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悠闲日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半盏茗香
因张叔在厨房里做了十年,所以这做饭的手艺真是没得说。荤油熬的差不多的时候,张叔在另一口大锅做的猪肉臊子也好了,香味直勾的守在旁边的江凡和张书墨肚子咕咕叫。
等把荤油用大肚口陶瓷缸装好后,把油渣拿碗装了,直接提着水壶把里面快烧开的水往锅里倒。水倒进去后一会儿就咕噜着翻滚,因为水够多锅够大,张叔直接把面条都放下去了,时不时拿筷子搅动几下以防黏锅,等差不多熟了,再把小白菜放进去烫一烫就可以装碗了。
江凡吃面喜欢汤多,所以碗必须要大,当时买碗的时候就买了几个大汤碗拿回来吃面。把面条装碗,各种调味料,臊子、葱花一放,这口水就冒出来了。江凡还往碗里放了些油渣,吃起来别提多香了。
一大碗下肚,刚刚饱,江凡坐在椅子上挺着肚子舒服的直哼哼。
这到了村里还真没有闲着的时候。张叔把厨房拾了后,把猪棒骨洗干净打断,拿出主料开始煮卤汁,江凡拿着纸笔带着张书墨去了高老叔家,向刘大娘请教怎么积酸菜。而张书墨怀里捧着上午买的布和那几双鞋面以及针线,也打算请了刘大娘和她两个儿媳妇儿,帮着做几身衣服和鞋子。他们衣服的尺寸,上午在布店里就请里面的成衣师父给帮着量好了。
酸菜这东西弄是很好弄的,不过每人做法与加的料不一样,弄出来的味道也有差别。刘大娘一听江凡要积酸菜,直接说她帮着做了就是。
江凡笑说:“哪能事事都要您帮着动手,这回来没几天都麻烦您多次了。您啊,就直接告诉我方法,我这记着,回去按着步骤,绝对没问题的。”
刘大娘现在对江凡的印象是越来越好了。虽说胖,那也是胖子中模样上等的,那皮肤嫩得跟婴儿似的,一看从小是个养尊处优的,但他也没说嫌弃乡下地方脏啊之类的,见了谁都带着笑,礼数上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从他三人回到村子里,虽说她们一家人帮着做了些事给了些东西,但人家也是有给她家两个小孙子买零食。庄稼人的零食,一年四季的,也就是山上的一些野果子吃得多,这还得防着山上的野物不敢多摘。像镇上卖的那些糖果,可贵了,他们都舍不得买,最多过节时买一点给孙子们解解馋。可这几天,两个小孙子的零嘴儿就没断过。江凡本人是不是真大方,是不是乱花钱她不能随意下定论,但至少人家在人情往来这一点,做的是很好的。
这田地里一天天的忙,刘大娘也不是时时都有空闲时间,家里还有菜地要打理的,当下也就依江凡的意思,把积酸菜的法子细细跟他说了,等他记好了,又确认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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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这里,家家户户都是用这法子积酸菜,也不存在什么秘方一说。
然后江凡把做衣裳和鞋子的事情给刘大娘说了。
江凡说:“一共是六套衣裳,这是衣裤的尺寸,您照着做就成,也不会让您白做,一套衣裳我给二十文,您看成吗?”
二十文,帮着别人大太阳底下庄稼一天也就三四十文,做衣裳她们都熟练的很,这简单的粗布衣裳她们一天就能做一套出来,不用晒太阳还不力气,这对她们来说,可是最轻松的活儿,花不了多少时间,六套衣裳她们三个最多三天就能做出来了。
至于那鞋,纳鞋底就要些事,不过因为鞋面是现成的,所以江凡一双鞋十五文钱,也是很不错的工钱了。
这坐家里还能挣钱,刘大娘笑得嘴都合不拢。
给江凡舀了一汤盆老酸菜水,还给了两颗酸白菜让他带走,刘大娘关了院门,一转身见自己大儿媳妇儿抱着三岁的大孙子站在堂屋门口。
刘大娘脸上的笑还没回去,放低了声音问:“睡着了?”
大高氏笑着轻声说,“可不是,之前揉眼睛闹瞌睡,哄了好一会儿才给哄睡了。”
“把他放屋里去,动作轻点,别又哭了!”
“我省的。”
等把儿子放屋里后,大高氏走出来,看她娘正和弟媳小高氏把桌子往院子里搬,赶紧走过去搭把手。
“小大睡了?小高氏问。
“睡了。小二也睡了?”大高氏说。
“也才睡下。”
高虎和高豹相差一岁零几天,兄弟两每年过生日都同一天过,成亲也是同一天,后来两人妻子怀孕,高虎还是要比弟弟快一步,不过这样也不会乱了辈分。两个小的前后出生,相差半年,大的就小名小大,小的小名小二。村里人小名大多都取得贱,好养活。
刚江凡和刘大娘的谈话她两个儿媳妇都没听到,这会儿刘大娘就跟她俩说了,不过没说具体工钱是多少,只说做完衣裳鞋子,两人都有三十文钱拿。家里钱财的大处,还是要她自己握着才好。
其实刘大娘算是开明的婆婆了,晓得给儿子儿媳留些家用,这些年大儿小儿出去做活得的钱,都是大部分交给她,小部分他们自己留着,但是家里平日的油盐柴米,都是从她这出的。两个儿媳平日吃喝不愁,年节的衣裳都是婆婆出,每月自家丈夫还有钱上交,婆婆脾气温和,也从不偏袒哪一个,所以要说这村里人婆媳谁家相处最好的,就要数他们家了。就算有那争执,也是好声好气一家人坐下来说开了解决。大小高氏妯娌关系也处的好,两人私下里不止说了一次她俩运气好才能嫁到高家来。
不像他们同村有的人,恨不得把儿子儿媳掏空,最好一分钱也不要留在身上才好,平日自己馋嘴了想吃个什么也不行。
其实这也与两人的品性相关,都是懂得谦让的人,要一个脾气温和,而一个争强好胜处处斤斤计较的,这常年相处,也得摩擦不断。
大小高氏手里的活计也很不错,每年家人的衣裳都是她们自己缝制的,现在虽说田里有点活,但也轮不到她们两个去做,帮着做做衣裳权当打发时间了,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当下听婆婆这么一说,两人搬凳子的搬凳子,拿剪子的拿剪子,一下子就忙开了。
把布摊开在桌上,小高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边裁布一边说:“娘,我上午去菜园摘菜,碰到江莲姐了,她问了我点事来着。”
“江莲儿回来了?问你啥了?”
小高氏说:“江莲姐带着她闺女一起回来的。她问我是不是江氏二房的回来人了,这之前江小子不是还到她爹娘家买了莲子么,肯定是海叔两老告诉的。不过我看她神情不太对,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我也不好细问。”
刘大娘道:“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江凡他母家那边还有个舅舅,他舅舅有个闺女叫顾芳秋,嫁的人正好和你江莲姐夫家一个村子的,今年都二十一了,算算成亲都快六载了,前两年听说还一直没怀,也不知这两年如何了。”
第9章
刘大娘说着叹一口气,这女人啊,嫁了人如果肚子不争气,那在夫家的日子,肯定好过不到哪里去。当初她头一胎就生了虎子,原本一直对她颇有微词的婆婆立即对她好了不少,后来再生了豹子,这在高家的日子就更好过了。她晓得做儿媳被婆婆刁难的滋味,所以她从不无缘故的去说两个儿媳,也幸好这两个脾气都是好的,这家才能这般其乐融融,让村里好多人都羡慕。
这说着说着,话题就歪了,从江莲身上说到了村子里的事上去了。刘大娘与江凡舅舅家不认识,只知道在哪个村,不过离丽山村还远着呢,他舅舅如今如何,她是半点不知的。只想着江凡与母家那边就那一个舅舅,这肯定是不会断了联系的,话题过后就抛到脑后去了,后来给江凡送衣裳和鞋子过去,也没想起来提一句。
再说江凡得了积酸菜的法子,和张书墨两人回去时,张叔正在井边洗陶瓮,见他们两人回来了,就把活交给了张书墨,交代了他看着锅里,自己提着上午买的猪大肠去了河边。这东西可不能在自家院子里洗,味大不说,虽说水顺着沟渠排出去了,可到底还脏。拿着玉米渣子到河边下游去,洗的还快些。等在河边洗干净了,再回去用热水洗搓几遍就行了。
张书墨洗陶瓮,江凡就挽起袖子把上午买的一些可以弄成酸菜的萝卜和大白菜拿出来洗。这也是没办法啊,不做他就得闲着,又没娱乐活动打发时间,还不如帮着弄弄。
才来乡下那两天,江凡做事,张叔父子俩还要拦住他,后来江凡说兴许这辈子他们就得在村里过了,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总不能全靠他们做,再说就动动手的,又累不到人。父子俩这之后才没再拦着。
陶瓮不大,装不了多少菜,不过胜在个数多。江凡按照刘大娘告诉他的,把菜洗干净,大白菜就切成两半放在干净的地方把水分控干,萝卜切成长条,等要吃的时候抓起来就可以直接吃。
到半下午的时候,卤水也煮好了,张叔用买的锅装好,放在小灶上小火继续熬,等明天更入味了再开始卤肉。
晚上煮的白米饭,菜是土豆烧大肠,还留了一半大肠明天煮卤味,还用刘大娘给的两颗酸白菜炖肉,吃的江凡是满嘴流油。
第二天张叔就把猪大肠、猪心还有去干净毛的猪蹄都下了卤水,吃得江凡恨不得把舌头一并吞下去。张书墨看着比以前能吃多了的少爷,望着他那肥肚子越来越忧心,有心想劝一两句吧,又怕真把他饿着。
江凡才不管这些,亏待啥也不能亏待了他的嘴巴!反正他现在每天都有绕着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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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埂跑步,运动着就算再胖也胖不到哪里去……吧?
院子里的竹篱笆还没弄,不过鉴于之前拖了一次竹子就弄坏一件衣服,江凡怎么也要等刘大娘把衣服鞋子做好了才行。
而在刘大娘给他把衣服鞋子送来的时候,一场小雨停了没两天,路面正好能下脚,篱笆也好插一些。
这次他学乖了,在竹林里就把枝桠都给剃掉,回去轻松多了,等砍够了竹子,再去把那些枝桠搬回来,等这些枝桠晒干了,灶膛引火不要太好用。
等把竹篱笆围好,江凡把生命值获取球拿出来,圆球浮出系统便成了透明的了,在江凡的视野中转化成能量罩,罩在雪阳花的上空,而那一片地方看起来还是一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样子,江凡就等着用生命值赚取系统币了。
随后他还去砍了几根竹子,把里间院子的围墙上面横着搭上几根,等以后弄点葡萄在里面种着,夏日既遮阴又有葡萄吃,种在中间院子,还不怕别人乱摘。
江凡家属于独门独院,不像村子里其他人家,大多都是挨着的,因他家当年建房需要的面积大,所以从村中建到了如今这块地,离村里任何一户人家都有段距离。而房子周围都是他家的四亩沙地,只不过目前租给别人种着粮食,小麦麦穗已经泛黄,再过段时间就可以了。
这会儿张书墨在一旁练字,江凡躺在椅子上思考等地都回来,哪些地该如何安置。而张叔,他可闲不着,又去砍了竹子回来,在编制一些可以装菜放零食水果的菜篮果盘。
江凡想着靠着系统,自己以后定然是个水果大户,每天吃不完的水果赚不完的钱,想得正嗨,就见张叔进来叫他,手指着门外啊啊两声。
张书墨停了笔,在江凡起身前往外面一看,说:“外面有个小孩儿!”
小孩八九岁的模样,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包子头,乱乱的,像是随便在脑后扎起来的,不少碎发汗湿的黏在他脸上和额头上。一身粗布短打,上面还有不少补丁,脚上是一双草鞋,此时上面全是泥巴。在小孩左脚边放着一个有他一半高的麻布袋子,里面装的是些蔬菜,而在他右脚边,放着一只半大的花公鸡,看着是活着的却躺在那里也不叫,蔫蔫儿的没动静。
江凡惊讶,这脏脏的小孩是谁家的,看他一脸汗的模样是不是要来讨口水喝?江凡正想叫张书墨去给小孩端热水出来,就见小孩明明怕生,却还是鼓气勇气的对着他叫了一声:“凡表哥!”
表哥?
江凡惊了,转头去看张书墨,那意思是在问我居然还有个表弟?你怎么没告诉我?!
张书墨显然也受到了惊吓,张嘴“我”了半天,蓦然转头问那小孩:“你父亲,可是顾长青顾老爷?”
小孩急急点头,“正是家父!”
江凡一听,顿时忍不住轻拍了张书墨后脑勺一掌,臭小子他还有个舅舅居然不告诉他,此番表弟上门,定是舅舅那边知道了,而他这个做外甥的回乡居然还没去拜访这个长辈,这好失礼啊!
张书墨被自家少爷那一下拍的,也直到现在才想起少爷的这门母家亲戚。
只怪张书墨到江家后,这顾老爷从没来过江府,他也是从其他人嘴里提过少爷母家有这一门亲戚,不过因为没亲眼见过,所以印象也不深。再者,当初二老爷二夫人去了之后,二夫人娘家连个人都没来一个,他就更记不得了。所以江凡当初那头一撞撞失忆,给他补充过往事情,也直接把这一门他未确认的亲戚给漏了。
最主要的是,原身还在的时候,张书墨也从没听他提起过。
张书墨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把比小孩高的篱笆门打开,帮他把麻布袋子提进院子里,把花公鸡也拎进来。
前辈子江凡直到三十五岁也还是单身,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有小孩,所以一直都蛮喜欢小孩子的,对张书墨,原身对他可能是兄弟,但江凡自己知道,他其实是把张书墨当半个儿子来疼的。如今见小表弟这一身,明显过得不好,看他脚上和裤腿上的泥,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还提着这一袋子菜,对他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来说,可不是轻松的活。
张叔在某些地方最是聪明的人,小孩进院子后,他已经把一直坐在灶上的热水打了一盆出来了,兑上些井水刚好下手,还拿了自己的毛巾放进木盆里,让小孩赶紧擦擦脸,一脸的汗可不好受。又搬了张用竹子新做的小脚凳过来让小孩坐。
江凡拧干毛巾给小孩擦脸,满是歉意道:“表哥之前出了点事,脑子里记不清以前的事物了,你能告诉表哥,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孩眼里闪过讶异,然后回道:“我叫顾远韬。”
“顾远韬,嗯好名字,那表哥就叫你远韬了,没问题吧?”
顾远韬点点头,然后他指着那一袋子菜和那只鸡说:“这是爹和娘叫我拿过来的,说表哥从上京回来,一定吃过很多苦,叫你别伤心。”不过顾远韬上上下下的把人打量一番,看表哥的体形,吃苦应该是不会的。
江凡活了三十几年,还是头一次在一个小孩面前感到尴尬,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帮小孩洗脚上的泥巴,“你爹和娘呢,他们可还好?”叫小孩一个人提着东西出来,他们怎么放心,万一被谁拐跑了怎么办!不过看小表弟的穿着,定然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果然,顾远涛皱皱眉,“爹不好,他腿整日疼的睡不好,娘也不好,天天都哭!”小小孩童望着面前这个胖胖的表哥,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表哥,之前听说要把家里拿去卖的半大公鸡送给他的时候,他心里还很埋怨,可这会儿,他突然想起,表哥连爹娘都没有了,起码他还有爹娘,还有姐姐。这么想着,他之前心里的不快便都不见了。
此时快到正午吃中饭的时候了,江凡叫张叔和张书墨去煮饭,然后拉着顾远涛进屋,说:“等我们吃了中饭,表哥和你一道回去!”
顾远涛看着这拾得干干净净的大屋子,点点头,然后在桌边坐了下来,当看到旁边张书墨还没来得及拾的文房四宝时,小孩过早成熟的表情终于起了一丝变化,眼里闪过明确的羡慕。
江凡自是看到了,他不清楚原身和舅家的关系如何,可如今他心里却少不得自责。
第10章
上一次他们去镇子上买的肉抹了盐保存的,还卤了一半放着。之前的酸菜刚好可以吃了,中午就做的酸菜炖肉,切了两盘卤肉,煮的白米饭。
饭桌上,小孩明显饿得狠了,不过吃饭的动作虽快,但是丁点也不粗俗,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等吃了饭拾了厨房,江凡拿上一百两银子,关上大门,套了驴车,把顾远韬带来的菜和鸡都绑在驴车上,抱了顾远韬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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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他给的路线赶车。
顾长青家的村子叫王家村,一听名字就是那种家族繁衍而成的大姓村落,而顾长青家在里面就是外姓人,这种人家在这种大姓村里一般都容易受到排挤。王家村离丽山村比到镇子上要远得多,他们赶着驴车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到。想着之前给顾远涛洗脚的时候那被磨破的脚后跟,江凡心疼的把小孩的手又握得紧了些。
最后他们在村子里一间垮了半边的茅草屋前停下。
江凡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里简直无法接受。就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一路的走,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破的屋子里还住着人的。
顾远韬自己跳下了车,看还愣怔在那的江凡,抿抿嘴,“前断时间连着两场雨,房顶茅草沾了水,把朽了的木头压断了。”本来他还想说,本来是打算把那只鸡卖了钱请个人帮着弄弄的,后来看江凡那副大受打击的傻样,还是没说出口。
江凡在张书墨的催促下了车,此时顾远韬提着那袋子菜抓着那只鸡已经往屋里跑了,边跑边大声喊:“爹,娘,我回来了,凡表哥也来了!”
江凡赶紧跟上去,刚走到门口,就见顾远韬和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妇人搀扶着一个已经瘦到两颊凹下去的中年男人出来。
中年男人一见江凡,一行清泪就从眼眶流了下来,看着江凡,口齿哆嗦的,却情真意切的喊着:“凡……小凡!”
不知怎的,江凡看到眼前这个瘦得快脱去人形的男人,就想到了弥留之际的父亲,也或许原身与他之间的血缘关系在作祟,反正江凡眼眶跟着就红了。他两步上前扶着顾长青,手里感受不到丁点重量,嗓子紧得发疼,“舅舅,小凡不孝!到如今才来看您!”
顾长青即使被那只腿拖累了六年,也生生痛了六年,之前也从未掉过一滴泪,此时这个中年男人却已是满脸泪水,细细地打量妹妹和妹夫唯一的骨血,嘴里欣慰道:“不怪,舅舅不怪你,舅舅愧对你啊!”说到最后,已是嚎啕大哭。
他这一哭,旁边的妇人也跟着哭泣,顾远韬也小声地呜咽,惹得江凡眼眶更是肿胀,硬是生生忍住了要掉出眼眶的眼泪。
也是顾长青这几年压抑得久了,每每想了断残生,但一想到妹夫临死前的嘱托,就怎么也不敢对着自己下手,不然死了也会是个背信弃义的人。
这一通哭,哭出了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淤积,虽不能一下疏通,但如今见到了妹妹和妹夫的孩子,也算在他临死有个安慰了。
但这一哭,情绪发泄了出来,顾长青的身体根本受不住,直接哭晕了过去。吓得江凡和顾远韬几人手忙脚乱,赶紧把人放到床上去,却不过一会儿就见人说起了胡话。
“快!书墨,牵驴车带远韬把最近的大夫给找来!”江凡大吼,他们对此地不熟,所以找大夫还得远韬带路。
“我去找!”顾远韬转身便往外跑,张书墨急忙跟了上去。
江凡安排了张叔去把院子里的柴炉子烧上,等会儿肯定要煎药。自己把浑身瘫软的舅母顾李氏好歹安慰住。急得在门口一阵乱转之后,顾远韬和张书墨拉着一位年约六十的老人走了进来。
顾李氏一看老人,顿时宛如见到救星,扑过去拽住老人的衣角,哭得肝胆欲裂:“唐大夫,你要救救我当家的,他这是不想活了啊,撇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们可怎么活啊!”
唐大夫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让他死不了!你松手,别耽误了我救治!”
顾李氏这才好歹止了哭声。
唐大夫从自己药箱里拿了片人参给顾长青含着,随后拿出银针开始医治。
“娘!”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若不注意根本听不见。江凡掀开门帘,就见外面站着一个脸色苍白随时像要倒地的年轻女人,江凡知道这应该是顾远韬口中的家姐顾芳秋。
这个朝代男女大防不像书中写的那么夸张,女孩儿家是可以在外走动,像夫妻和离,寡妇改嫁和女子顶立门户也不少见,只要不过分接触,一般人都不会乱想。江凡看顾芳秋都快站不住了,便上去一手托着她手肘处,一手在背后虚扶着,说:“表姐,我是小凡。”
顾芳秋浑身提不起力气,只冲他淡淡一笑,“小凡啊,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江凡感觉顾芳秋浑身无力发颤,便把她扶着往屋里走去,让她进去坐着。
顾李氏一见顾芳秋,这才想到他们这边这么大动静惊了女儿,女儿才小产了,哪里能下地走动,催着她回床上躺着。
“娘,让我在这看着爹吧!”顾芳秋道,“不看着女儿不安心。”
顾李氏看看床上不省人事的顾长青,又看看这个随时都会晕倒的女儿,泪意又开始上涌。
唐大夫终于忙完,顾远韬把药也煎好了端了过来。
“幸好今日把情绪都发泄了出来,不然再让他憋一段时间就更没办法了。今日救回来性命就暂无大碍了,只是他的腿伤得太重,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于他性命上,还是有很大妨碍的。”
顾李氏看着床上已显老态的丈夫,哽咽道:“救回来便好,往后我会多劝解他的。”最难熬的时候都熬过来了,只要人还在,顾李氏觉得再没有什么能把她打趴下的了。不过她为难的看看唐大夫,“不知今日的药钱多少,我家恐怕一时还拿不出……”
今日药钱肯定是不少的,光那吊命的人参就不是个便宜的。
“其他的我就不了,只是那人参略贵了点,要十两。”果然,唐大夫一报药钱,顾李氏就觉得一阵晕眩。十两,这肯定还是唐大夫往少了报的,如今一年也存不下一两银子,十两,哪年才能还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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