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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荣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郁雨竹
林江在和大户们扯皮的时候,林清婉正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林玉滨拿着一本诗集在一旁给她念诗。
林玉滨念完一首,抬头见小姑已经半眯着眼睛睡着,便轻柔的从立春手里接过毛毯盖在她身上。
林清婉微微睁开眼睛看她。
林玉滨手一僵,脸色微红道:“小姑,我把你吵醒了?”
“本来也没睡着,”她扫了诗集一眼,“读完了?”
林玉滨微微点头,“小姑还想听什么书,我给你念。”
“把外院的账册拿来念给我听吧。”
林玉滨惊讶,“小姑怎么要听那个?”
“月底了,外院要结账,我当然得看一看,但你们不是不让我看书吗,那你就帮我读吧。”
“外院的事不是林管家管的吗?”
“那我们做主子的也该心中有数才好。”
林玉滨显然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她一时有些愣怔,半响才歪着头困惑的道:“可是以前小姑也不管这些事的,怎么现在病了反而要管了呢?”
小姑病得那么重,身体又没养好,不是应该静养,每天开开心心就好,怎么反而忙起来,这几日不是到书房跟父亲谈论公事,就是叫人查阅账册?
第10章下葬
林清婉沉沉的注视着她道:“以前这些事都是你父亲管着的,但他也不能总护着我们,所以我们也得学会管事才好呀。”
林玉滨张了张嘴,觉得心鼓鼓胀胀的,有些难受,却又说不出为什么难受。
小姑这句话像是对的,却又好像不对。
林玉滨一直到傍晚离开春晖院时还有些恍惚,路过小花园时她不由脚步一顿,看向前院书房的方向,“爹爹回来了吗?”
映雁一直小心留意她的神色,闻言立即道:“这个时辰应该回来了,大姐儿要见老爷一会儿用饭的时候就能看到了。”
林玉滨却脚步一转道:“我去看看。”
“大姐儿……”映雁阻拦不及,只能跟上。
林玉滨很少来前院,父亲在后院也有个小书房,父亲一般都在小书房里教她读书写字。
前院的大书房只有母亲和小姑会来,在她的记忆中小姑来得更多些,因为她看的书多,有些书只有大书房有。
林玉滨到书房时林江正埋首在一堆公文中,时不时的咳嗽两声,看到女儿他连忙喝茶压下喉中的痒意,抑制住咳嗽,笑着招手让她在身边坐下。
“爹爹,您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病还没好?”
林江笑,“就是些老毛病,不要紧的。”
林玉滨看着桌上的公文嘟嘴,“您这样不注意保养,小毛病也会变成大毛病的。”
林江就叹息,“那也没办法,父亲一日为官便要尽一日的责,江南的百姓,边关的将士可都看着父亲呢。”
林玉滨一怔,狐疑的看着父亲,这是父亲第一次和她说起公事,以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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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提起休息的话题他就会打哈哈应下,过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父亲的改变让林玉滨心中的不安加剧,她本就是个敏感的小孩,此时更是敏感到了极点,“爹爹,小姑的身体还没好,您怎么就让她管事了呢?”
“大姐儿长大了,都会心疼小姑了。”林江慈爱的看着她道:“既然大姐儿担心小姑,那就帮你小姑分担一些好不好?”
林玉滨捏紧了手帕,“以前这些事不都是林管家和林嬷嬷管的吗?”
林江看着女儿的手,心中微微一叹,他以前只知道女儿聪慧,但在看过窥天镜后知道她不仅聪慧,还很敏感多疑,这是他的错,将她寄养在岳家,自以为她会得到很好的教养,却没想到寄人篱下给孩子造成的压力。
“有些事林管家和林嬷嬷并不能拿主意,现在父亲忙,一时顾不上家里,所以需要你小姑接手,大姐儿也长大了,可以在一旁帮帮你小姑。”
林玉滨咬了咬唇,应下了。
但很快她就知道小姑管的并不只是林府的家事,竟然还在清点林府的家产。
江南各地的管事开始陆续来林府拜见,林玉滨跟在小姑身边见了不少人,看着小姑算账,她在一旁帮忙誊抄财产清单。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规划誊抄,只是父亲和小姑的动作隐隐让她有些不安。
而这股不安在父亲一日比一日的病重中达到了极致。
林清婉看着小姑娘拿着笔无意识的在纸上乱画,一张脸白惨惨的,她便不由叹息了一声,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笔放在笔架上。
“小姑?”
林清婉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玉滨,你去见你父亲吧。”
林玉滨的眼泪“哗”的一下就落下来了,她惶恐的看着小姑,“小姑,你和父亲为什么要清点家产?”
还像交代后事一样的放奴,将不愿意离开的忠奴调到苏州。
林清婉没有回答,而是坚持道:“你去见你父亲吧。”
林玉滨咬牙,一抹眼泪就往书房那里跑。
才跑进院子就听到林江震天的咳声,他一边咳一边道:“粮草已经运到边关,夏汛即将来临,各地要做好防备工作,在秋前不要再出乱子。”
“大人,近日雨水太多,太湖水位上涨得太快了,您看要不要加固堤坝?”
林江沉默片刻,却又忍不住咳了一阵,半响后平复胸中的闷疼道:“征完军税再发徭役,只怕百姓们要熬不下去了,堤坝前两年不是才加固吗,今年的问题应该不大,明年再说吧。”
幕僚们不再提,今年大梁各地都过得苦,就算大人已经尽量减少普通百姓所纳的军税,这趟军税下来,又赶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也没多少存粮了。
而大梁的徭役百姓不仅要出死力,路和食宿也都要自己负责,这时候发徭役肯定要死不少人。
林江梳理着从窥天镜中得到的信息,他看到的“三世”都显示此时江南多雨,然而老天爷还算有些慈悲,让他们有惊无险的渡过,太湖的堤坝很稳固,并没有决堤,也就湖边的一些田被雨水淹了而已,损失不大。
林江一边咳嗽一边和幕僚们逐一商定公事,惊蛰的脸在书房门口一闪而逝,林江就知道有人找他。
他握拳压住嘴唇,忍不住又咳了两声,让幕僚们退下。
赵幕僚犹豫片刻,躬身道:“大人,您近来咳嗽的越发厉害了,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林江挥挥手道:“一直吃着药呢。”
赵幕僚叹息一声,和其他人一起退下,惊蛰将人送出才回身禀道:“老爷,大姐儿来了。”
林玉滨站在偏房的窗前看着他们离开,这才转身去书房找父亲。
林江前段时间为了筹措军粮时常熬夜,又要到各地监督,本来就不好的身体更差了,还感染上了风寒,到现在都不好。
他知道,他就是这么死的。
窥天镜里“三世”都是这样的过程和结果,白翁也表示他改不掉这个过程。
所以他只能生病,现在,他的病已经到了一个高度,脸色白中泛青,林玉滨久病成医,哪里看不出父亲的状态?
她脚步不由一顿。
林江抬头,冲她笑着招手道:“玉儿,快过来啊。”
林玉滨抿着嘴上前。
与此同时,林清婉正将原身的嫁衣和诗稿书信全都起来放进一个盒子里。
这些都是原身与谢二郎来往的书信诗稿,之前她想要烧了,但到底舍不得,现在林清婉整理出来是要拿去陪葬的。
谢逸鸣下葬的日子已经定了,就在明日。
谢家的祖籍就在扬州,祖坟也在扬州郊外,并不用走远。
第二天,林清婉就一身缟素的去了谢府,跟着谢夫人一起去寺庙里扶灵。
谢家人和谢逸鸣的几个同窗好友都去了,见林清婉一身未亡人的打扮皆是一脸复杂。
两个月前,他们以为林清婉也活不成了,没想到她竟挺过来了。
家丁们把棺材慢慢抬进墓室,林清婉转身看向立春和立夏,俩人白着脸将两个盒子捧上来。
林清婉接过,就要跟在棺材后面进去。
谢夫人正在抹眼泪,见状一把拽住她,惊慌的问,“婉姐儿,你下去干什么?”
林清婉安抚的对她笑笑,抱着盒子道:“伯母,我有些东西要陪送给谢二哥。”
谢夫人紧紧地拽着她道:“让下人带下去就是了,何必亲自下去?”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都围上来,防备的看着她,以她一个想不开就跳进坑里殉情。
林清婉要是死在这里,林江肯定会找谢家拼命的。
林清婉抱着怀中的盒子坚持道:“我要自己拿下去,我还有些话要跟谢二哥说呢,伯母放心,我一会儿就上来。”
看着林清婉脸上的淡然,大家更不敢放她下去了。
谢逸鸣的同窗郑易上前一步,有些不忍的看着林清婉道:“弟妹,逝者已矣,你该坚强些,就算是为了伯母着想,你也不能想不开啊。”
林清婉:……她真的只是想把东西给谢二郎,顺便跟他说些悄悄话,为什么所有人都一副她要殉情的样子?
林清婉抿嘴,想到婉姐儿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谢二郎还有那么多人来送他,她却只有她和林江记得,也只能给她一个空白的牌位,心底的坚持便又坚定了两分。
总得让谢逸鸣知道婉姐儿死了,好让他在阴间找一找她,在地底下团聚才好。
虽然她不知道她说的话谢逸鸣能否听到,或许他们早已经团聚,但有些事她要是不去做,心里会不安的。
林清婉倔强的看着谢夫人,“母亲,您让我下去吧,一刻钟后我就上来。”
这是林清婉第一次叫谢夫人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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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捂住了嘴巴,犹豫了一下道:“让杨嬷嬷陪你下去。”
林清婉看了杨嬷嬷一眼,点头道:“好!”
墓室很宽敞,棺材边还有一个位置,那是给婉姐儿预留的。四周还放了些器皿,衣物及糕点水果,还有一些书籍,都是谢逸鸣常用的东西。
林清婉下了台阶,便在入室口停下,她微微扭头对杨嬷嬷道:“嬷嬷在这里等一等,我和谢二哥说说话。”
杨嬷嬷仔细打量林清婉的神色,见她神色还好便点了点头,却依然不敢放松的紧紧盯着她,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就撞在墓室里殉情。
林清婉将手中的两个盒子放在棺材前,跪在地上轻声道:“这是婉姐儿的嫁衣和你们的诗稿书信……”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却咬字很清晰,她想,如果谢二郎的魂魄若是真的还在,那希望他能听见她的话。
第11章消息
“婉姐儿已经死了,希望你们能在阴间团聚,下一世能投个好胎,结为夫妻,恩爱白头,”林清婉伸手抚摸棺木,轻声道:“我答应婉姐儿百年后让你们合葬,我不知我何时才能离开,所以只能先将她的嫁衣送来,你若能在地下见到她,请她放宽心。”
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轻风拂过林清婉的指尖,在一旁的白烛上转了转,让火焰跳跃了几下。
林清婉眼中闪过亮光,放下手,跪在地上冲棺木磕了三个头。
入室口的杨嬷嬷脸色微白,神情紧张的四处张望,她没有听到林清婉的话,却感受得到那股风,眼见着烛火摇曳。
哪怕她很疼爱二爷,此时也不由心生胆怯,所以见林清婉出来便立即上前扶住她,低声催促道:“二少奶奶,我们快上去吧,吉时就快要到了。”
杨嬷嬷扶着林清婉走出墓室,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谢延扭头对管事道:“时辰快到了,封墓吧。”
因为以后林清婉还要葬进去,所以墓室不会封死,自有机关开启,所以落石有些麻烦。
以后守墓人还要每年打理,确保墓室的机关没问题。
林清婉跪在地上,默默地烧了许多纸钱。谢夫人上前扶住她,轻声道:“婉姐儿,我们回去吧。”
林清婉从早上六点多出门到现在,已过去七个小时了,此时又累又饿,因此并没有坚持。
扶着谢夫人的手就起身,她已经尽量慢的起身,但站起来时还是晕眩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她站着停顿半响眼前才慢慢恢复亮光。
谢夫人感受到她的重量,不忧虑的看着她。
林清婉心中苦笑,身体还是太差了。
回去时,谢夫人和林清婉同坐一辆马车,杨嬷嬷从荷包里拿出点心给林清婉吃,“二少奶奶,你还年轻,该保重身体才是。”
林清婉接过,对她感激的笑笑。
马车是先到林家才到谢家,就在林清婉下车时,谢夫人突然低声道:“婉姐儿,你回去后让你兄长小心些,京都那边似乎派了御史来暗查。”
暗查什么?
林清婉心中一惊,目光在谢夫人的脸上一扫而过,她压下心中的疑问,笑着对谢夫人点点头,目送着她把帘子放下。
谢夫人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忍不住叹气,多聪慧的女孩,若是二郎活着……
目送谢府的马车走远,林清婉这才转身进府,“老爷呢?”
家丁躬身道:“老爷还在衙门呢。”
林清婉想了想道:“是惊蛰跟着,还是谷雨?”
“谷雨哥哥今日在书房当值。”
林清婉转身就往书房去。
惊蛰和谷雨都是林江身边的小厮,说是小厮,但俩人年纪都不小了,一个十七,一个十八,都是十岁开始跟在林江身边伺候的。
等年纪再大些,他们要么是跟在林江身边做长随,管着书房,要么就是放出去做管事。
林江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发展,而惊蛰和谷雨更聪明些,许多事林江都不瞒着他们。
这段时间林江和林清婉清点家产,又派人回苏州打扫祖宅,甚至林江为自己打造棺木都是通过他们,所以俩人隐隐有所觉,虽从未开口说过,但已隐隐以林清婉为主。
此时见林清婉过来,谷雨便恭手退到一边,让林清婉进入书房。
“近日老爷在衙门里忙什么?”
谷雨道:“近日雨水增多,老爷要各处巡视,还有夏秋在即,各地的公文也有些多。”
“京都那边可有特别的消息吗?”
谷雨眼中闪过迷茫,摇头道:“并无。”
“连信件也没有?”
“小的和惊蛰都没有给老爷处理过京城来的信件。”
外面进来的信件,除非是特殊渠道,不然都得经过他们递送给林江,即便他们不知道信件的内容,也一定会知道信从哪里来,谁寄来的。
林清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林江不仅是扬州刺史,还是江南道观察使,整个江南就数他官儿最高。
结果京都派了御史下来,谢家都知道了,他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到?
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的。
林清婉一直在书房里坐着等到林江回来。
林江的身体更差了,此时是走三步咳一声,林清婉看着他咳得脸色通红突然就有些生气,他这样任劳任怨的是为了谁?
这些日子跟林江朝夕相处,要说他有多大公无私不至于,但他的确是一片丹心为了大梁,更为了江南的百姓。
可以说,他这一生无愧于大梁的君臣百姓,可到了这个地步,朝堂算计,百姓生怨,就连帝王都开始怀疑他了吗?
林清婉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压下心中的怒火道:“给皇帝上折子吧,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林江对她笑,“不急,我还能再熬一阵。”
林清婉黑脸,“兄长,你曾经说过玉滨在尚家过得并不好,那她与你说过吗?在没有看窥天镜之前你知道吗?你是不是觉得尚家了你的重礼,那又是玉滨的亲外祖家,她只有过得更好,没有过得不好的道理?”
林江察觉到她的怒火,一愣,“你这是怎么了?”
林清婉抬起眼眸沉沉的看着他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您也该哭一哭了。”
林江是有大抱负的人,这份抱负来自于他的祖父,他想要匡扶社稷,助大梁一统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
而皇帝给了他实现抱负的机会,且这十来年一直很信任他,所以对于皇帝交办下来的差事,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只要切实与国与百姓有利的他都会尽力去完成。
不管遭受多大的困难他都不会抱怨,更不会哭诉一声。
所以除了他自己,他的幕僚,他直面的对手外谁知道他过得有多苦?
现在他累得都快死了,但她相信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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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那边肯定没人知道,大家说不定还以为前段时间他病得快死的消息是他故意放出来迷惑人的呢?
林清婉不喜欢那种做些事便哭着喊着自己多困难,无端夸大功绩的人,但照实说总可以吧。
而且,他们现在也必须这样做。
林清婉给他磨墨,把笔递给他道:“哥哥,我林氏四代都可以说为国尽忠了,特别是祖父,于国于民都是有大功绩的人,到了现在你也不过是求我和玉滨平安而已。我不管什么上仙,什么命定,我只知道你这一身的病有一半是累出来的,而如今你都快要死了还坚守在岗位上,甚至愿意将大半家产捐给国库,这些功绩,换你早日回乡安排后事还不够吗?”
林清婉盯着他,低头在他耳边道:“林大人,窥天镜给出那样的结果,你对朝廷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怨吗?”
林江握着笔的手一紧,脸色沉凝。
林清婉直起身,定定的看着他道:“您要写得可怜些,态度坚定的辞官,要知道您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白翁突然出现在林江的面前,双眼闪闪发亮道:“上仙,照林姑娘的话做吧。”
林江长这么大,还从没干过“哭苦”的事儿,一时不知该如何下笔。
白翁却很兴奋,他道:“刚才小仙掐指一算,发现林氏有好转的迹象。”
就在林清婉把笔塞给林江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林玉滨命格的松动。
第12章祈骸
林江写了一封辞职的折子,林清婉看过后默默地看了他半响道:“大哥,谁要是再跟我说你是才子我是不信的。”
干巴巴的,就说自己病重不能再为国为君尽忠了,这折子递上去,应着御史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江是在以退为进呢。
林清婉拿过一封空白的折子,坐到一旁道:“我来写,你再润笔。”
林清婉是历史研究生,她祖父是国文大师,酷爱研究历史,家中有不少孤本古籍,其中煽情的文章也有不少。
她是不了解这个皇帝,但从这两个多月的了解来看,当今是个很有雄心壮志的君王,虽也能听得进意见,性格却很强势。
而林江在朝中有笑面虎的称号,虽面上温润,却清冷高傲。
这种清高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不相信皇帝不知道,所以林江从未哭诉过难处。
这样的情况下没有比示弱更能打动人心的了。
从林江的高祖起,到他这一代,四代人对大梁,对石氏可谓鞠躬尽瘁,其功劳更是伟大。
林氏的族人虽然一直在减少,但嫡支的真正衰败却是因皇室而起,到得现在只有两个女孩留下了……
林清婉从林氏的发源开始说起,直接跳跃到高祖,从林礼和石谦的友谊到后面的君臣之义,再到这四代以来的相处,总之怎么煽情怎么来。
“繁茂之相,到今只余弱妹幼女,臣亡,不知孤儿以何为依……”林清婉笔下一顿,转而写起林家的产业来。
林氏的家产是留不住的,也是必定要送出去的,但送给谁,怎么送却要好好思量。
林清婉一直在想怎么处理这些财产,本已有了些思绪,今日这些思绪就更加明了了。
钱可以给朝廷,但粮就不用大老远的运过去了。
白银黄金运输时的损耗很小,大家都是有数的,但粮食不一样。
林家的这些粮食要是运到京都,十分能不能到三分都不一定,既然这样,何必大老远送给京都,我散给江南父老不行吗?
这次林江主持增军税名声坏了一些,他们正好可以找补回来。
别说什么买人心让皇帝忌讳的话,林家连个儿子都没有,能忌讳到哪里去?
最要紧的是,远亲不如近邻,皇帝重要,她们周围的江南百姓同样重要。
名声是把双刃剑,有时候它能割伤人,但也能保护人,端看人怎么用了。
皇帝要真的因为林家盛大的好名声对她们姑侄做些什么,到时候再说。
财产没处理好,林清婉没有写具体的,只是说弱妹幼女不足以执掌这么多财物,到时候他会将部分财产变现捐献给国库,以解国库空虚的危机。
都能解国库空虚的危机了,那钱还能少吗?
最后林清婉又写了一段催人泪下的情话,表示对皇帝和大梁的依依不舍,同时希望皇帝在他死后能够多照拂一下弱妹幼女。
林江本来看得真泪水涟涟,见状忙道:“如此写不有挟恩以报的嫌疑。”
林清婉却坚持道:“你都快要死了,要是还无欲无求才怪呢,其他的你能改,但这一段一定要留着。那些人为什么怀疑你给玉滨留了金山银山?就是因为你太冷静,太持重了。你自以为他们受了你的恩惠就会照顾玉滨,所以不提不说,却不知道他们还以为你成竹在胸,留了后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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