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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香小陌
作者有话要说:甜蜜地奔向g潮,大家可以向我抛花花了!【本章和谐部分内容会放进定制】
第八十五章多事之秋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前一章被hx部分内容所以本章有几段挪到前页,别漏看了。
【上接前一章末尾几段】
当时甭提多么狗血,那女孩家是郊区边沿小县城的人,当妈的提着铺盖行李来的,直接把铺盖往祁亮家客厅一铺,往地上一坐,不起来了,不走,索要三万块青春损失,你说甩就甩我们,没门,祁亮也怄出一肚子火,吵得焦头烂额。
萧老师没有戳穿他与祁亮的关系,只说是租房房客。当时也是萧老师几句话,帮祁亮解围。
萧逸对杨颖妈说,小亮的店和摊位,为什么亏钱,货是被谁拿走了,账目都在这里,你如果还不明事理,咱们现在就打电话报案,请公安到店里调查,究竟是谁亏空账目,是谁将店里的货私自挪用转卖,监守自盗。这事双方私下解决,名目上属于“借”和“拿”;倘若交予公安处理,就是“盗窃”,连带事后向我们小亮“敲诈”,我们现在报案么?假如叫来公安调查,查账,查查店里脚印指纹什么的,您家那位表哥,到底做了多少手脚,绝对脱不了干系。
杨颖妈卷起铺盖,走人了。
后脚紧接着,萧逸默默拾自己的行李箱。在一起几年了,家里处处留着两个人相处的痕迹,一点一滴都有美好回忆,谁舍得就这么放下?祁亮傻呆呆站在门口,后悔又难过,就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两个人都哭了,抱在一起。萧逸安慰了祁亮很久,说,最后再做一次好吗,然后分手吧,好女孩总归能遇到,将来去结婚吧。
结果那天也没做成,祁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彻底萎了,两人就互相慰藉似的搂着,在一个被窝里睡了最后一宿。
第二天一大早,祁亮从被窝里爬起来,拿萧老师的证件去了一趟银行,办了个存折,转账,署了萧逸的名字。
萧逸拿折子一看,递回:“给我钱做什么呢,我又不是那种人……我不会要你的钱。”
祁亮说:“是我该你的!我跟我爸一个样的,我只会琢磨挣钱,家里守不住财,指不定将来又被哪个把钱坑走了掏没了,给别人我舍不得,不如都给你。再者,钱本来就是咱俩在一起挣的。”
萧逸说:“不用,钱是你挣的,将来结婚用吧。我不年轻,我的青春年华早已经过去,并没有拖累在你这里。风景过了那一季,自然留不住你的脚步。你不用付给我‘青春损失’,我们两不相欠。”
萧老师一句话,说得祁亮再次痛哭流涕。祁亮抱着萧老师哭,“就是我欠你一笔,当初你有很安稳的前途长远的好工作,是我把你饭碗搞砸了!我其实特后悔,可是后悔来不及了,小逸逸对不起……”
这是祁亮头一回对萧老师坦白当初,憋到分手这天,终于艰难地说出口。他早都向他爸坦承了,就故意气他爸爸,气得祁建东暴跳,作为父亲遭儿子背叛尊严扫地,父子二人有两年没怎么来往,就是因为这件事。
两人临分手抱头痛哭,一个只存在于梦想中的“家”散掉了,谁不伤心难过?
萧逸原来说过,他渴望的看重的是他与祁亮共同营造呵护的一个家,无论祁亮在外面沾惹多少野花野草,回到家在同一屋檐下,两人仍是“名正言顺”的伴侣,搭伙过日子。然而野花一家子都上门了,下一个搬着铺盖卷睡进祁亮家的可能就是女孩本人……萧逸平时温柔含蓄,一直忍让,但这次离开得绝决,没有回头,走掉就不给音讯。那张存折最终也没要,又给祁亮原封不动寄回来。
亮亮那一阵特颓丧,整个人糙掉了,出门头发抓成乱乱的一蓬,胡子也不刮净,衣服乱穿,糙帅糙帅的样子。
他以前衣服都是萧老师给他洗,叠好,按季节款式和颜色归置在大衣柜里。萧逸那人有强迫症,恨不能每天早上亲自为亮亮把衣服裤子搭配好,看着这人打扮得特帅的出门。萧老师不在,祁亮身材都开始发福,不是吃得好,是吃得太糟糕。家里没人给做饭,整天在外面胡吃垃圾食品;要么暴饮暴食,要么就饿着不吃。
家里乱得一塌糊涂,孟小北去过,满地是卸货的纸箱包装,洗手间里毛巾皱巴,看着像被祁亮啃过。
祁亮有一回在写字台抽屉里翻到萧老师落下的檀香书签,用钢笔娟秀小字写的一首相思情诗。祁亮赶紧把那枚书签包起来,珍藏了。
人都是这样,一个人的心是因为挣扎折磨而慢慢磨得厚实、深邃,失去才懂得珍惜,才能成长。一个长年在身边温存陪伴他的人,对于祁亮来说,就是他世界里的空气和水,没有耀目颜色,没有诱人味道,但曾经无处不在。没了空气和水,他都喘不上气儿,会窒息、糜烂、萎掉。
……
那年夏第二件事,是孟家小姑与她男人闹别扭,离家出走,事儿闹大了,全家惊动!
孟小姑有一回傍晚从幼儿园接儿子,在公车站附近,看到她老公的奔驰车,后座上堆放着高档女士时装的购物袋,副驾位上坐着那个女的。
这一幕,最终成为碾压孟小姑脆弱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孟建菊背着皮包,拽着儿子,一路流泪在大街上茫然绝望地走。她不能回公婆家,又没脸回娘家,更不好意思去叨扰三个姐姐。姐姐们也都成家,以当年社会习惯,女人结婚都住各自婆家,谁家都没有富余房子,孟建菊怎么去投靠?这是要丢脸都丢到别人家去了。
这人最后去哪了呢?
孟小姑去到北京火车站,在站外小饭馆吃了顿饭把儿子喂饱,走投无路之下,做了一个日后回想有些不可思议的举动她带儿子离家出走跑西安去了。
孟老太太这五名子女之中,大闺女二闺女三闺女皆是泼横爽快性格,遇事绝不憋屈不软怂谁不让咱痛快我也不能让你好过的烈性子,嘴巴厉害,遗传当妈的,家里家外一把抓。相反,儿子与四闺女随父亲,长得像孟家老爷子,性格也偏内向,不爱说话,凡事喜欢闷到心里挣扎发酵。孟小姑大约更依赖信任她大哥。她哥哥为人性情,不会嘲笑奚落她的窘境,绝不会拒她于门外。
孟小姑带儿子一夜未归,男人和公婆能不着急?还能不出来找?
小姑父第二天凌晨就蹿上孟老太太家门。当然,这回老实客气,进门三鞠躬两叩首,臊眉耷眼赔不是,不敢惹老太太。可是老太太哪知道闺女跑哪去了?!小姑夫再腆着脸皮去到大姐二姐家,敲门找人,又被几个姐们儿挨个骂个狗血淋头。这回全家都知道了,可热闹了。
小姑父那人,都到这份上,还没咽下一口陈年老醋,竟然还call了贺少棠,跑到少棠公司大厦楼底下堵住人。
小姑父臊得脸通红,私下厚着面皮纠缠少棠:“你如果真知道孟建菊在哪地方,或者她给你打过电话,你好歹告诉我,我把人哄回家去呗!……你可别说我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少棠上下打量这人,郑重地摇头:“我真不知道她会去哪,这么多年她就从未联系过我!一个爷们儿成了家保不住自个儿老婆孩子,你缠着我有用?咱能别再犯糊涂么?”
“小妹妹身体本来就不好,赶紧报警,别出大事。”
少棠这样建议对方。
贺少棠当时万万不会想到,孟建菊这次离家出走,会跑到千里之外,而且会给他与小北、给全家掀起怎样一场重大的变故。
孟小北也听说他小姑跑丢了,帮忙出去找过,还给他奶奶出主意,“您和我爷爷,在老家不是还有亲人?我小姑会不会跑回山东老家?”
孟奶奶打电话联系老家,无果。捱到第二天晚上,孟家大姐去派出所报案。
孟小北这天在学校画画。现在正处暑期,美院教授开设成人业余素描班,画人体写生,很高。小北作为教授的得意门生,放假闲得没事,跑来蹭写生课。他随意画着玩儿的一幅画,就可以给其他学生做样本范例。
教授推门进来,带着这堂课的人体模特。
教室门窗关好,窗帘拉上,学生都很严肃专业,有模有样,然而一看模特是怎样的,还是发出一片惊讶呵气声,一阵。
孟小北坐最后一排,脸埋在木头画架之后,猛一抬头,愣住!
祁亮好像早起就没洗脸没刮胡子,眼眶肿胀,憔悴邋遢,一脸放任自流的情绪。祁亮没注意孟小北也在这教室里,眼神发直,仿佛也无所谓、破罐破摔似的,剥掉名牌t恤,就要脱裤子了!
学生们画郊区农村来的中老年妇女画得多,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年轻俊朗的一大学生,在讲台上做人体模特。一坐就是仨小时一动不动,每小时只给五块钱,一般人谁愿意来啊?
祁亮上衣一扒,露出几块腹肌和腰下两道漂亮的人鱼线,身上特别白。他乳晕是浅粉色的。
祁亮头低垂着,撅着嘴巴,眼神落寞。
以亮亮这相貌身材,去给《大众电影》这类杂志做时装模特,都够格了,一小时怎么也有几十元入。下面一个班的学生都“惊艳”了,真没见过。
孟小北被这人弄懵,猛地高举起手:“老师,我我我有意见!!”
小北大步走出来,从讲台上薅起亮亮,生拉硬拽给拖出了教室……他在院子里对祁亮吼,“你脑子有毛病了么!你故意折腾是吧你这样有意思吗?!”
祁亮撅嘴:“孟小北你甭管我你管不着。”
孟小北说:“你想大庭广众玩儿裸奔你去天安门广场裸,立刻被国旗班战士当场拿下!多痛快!!”
祁亮说:“天安门广场人太多了,我胆小呢。”
孟小北:“去去去,别来我们学校瞎闹!……萧逸不要你就算了,咱再找一个,好好过日子成吗?你还真打算出去卖身啊!”
祁亮脑子还没有抽个底儿掉,没有出去卖或者跑到东单公园搞一夜情,就是寻求途径想要发泄。人太寂寞,就需要找个存在感,亮亮本性就是长不大的孩子,越没人疼,越渴望有人疼。
孟小北简直想上脚踹,把这人踹醒。
两人去城里漫无目的闲逛,傍晚时分,在路边露天的大排挡喝啤酒,吃烤肉串、麻辣烫。
祁亮喝了很多啤酒,鼻涕眼泪和酒水一切往下淌,说了许多真心话。
两人干杯,孟小北说:“亮亮,现在北京那个圈子,都不去东单公园了,听说往北面亚运村附近的小公园拓展。你要不然去那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朋友。”
祁亮别扭地说:“我才不去,我这么金贵,我还怕得艾滋呢。”
孟小北喷这人一脸啤酒沫子,痛骂:“该!后悔了吧!大傻x!!!”
祁亮抹掉一脸吐沫,垂着脑袋,用力点点头,两眼因酒意而直不楞的:“还是小逸逸最好,对我最温柔体贴,也不惦记算计我的钱。”
孟小北嘲道:“就你自己把你那几个臭钱当回事。”
祁亮:“没有,我也不在乎钱,够用就行。”
“其实对我来说,做生意赚钱,就像过家家,玩儿似的!就好比孟小北你这人喜欢画画,天生就爱好画画,我呢,我觉着,开个小店做生意绝对比你画素描石膏像容易多了,我又不劲!……我真没把钱看那么重。”
孟小北狠狠剜对方一眼,有时又不得不承认,人各有所长,祁亮就遗传他爸爸,这种人没别的本事,唯财运亨通。祁亮长了一对很有福的软软大大的耳垂,皮肤细白,团团的小汤圆似的脸,俊俏得像个姑娘。男人女相,且皮肤光洁,按照传统面相学,这就是一张大富大贵的脸!
孟小北问:“如果萧老师对你还有感情,你去求他回来吗?”
祁亮垂头发愣好一会儿,无法回答这种问题。
萧逸对亮亮,一定还有感情。萧老师与其说是对亮亮“心死”,不如说是太爱亮亮,最终忍痛选择撒开手,不毁孩子一生,放亮亮去结婚吧,过正常人生活,不用再痛苦纠结。
祁亮那晚喝多了,弯腰往路旁下水道里哇哇呕吐,全都吐到铁篦子上。
兄弟并肩坐在马路牙子上,吹风,眼神迷离,眼前车马如流,如梭的岁月一幕一幕飞速晃过,千金难买青春流年。
小北说:“你和那个女的,到底上过床没有?”
祁亮说:“不算上过吧,没做成。”
小北:“做就是做,没做就是没做,什么叫没做成啊?”
祁亮挠挠鼻子:“就是没那个,突然觉着别扭!我怎么每回跟女孩在一起,心里还总是想萧逸啊。”
孟小北不屑道:“你是那玩意儿功率不行了,搞不定别人,也就只有萧老师能忍你,愿意包容你宠着你。”
祁亮捂着脸弯下腰,自嘲地乐了,然后慢慢地流下眼泪,一双漂亮眼睛充满水汽。
“他离开我那天,我特难受,那个时候突然就撕心裂肺似的。你知道吗孟小北,那感觉就像当初我爸我妈离婚,我妈离家一去不复返,不要我了,后来我爸也搬走有新媳妇、养二胎了……萧逸也走了,这是我这辈子第二回这样的感觉,我的家又散了,又分裂了,没人爱我。”
“我们俩抱着哭,我那个时候觉着,我可能真的爱他吧……我真的变成同性恋了我喜欢一个男人……”
……
孟小北原本特嫌弃亮亮,花心大萝卜一个,现在又开始同情对方。
祁亮就不能算是个同志,这两年心理上也经历一番剧烈挣扎吧,就像他当初与少棠的挣扎一样。萧逸对于亮亮,扮演着“母亲”的角色,亮亮就好像被妈抛弃了两回,虽然他自个儿难辞其咎,也是自作自受。
孟小北想回家跟少棠说,要不然咱们把萧老师上课地点和租房地址告诉亮亮,再撮合撮合那两位破镜重圆?
萧逸仍在企业高管汉语班里授课,薪水尚能糊口,在城市的另一端租了房子住。
呼机响了,竟然是孟小京呼他。孟小京说:【爸来北京了你知不知道?】
孟小京和同学朋友去秦皇岛旅游采风呢,接二连三,一口气呼了好几条:【小姑好像去西安咱家了,到底怎么回事?】
【你自己那个事,爸爸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就是想提醒你,我觉得爸爸知道了。】
……
孟小北跟祁亮分手,自己坐公车回家,根本还没当回事呢。他在胡同口往他奶奶家打了电话,他奶奶电话里嗓门很大,“碑碑,你爸回来了,把你小姑也给俺们送回来了!你小姑抹油事的,你也放心啊!……”
少棠听说孟建民到京,微微一愣,沉默片刻:“小北,你还是回你奶奶家。”
孟小北说急什么,明天再回家。
两人一夜无事,孟小北睡得很熟。少棠夜里不太平静,翻了好几回身,半夜起来给小北肚皮上裹上毛巾被,怕儿子着凉。少棠到客厅阳台上站着,静静地抽烟,凝望半个北京城的夜景,天边涌动一层翻滚的浓云。
第二天一早,六点多钟,少棠醒着,转过头静静地看。孟小北四仰八叉躺床上,裤裆里立着。少棠忍不住伸手轻轻一弹,弹小鸡儿。
孟小北被弹醒,也去摸少棠的晨勃,说“让我摸摸你毛最多的地方”……
孟小北起床解手,他们家大门响了,有人敲门。
孟小北早上嗓子哑,沙沙地问了一句:“谁啊?”
门外没人应。
孟小北光着脊梁,穿一条家居大裤衩子,趿拉着拖鞋:“电啊?才几点,早不早啊!”
他凑近门上的“猫眼”,眼本来就略微近视,还一脸哧麻糊,看不清楚,猛地一愣……
少棠从屋里走出来:“谁敲门?”
孟小北猛回头,眼里瞬间掠过一片兵荒马乱,盯着少棠。
两人对视一眼,少棠当时表情十分平静,没说话,仿佛早就等这一天,默默拎起沙发上两件t恤,让小北也穿上衣服。
少棠慢慢走过去,开门。
孟小北突然按住少棠的手,表情有几分顽强又倔犟的悲壮,这就像宁死不屈准备架起铡刀就义了。少棠对小北摇摇头:没事,你让开。
孟小北低声说:我开门,你先找地方躲了。
他甚至瞬间想出个馊主意,让





干爹 分节阅读65
少棠系个保险绳,从厨房窗户爬下去,落到小平台上,然后再通过那层楼的窗户钻回楼道,金蝉脱壳。少棠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溜掉,让人捉不着奸。
少棠把孟小北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用眼神示意指挥:靠边站,回屋待着,没你的事。
第八十六章出柜
门外来的,当然是亲爹,孟建民。
孟建民大老远专程从西安赶过来,一天都没耽误,就为儿子。这人眼窝深陷,蕴含血丝,身体清瘦却仍挺拔自撑。两年间在家养病,像填鸭似的灌药,浑身都能闻出一股腐朽药气。他肺水的病症消褪了许多,已经很久不用去医院抽水,算是治好了,只需服用中药丸调理。
孟建民也出人意料平静,克制,竟还不忘串门的礼数,提着东西上门的。
孟建民拎的是用红绳捆扎的两瓶装西凤,还有一匣从西安饭庄买的点心,大老远特意带过来,让人暖心。少棠眼眶一热。孟建民对少棠点点头。少棠发觉建民的手还是随心悄悄抖了,酒盒把桌子碰得哐当一下。
三人陷入难捱的沉默,四下寂静。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阳台,洒满客厅。沙发上扔着孟小北换下的长裤,茶几上摆两只渍有茶迹的马克杯,房间略微凌乱,一看就是男人住的,却又有家居的温馨。孟建民忍了片刻,压抑得自个儿肩膀后心都抖,突然欠身往主卧室走!
少棠大步上前,拦了:“建民。”
孟建民说:“我就进去看看。”
少棠:“别看行吗。”
孟建民眼眶发红:“我就是想知道,怎么回事?……我不应该弄清楚我儿子到底发生什么了?”
少棠攥住孟建民手腕,扭得紧紧的,拦住。两个男人径直四目对视,眼神深深地看透,什么都不用说,一清二楚的。
两个爸爸同时厉声指着门口,把孟小北轰出门了,不让儿子搀和,要私下谈。
孟小北被迫滚出家门,在楼下焦虑地转圈,胃里焦虑翻江倒海。楼下社区花园里有晨练的大妈大爷,慢悠悠地伸胳膊舒展腿,世间被一片祥和的光芒笼罩。然而头顶的阳光深深刺痛孟小北的眼,刺得他眼花,心像在海浪中漂泊翻滚的浮萍。这条路真的需要勇气,在浪涛中挣扎前行,不知哪一个浪头打过来,就被冲散了……
他干脆就围着他们家楼下跑圈,跑了好多圈儿,汗水浸透后心,发根处潮漉漉的。
孟小北胸口振出粗重的气息。一直感觉自己长大了,成年爷们儿,然而在关键时候,仍然显得渺小,怯懦,把少棠一个人推出去面对接踵而至所有可能的责难与压力,少棠去扛炸药包堵抢眼,自己真他妈没用。
孟小北从楼下早点摊买了豆浆和肉夹馍,又上楼回去了!
……
孟建民与少棠谈判,注定无法达成妥协。两人希望孟小北做出的选择决定,就是南辕北辙。两个都是爸爸,都爱这个儿子。对于孟建民,孟小北是他嫡亲老大,孟家长孙,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将来前途无量,他在乎这个儿子。而对于贺少棠,这是他亲手养大从小搁在身边看着成长起来的大宝贝儿,前半辈子预支了辛劳浇花施肥,后半辈子渴望共度余生,彼此就是无法割舍的依靠。
孟建民说,我没敢跟我媳妇说,马宝纯都不知道,我们家老太太也不知道,我就是一人来的。我就是想弄清楚!如果今天是我弄错,少棠你告诉我我弄岔了,没那回事,那我立马走人,咱两个什么事都没有。
少棠双手交握攥紧,说,瞒你是我做得不妥当,感情的事我没有克制住,我对小北是真心。
孟建民说少棠你脑子糊涂了吗?你也是孟小北他爹!你怎么想的?!
少棠说,感情过界了……我真爱他。没有闹着玩儿,没有不尊重,我拿小北当我爱人。我希望你能同意,将来都不反悔。
孟建民眼神都乱了,你再喜欢他你也不能这么干啊!孟小北他即便是我闺女,他是个女孩子,你也不成,他管你叫爸爸!他当初喊过你一声干爹,他现在长大了你俩一辈子永远也是父亲儿子的辈分,中国人最讲究的家庭伦常,做人最起码的道德。咱俩这么多年兄弟相称,你喊我“大哥”,你这是打我脸呢吗?你打我脸吗?
少棠说,我喊你大哥喊了十五年,然后我爱你儿子爱了十年,我心里不难受?
孟建民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掏烟,病好几年没抽过烟,手抖。
少棠给他点烟,淡蓝色火焰在两人瞳膜上灼烧,一片纵横缭乱的火……
孟建民一直以来,多么信任少棠,互相认识快二十年,一桌喝酒一床睡觉,是从西沟那段最艰苦岁月并肩走出来的异姓兄弟的感情。现在各家生活都慢慢稳定富余起来,人人日子都发达了,住着单位的新房,赚着翻倍的工资,做着生意,赚着大把钞票。果然人与人之间只能共患难,难以同富贵;饱暖思淫欲,富贵生异心。
这种状况,父子乱伦对孟建民理智感官上的冲击,甚至超过男男同性之爱在当时年代的社会禁忌。他信任到把自个儿儿子交给对方抚养栽培了,以为这是将孟小北送上一条人生的捷径!
多么讽刺!
人到一定年纪,人生观价值观早已铸就成型,走上一条路就很难回头,互相很难说服对方。
两个中年男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抽得很凶,心里都百转煎熬。
孟建民艰难地说:“少棠,我一直相信你这人做事靠谱,为人正派。孟小北一个孩子,你毕竟比他大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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