿时,麒麟坐在主位,天禄公主亦坐在一旁,一见如此架势,我顿时有些头大,面上亦不好表露半分,只随着侍从入座席位,却又正与天禄对面,好生窘迫。
此番宴席就我们三人,十分清静,那天禄公主益发含情脉脉盯着我看,想我纵是老脸皮厚,面上亦不由烧红起来,那麒麟更是难缠,不住向我劝酒,可惜我非但不胜酒力,酒品又极差,此番还没有锦鲤随侍身侧,如何敢多喝,如若喝高说出什么错话来,此事也就搅黄了。果然,没多久,麒麟开始谈起天禄公主的婚事,竟直接询问我婚期事宜,他既如此问话,也就是说他已应允将天禄公主嫁作定域王妃,而天禄公主也一改平日刁蛮习气,面上露出不尽的娇羞之色来。
我心中暗道不妙,腹内亦愈发焦急起来,刚刚在殿外想好的说辞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眼观现下之势,我亦顾不得莽撞,蓦的起身向那灵兽长行一礼后正色道,“灵兽长大人明鉴,下臣不过一介神官,此番奉我族青龙帝之命前来莽原求亲,承蒙灵兽长大人与公主殿下抬爱,得以不辱使命。我族定域亲王丰神俊朗,对天禄公主更是爱慕非常,临行前,龙帝陛下亦有所交待,婚期事宜一切但凭天禄公主定夺,届时,亲王殿下自当于泱都恭迎公主凤仪。下臣位卑言微,不敢有劳灵兽长大人与公主殿下错爱。”
他兄妹二人本是其乐融融,奈何被我这一通不识时务的话语打断,天禄瞬及变了颜色,她柳眉微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麒麟,刚想开口,麒麟却抢先道,“贞儿,你先下去,本座有话与水行大人说。”天禄无法,气呼呼往殿外走去,待她离开,麒麟亦站起身来,径直走到我面前,他面含怒色,冷冷朝我道,“本座难道看错,你真不是定域亲王?”
我刚才既已自称下臣,如今亦只好做戏做全套,见他有此一问,忙答道,“下臣惶恐,如何敢冒认亲王殿下名号。”麒麟听我言语,更有些怒意,他厉声问我道,“既如此,见到本座,你如何不行跪拜礼?”
我心中郁卒,本以为他不是个拘礼之人,却原来,他还将这一茬记在心上,的确,如若我有水族亲王之尊,便无需与他行跪拜礼,可水行一介神官,确是位卑言微,此事倒有些难以解释,奈何如今骑虎难下,我只好又胡诌道,“下臣既为神官,从来只拜天地祭鬼神,即便是我族龙帝陛下亲临,亦不会强逼下臣跪拜见礼。”
我这话说得大发了,关键时刻也只好搬出自己的名头说事,心中想想益发滑稽,倒是麒麟见我说的气壮,便也不再诘问,他兀自笑道,“水行大人好生伶牙俐齿,只是本座实未想到,传闻青龙帝面冷心冷,倒对你格外宠爱嘛!”
他说得有些讽刺,我听得更加郁闷,他这一棒子打下,既苛责了水行,又笑话了龙帝,奈何此二人本都是我,这下我倒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难道与他争辩青龙帝实际上宽厚仁德,待臣子都是极好的吗?我只在心中兀自想想,益发觉得好笑,竟不知我堂堂青龙帝,如今差点却要做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营生来。
他见我良久不语,面上还带些自嘲的笑意,不知怎的,面色竟愈加阴沉下去,连带我这一餐饱饭亦未吃成。看来这灵兽族的皇家御宴我是无福消受,我心中略有些忐忑,生怕他恼怒起来,竟要与羽族结亲,忙又道,“灵兽长大人,龙帝陛下常言,灵兽族与我族世代修好,





青龙血(NP) 分节阅读3
两族毗邻,互通有无,定域王殿下乃龙帝陛下亲弟,素来恩宠有加,天禄公主嫁与亲王殿下,实为天地间一桩美事。。。”说到这儿,我不禁抬头观察麒麟面色,他点头示意我继续,我便不客气又道,“而那羽族好战,近年来,屡有挑起事端之嫌,丹凤帝野心勃勃,早有独大之意,若灵兽长与他结亲,且莫说山高路远,天禄公主将独处异乡,只怕我族龙帝陛下亦难保不心怀芥蒂。。。”我此言已经逾越,料想灵兽长亦不是傻子,应该明白我话中之意,于是便不再多言。
一时间卿云殿内沉默是金,半晌,我本以为麒麟会发怒,结果他倒笑笑,“水行大人,本座明白你话有所指,本座既已应允定域亲王求亲之事,便不会反悔。”至此,听他这话,我心中总算放下心来,刚想行礼告退,不料他竟一把将我拦下,戏谑道,“本座还有一事不明,神官大人既日日与鬼神为伍,怎的如此明白青龙帝心中所思?也难怪龙帝宠信于你,由此而见,这龙衍眼光倒比凤百鸣强上不少。”
该死!这麒麟益发胡言乱语,竟是将我与孔雀相提并论不成?我心中气结,忍不住拂袖离席,而麒麟在身后笑得更是得意,要命,只怕我这番愤怒态度,倒更叫他坐实了心中所想,我面色阴沉回到云阳驿,虽说求亲之事已经办妥,却无端吃了一肚子气,实是可恨!
故人
求亲之事既已妥当,我实无心思在这莽原多作停留,那日离去,麒麟又亲来相送,我心中虽恼怒卿云殿不欢而散,奈何面上还要与他寒暄,饶是此刻,方才体味到何谓英雄气短,可恨那麒麟还摆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情态,却道“后会有期”,我当时心中腹诽,却未料冤家路窄,不过多久,倒真的与这灵兽长“后会有期”了。
离开泱都三月余,来时行在这远路高山中,我还颇有些闲情逸致,奈何此刻胸中却只剩下归心似箭,待离了莽原一段路程,我亦不愿再受鞍马劳顿,便现出本相,御风而行,不消一盏茶工夫,便回到了碧泱宫。
锦澜殿外当值的宫人见我突然从天而降,俱是一惊,忙不迭地跪伏在地山呼万岁,我摆手示意礼,便径自步入锦澜殿内,那殿内几案上斜插着三两枝新梅,不时飘过几缕暗香,很是怡人,我见那花朵还十分明丽,料是刚采下不久,正兀自欣喜碧螺青玳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知我心意,一转身却见白暨笑吟吟从殿外后园推门进来。。。
我甫从莽原回来,不想竟能见到久别经年的白暨,心下不由惊喜,白暨本为淮川之灵,与我亦是年少相交的挚友,当初我被父亲责罚去淮川修身养性,只道那淮川静水深流,人迹罕至,千万年来俱是一片寂静,唯他一人与我相伴共度三百余年寂寞时光,思及此,现下见他白衣墨发,眉眼含笑站在面前,我心中兀自又是一动,面上大约也有些呆愣,白暨见我如此模样,面上亦有些尴尬,只问道,“陛下,这新梅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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